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香玉發現自己一遇上這個太少爺就再也無法找回理智,她在進府之前千算萬算就是漏掉了這麼一個環節。不是說這大少爺武功極高,且性格怪癖,不喜他人近身的嗎?怎麼情形會有那麼大的出入呢?性格怪癖還好,至於不喜他人近身?
她睨着腰間那條粗壯的胳臂,暗暗咬着銀牙,有些氣惱自己的身不由己。
“大少爺,可否放開奴婢?”
“那你不許回房,今晚陪我睡。”他伸出——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躲閃的眸子看,他從不知道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一雙眼睛,似乎含着千言萬語,她的眼睛會說話呢!
忍住尖叫的慾望,李香玉冷着臉拒絕:“大少爺,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會玷污奴婢的清白。”
他絲毫不將這些放入耳里,摟住她的細腰,提氣飛上尾梁,讓她騎坐在他上面,自己也對着她坐下。
李香玉臉都嚇白了,兩隻手緊緊地扯住他的衣服,“少——爺——你做——做什麼?”天啊,這瘋子不會是想摔死她吧?
“說,陪不陪我?”
“可是……”
“好。”他作勢拉開她的手,惹得李香玉尖叫連連,“說不說?”他一臉壞笑,得意洋洋地威脅着。
“到時候我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喔!”
不小心瞄到腳下的情形,她的頭登時暈了起來,冷汗一個勁地往下流,心臟收縮得發痛。
“你好壞!”她再也經受不住了,淚珠大顆大顆地滑落,委委屈屈地哽咽起來,從沒有人對她這樣過,他真是個壞人。
“咦,你哭了?”他頓時慌了手腳,抬起一隻手為她試去臉上的淚,並粗手粗腳地留下幾抹紅痕,“別哭,別哭呀……”
“我要下去。”她哭道,“你好壞,這樣嚇人家。”
“好好,我帶你下去。”他摟緊她,飛身下了屋樑,抱她到床上坐在自己的腿上。
李香玉見掙脫不開,又氣惱地流着淚。
“你為什麼還要哭呢?”他煩躁地看着她,“你要怎麼樣嘛!我不是抱你下來了嗎?”
“你放開我。”她扭了扭身子要下床,
“不要。”
“你——”她氣得想打人,這個土匪!
“不許哭了,不然就再送你回去。”
李香玉嗔怒地瞅着他,櫻唇微微地嘟着,小女兒的神態讓江定雄整顆心都柔軟了。
粗糙的大掌撫亡她宛如嬰兒般粉嫩的肌膚,拇指輕輕地摩擦那兩片紅紅的櫻唇,漸漸地,他不再滿足於動手,改以臉頰輕輕磨蹭,再換嘴唇,吻過她的額,她的俏鼻,最終不顧她的掙扎蓋在兩片紅紅的唇上。
“啊…”,”他一把推開她,抹去嘴角的血跡,粗聲吼着:“你咬我?你敢咬我?”
李香玉撲倒在床上,恨不得跳起來一刀殺了他,這個登徒子,該死的討厭鬼竟然敢親她,顧不得自己正扮的角色,她扭着頭倔強地對上他的眼,大有挑釁之意。
“好,我今兒個一定要讓你乖乖聽話。”他猛地撲向她,用厚實的身軀將她壓在下面,以一隻手捉緊她兩隻揮舞的臂膀,將之壓在她頭上方,騰出一隻手指着她的俏鼻,盛氣凌人地問着:“說,還聽不聽話?”
天啊,打一個雷將這個魯男子劈死吧!李香玉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一張小股漲得通紅。
“咳咳,咳咳咳,你先放開我。”她早晚會被他折磨死!
“你先說聽話,我就放了你。”他皺着眉稍稍抬高了身子,真是不濟事,他還沒用力呢,就咳成這樣。
“好吧,我聽話。”
她無奈地應着,否則以他的重量,不壓死她怕也只剩半口氣了,她可以冷靜地應付一個狡猾的正常人,卻對這樣一個孩子氣的大男人束手無策。
“這才乖。”他咧嘴笑了,起身斜卧在一旁,兩條胳膊仍纏住她的腰不放,兩條腿也與她的相交纏。
“我要回房去睡。”李香玉再次要求。
“不準!”
