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小錚轉遇身,猴急的想爬上晚眉腿上,雙手死命的拉住晚眉。

木桂很失望,頹然的擱下手。這次重回易家,她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受到歡迎,只是,沒想到連她親生的這麼小的孩子也不願接納她。

然而,想到其紹的重託,殷殷的囑咐,木桂決定排除萬難,挺起背脊,她……。

晚眉將小錚安放在沙發上,徐徐道:“木桂,你是來帶回孩子的?”

木桂野艷的瞟了晚眉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晚眉依舊平靜地:“這孩子如果在你身邊,會更幸福。”

“你這話不對!孩子是易家的,當然要住在這裏。至於我,我是易家少奶奶,當然更要住在易家嘍!”

晚眉想不透她一直強調住在易家的意思,不過,這事理應由秋儀來處理,要不,也該由中皓出面。

“住哪裏都一樣,我的意思是,你……唉!”晚眉嘆了一口氣,她如何說秋儀對小錚的種種?

忽然劉媽慌措的奔出來,後面跟着寶珠,寶珠捧著飲料,遞給木桂后,就退下去。

“其紹呢?他在哪裏?你怎麼敢回來?”劉媽上前,不由分說的嚷。

“劉媽,請你說話客氣點,我可是易家少奶奶哩!”木桂微哂:“怎麼不敢回來?”

劉媽氣得摸摸額頭,大聲道:“你……不怕太太剝你的皮?你還敢跨進易家的門?我讓你們害得拘慘了!你……。”

木桂淡笑了一下:“這孩子是我生的吧?他姓易,不是嗎?哎!說這些你也不懂的。荊小姐!你在易家是什麼身份?”

“她呀!她是……。”劉媽叫道。

晚眉伸手,阻止劉媽的話,她自己道:“我是太太請來照顧小錚的褓姆。”

“喔?”木桂點點頭,裸姆,那無足輕重了,她又道:“這孩子叫小錚?易錚,嗯,好名字。”

劉媽又問:“其紹在哪裏?”

“呃!荊小姐,這兒沒你的事了。請你出去。”木桂忽向晚眉說。

晚眉呆了呆,但旋即立起身,步出大門,小錚要跟過來,卻教木桂強抱住。

小錚叫着、踢看,木桂百般哄騙。他就是不領情,一味吵著要跟晚眉。劉媽看不過去,說道:“你就由他吧!這孩子夠可憐了,有人生沒人疼地……。”

晚眉步向花圃,心裏亂糟糟地一片,後面小錚搖擺擺的追上來,口中不斷叫着:“媽!媽!”

繞到前園,晚眉驀看到中皓的車子停在車庫,她牽晉小錚的手,拐進正屋大廳才踏入大它,她就看到中皓俯著頭,聚精會神的傾聽著,寶珠則在他旁邊,指手竄腳的嘀咕著。

“中皓!”晚眉叫着,走上前。

寶珠已停止了說話,中皓攏著眉峰,迎向晚眉:“聽說……花木桂來啦?她沒對你怎樣吧?”

“怎麼會呢?倒是小錚嚇到了。”晚眉抱起小錚,遞向中皓:“來,叫爸爸!

媽媽也來了!”

中皓明顯的更皺緊眉結,趁著接過小錚,他握一下晚眉的手。

“她現在人呢?”中皓問。

“在偏屋客廳。”寶珠說。

“我知道了,忙你的吧!”

等寶珠退下去,中皓拉看晚眉:“來!看看我買了什麼!”說著,步向水晶樓梯上,打開兩包大紙袋。

一隻大型米老鼠,另一袋是兩套書,中皓將米老鼠遞給小錚,小錚笑呵呵的抓過來,一把捽到地上去,抓起再捽……。

另外,中皓又由褲袋內,摸出一隻精般的小錦盒,遞給晚眉,晚眉接過來,詢問的看他一眼。

“這是我買給你的訂婚戒指,我要先將你訂下來,等咱們真的要訂婚了,我媽還會再買……。”

晚眉一聽,立即退回錦盒:“你還是先去解決花木桂的事再談。”

“不!我要你先收下,她的事一定會解決的。你不收下,我怕你變卦……。”

拗不過中皓,晚眉只得暫時收下。接着,中皓要晚眉帶著小錚,一起到偏屋找木桂。

誰知木桂不在客廳,中皓只得道:“或許她到外面走走。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中皓說完,蹬蹬蹬的上了二樓,誰知才上去,驀地聽見中皓大聲叫嚷。晚眉嚇了一跳,抱住小錚,也衝上去。才走了一半的樓梯,她又聽到一聲更尖更長的女子叫聲。

到樓上一看,原來木桂在中皓房內休息,她正躺得四平八穩,誰知中皓嚇一跳,木桂也呀一跳。

只見兩人對壘著,大眼瞪小眼,中皓臉扛脖子粗地:“你……你怎麼睡在我房間?”

