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不,我沒那麼想!」能跟着關友和一起工作,是她這生最大的願望,她才不想調職呢!

「還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碰到困難了嗎?」

「不,都不是,我……我是……」

「是怎樣?」

「是私人問題。」她總算說出口了。

「私人問題?」關友和若有所思地晃了晃酒杯。

「是,關sir,其實我是想請你給我一點意見。」呂文芳轉過身,面對他,像是準備豁出去了。

「你說。」

「其實我……一直喜歡一個人。」她羞紅着臉坦承。

隨着這句話落下,兩人身後那桌,忽然傳來一陣玻璃翻倒聲,服務生趕過去收拾,闖禍的女人在室內還戴着墨鏡,烏溜溜的長發垂下,遮去半邊俏臉。

她一面尷尬地對服務生道歉,一面卻更豎起耳朵,聆聽吧枱關友和與呂文芳的對話。

只聽見呂文芳扭扭捏捏地續道:「那個人……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可是他一直很照顧我,我想,也許他對我有一些好感……」

長發女郎聽着,緊緊咬唇,臉色刷白。

反倒是當事人關友和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是嗎?」

「是。他……他最近離婚了,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關係。」呂文芳咽了口口水,努力鼓起勇氣。「我很想知道,我跟他之間有沒有可能……呃,交往?」

長發女郎身子一震,差點又打翻重新送上來的一杯酒,她連忙伸手穩住酒杯。

關友和沉默不語,呂文芳緊張地絞扭雙手,長發女郎也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一大口鎮定心神。

終於,關友和沉聲開口了。「文芳,如果你說的那個離婚的男人是我,那麼,我要坦白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

「什麼?」呂文芳一時失神,長發女郎也驚愕地張唇。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關友和靜靜地重複。

「為什麼?」呂文芳總算抓到他話中涵義,臉色慘澹。「為什麼不可能?關sir,我真的很喜歡你!」

「可是我不喜歡你。」他很冷靜。「我只把你當成普通同事。」

「可是你、你離婚了啊!」她慌得口吃。「難道、難道不是因為我嗎?你就是那天晚上決定跟你太太離婚的吧?我以為是——」

「跟你無關。」關友和打斷她。「我跟夢珊會離婚,不是因為你。」

「那是為什麼?」呂文芳激動地拉高聲調。

對啊,為什麼?長發女郎同樣激動,握着酒杯的指節用力到泛白。

「是因為我氣昏頭了。」關友和苦笑。「那時我已兩天兩夜沒睡,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才會一時不經大腦,答應離婚。」

「你、你說什麼?」呂文芳不敢相信。

長發女郎也發怔。

「坦白說,我很後悔。」關友和坦承。

「你后侮?」

「嗯。」關友和深思地把玩着酒杯,又飲一口。「如果我那天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我跟夢珊不至於鬧到要離婚。」

「你……」呂文芳震驚,心口像打翻了調味瓶,又酸又苦。「關sir,我不明白,那女人有什麼好的?她只會找麻煩!她每次跟你開會,都故意找碴,又跟Jacky眉來眼去,工作能力也沒多強,連檔案都會傳錯……這種女人哪裏好?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我喜歡她哪裏,不必向你解釋。」關友和擰眉,神情凝肅。「既然你今天約我出來,我就跟你說清楚,我跟你不可能,文芳,希望我們以後還是繼續維持上司跟下屬的關係。」

「我……我不相信!」呂文芳猛然站起身,瞪視關友和的雙眸噴出妒惱的火。

「我不相信我比不上余夢珊!我比她關心你,比她愛你,關sir,我……」

「這不是比誰條件好或比誰愛得多的問題,而是我不愛你。」他很冷酷地挑明。

呂文芳倒抽口氣,又羞又惱,面子一時拉不下來,倏地握起酒杯,往他臉上一潑。

他不避不閃,任由她發泄怒火,一派氣定神閑。

毫不動搖的反應令呂文芳更受傷,驚覺自己在他心中確實毫無地位,淚水頓時湧上眼眶,轉身掩面而逃。

關友和目送她背影,輕輕嘆息,幾秒后,他忽然把俊容一轉,炯炯的目光直接凝定身後的長發女郎。

「你都聽見了吧?」

「啊?」長發女郎一震,半晌,尷尬地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清秀容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了。」關友和輕哼。「余夢珊,你果然不是當演員的料,偽裝的技巧還真差。」

「我……」夢珊臉紅,被人當眾抓包,難堪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人家是擔心你嘛!這麼晚了還跑來喝酒,我怕你醉到找不到回家的路,要不然就是又躺在飯店床上醒來,然後又笨到說要對誰負責了。」尤其是後面這點,很、重、要!

「怎麼?」關友和唇角一挑,似笑非笑。「你就那麼怕我被別的女人拐走?」

「誰、誰說我怕了?」她真恨他那種彷佛看透她的眼神。「我只是……不想你喝醉了酒,做出讓自己一輩子後悔的事。」

他低聲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會的。」說著,他伸長臂膀,將手中玻璃杯遞給她。「你聞聞看。」

「聞什麼?」她茫然接過杯子。

「這杯不是酒,是蘇打水。」

「什麼?」她驚愕,鼻尖湊近杯口嗅了嗅,果然毫無酒味。「你到飯店酒吧來喝蘇打水?」拜託!他是末滿十八歲的青少年嗎?

「很可笑吧?」他看出她眼底的驚訝,自嘲地扯扯唇。「剛才酒保已經對我表示過不屑了。」

她不可思議地望他。「你幹麼不點酒?」

他淡淡一笑。「就像你說的,我也不希望自己隔天醒來,必須對哪個女人負責。」

「你……」

「這輩子我想負責的人,只有你一個。」他深沉地補充,墨眸定定地凝視她。

夢珊怦然心動,從他眼裏看出深深的情意,她呼吸亂了,體內的血流慢慢地、慢慢地沸滾,直到她全身發燒——

「友和,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他喜歡她哪一點?

關友和並未當場回答,開車送她回家的一路上也保持沉默,兩道劍眉微微揪擰着,似是若有所思。

夢珊偷窺他凝重的表情,不覺慌張,心跳在等待中怦然加速,疼痛她,折磨她。

這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他需要考慮那麼久?

又或者,他左思右想,竟然發現她並沒有哪一點值得喜歡的,也許他正陷入濃濃的懊悔,懷疑自己當初怎會無端中了邪?

也許,他開始覺得,自己根本不該喜歡她。

也許……

無數個猜想,無數個念頭,在夢珊腦海里紛紛擾擾,如一條條細索縛緊她,她掙脫不了,瀕臨崩潰。

饒了她吧!

她在心底哀喊,如果他後悔了,不想愛她了,那麼就乾脆說出來,給她個痛快吧!

回到家,她終於熬不住痛楚,直率地逼問。

「關友和,你現在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什麼答案?」他怔了怔,彷彿如夢初醒,奇怪地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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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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