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白早兒坐在床榻上,臂上的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自從她昨天清醒過來之後,玉湟就嚴格限制她不準

下床,所有的需要都由糜秋與婢女們經手,而她除了

呼吸以外,什麼都不能做。

雙手輕撫着腹部,這裏面正孕育着她與玉湟的小

孩,雖然有些突然,卻也是她一直期盼的,只是沒想

到,會在這個時候發現。

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如此一來,她也將不會

有心思再想些有的沒的,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爹爹,不管爹的布莊有何不妥,也只能當作視而不見。

這或許太消極了一些,但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還能怎麼辦了。

“大嫂,你在想什麼?”玉研問着彷佛出了神的白早兒,她自告奮勇來陪伴不能下床的大嫂,覺得她今天似乎顯得特別安靜。’

白早兒回神笑了笑,“沒什麼。對了,你最近與廣青相處得怎麼樣了?”

她成功地轉移了玉班的注意力,後者羞怯地淺笑着,“我們……很好啊……”

白早兒鍥而不捨地道:“麋秋跟弋羅已經決定成婚了,我打算在與湟商量過後,在最近幫他們行禮,你們呢?有沒有什麼進展了?”

“沒那麼快啦!”玉研紅潮滿面的神情突然一黯,“大嫂,我真的沒想到,表姐會做出這種事……”

自早兒聞言連忙安慰她,“沒事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別想那麼多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啊。”突然她又道:“研妹,你知道湟打算怎麼處置她嗎?”

玉研又是輕嘆一聲,“我聽廣青說,大哥已經讓人把表姐送到一座尼姑庵,讓她好好地修身養性。如果她能恢復理智的話,還有讓她回歸俗世的可能,否則,就要在那兒終老一生了。”

這次白早兒不再想幫金釧芝求情,只要一想到當時若是一個不好,便極有可能傷到腹中的胎兒,她就更無法原諒金釧芝,而湟能這麼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為了讓玉研的情緒別再低落,她故意轉移話題,“研妹,你怎麼到現在還叫他廣青啊!應該喚個比較親密的叫法啊,我想想……乾脆比照我的方式,就叫他青好了。”

“大嫂!”玉研羞得臉又紅了起來。

白早兒則感到十分得意,“怎麼樣?如果一下子

叫不出口,我可以當你練習的對象,來,對着我多叫幾

聲吧。”

“我……”若能在地上找到一個洞,玉研肯定馬上鑽下去。

“夫人,你就別再捉弄研小姐了。”剛進門的麋秋

幫着玉研說:“你再說下去,研小姐就要把個洞把自已

埋了。”

“麋秋,你……”玉研哀怨地望着她,真不知道她

是來幫自己的,還是故意跟着搗蛋的。

麋秋笑咪咪地對白早兒說;“夫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爺和老夫人已經到王莊了。”

“什麼?爹、娘……”又驚又喜的白早兒立即就想下床,卻被麋秋給制止。

“夫人,爺特別吩咐過了,不管有什麼事,你都不準下床,你不想害麋秋挨罵吧?”

“可是……”急着見雙親的白早兒已經等不及了。

“夫人不用着急。”麋秋安撫她,“老爺、老夫人已經在門外,就等着進來了。”

“那你還不快把我爹娘請進來。”白早兒忙道。

“是,麋秋這就去了。”

ZZZZZZ

“爹、娘……”

在麋秋與玉研退出讓他們獨處時,白早兒再也掩不住激動的情緒,投入母親的懷抱。

“我想死你們了。”

衣氏好笑地輕輕拍撫着愛女的背部,半是嘲笑地道:“別哄娘了,你剛為人妻,還即將為人母,咱們女婿又對你那麼好。簡直把你疼人心裏去了,你哪還有什麼時間想爹娘啊。”

“娘!”白早兒羞得快抬不起頭。

“這樣就臉紅了?”白關訝然道:“看來,女婿實在是太寵你了,瞧你還像個姑娘家似的。”

“爹——”白早兒不得不求饒的喚着。

“你別這麼說嘛。”衣氏是站在女兒這邊的,握着愛女的手,她點頭道:“瞧咱們女婿把她養得多好,水嫩水嫩的,比末出嫁前還美,孩子,見着了你,我們真的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

“是啊,娘,湟真的對我很好很好。”白早兒衷心地說,“對了,娘,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她記得昨天清醒時,才想着要爹娘,沒料到這麼快就見到他們,由娘家到玉庄不是至少需要七天的路程?

“所以我才說,玉湟真的很寵你。”白關道:“前些天我就接到他的消息,邀請我和你娘到玉庄來作客,且路上都完全安排妥當,不僅有平穩快速的馬車,就連食宿也都是最好的,我們就這樣舒舒服服地到了這裏,才知道你已經有了身孕,女婿大概是想要你娘來哄你吧。”

“原來……”白早兒喃喃地道,“湟真的對我太好

了。”

她心中有着感動,湟是在知道她懷孕之前,就已經將她爹娘請來;想必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衣氏輕聲一嘆,“看到你這麼幸福的模樣,娘也終於能放下心,當初你說要嫁的時候,爹娘都無法不為你擔憂,現在總算可以肯定他對你是真心的了。”

聽到娘親提起此事,白早兒不覺隱沒了笑容。

衣氏敏銳地察覺愛女的異狀,“早兒,你怎麼了?”