“你……你是……是那個神經病患者?”木桂瞪大眼,不信似的指著中皓:“易浩?”

中皓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些:“不錯,但我現在叫中皓!”

“你……好了?”木桂不可置信地:“你都……正常?”

“你看我現在哪裏不正常?”中皓一攤手,又道:“出去!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我才不出去!這是我的房間。我以前都睡這間。”木桂幾近撒賴。

“你不出去!我叫人來拖你!”

“唷!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忘了我以前怎麼侍候你?吃、喝、拉屎、洗澡,那一項不都是我?”木桂溜下床,雙手插腰。

“你!扼!我的天!”中皓一拍頭,轉望晚眉,晚眉“噗哧!”笑了出來。

“你干麻在這裏?下去!”木桂對晚眉囂叫道。

“你才下去!”中皓怒極:“她是我的未婚妻!”

“啊?”木桂呆了:“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錯!你請出去吧!我要進去換件衣服。”

木桂一轉身,反倒坐在床沿上:“你跟我說清楚,憑什麼你還要娶她?”

“怪啦!你憑什麼管我的事?”

“我是你太太!”

“嗤!”中皓冷笑了笑:“你什麼時候跟我結婚?結婚後為什麼又跟人跑啦?”

木桂為之語塞,隨即又強辭奪理:“反正,我是你合法的妻子,誰敢趕我?何況,小錚是咱們的孩子……。”

“別提他!這個孩子根木是你和別人生的二他跟我易家毫無相關!”

“你信口胡說。去翻翻戶口名簿再來跟我說。”

中皓像讓人堵嘴,半天作聲不得,這是他的致命傷,而木桂和其紹,憑這一點,就足以贏過易家上下。

“其實,我跑了也不對,現在,我回來道歉,你還不肯原諒我?”

中皓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地無可奈何。

“你說你照顧我e我怎麼一點也投印象?”

“你可以去問媽!我照顧了你一年……。”

“問誰?”

“鳳秋儀呀!”木桂道:“那時侯你神智不清,怎麼可能有印象?”

中皓呼了一口氣,扭頭,他要晚眉跟他進去,但晚眉不肯,抱着小錚,她下樓去了。

要講,就讓他們去講個夠,晚眉想晉:真不該收下他的戒指。

望着在玩米老鼠的易錚,晚眉忽想到:連照顧他,維護他也是多餘的,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晚眉有驀然一切都成空的悲涼感覺……。

忽然。小錚回過頭來,朝她例嘴一笑,上、下四顆目頭的門牙,又白又亮,可愛透了。

晚眉低低道:“都是你這可愛的笑容害的!”說完,她湊過頭去,愛憐的親了小錚一下。

忽然,梯上響起腳步聲,接着,走到晚盾旁,道:“慘啦!真是有理說不清!”是中皓。

晚眉不響,中皓蹲下來,抬頭望她:“你生氣了?”

“沒有。”撇他一眼,晚眉發覺他手上拿了幾件衣服:“你這是什麼?”

“換洗衣服。房間讓給她!”

“何必讓?她原是你的妻子,這下好了,一家團圓!”

“晚眉!晚眉!你再嘔我?不怕我舊病再發?”中皓看急地:“這整個事件,我是唯一受害者,你應該同情我。”

是的!他是無辜的呵!一向柔情似水的晚眉,把戒指還他的構想壓抑下來,她問:“現在,你預備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一切等我媽回來再說了。這幾天,我睡書房了!”

晚眉好笑善,天底下竟也有這種鮮事?

“笑什麼?不然,我到你房裏睡!”中皓低聲輕語。

晚眉緋紅著雙頰,啤了他一口:“不怕你太太捉姦?”

中皓作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無奈的扭看手:“在這世界上,我看,只有我易中皓才有這種鮮事發生吧!一個陌生的女人,竟是我太太?唉!”

