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大功告成嘍!我的眼光還不錯吧?”若晴拉開剛掛好的窗帘,讓久違的暖陽和微風一併進入室內。

滿室驟然變得異常明亮(尼尼補),他無法適應,一時之間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心裏積壓了許久的陰霾就像經歷大雨沖刷,變得窗明几淨。

淡藍色的窗帘布隨風輕輕飄揚著,底色的粉色鬱金香跟着波動,她就像一個置身於花海中的仙子,正對他淺淺地露齒一笑。

一股強烈的感覺衝撞進他的心扉,原本因她的出現,他那靜如止水的感情已無法控制地起了陣陣漣漪,她的純真、她的美麗、還有那顆善良的心,早一點一滴地滲進他內心最不想讓人碰觸的黑暗面,向來平靜的心湖早已成了波濤洶湧的海洋。

“好不好看至少你也說一下嘛!”等了半天沒回應,只見他怔怔地凝望着她許久,一句話也沒說。

“很好看。”裴照熙帶著笑點點頭,眼光仍聚在她身上沒移開,眸心裏似有一簇火光跳躍。

“謝謝。”沒見過他這種目光,狂熱地像會噬人似的,她的心猛地擊上胸腔,話尾收得七零八落。

“你更好看。”他是故意的,就愛看她手足無措。裴照熙的唇瓣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形。

“謝……”腦袋混亂一片,像朵朵嬌艷的花瞬間綻放,還沒來得及釐清種種紛亂的情緒,忽然間,天旋地轉似的,她人已被他長臂一攬,落入他寬闊懷裏。

“謝什麼?我說的是真心話。”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嬌顏,他只有一個想輕薄她的念頭。“你真的很美。”

“比不上她漂亮。”不該在此時說這殺風景的話的,她就是忍不住,誰不希望自己是心愛男人的唯一呢?是女人都會有這點奢求。

“誰?”他裝傻,目光仍鎖定她嘟囔的唇上。

“你床頭那張相片。”摸清了他不喜歡被人探究私隱的性子,她像個做錯事的孩童般,頭垂得低低的。

“你是沒有她美。”接收到她猛抬頭幾欲殺人的凶光,裴照熙不動如山,接著說道。“但是現在我的眼裏只有你,沒想到她。”

若晴張大了嘴,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竟然會給人一巴掌又賞人糖吃的賤招,還會說比蜜還甜的話,教她怎麼生氣?偏偏自己的嘴角還不爭氣地上揚。

他低頭吻上她欲言又止的唇瓣,給她一個比蜜語還甜的吻。

“這是給你的懲罰,誰叫你擅自亂翻我的東西。”如蝶般的輕吻,一樣淺嘗輒上。

這哪是懲罰?簡直是在鼓勵她勇闖他的私人禁地。若晴略感失落,迷濛的眸子盯着他,無言地控訴他老是撩撥了她之後又一走了之。

“再來,懲罰你讓我好幾夜睡不着覺。”裴照熙輕笑着,狠狠地吻住她,吻得如此深切,似乎真的記恨她令他幾欲發狂。

隨著本能,她雙臂無力地圈上他的頸項,他身上好聞的氣味挑逗着她,讓她軟綿綿的身體泛起了一波波的熱潮。

“還有,你已經證明夠了你是女人,該換我來證明我是男人了。”他轉移目標,細啃着她如雪般柔滑的頸子。

“等……等……”她無力地阻止著,嬌柔的女音細如蚊蚋。

她喚回了他僅存的微薄理智,裴照熙重重地喘了口氣,逼自己別再留戀她斜躺在沙發上的迷人模樣,此時的她渾身散發著致命女人香,酡紅著絕美的臉蛋,眸子裏盛滿了對他的眷戀,迸射出讓人屏息的光彩。

“對不起,我……”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來解釋他對她的情不自禁,裴照熙嘴裏說著抱歉,卻沒有停下動作。

“你儘管證明你是男人,我不會阻止你的。”真羞,但她已經準備好了,絕不讓他再次從她的身邊逃開。“只是……你不考慮關一下窗帘嗎?等一下被人看到怎麼辦?”

裴照熙俊美的嘴唇微微地揚起,眩目又極具危險性。

“宰了他。”她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許任何人碰到她,就算只是看也不行!

