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從前天他們說完話后，郁涵就再也沒出現了。
起先，他想給彼此一個緩衝時間，好好的將事情想一想也好，哪裏知道，她竟然就這樣消失了！
他生着悶氣又等了郁涵一天，以為晚一點她就會出現，結果直到晚上都不見她的人影，他終於忍不住打了尊爵醫院的電話。
“對不起！黎先生，喬小姐她請假，我們已經儘快安排另一位鄭小姐……”總機小姐的甜美聲音，不但沒有安撫黎軒昂的情緒，反而將他的怒氣推到最高點。
“我不要！”他斬釘截鐵的拒絕。除了郁涵，他誰都不要！
“嗄？”
他的壞口吻，嚇壞了總機小姐。
“我說，我不要除喬郁涵外，其他的特別護士。”
“可是……”
“我的耐心只剩一天，如果她明天再不來向我報到，我就告你們醫院違約。”
他的耐心其實早已告罄，這一天，他強忍得幾乎要內傷吐血。
他好後悔！那一天讓她趁機逃走了。
否則他現在也不會找人找的那麼辛苦！
這天，黎軒昂忍不住衝到尊爵醫院要人。
“說，你們到底將郁涵藏在哪裏？”聲音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焦急。
“黎先生，我們沒有藏……”院長誠惶誠恐的說著，對於這種超級大客戶，他可不敢得罪。
“那為什麼她會不見？”
“黎先生，請你先息怒，聽我解釋。喬小姐只是我們醫院的特約護士，我們沒辦法約束她……”
“院長，我知道你們醫院不只是醫療設備新穎，醫師的技術也都是一流的，我準備選在這裏治療我的眼睛……”在緊要關頭他及時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知道這樣吵鬧不是辦法，只會讓郁涵躲他躲得更遠。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絕對會全力以赴……”
“不過，前提是，在我住院期間，我要喬郁涵照顧我。記住！缺她的話，我就取消在貴醫院動手術的計劃，還有，貴醫院的名聲，是不是需要我在社交圈裏好好宣揚一下，那就要看你們怎麼做了。”
黎軒昂以退為進，將醫院的名聲抬出，他相信，就算院長必須要用求的才能達成他所要求的任務，他也一定會去將喬郁涵給求出來的。
有了這樣的篤定，軒昂輕扯唇角……笑了。
這是他五年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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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涵答應照顧軒昂，不是因為院長親自來求她，而是因為他終於願意動手術了。她多麼希望他能夠重見光明。
她知道，有一度，消沉的他連動手術三個字都不準人家提。
“院長，你也知道黎先生他的脾氣不是很好，我怕自己一個人照顧不來，是不是請你通融，多指派一個護士跟我一起照顧？”照理講，郁涵是一個特別護士，既然接了工作，就得扛起職責上的任何困難，根本不能對醫院做這樣的要求，但為了避免軒昂趁機提出令她困擾的要求，郁涵不得不厚顏的提出條件。
院長十分看重這件事，因此二話不說就派了護理長與她配合。她以為多一個人礙着，軒昂他會不答應，到時候她就可以用這個理由取消對他照顧。
沒想到他不但一口答應，還以最快的速度住進醫院，配合醫生的所有檢驗，也定好了開刀時間。
日子比她想像中還平靜的度過。
終於，動完了手術，也到了要拆紗布的日子。
郁涵躲的好遠，一隻手就放在門把上面……
沒錯！她早就打算好，一拆開紗布，醫生確認軒昂已經重見光明，那她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昨夜，她一整晚都無法成眠，所以她特意去找這次執刀的黃醫生，了解所有開刀的過程，還有會面臨的結果。直到她得到了一個叫人開心的答案——手術沒有問。她這才放下一顆懸宕已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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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先生，現在我已經將紗布拆了，請你將眼睛慢慢的睜開……不要急，越慢越好。我們的光線控制的非常柔和，相信我，不會刺眼的。”隨着黃醫生緩慢的聲調指導着，軒昂的眼睛慢慢的睜開……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尤其一手扶在門邊的郁涵，她幾乎忘了要呼吸。
“感覺怎麼樣？黎先生？”半晌的沉默。
“黎先生……”黃醫生忍不住再問。