“可是——”
腰間的手臂收緊,他不高興地斥着:“你又不聽話,今晚你要陪我,不許回房。”
李香玉無力地癱在他的懷裏,從未有過的挫折感湧上心頭,罷了,這一天也實在受夠了,一切都留待明天去煩惱吧,剋星啊,怎麼就獨獨沒料到這個剋星呢?進入夢鄉前,她再次扼腕。
訌定雄等懷裏人安靜了,才將臉埋進她的秀髮中,芳香怡人,他滿足地嘆口氣。第一次那麼強烈地要留住一個人,雖然她是萬般的不願,不過,沒關糸,他會讓她聽話的,誰也不能來和他搶,誰也搶不去,他決定了,他要將她帶在身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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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
江喜捧着的水盆差點全倒在地上,一張嘴傻傻地張着,兩隻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時呈現的是一片茫然。
難道是夢未醒?他不該跟江華鬧得那麼晚才回房,這下子好了,瞧他做了個什麼夢,少爺的床上竟有個女人,且躺在少爺的懷裏,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向來不許女人近身的少爺怎可能摟着個女人睡在床上呢?再說,少爺可能根本還不懂男女之事呢。
“滾出去。”
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自床上傳來,將江喜自神遊太虛中拉回。
“少爺,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禁不住又一次問出口,這怎麼可能,就連大夫人他都不願近身的,再說,這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滾!”
“嗄?是,是。”江喜躬着腰端着水盆出了屋,放下水盆后,便跌跌撞撞地往總管的房裏奔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等閑雜人士走了之後,江定雄才鬆開皺緊的眉頭,兩支胳膊撐起身子,滿臉興緻地看着熟睡的李香玉。看着她毫無防備,櫻唇微噘的樣子,可愛得像個小娃娃。
不舒服,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適感干擾着她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好眠,香玉嚶嚀了一聲。
猛地睜了眼,印入眼的一張大臉,着實將她嚇了一跳。
“喝——”
她下意識地抬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屋子裏靜了一會兒。
“你打我?”
他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經歷的。
李香玉這才清醒過來,心裏暗暗叫糟,只好勉強地漾出笑臉來應付,“對不起,大少爺,我剛剛嚇了一跳才會失了分寸,您大人大量,就饒了香玉吧?”
“不行。”
“那少爺想怎樣?”
“除非你幫我揉揉”他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臉頰上,盯着她柔順的嬌顏。
李香玉尷尬地動了動手指,輕輕地揉着,“可以了嗎?”
“還要。”他舒服地笑起來。
香玉無奈地繼續,強忍住不耐煩的表情。真是失算!她怎地任自己陷入這樣的處境。
“你的臉好嫩。”他抬起粗大的手掌,對着她的粉頰動手動腳起來,“為什麼你全身上下都這樣嫩呢?”
這話說得太輕浮了,而他的手腳也太不規矩了。李香玉壓下拍掉他手的舉動,不打算繼續昨天的糾纏不清。
“大少爺不是說有好多好玩的事嗎?是什麼?”罷了,就陪着他去玩吧,反正調查的事也暫時處於僵住的階段,這個大少爺看起來也不會是心思邪惡的人,而且武功又極高,待在他的身邊也沒什麼不好。
他聽了,忙拉她起身,“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這事了,你會騎馬嗎?”
香玉搖了搖頭道:“奴婢不會。”
他搖了搖手,很不耐煩的樣子,“什麼奴婢不奴婢的,別再這樣叫了,我聽了就不舒服。”
香玉淡淡地笑着,對着他瞅了一眼,道:“那麼,大少爺就等等,香玉梳洗好了就來。”
“呃,香玉?”
