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集 奸臣叛將的意志（上）

襲擊白沙津的元軍船隊，實際上是一支迷路了的船隊，這支船隊原本從福州港增援正在攻略雷州的元軍阿裏海牙部隊，但就在快要接近雷州的時候，遭遇大風和暴雨天氣，在海浪和雨水的侵襲中錯過了雷州，徑直向瓊州駛去。

這支船隊的指揮是一個叫王純斌的宋軍叛將，他曾經作為兩淮流域宋水軍的一位統領，與同僚們一起抗擊元軍的南下，但是卻在景炎元年（1276年）的臨安獻降后，向元軍投降，他在對屬下曾經說過一番話：“宋已經不存在了，既然如此，就與我一起為往後的榮華富貴努力吧！”

於是，從那天後，作為元軍的僕從水軍，在水面上向曾經是同僚的宋殘軍展開攻擊。

王純斌在屬下的聲譽中並不差，除了能儘力確保自己人不會在紛亂的戰事中喪命，還有就是在搶掠宋人的財產和女子的行為上，極力縱容着自己的部下燒殺搶掠。或許對他們來說，殺宋人越多，越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王純斌及其屬下對自己宋人的屠戮兇殘之程度，不但讓同樣投降元軍的其他宋軍將兵產生厭惡和反感，甚至連嗜好殺戮的蒙古人都感到不適。於是就有蒙古將領當著王純斌面，毫不顧忌情面對其他人說道：“我們就不說了，連野獸都不會將自己的同類滅絕。實在難以想像在世上還真會有人類做出這種事。”

於是，在宋人的厭惡和蒙古人的不滿的眼光中，王純斌繼續我行我素地用給自己的方式實踐着“為往後的榮華富貴努力”的行動，哪怕是在忽必烈傳達了“戒殺”的命令后，也不曾受到約束。

直到在今年，也就是景炎三年的四月，王純斌和部屬被歸入阿裏海牙南下部隊中，不喜殺戮的阿裏海牙甚至特别致信王純斌：“望王統領約束自己部下之行為，以便我軍順利蕩平南方宋軍之殘餘。”

但是，對阿裏海牙的書信是否起到作用，至少在目前，仍然不得而知，因為雷州的戰役從福州出擊王純斌的船隊此時已經迷途到瓊州的白沙津外。

因為雨幕的厚重和長期的安逸，使得在白沙津監視海面的宋軍將兵產生了懈怠。當王純斌的船隊出現在白沙津北方的海面時候，甚至已經接近到弩機的射距離的時候，哨塔的兵士們還在刻意地躲避雨水和交談着昨晚的賭局。絲毫沒有注意那支全部由巨大海船組成的船隊，如一隻海上巨獸悄悄地接近它的獵物。

總之，就是讓王純斌有了充足的時間。

“那是什麼？”在現雨幕中出現的6地后，他以為看到了雷州6地，可是在仔細看到港口和顯眼的白沙城寨后，他開始產生了疑惑。

“也許是雷州的港口吧？或許已經被友軍佔據了。現在天氣很差，根本看不清海岸的情況。”部屬答道。

“他們也一樣。”王純斌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好像那邊還有沒有動靜，不論是不是友軍。即可派人泅水過去探個究竟。”

“領命！”

“傳令，各船準備床子弩裝填！”

“可是，大人，萬一是友軍怎麼辦，如果是宋人還好，要是對面是蒙古人，那可就糟糕了！”有部屬擔憂地說道。

“不，我有預感，對面不是自己人。我的感覺一向很好。”王純斌自信地說道。

三十名水性極好的斥候從船上潛入水中，冒着風雨游向對岸。王純斌站在船頭，頂着風雨睜大雙眼看着白沙津的動向。

很快，斥候順利游到了岸邊。

“快告訴我，是肉嗎？”王純斌臉上浮現出饑渴的笑臉。

“大人，床子弩的調校已經完畢，第一輪是測距。”一位武官走到他身後說道。

“嗯。”王純斌點點頭。

在遠處的雨幕里，一面黃色的小點和一面綠色的小點，在飛快地搖動着。

“來了！”王純斌突然雙眼睜大，滿臉興奮。

“旗語是，宋軍，瓊州。”觀察旗語的部屬說道。

“瓊州？”一旁眾人嘩然。“想不到我們跑錯了那麼遠。”

“哈哈！”王純斌突然出低低的乾笑。這種笑聲讓人不寒而慄，就算是那些跟隨他四處屠戮的人都感到心裏出的涼意。

王純斌回頭看着自己的部屬們：“我們的運氣真好，逮到大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