“我……看不見。”
平鋪直述的一句話，聲調很輕，但卻像是一枚被引爆的炸彈一樣，轟傻了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
尤其是主治醫生，還有尊爵的院長，兩人紛紛瞪大不敢置信的眼，錯愕着……
其實，軒昂的手術在所有醫療史上並不是最艱難的，尤其他自己又這麼配合，這個手術說什麼都不應該失敗呀！
但是，為什麼……
眼睛眨也不眨的越過人群，盯着那一張令她看得忍不任心口發疼的俊顏，郁涵眼淚不受控地汩汩奔流着。
空氣中流竄着一股令人窒悶的氣息，所有人都像是被點穴了一樣，動都不動。
為什麼手術會失敗？這是所有人此刻最大的疑惑。
“你們全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軒昂的語調充滿哀傷。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請求。
所有人都默默的離開，即便是好像還有話想要說的黃醫生，嚅了嚅唇，最後還是放棄的走了出去。
郁涵將握得死緊的拳頭，塞進自己的牙齒下咬着，為了防止自己哭泣出聲。
她一步一步，慢慢的退着……直到退了一段路之後，她才放開步伐，迅速的跑開。也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敢放開手，讓自己號啕大哭。
而有一雙眼，就這麼定定的望着郁涵哭着跑開，那雙眸中盛載許多複雜的情緒，而柔情還有眷戀是其中的主味。就是這一張秀麗的容顏，讓他相思了五年！除了成熟了一點、清瘦了一些，一切都跟他初識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看她因為他的手術失敗，肝腸寸斷的哭泣，卻又要強忍的不讓他聽到，他的心揪着……
有一股衝動讓他想拋開一切計劃，然後衝過去，緊緊的將她擁住，告訴她，其實手術是成功的，只是理智及時將他拉回。
因為有許多事情，他必需要靠這份“殘缺”，才能徹底了解真相。所以他必須要堅持，不！應該說是假裝手術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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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爵醫院裏，專門辟給病人散步，還有晒晒太陽的
花園裏，黎軒昂正坐在樹蔭下，賞心悅目的看着拿着餐盒走近他的郁涵。除了跟他套好的主治醫生外，沒人知道他眼睛其實看得見。
“黎先生，該吃飯了。”
“好！”他爽快的答應，沒有像從前一樣刁難。
事實上，郁涵總覺得開刀后的軒昂好像比以前快樂許多。
她雖然並不希望他沉浸在眼睛手術的失敗中悲傷着，但他這樣的……心情愉快，還是讓她覺得有一點怪怪的。
“來！湯匙拿着……”
一一說明菜色之後，她將湯匙放進他手裏，沒想到他卻不接。
“你喂我。”這句話可不是商量，而是肯定句。
而最要命的是，這樣央求的音調，讓郁涵無法說不！所以她只好接下餵食的工作。
他興味的看着她為他剔除魚刺，然後小心的喂着他，舀湯給他喝的時候，她總是先吹涼了。
她細心的舉動讓他覺得好感動，日子彷彿又回到從前，他們在一起生活的甜蜜時光。
就快了！軒昂對自己發誓，他會假裝眼睛看不見，就是要暗察五年前所發生的事實真相，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解決所有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然後他要再跟郁涵接續前緣，相愛到老。
“沒想到你們醫院的伙食這麼好，而且還都是我愛吃的菜。”
這樣說的時候，他清楚的看見郁涵的芙頰染起一抹嫣紅。
“醫院的伙食是不錯，不過，不一定是你愛吃的。”將最後一口蔬菜熟練的送進他的嘴裏后，郁涵邊收拾碗筷，邊繼續道：“這些菜都是我特地為你做的。”
“謝謝你！”拉住她的手，軒昂由衷的說著。“這讓我想起從前……”
“那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因為她自己天天都想呵！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緊張的問着，不覺加重抓住她纖細手腕的力道。
“沒、沒有……”
“沒有？”就算他眼睛看不見，也都知道她有心事，何況他現在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你有心事，對不對？”
“我……”
“你又想離開我，對不對？”他的小護士一向都藏不住心事的。