“什麼?”她停了腳步,轉過身來。
“你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他似乎有些緊張,不自在地看着她。
香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卻不動聲色地回答,“大少爺有什麼不同?香玉看不出來。”
他攏了攏頭,有些苦澀地開了口:“你或許現在還不知道,等過些日子就會明白的。好了,快去打扮去吧,我等你。”
見香玉走開了才繼續道:“就怕你知道我是個極蠢的人,也會與定邦一樣,明裏頭是怕我的,暗裏比誰都瞧不起我,連爹都不許我隨便外出,只怕丟了江家的臉。”
江喜剛由總管那兒回來,見着大少爺落寞的樣子,不禁奇怪地走了過去,這家裏的人沒有敢給大少爺氣受的,莫不是順着他,處處陪着小心,眼前這副樣子不知是為了哪樁。
想是剛剛那個丫頭的緣故吧!他聽總管說了,是新來的,原本呆在書房的,不想被少爺要了來。這可是怪事了,他江喜服侍少爺也有十幾年了,從不見他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在意過。少爺的心智不足,他江喜可不是,也不知那個丫頭用了什麼狐媚的法子竟讓少爺將她帶在身邊。
不行,以後他江喜的任務要變得重大了,他要提防着那個叫香玉的丫頭,她別想在他江喜的面前耍手段。
忠心的小廝暗暗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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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府的正義堂內,李大海等人正回稟着鐔局裏的事物,賬房先生在一旁拿着單子,核對着賬目。
一切都處理妥當后,衛耀麟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了李大海一人。
“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了嗎?”
“是的。”李大海頓了一下又道。
“江槐天身邊的八個護衛也都查清了底細。”
“那老賊有慶王爺這個王牌,就以為高枕無憂了。只是他放心得太早了,爹當年以假屍體冒充我和清泉,還是將這隻老狐狸給騙住了。”
李大海猶豫一下,還是開了口:“在調查過程中,屬下總是覺得有人在幫我們。”
“是嗎?”衛耀麟皺了眉,有些不解。
“對方的目標似乎與我們一樣,也是要先對八大護衛下手。”
“會是誰呢?”衛耀麟有些激動,一個人名閃過腦際,但還是搖了搖頭,可能嗎?那麼多年都沒有聯絡,怕早已在那場災難中喪命了。
“顏兒那邊還好嗎?”他黯然地轉了話題。
“探子來報,小姐一切都安好,但小姐說在府里查遍了跟江槐天十幾年的人物,筆跡上都無法對上號。”
“知道了,那丫頭還沒有回來的打算?”
李大海搖了搖頭道:“小姐說再等等。”
“這丫頭,膽子也恁大。大海,一切都照着原計劃進行,八大護衛必須先除掉。再者一定要繼續追查寫密函的人。還有,看看慶王爺與玄澈貝勒之間到底怎麼樣了,也許,這正是我們利用的機會。”
“玄澈貝勒?”
“對。我總覺得慶王爺這個人與當年的事有關,玄澈貝勒現在正與他鬧得不可開交,我心裏模糊地有個猜測,若真被證實了,那麼貝勒爺就是個最好的憑藉。”
“屬下明白。”
“大海,這些日子就有勞你了。”
“爺,這些都是大海應該做的。”
“大仇若能得報,地下的亡靈也就安息了。”他嘆息着。
“放心吧,爺,惡人終有惡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嗯,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
衛耀麟看着他出了正義堂,自己也跟着走出大廳,沿着鵝卵石砌的花間小道,信步來到秋水閣。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在諸多煩惱纏身,世間奸詐看盡時,到這方凈土尋找一份詳和安寧。
“呀,是大爺來了。”金燕就着窗於看見了來者,忙抽身到門前挑了帘子候着。
衛耀麟應了一聲,跨進屋裏,金燕忙跟在後面福着身子喊了聲爺:
“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夫人說。”
金燕咬着唇應了,憂心地看了唐清泉一眼走出了房間。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大爺看夫人的眼神越來越讓人不安了。她比誰都清楚夫人的可人之處,卻不曾想連大爺也——這可是違背倫常的呀,大爺若是一個不小心,可就會害夫人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為了夫人,以後她該仔細行事了,絕不能讓夫人受到傷害。
“會議結束了嗎?”唐清泉在畫上添了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畫筆打量起畫中的馬蹄蓮。
“嗯?”衛耀麟走到她身邊也跟着欣賞起來,不愧是清泉,潤色搭配上都恰到好處,她的才情也令他心動不已,這女子的每一處都吸引着他。即使是違背倫常,即使會流言四起,引起湃然大波,他也甘願做撲火的飛蛾。
只是——她能懂嗎?