“傻瓜,人家跟你開玩笑的。”他的認真態度讓她開心地勾住他的頸項,主動奉上自己的唇。

被風拂動的粉色窗帘輕輕擺著,彷彿體會得到有情人不想被打擾的心情,自作主張地搖曳著,形成整片花海,替他們阻擋了一室綺麗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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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晴斜躺在沙發,秀髮略顯凌亂,幾綹髮絲垂在她嬌艷無比的臉蛋上,陽光輕灑在她赤裸的光滑肌膚上,白皙的膚色讓上頭的斑斑瘀痕更顯得刺眼。

“對不起……痛嗎?”他早料得到她初經人事,沒想到自己還是粗魯得過分。

裴照熙將她摟進懷裏,溫柔地幫她理順她的頭髮。

“你在擔心我?”感受到從他一樣赤裸的身體傳來的溫暖,她臉上的高溫持久不退。“還好啦!剛開始有一點痛。”

“不痛,不痛。”他輕揉着她身上的瘀青,語氣溫柔。

“那你呢?你這裏還會痛嗎?”她指着他眉尾那道小蛇般的傷口,剛才她眼尖地發現他的傷口泛紅。

“原本會痛,經你一提,我才想起好像很久不曾痛過了。”他握住她正碰着他眉眼的小手,放到嘴邊細細地啃咬着。

“為什麼?”她不理會指尖傳來的酥麻感,戀戀地凝着他。

他想了想,輕笑着說:“可能是遇到了你這個小淘氣,變得常笑的原因吧。以前動不動就皺著眉頭,扯到才會痛。”

“我是說,為什麼會有這個傷?你的臉這麼好看,有了這道疤實在很可惜。”那像被利器狠狠剌過的痕迹,一定跟他的過去有關。

“不小心弄到的,沒什麼。”不想接觸她眼裏濃濃的擔心,他移開目光,看向那片隨風飄動的鬱金香窗帘,許久不曾痛過的傷因蹙起眉頭而泛起疼來。

“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勉強你。”若晴知道不該探究他的過去,卻還是忍不住。

裴照熙收回了心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許久,一句話也沒說,像在沉思着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驀地,她清楚地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他的模樣好似離她很遠很遠,又到了一個她所不能觸及的世界。

想撲進他的懷裏,他渾身散發的距離感卻聖議她無法靠近,若晴一急,熱淚撲簌簌地直掉。

她的淚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燙著了他的心坎。

他低嘆了一聲,將她摟進了懷裏,她的深情糾結着他難以壓抑的傷痛,逼得他無法呼吸。

“救救我,若晴……”他粗嗄地開口,加重的手勁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揉進他的體內。

他不想回憶,這些年來他逼自己不去想的結果,變得對任何事都麻木不仁,其實他很清楚,過去的傷從來沒有因為歲月而沖淡痕迹,無時無刻都會爬上他的心頭嚙咬着。

“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柔柔地撫着他烏黑濃密的頭髮,換她哄着他。

她是陽光,暖暖地包圍着他,讓他的陰霾已不復見,讓他的偏激回歸於平靜。

“我是在××火車站遇到她的。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那時她心裏還有其他的男人,可是我什麼也沒問,只想保護她一輩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想再看見她流淚。”

心有點酸酸澀澀呵!聽到他講起別的女人,目光竟是那麼溫柔。

若晴點點頭,美目漾著柔光,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傾盡全力對待她,剛開始,她鎮日深鎖著眉頭,我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也許她是在等那個男人回來吧!

“日子一久,也許她是被我感動了,也許是她死心了,當我跟她求婚時,她考慮了很久,最後決定嫁給我。我以為這就是幸福,畢竟剛結婚的前兩年,我們過得很快樂。後來我想想,也許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很快樂吧!她常常凝望着遠方,不知在想什麼,我只能逼自己不去懷疑,更用心對她,以為就算她心裏還有別人,至少可以挪一個空位給我,沒想到……”他根本不用試著去回想五年前的那一夜,只因他從來不曾忘記。

“那一天,她一直等待的男人回來了,為了‘感謝’我對她兩年來的照顧,他賞了我拳頭吃。”記憶中,對方出拳的力道相當重,他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有心痛異常清晰。

“啥?他搶走你的老婆竟然還揍你?”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若晴一聽簡直要比他噴慨。“那你呢?你有沒有打他?”乾脆給他一個飛踢,踢掉他的頭算了!要是她肯定會這麼做。

“沒有,我當時給了葦芸一個機會,要她留在我的身邊,那麼一切我不會再追究。”因為她當時眼裏閃著淚光,讓他仍然懷抱希望。

“那她回來了嗎?”笨哪!明知故問。她要是留下來,她任若晴根本沒有機會坐在這裏。

“她走了,走了就算了,那男人竟然還想把映真抱走!”他開始翻起了心底最深的痛。

“那是你們的孩子,他幹麼把映真抱走?”難道是映真太可愛了嗎?如果是這樣她還可以理解,但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啊?難道……”心裏突然有了個答案,但她又不敢妄自揣測,只因那答案太過殘酷。

“沒錯,他說映真是他的孩子,鼻子、嘴巴,沒有一個地方不像他!”

“胡說!映真明明跟你長得那麼像!”她恨不得回到過去為他抱不平。“像那種得寸進尺的男人,你乾脆殺了他算了。”

她氣極敗壞的模樣讓他失笑,笑容明顯的苦澀。“我的確想殺他,剛好身旁有支拆信刀,我一時氣不過,失去理智,拿起刀就往他身上刺了過去。”

“他……死了?”他該不會因此而成為殺人兇手吧?