晚眉低低的笑了……,這事說給誰聽,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易韶和秋儀回來了。

但是,車子還在大門口,易韶讓秋儀下車后,他開耆車子,又趕赴另一個會議去了。

秋儀按鈴,皆大門的老張立刻出來,為她拿行李,也告訴她,最近幾天,木桂住在易家的事。

本是玩得好開心的秋儀,一聽到這個消息,她立即變了臉,停住腳:“誰讓她進來的?”

“她不走,一直賴在大門口,我只得去請荊小姐……。”

“是晚眉讓她進來的?”

“當時,少爺也不在,家中沒人可以作主。”

“好!我知道了。”

進了正屋,秋儀按鈴召來寶珠,宵珠接過老張的行李,才一張口,秋儀就道:“不必說,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寶珠深深看了秋儀一眼。

來不及換衣服*秋儀就衝到偏屋,在樓下,她遇見了中皓,“媽,你可回來了!”中皓叫道,指指樓上十“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佔了我的房間。”

“花──木──桂──。”秋儀扯開喉嚨喊。

這一來,不只木桂,晚眉抱看小錚,趕出來大廳,連劉媽也心驚肉跳的由廚房趕了出來……。

木桂是最後才出現在樓梯頂端,她吸引了所有在一樓的眾人眼光,木桂帶著傲然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艷神情,走到秋儀面前三尺處,她停住了腳。

秋儀氣得渾身抖顫,看到木桂,更像油澆在火上,她未等木桂站定,激動的沖近去,揚手就左右開弓。

木桂站得筆直,任秋儀打夠了,她遠是不閉不避。

不是打夠,是秋儀自己打痛了手,才氣狠狠的停手,回身,她將自己摔入沙發椅內。

在場所有的人,都讓秋儀出手的狠勁震懾住,也讓木桂的勇於承受嚇呆了。

不一會,木桂嘴角滲出一行血,在她又白又美的臉蛋上,格外醒目。她明白,秋儀曾對她那臻好、那麼疼她,讓秋儀打幾下,是應該的。

“媽──。”

“不要叫我上你股資格!”秋儀恨聲叫。

“我是沒資格,法律上封不能說我沒資格!”

秋儀條地轉臉,目露凶光:“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木桂沒說話,反走向晚眉,晚眉手中的小錚看木桂走近來,只急得拚命縮入晚眉接中。

伸手抱過小錚,木桂筆直朝秋儀走近,放下小錚,小錚木來在哭喊,一被放下,他搖晃的走向秋儀。至少,對他來說,秋儀此木桂遠熟悉一點。

“我回來看孩子。”木桂道。

“孩子?”秋儀只眉聳動如夜叉,突然,她一揚手,又狠又准又快的捽小錚耳光!

小錚吃這一掉,整個人歪滾了幾滾,人貼一時屏息無雜音,隔了幾秒,小錚才動天動地的嚎哭起來……“孬種!你知不知道?呸!”

“媽,你這麼高貴又有學養的人,竟然也會講髒話?”木桂依然平和的道。而所有以前秋儀對她種種的好,全在此刻消失殆盡。

劉媽以為自己聽錯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太太說話的呀!晚眉,趁這時,上前去抱小錚,小錚已腫了半邊的臉,依然嚎哭不休。

“我這是讓你逼的!”秋儀聲色俱厲的叫:“我不該救你這骯髒的女人,污了我易家名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孩子是你和其紹生的?”

顯然,木桂呆了呆,也料不到秋儀知道……。

“你想帶他走?沒那麼容易!我要把他養大,像養一條狗、一隻豬,然後天天打他、揍他!”秋儀嘶理道:“你明白嗎?”

木桂咬咬唇,原來秋儀知道了?……,“錯了!我不是來帶他!”木桂挺挺背脊。

“那你來幹嘛?你又不是易家的人,又不是易家的傭僕!”

“媽,你忘了?我是易家少奶奶!”

“旺!呸!呸!”一提這事,秋儀更怒:“誰說的?誰敢再說這話,我掐死他。”

“法律上我是的!”木桂依然平和的說。

“你……。”一陣心悸,秋儀抓住自己心口,指看木桂。

“法律上,小錚也是易家的孩子,這是誰也改妥不了的!”木桂平和卻有力的說。

“你想怎樣?”秋儀怒極反問。

“我要住在易家,我要照顧孩子。”

“你……你敢!”秋儀幾乎用吼的。

“有什麼不敢?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還敢殺人?”木桂微曬道。

“我就殺你!劉媽,去拿刀給我!快!”

