第十二章
那一雙纖細美麗的雙足霎時僵住,「食……食人族?」
元羽寧駭然地看着夏克,同時,也讓他成功地把蘆草作成的臨時鞋墊綁在她的腳丫子上。
「沒錯!」拍拍她的腳,確定那雙臨時作成的鞋子綁得夠緊了,他放開她的腳,站起身,「走吧!想逃命就要動作快,能走多遠算多遠!」
她問他,「你……知道我們在哪,不是在某個荒島上,對不對?」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篤定、有經驗,雖然怒氣讓他的俊美更多了幾分嚴峻的氣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感覺到這樣的他是更值得信賴的。
他瞪她,「你什麼都要知道答案嗎?」
他的怒火可還沒消失,沒忘記她那時為了救別人,而害得她跟他都幾乎陷入絕境。
他不知道自己的怒氣為什麼來得這麼晚,他早該在那時就放棄她,讓她淹死算了,可現在……
噢!真是該死!他竟然在擔心她的雙腳會流血!
這已經……就算是一切場景跟事故差不多都還在他的安排下,可是他的感覺,卻已經遠遠地脫離這該是一場遊戲般那樣的單純了。
她並沒有什麼都要知道答案!
落入這種境地,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遠遠地看着他在海岸邊穿梭忙碌着的身影,她的眸光往下落,落到自己被綁着草鞋的雙足上。
一陣莫名的暖意襲上心頭,他竟然注意到她的腳痛,替她做鞋子……
有多久了?她不曾感受到一個男人對她如此的用心,印象中,除了小時候的父親以外……
父親?
不!她怎能拿父親跟這奇怪的傢伙相比呢?根本是沒得比的。
有點懊惱自己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奇思怪想,元羽寧大力地搖頭,像是想把這混亂思緒甩開的模樣。
這男人有什麼好?
得如今,已變得自甘墮落了。看看他,比九年前更落拓不羈、粗獷,更有男人味……不對!是更滄桑,看來更凄慘了!
哪有什麼落拓不羈、粗獷、男人味?
哼!他根本是個野人!
看他那狂野的半短髮,還有現在,那種隨手拿起小刀,就割掉自己頭髮的舉動……割掉?!
「啊!」她駭然大叫,引得遠處的夏克慌張回頭。
「怎麼了?」他邊跑向她邊問,同時也納悶着,她那站起身朝他跑來的模樣,看起來並無太大的問題啊!只除了她一臉驚慌地指着他以外。
「你……你……幹嘛割掉頭髮?」
他看着她,那神情……是關心嗎?
抬了抬眉毛,他理所當然地道:「頭髮礙事啊!」
「礙事?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比手划腳老半天,她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他不該這樣對待自己那一頭美麗的黑直發嗎?
見她像個啞巴在那裏比着手勢,卻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夏克搖搖頭,壓過眼底閃過的那絲笑意,她竟然如此關心他的頭髮?!
可惜的是,他最好讓她弄清楚在這裏誰才是老大!
於是,他用略帶威脅意味的沙啞嗓音喊道:「別吵了!再吵,就連你的頭髮一起割!」
「……」她瞪着他。這人……怎麼這樣的蠻橫無理啊?
更可惡的是,她是關心……
俏臉兒驀地一紅。她關心他?不!不可能!也不應該。
想到這裏,元羽寧的神情陡地降溫,那種清冷淡雅的模樣再度出現。
「說的對!在這種蠻荒地區,我是該尊重你的看法跟決定,我不吵你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看着她高傲地挺起背脊,轉身就走回那塊休息的沙地上的模樣,他不禁笑了。
聽到那低沉的,像是笑聲的聲音傳出時,已經走開了數公尺的元羽寧不禁愕然回頭。
他在笑?在笑她……
心裏頭該有的氣憤還來不及升起,卻先是愕然。
愕然在這樣暗色的天空中,竟然讓她有了陽光四射,彷彿天晴的錯覺,那陰沉沉的天氣,彷彿被他瞬間笑開。
就見那俊美的臉龐上,那雙迷人深邃的雙色眸里漾着絲金光流轉,那眼角似乎總是微往下彎,配上那深長又濃密的睫毛營造出來的迷濛效果,那笑容簡直是迷人得張狂。
怦怦!
那是什麼聲音?她的心跳嗎?不!她慌亂地調開眼神,不敢再看向那兀自笑得猖狂的他,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可能因為看到一個男人的笑容而這樣心跳不已,渾身顫抖,血液加速奔流的……不可能……
可是……
她低頭看看自己那緊握再緊握的掌心,這感覺,卻又是如此強烈,強烈得她無法忽視啊!
這該死的……對了,她想到了借口,這一定是因為環境跟以往極度的不同,因為她的過於不熟悉所導致。
冷靜!冷靜!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越是在難以克服跟預測的環境中,更該要使用理智,對!只要夠冷靜、夠清醒,她就能夠應付一切突發的狀況,也不會有這樣的怪現象產生了!
【第五章】
但是,提醒歸提醒,理智歸理智,當元羽寧看到那個破木箱跟木箱裏漂浮着的酒瓶,還有一堆詭異的生物時,她還是無法剋制地臉色刷白!
「這是什麼?」
「在海邊撿到的食物!」
夏克蹲下身,在一堆活蝦跟小螃蟹當中,撈出了兩個曲線特別的暗色玻璃瓶,他用小刀撬開其中一瓶,咕嚕嚕地就仰頭灌了一口。
頓時,酒氣衝天。
不顧她眉頭緊皺的模樣,他喝完后抹抹嘴,把瓶子遞給她,「眯,你一定渴了吧,也來喝一口。」
她有些慌亂的搖頭,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深呼吸了下,然後開口,用輕柔,但因為過渴而有些許沙啞的嗓音道:「不,謝謝你,我不渴。」
濃眉挑起,深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嘿!他真是愛極了她這副明明很壓抑着眼中惶恐,卻又努力地表現出理智冷靜的模樣。
「你不喝,怎麼?強悍的女強人可以面對各種工作,但現在卻連一小口液體都不敢喝?」
「那是酒。」元羽寧挑眉,擺明立場,「我不喝酒。」
「就算會死嗎?我以為你是很尊重生命的。」
他沒忘記,那時,她在船艙中捨身救人的舉動,他氣她的不自量力,可同時,卻也無法否認,他佩服她!
「我當然尊重生命,我……」晶亮的黑眸環視着看起來還頗長的海岸線,「我不相信沒別的東西可以喝。」
「有啊,尿!」
「你……」
「哈哈!」夏克笑了開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元羽寧連忙挪動屁股往旁邊退開,看着他的美眸中滿是戒慎防範。
「這樣看我幹嘛?」
「我才要問你,在這種時候還要喝酒想幹嘛?」
難不成……嗯!很難說,男人都是禽獸,跟愛嫉妒女強人的生物!尤其是他們兩人現在又是孤男寡女的在這種蠻荒地區,想到這裏,她把屁股挪得更遠了。
他從她的眼中讀出她的思緒,搖搖頭,輕嘆一聲。他夏克,什麼時候被女人用這種嫌惡的眼光看過啊?
「高酒精濃度的酒有熱量的,喝了會讓身體更有力氣,你不知道嗎?」他邊說邊探向木箱,像在撈什麼東西似地又道:「我不知道你想歪想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