“傷口很淺,他根本沒事,但葦芸見我對他不利,撲上來搶走我手上的刀子就往我額邊一刺,所以才會有這個傷疤。”他撫著鑲在他眉邊像極了紅蛇的傷痕,奇怪的是他再也感覺不到它隱隱作痛了。

她代替他的手指輕觸着他的舊傷,心疼氾濫幾乎快讓她泣不成聲。

“沒想到我那麼深愛著的女人竟然為了她愛著的男人揮刀向我,他們離去的當晚發生了車禍,聽到他們的死訊,那一刻,我竟然笑了,我根本不是人!”原本以為回憶會讓他痛苦不堪,畢竟他埋藏在心頭已有五年了,沒想到說出來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得那麼嚴重嘛!”若晴小臉上淚痕未乾,就急急安慰他。

“我活在悔恨當中已經很久了,沒想到遇到你之後那些不堪的回憶卻變得雲淡風清,彷彿一切都過去了。”他輕嘆口氣,發現如影隨形的傷不知不覺中已消失無蹤。

若晴攬上他的肩頭,輕輕地吻着他眉邊的疤痕,感動自己竟會遇到如此深情的男人。

“我應該感謝她的選擇錯誤,還是慶幸你有這麼一段痛苦的過去呢?要不然我就沒辦法遇見你。”

“應該是我要感謝你吧,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永遠都活在失敗的過去里。”他精準地攫住她的唇,異樣的情緒漲滿他的心胸。“謝謝你救了我,我的天使。”

“天使”兩個字傳進若晴耳里,她彷彿被電到似的,罪惡感猛地升起。

“若晴,千萬別騙我,別再離開我。”他吻住她的唇瓣,喃喃如夢囈。

“我不會騙你。”她對他的心是千真萬確的,她對映真也是真心疼愛的,為什麼她還不敢對他說實話?

說她其實不是高中生,說她該死的為了揣摩一個自閉症角色所以闖進他的生活?說她是為了觀察映真,所以混進他家?

不,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為什麼他們的關係如此親密,她卻不能跟他說實話?實在是因為她撒的謊太多太多了。

他會不會原諒她?他會不會相信她?

若晴在心裏種下陰霾的種子,種子正在發芽,她用對裴照熙的愛來灌溉它,愈愛他就愈害怕,害怕一旦有一天,紙再也包不住火,他離開了她,那嫩芽就會穿透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難怪我覺得你對映真怪怪的,原來他不是你親生的。”她巧妙地轉移話題,不再理會心裏萬般糾葛的愁緒。

“他會不講話也是我害的,葦芸死了之後,我心存報復念頭,刻意不理他,那孩子因為受到驚嚇封閉了自己,後來我即使盡了力,卻再也無法讓他開口了。”對映真,他也有不舍和心疼,只是以往被仇恨所蒙蔽,他無法拿出真心。

“奇怪呀……”她蹙著眉思索。“那為什麼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就覺得你們長得好像?”

“是嗎?沒有人這樣說過。”事實上他也很少帶映真出門,頂多載他到校門口就叫他下車。

“喔……”她歪著頭開始想,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證明映真的確是裴昭熙親生的,因為她看人從來就沒有看走眼過。對了,可以去驗DNA啊!

當若晴想開口時,裴照熙卻逕自走進房裏,拿出一支普通的鑰匙。“除了照片,這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他套上了一件襯衫,托出他結實的肌肉線條,有力又直的長腿裸露在外,她紅著臉欣賞著,看着那雙長腿走到陽台。

他還沒把手上的鑰匙扔出去時,若晴急忙裹起桌巾攔住他。

“等一下啦!這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你怎麼可以說丟就丟呢?”她從他手中搶過那支鑰匙。

“這是什麼?”只是一支不起眼的鐵鑰匙嘛!咦?她好像在哪裏看過。“這是用來開什麼的啊?搞不好裏面藏了她的日記,看了就知道映真的身世之謎了。”

“我都試過了,就是不知道它的用途,所以決定把它丟了,反正我現在有你了不是嗎?”怕陽台的風太大,他擁她入他溫暖的懷中。

“給我好嗎?”若晴抬起小臉問。

一陣涼風拂面吹來,她打了個哆嗦。

“拿去吧,我已經不需要了。”他摟緊她嬌小的身軀,幫她擋住了冷風。此時的裴照熙心情像下午的天空一樣晴朗,他終於能夠真正地拋開過去沉重的包袱,承認自己愛著身邊的這個小女人。

“還是還你吧!她對你來說還是很重要的,畢竟你曾經那麼愛她……”她只想試探他的反應,沒想到他竟然毫不猶豫給了她,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太過任性。

“我的過去全收藏在生命最底層的抽屜里,現在,鑰匙給你,從今後沒有人可以再打開我的過去,除了你之外。”裴照熙認真的表情彷彿給了她某種意義上的認定。

她的眼眶就這麼濕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不要我。”

“傻瓜,胡說什麼?”他擁着她,下巴輕輕靠在她的頭上,像是安撫她的淚水又像宣示著承諾。“知道嗎?我好愛你,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乖,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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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不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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