“太……太……太……。”劉媽一雙老腿,抖得快癱了。

“頂多把我殺傷吧!我可不在乎,反正,我生是易家人,死是易家鬼!”木桂索性找了個位子,大剌剌的坐下來:“要把我趕出去了,我會叫警察陪我進來。到時,丟臉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爸爸!”

木桂的話,像針,對準秋儀一戳見血,秋儀氣得簡直快要吐血,忽然,一陣氣血翻湧上來,秋儀登時閉氣,暈了過去。

不知何時出現的寶珠,忙奔近秋儀,大叫道:“太太!太太!”

中皓也很快的跑近秋儀,他對寶珠叫:“快二快請藍醫生來!”

劉媽巍顛顛的想跑近太太,經過木桂旁邊,她斥道:“木桂!你太過份了……。”

“住口!”木桂猛地翻臉:“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劉媽嘆了一口氣,走近秋儀,又柔又拍,中皓氣壞了,唬地立起身,他奔近木桂,揮拳叫道:“你太可惡了!”

“想打我?”木桂忽然拉開胸前上衣:“來呀!打呀!反正,我是存了心的!

你打呀!”

看到她露出又白又酥又嫩的前胸,中皓將拳揮向空中,急急退回秋儀處。

晚眉趁這陣混亂,抱住小錚,她溜出園子,拍哄着他,不久,小錚果然在她懷中睡著了,睡夢中,小錚仍抽噎著氣。

晚肩細細打量他,才發覺秋儀這一掌,力道太狠了,一個幼小的孩子,怎麼禁得了她這狠命一擊?而木桂,顯然無視於小錚的存在,否則,她不該漠不開心……偎看小錚,晚眉在花園中。足足生了三、四個鐘頭,地想理個思緒出來,無奈卻一片混亂。

等地也覺得累時,天已昏黑了下來,冬日要白書短,才四點多近五點而已。抱着小錚,晚眉再進偏屋時,已了無一人。

大約,秋儀讓人給抬弄到正屋去了,可是,木桂也不在,管不了這許多,晚眉將小錚抱入房內,放在他小床上,她自己也乏累得和衣而卧……。

這累,不只是身,也包括心,她不知道木桂究竟想怎樣?也不知易家會怎麼應付她,更不知道小錚的命運會如何……?

一免醒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晚眉伸伸懶腰,忽感到肚子一陣咕咕叫,這才想起不曾吃晚飯,竟也沒人來喚,或許,易家上下都亂了陣腳吧?

踅至廚房,晚眉找不到劉媽,自己隨便弄了一碗飯,吃罷再回房間時,已經九點多了。

她有點奇怪,小錚太過於安靜了,而且也睡得太久,趨身到小床前一探,她不禁驚訝出聲!

小錚滿臉扛咚咚,汗涔涔得滿身濕淋淋,整張臉腫得不成原形,晚眉再伸手一摸,哇!他渾身火燙!

晚眉轉念電旋間決定先找木桂,因為木桂是小錚的生母。

一思及此,晚眉立即飛奔上樓,撞開中皓的房間,木桂果然在,她猛見房門被撞開,忙一骨碌也坐起身,等看清是晚眉,她眉峰一攏,問:.

“是你?有什麼事?”

“快!小錚渾身發狂,好像病了!”晚眉焦急地。

“他……在哪?”

晚眉不由分說,拖着木桂奔下樓,木桂試試小錚臉頰,又查看了一番,最後,她遲疑的說…“你還是去找他們吧!”

晚眉呆楞了好半天,她以為她會比她更焦急才對……。

“難道你──不是他母親?”

“他現在姓易!”說完,木桂盯小錚一眼,轉身走出去。

晚眉驚呆了,她不敢相信這是她親眼見到的。生母都不管他了,易家的人,會管他嗎?

奇怪的是,易錚卻不哭不鬧,較咬牙,晚眉只得到正屋去找中皓。

中皓在秋儀房裏,秋儀斜躺在床上,臉上猶有餘憤,但更多更濃烈的不甘,則流露在眼瞳。中皓、寶珠分立兩沒,中皓臉上是無可奈何地緊鎖住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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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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