“有什麼事惹你心煩嗎?”
放下手中的畫卷,唐清泉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眼,關切地問着。
“若是大仇得報后,你願與我隱退山林嗎?”
唐清泉怔住了,金燕前些日子的話猶在耳邊,“夫人,奴婢瞧着大爺的心思有些怪,大爺是個不被禮教約束的人,但您可要拿捏好分寸,奴婢斗膽勸上一句,這大爺也該娶個少奶奶了。”
這些年對耀麟的婚事不管不問,一切都交給李大哥,卻不曾想耀麟真會有這種心思。
他——怕只是一時的迷惑吧!她可是小娘啊!
是啊,是他小娘。
幽幽地嘆口氣,唐清泉轉過身,走到椅子邊坐下,“耀麟,你也該成家了。”
“什麼?”
衛耀麟桃了眉看她,眼底風雲漸涌,他有種預感,她接下來的話會引起一場風暴。
“前幾天,李大哥派人送了幾張畫像來,我瞧着都不錯。特別有一張是張府的二千金,生得一副羞花閉月的模樣,連我瞧着都覺得喜歡,待會兒,我叫金燕把畫像送到你房裏,你自個兒瞧瞧,喜歡了,就下聘禮求親吧!”
“你是什麼意思?”
他咬着牙,發出的聲音讓人聽得發寒。唐清泉瞟了眼他攥緊的拳頭,仍吸了口氣,繼續道:“素來子女的婚事由長輩做主,我是你娘,雖非你親生父母,但在輩分上還是有資格為你做主的。衛家就只有你這一血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該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砰——”案几上的硯被一拳打碎,未乾的墨汁進向四處,沾染了他的衣袍,“誰准許你用長輩的身份壓我,告訴你,你沒資格決定。”
他跨步到她面前,一隻手將瘦弱的她抓起,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與他相對,“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改變了決定,這些年你不都是不過問我的婚事的嗎?你在怕什麼?說!你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無奈地與他相視,又怯懦地垂下眼帘,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心在吶喊,也在顫抖着。
“耀麟,你該懂的。”她虛弱地說著,隱忍着不讓淚滑落,不能落淚,否則,就更加地糾纏不清了。
“我不懂。”他放鬆了力道,以長臂攬上了她的肩頭,“我只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騙我,也在騙你自己,你問過你的心嗎?它告訴過你什麼?清泉。”
沙啞地喊出她的名字,這個在夜裏他喊了無數次的名字,清泉,清泉……
“不——”她被這稱呼嚇壞了,死命地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不可以的,這太荒唐了。”
“荒唐?”他收緊了臂膀,不讓她有逃開的機會,“你說這荒唐?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說,你從未心動,對我毫無感情?”
唐清泉看着他的眼睛,那雙深沉的眼瞳中是赤裸裸的情愛。心因悸動而猛跳着,她從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認為這一生就該這樣無怨無憂地過了。可是,怎麼會這樣的一番結果?
耀麟是那樣的令人驕傲,那樣的高大,讓她不由得想依靠。可她不能毀了他,那樣的話,相公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輕饒她的。
“我不愛你。”
她咬了咬牙,吐出了幾個字,也成功地打垮了他的強悍,感覺到腰間的手臂鬆開了,她的心也開始隱隱地抽痛。走吧,耀麟,離開這個秋水閣。如果這個謊言可以結束你心頭烈火般的情,那麼地底中的火刑,就由她一人承受吧!
他轉過身,向門外走去,在甩上帘子的時候,冷冷地道:“你打算做騙子做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秋水閣,只留下紫玉色的竹簾來回地擺動着,一次又一次。
淚,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誼瀉而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種捉弄?她抬起頭向天,不想怨的呀,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就不能讓她過沒有心痛的日子?