白早兒望着爹娘,毅然發問:“爹,現在布莊的情形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好啊。”白關不解地問:“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白早兒囁嚅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說,爹現在不太管布莊的事了,這是真的嗎?”

“確是如此。”白關肯定地回覆,“現在布莊的營運都是玉庄的人手接管,我已經不管事了。”

白早兒心頭一涼,“那……”

“這是我要求的。”白關又補充道。

白早兒現在真的感到意外了,“怎麼會?”

白關吁了一口氣,“當初我因經營不善而向玉庄求助的時候,女婿就曾警告過我,必須改善以往的經營模式,但過於自負的我,並沒有採用他的建議,結果就是再一次地面臨危機。

“說來,布莊會陷入困境,完全是我的責任。我一直到那個時候才明白這一點,所以當女婿要把布莊還給我經營的時候,我索性要求他直接接管,而我只當名義上的老闆。”

白關輕鬆地微笑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

已經一把年紀了,布莊遲早都要交出去的,現在只不

過提早一點罷了,女婿既有才幹,又是半子,自然是最

好的交棒人選。

“而且如此一來,我也才有時間多陪陪你娘,以前

老是顧着生意,冷落了她,也該好好補償她,享享清福

了。”

聽到爹爹這麼說,白早兒心中才釋然了。

湟並非刻意欺瞞她,她可以猜得到,他一定認為

這些事沒有解釋的必要,不想平白惹她心煩,才會什

么都不說。

“那麼,你們現在過得好嗎?”白早兒關懷地問。

“當然好了。”白關望着妻子,愉快地道:“現在日

子過得比以前輕鬆多了,什麼事都不用我煩心,女婿

自然會打點得好好的,我們只要等着享福就行了。”

“那就好。”

白早兒知道這是玉湟對他關心的人常有的做法,

因為她,所以她的爹娘也自動納入他照應的範圍,她

感覺有種暖暖的情意包圍着她的心。

好想馬上見到湟。

如果不是她被“禁足”,一定會馬上飛奔到湟的身邊,毫不遲疑地投入他的懷中,享受他對她的親憐蜜愛,品嘗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來的溫柔。

“早兒!”

就像在回應她的想望,玉湟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

口。

“湟!””看到玉湟,白早兒的笑臉整個都亮了起來。

“怎麼了?這麼想我?”玉湟邊向白氏夫婦點頭示意,邊快速地來到她身旁,熟稔地輕撫着她的臉頰。

“嗯,好想你……”

她撲向了他,蟯首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眷戀地嗅箸他的味道,好抱歉曾對他有過那麼一絲的懷疑。

現在她總算明白了,儘管他從來不曾多說些什麼,但他的所作所為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比她知道的更多,她永遠也還不完,唯一的方法,就是獻給他一片無瑕的真心。

“早兒,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愛撒嬌。”玉湟口中說著,雙手已自然地將她收納在他專屬的範圍內,那有如交頸鴛鴦的姿態,瞧得旁觀的白關與衣氏都不禁感到津津有味。

“岳父、岳母都在瞧着呢!你不怕他們笑你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嗎?”

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懷中的嬌妻已紅了耳根子,卻還是不肯放開他。

“沒關係的。”白關忙道:“你們小夫妻倆要親熱儘管繼續,咱們兩個老的,才該快些閃遠一點。”

看見女兒與女婿這麼恩愛,他們才是最高興的。

“爹!”爹爹的話終於逼得白早兒抬起頭,狀似不悅地表示抗議。

玉湟伸手輕輕地安撫着她,臉上滿是溫柔的神情,“我是來請岳父、岳母一起到飯廳用膳的,請吧。”

“那我呢?”白早兒仰首望着玉湟,她可沒忘了自己還給他禁了足呢。

玉湟低頭對她微微一笑,“你當然是跟着我嘍。”

說著,他一把抱起了她。

白早兒穩穩地靠在他的臂彎中,晃着兩隻裹着白綾的小腳,提醒道:“我的鞋。”

玉湟沒有為她取鞋的打算,“用不着了,有我帶着你就夠了。”

然後,就這麼一路將她抱出房門,抱過長廊,又抱進了飯廳,目睹了這一幕的每個人都掩嘴輕笑,同時羨慕着他們之間的恩愛。

跟在後頭的白關與衣氏,則露出滿意的笑容,得婿如此,夫復何求啊!