“小護士，也許你不知道，我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他不是驕傲，只是單純的陳述一件事情，“所以我不准你離開我。我要你跟我回家！”
“不……軒昂，聽我說，我們、我們……不可能的。”
軒昂住院期間，黎老夫人其實來看過他幾次，她剛
好都幸運的躲掉，但今天他就要出院了，黎老夫人肯定會再來，她怕自己萬一躲不過必須要面對，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忍受再一次被她攻擊的難堪？
“因為我母親？”他性格的眉毛微微的攢起，“郁涵，你可不可以試着跟她老人家好好相處？她其實人很好的！”
故意多住院一段時間，就是為了說服他的小護士，希望解開她的心結，跟他回家，只可惜顯然效果不彰。
“是她不喜歡我呀！”她哀傷的說著。想起五年前的遭遇，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胡說！”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感覺郁涵的身體一僵，他趕忙解釋道：“別誤會！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想當面跟我母親溝通，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軒昂……不要白費心機了，這真的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願意潑他冷水呀！可是如果黎老夫人當初肯接納她，他們又怎麼會被迫分離五年？
“喂！該死的，你們這樣手拉手幹什麼？不要臉的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這誘拐我的軒昂。”
李倩的突然出現，破壞了原本的寧靜，甚至在軒昂和郁涵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狠狠的甩了郁涵一巴掌，然後將她推倒在地上。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護士，你好大的膽子！”李倩雙手叉腰，目露凶光，一副想掐死郁涵的樣子。
“李小姐，請你不要誤會……”這一跤跌得好痛，可是郁涵無心理會，急着想解釋。
“我親眼所見，你們親密的拉着手，你還敢說我誤會？”
“我……”
“住口！李倩，你來做什麼？”軒昂的聲音冷凜，臉上是嚇死人的怒容。
該死的，李倩竟敢打郁涵？但更該死的是自己，他竟沒保護好郁涵，眼睜睜的讓她在他面前受到傷害。
“郁涵，你還好吧？”他向她伸出手，語氣溫柔的問着。
只是，他的手才伸出，就讓李倩很不客氣的拍掉了。
“黎軒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未婚妻耶，怎麼從來都沒聽過你對我這麼溫柔的說話？這個女人算什麼東西？”
“她是我……”
“軒昂……”
不想把情況弄得更糟，郁涵趕忙出聲阻止。沒想到這一來，反而引起李倩更大的妒火。
“好呀！黎軒昂，你才住院多久，居然就跟這個小護士亂搞！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未婚妻放在眼裏？”
“沒有！”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對於自取其辱的人，他向來懶得多說。“所以……李倩，你走吧！”
“要我走？沒那麼容易。”生性高傲的李倩哪忍的下這口氣！怒氣開始飆漲，人也跟着撒潑起來。
“你想做什麼？”
“難得呀！你也會有關心的事？”嘴裏譏諷着，心頭的火氣更增五分。
黎軒昂沒有說話。看似毫無反抗之下，他其實已經蓄勢待發……
他不着痕迹的悄悄移近郁涵，他絕不容許李倩有再傷害郁涵的機會！
剛剛那一巴掌，他會幫郁涵討回來的。
“狐狸精，你少在那裏給我裝傷裝痛！”面對一個卑微的小護士，李倩理所當然的囂張跋扈。“你給我聽清楚！我要去告訴院長，說你工作不但沒有善盡職責，還勾引人家的未婚夫，我看你以後還會不會有工作做！”
“李小姐……”
“去告訴院長吧！”軒昂不在乎，且冷冷的說著：“不過，請你大小姐先想清楚，是你說的話算數，還是我說的話院長比較會相信，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
“黎軒昂，你、你……”氣不過，李倩哭了。“嗚……黎軒昂，你又欺負我，我要去告訴黎老夫人，我要她替我主持公道……”
又來了，一哭、二鬧、三打小報告……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