“相公……”
她無力地低泣出聲,滿腹的苦悲無處傾訴,她怎敢再去衛靖的牌位前細細地說於他聽,是無從開口,也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愧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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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就是李香玉?”一把帶着濃香的摺扇挑起子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來者。
一身白色的袍子,衣服上不見半點的塵埃,五官不似江定雄的分明,稍嫌脂粉氣,一雙邪妄的眼睛正在對她上下打量,這樣的一個男人,終於和她心中猜測的對上了號。其實,其他的人也是沒差錯的,只除了江定雄。
她再一次嘆息,不願再想那個老惹她頭疼的人物。
“說話,是個啞巴?”
江定邦收扇子,一雙泛着紅的眼睛仍在她臉上探巡。好個江總管,什麼時候弄了個美人兒進來也不告訴他一聲,竟巴巴地送給那個傻子去,這者東西是不想混了。
“給二少爺請安。”李香玉規矩地行了禮,乖巧地垂首立在一旁。
“嗯,瞧你這模樣真讓人心疼。”心癢難耐,進出花月樓十多年,從沒見過這種溫婉的美人兒,一雙不老實的手爬上了她的腔頰,“美人兒,跟着大少爺受了不少氣吧?不如跟了我吧,保證你有享不盡的富貴。”
“香玉不敢。”低身又行了個禮,閃身躲開,“二少爺的美意奴婢心領了。只是,奴婢已被大少爺討了去,不敢擅自做主,何況——”
“何況什麼?”訕訕地收了手,江定邦啪地將扇子打開,等她的下文。
“奴婢不敢亂說話。”
“你說,有什麼我擔待着。”
“大少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昨兒個早上,江總管派了人來喊奴婢去書齋幫忙,被大少爺打了出去,現在還不能起床。香玉只怕連累二少爺,大少爺的拳頭的確很嚇人。”
“呃——”江定邦扇着扇子暗自懊惱,他雖然瞧不起那個傻子,卻也不得不忌憚他的拳腳,江定雄的武功迄今為止還沒遇上過對手,若不是因為怕惹是非不敢讓那傻瓜到殿上應試,只怕做個武狀元是不成問題的。
“那你可以等他不在時來找我呀——”明的不行只好來暗的,瞧這小丫頭分明對他有意,而他也不想錯失這樣的佳人,唉呀,真是越瞧越心動。
“香玉,你巴巴地在那兒做什麼。”雷震般地怒喝響起,將李香玉和江定邦嚇了一跳。
第一次不再排斥他的出現,李香玉鬆了口氣,看向走近的江定雄。
“大哥。”江定邦的額頭沁出了冷汗,下人們果然說的不假,這傻瓜真的很寶貝李香玉,從來沒見過他在乎誰,惟獨對這個丫頭不願放手。
江定雄冷冷地看着他,兄弟倆向來不親,江定邦雖然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但眼裏的鄙視是騙不了人的,而他的恭敬也都是自己的拳腳教導出來的。想着又哼了一聲貪懶怕累的傢伙,真沒用,承受不住他一個招式。他若敢來同他搶人,行!得先吃上他幾拳再說。
“大哥找香玉嗎?”汗珠大顆大顆地滑落,江定邦感覺到整顆腦袋都涼颼颼的,“我剛巧經過,沒見過這丫頭,就喊住了隨便問了幾句,原來是大哥房裏的丫頭。”
“怎麼,我不能要這丫頭嗎?”
“怎麼會呢?”伸手以袖子擦拭汗珠,這傻子的力氣嚇人,他還清楚地記得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只因為他無意間罵了大娘。他那兇狠的眼神,現在想起來還讓他嚇得兩腿發軟。
“大少爺。將松鼠帶回來了嗎?”
李香玉開口解開僵局,江定雄說要捉只松鼠送給她,這些天她已經收到諸多類似的禮物,蟈蟈、小兔子、山雞。
“當然捉回來了,拿給你看,你竟然不在房裏等我。”他不高興地瞪着她。
“那——現在去看好嗎?奴婢喜歡松鼠。”
“真的?”