ZZZZZZ

為了歡迎白早兒的雙親,玉庄中一乾重要人等全數出席,包括廣青、弋羅、玉研等,就連糜秋也隨侍在側。

玉湟非但抱着白早兒直人飯廳,甚至就這樣摟着她坐上主位,而白早兒則理所當然地端坐在她的寶座玉湟的大腿上。

若是以往,白早兒或許會因為他人的注視而覺得不好意思,繼而不願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如此的親密,然而此刻她卻完全不想離開玉湟,盡情享受着他無微不至的呵護。

“可以上菜了。”玉湟先吩咐下去,再招呼眾人,“用膳吧。”

進餐時,白早兒完全不用自己動手,只要吃掉玉

湟送到她嘴邊的菜就夠撐了。

“多吃一點,這樣你肚子裏的寶寶才會快些長大。”玉湟哄着道。

“不管我吃得再多,寶寶還是得在我肚子裏待滿

足月才出得來啊。”白早兒雖然嘴裏這麼說,還是乖乖

地吃下他夾來的菜。

“湟,你別儘是喂我,自己也該吃一點啊。”

聽她這麼說,玉湟露齒一笑,“我就等你說這句

話。”

玉湟夾起一塊肉送進她口中,白早兒不明所以,

剛咬着肉塊,便見他低下頭,嘴對嘴地“偷”走她口中

的肉。

“哎呀!你怎麼這樣啦。”白早兒羞怯地掩着口,

明眸瞟向同桌共食的其他人,他們不會都看到了吧?

答案是肯定的。

“唉——”廣青很“用力”地嘆了口氣,“爺、夫人,

在這兒的每個人都知道你們非常恩愛,就用不着再做

這些現場表演了,請稍微顧慮一下我們這些孤家寡

人,受不得這種刺激的。”

玉湟正熱中與愛妻調情,聞言一眼橫了過去,“你有什麼意見嗎?”

“豈敢。”廣青馬上又縮了回去。

而白早兒的注意力則轉到了他身上,“欽,廣青,你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的嗎?!”

玉湟很不高興她將視線放在別的男人身上,雙手扶着她的臉頰,把她的頭轉了回來,“你該看的人是我。”

“唉呀!人家有話要說嘛。”白早兒不敢說出她正偷偷欣賞着他吃味的模樣,那讓她更覺得備受重視。

“廣青,你打算對我們家玉研怎麼辦啊?”人可以不看,但話還是要照問。

“大嫂!”玉研沒料到白早兒會把箭頭轉到她身上來,霎時紅透了臉,放在案下的手突然讓人緊緊握住,她悄悄抬眼一看,是廣青。

“別緊張,有我。”廣青悄聲地在她耳邊說,接着抬頭正視玉湟,“爺,我請求您把研小姐許配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愛惜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將我一生的情意都寄托在她身上。請您同意。”

“如果我說不呢?”玉湟出人意料的問。

白早兒一驚,卻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原因。

廣青不疾不徐地道:“不管爺同不同意,研兒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人選,但我與研兒都希望能得到爺的祝

福,如此才是我們所希冀的圓滿。”

玉湟嚴厲的神色在轉瞬間柔和了下來,“好吧,我

同意你們的婚事,也奉上我的祝福。研妹,若是廣青

沒有好好待你,儘管來向我告狀,我一定會為你主持

公道。”

“多謝大哥!”玉研終於能在大哥的面前露出毫無

畏懼,最真心的笑容。

白早兒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同時揚聲問:“還有沒

有人要上訴的啊!”並朝着弋羅與麋秋偷觀了一眼。

弋羅知道輪到他了,將麋秋拉到自己身旁,直接

道:“夫人,弋羅想請你作主,將麋秋姑娘許配給我,我

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就這樣?”白早兒一副不太滿意的模樣,“廣青的

保證比較長遠。”

“夫人!”庫秋怕主子故意捉弄心上人,弋羅較不

善言辭,願意當著這麼多人面前提親,她就已經很滿

意了。

“得了,我知道,現在在你心中,他可比我這個主

子重要多了,我哪敢為難他啊。”白早兒嘆着氣道,突

地驚叫一聲,“唉呀!糟糕,這樣一來,我應該當主婚

人,還是媒人啊?”

她的話惹笑了眾人,而玉湟則摟着她說:“不管你想做什麼,都是我玉湟的妻子。”

“這還用說嗎?”白早兒甜甜地笑了。

看着眼前都是一對對的甜蜜景象,白早兒附在玉湟的耳邊問:“湟,是不是不管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問你?”

“當然上他點點頭,“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白早兒嫣然一笑,咬着他的耳朵說:“我愛你,你呢?”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奇景。

玉湟臉紅了!

“我……我也是。”他小小聲,還有點結巴地道。

白早兒滿意地笑了,儘管他以這種方式回答,儘管他仍未言愛,她卻已經非常的滿足了。

“謝謝你給我的一切,我會永遠愛你的。”她主動在眾人的見證下吻了他。

“我也是。”

玉湟這次的回話已回復他往常的沉穩,同時也深深地吻住她,就像對她的承諾。

他的愛,也是永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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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君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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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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