“奴婢什麼時候騙過大少爺。”
“那就走吧。”他牽起她的手往屋裏走去,留下目蹬口呆的江定邦獨自在花園中迎風而立。
真是該死,竟然晚了一步。
刷地收攏了手中的摺扇,他咬牙切齒地往外走,全都是江福那老東西的錯。真不甘心哪,一朵鮮花偏偏插在牛糞上。
他還是先去花月樓上解解渴,這些日子王亮風家的小兒子老跑來跟他搶人,哼,也不數數他江定邦在風月樓呆的日子,惹毛了他,非讓他吃不子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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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紅的大圓柱,發著耀眼的光亮,彩畫雕梁,連桌椅和茶都是極講究的精品,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府邸的富貴和繁華,自從當年江槐天向皇上獻上紫晶珠后,又有慶王爺撐腰的江槐天的宮途可謂是一帆風順的。
江家的主母此時正坐在深棕色的太師椅上,白皙的臉上雖然保養得當,但還是無法抵擋歲月留下的痕迹。但舉手投足間發出的卻是無法改變的尊貴氣息。江槐天是她父親最寵愛的門生,而她也就順理成章地嫁了這個有為的人。
幾十年的夫妻早已分不清在彼此心中各自的地位為何,而她也由一個原本渴望愛情的女人成了一個認命的主母。父親曾是朝中重臣,錢財權勢也都盡情享受,三妻四妾,美女服膝,比起自己的親爹,江槐天算是好得太多,只是,仍難勉會要心酸,丈夫在新婚一年後就納了一名妾,且出身於青樓,會耍狐媚,心機深重得讓她不得不防。
她與二房鬥了十幾年,為了爭寵也為了生存。
幸而從小就看多了娘親們的手段,才讓她在這場女人的戰爭中處於有利的一方,她的才學,她的家世背景和她在江家的地位都是她的資本。
直到那女人兩年前死了,老爺隨後又納了秋華。看着滿府的紅色,她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為那個她恨十年的女人,也為自己。她們兩個一直在爭鬥,一直在互相窺視,為了什麼?又為了誰?正主兒依舊悠閑地過着日子,喜氣洋洋地再娶個女人進門,根本不理會她的酸澀和漸漸死去的心。
她累了,也不願再花心思去對付那個新婦,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的身上,這孩子自小就是武學奇才,又聰穎過人,一直是她的驕傲,若不是在十二歲時練功走火人魔,心智不再隨年紀的增長而成熟,那麼現在的雄兒又會是怎樣的讓女孩着迷呢!
而老爺卻因為自己的名聲地位,遲遲不願讓雄兒娶妻,只怕這個不長進的兒子會讓他在同行中出醜,時時擔心雄兒言語上的不當會讓江家留下笑柄。一直壓抑着他,訓斥着他,父子之間的感情已淡為陌路人了。
怎能不怨呀,這樣的一個丈夫和父親!
“聽說,雄兒問你要了個丫頭。”尖着嘴將熱氣吹開,江夫人抿了口茶,垂着眼皮問着堂前恭身立着的江管家。
“回夫人,是有這麼凹事兒,進府沒幾個月,叫香玉。”
“雄兒還像以前一樣早起晚睡勤練功嗎?”也許這丫頭是個轉機,雄兒這些年從不近女色,孩子氣地抱怨女孩兒麻煩得像惹人厭的家貓,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小的時候,他被一隻貓抓破了臉后,就開始徹底厭惡貓兒,說它裝着一副可憐樣兒,其實是一肚子的壞水。想着,她笑了,兒子是江槐天賜給她的惟一寶貝,如今,已經是她生活的重心了。
“還同以往一樣,香玉很得少爺緣。”江總管知道大夫人的心思,自己也樂見太少爺終於開始懂得男女情事。只不過,瞧那玉丫頭似乎是個傲骨頭,不知願不願做個妾。要是別個丫頭,早該燒香拜菩薩去了,只這香玉他不敢亂出主意,免得落個裏外不是人。
“你去把她帶來,我要好好礁瞧。”
“剛剛大少爺帶着她出去放紙鳶了。大少爺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