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紀里楓一腳踏在一塊有點滑動的石頭上,不小心扭了一下。
走在她身旁的蒙欽奇立即穩住了她。“沒事吧?”
“還好。”紀里楓實在是有點疲倦了,這種行軍式的長途遠征是最累人的,她在舉步時已覺得有些恍惚,才會沒注意到腳下的情形而差點跌倒。
已經是第五天了,距她所定的陸島中心已十分接近了,卻還是不見任何蛛絲馬跡,就算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免不了有點泄氣。
紀里楓再次舉步,但在用到方才不小心扭着的右腳時,腳踝的抽痛讓她皺起了眉頭。
蒙欽奇本就一直注意着她,看到她的神色不對,立即從旁扶住她,“怎麼了?”
紀里楓微進着眉頭道:“右腳好像有點扭到了,不過,我想只要休息一下,應該就會沒事了。”
蒙欽奇立即二話不說地幫她卸下背上的重負,看也不向旁邊看一下,隨手就把背包塞了過去,然後一把將她橫抱而起。紀里楓輕呼一聲,只得連忙抓着他的肩頭以穩住自己。
蒙欽奇接着便開始發號施令,“再一個多小時天色就要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大家各自找地方休息吧!”
那些圍過來看情況的團員馬上一鬨而散,好找個風水好一點的福地度過這一晚。他們都很習慣露宿野外,這幾天的環境已算相當不錯,至少不用怕會有什麼奇怪的蟲子。今天的提早休息,雖然對紀里楓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們倒真是挺高興的。
“我可以自己走啦!”紀里楓低聲道。
蒙欽奇根本不管她的意願,還是抱着她走向李緒蘭擇手示意的地方,“不行,你的腳需要休息。”
紀里楓抗議無效,只有認了,不過,她其實是很開心的,沒想到稍微扭到一下腳就有這種待遇,不由在心中竊笑不已。
吳立華滿臉不高興地提着紀里楓的行囊走在後頭,如果不是紀里楓傷了腳,吳立華一定會出口抗議蒙欽奇所作的決定。那傢伙憑什麼對他們發號施令?他以為他是誰啊!更教吳立華氣惱的是,那些自己原以為是同伴的人,竟毫不猶豫地接受蒙欽奇的號令,好像他才是這裏的老大似的!吳立華愈想愈火大,偏又無可奈何。
而紀里楓的態度最教他氣惱,那樣含情脈脈地看着蒙欽奇的眼眸,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只要忍過這一時,他很快就可以讓他們好看,從沒有人能這樣把他當傻子耍的!
李繕蘭幫着蒙欽奇把紀里楓安置好。而貝卡從頭到尾就只會在一邊打轉,只有幫倒忙的份。
“沒什麼事,只要休息一晚就可以了。”李繕蘭檢視過紀里楓的腳踝后道。
紀里楓把腳收了回來,“我早說過了嘛這個人竟然不相信我!”
蒙欽奇面無表情地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因為懶得動用急救箱才這麼說的。”
紀里楓為之語塞,因為她不敢說自己沒轉過這念頭。
李緒蘭笑道:“說得好小楓的性子還真是全教你摸熟了!這小妮子每次都弄得我們暈頭轉向的,對你就不敢太囂張了、可謂一物降一物!”
“大媽!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紀里楓不悅地道,俏臉微紅。
李繕蘭不以為意,揮揮手走開了。
蒙欽奇一手提着一個背袋,放到紀里楓腳邊。
“今晚,儘管放心用你的睡袋吧!看你情況特殊,我會幫你整理的。”
紀里楓白了他一眼,想起那晚睡在他懷中的情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可能的尷尬場面,蒙欽奇在之後幾天,總是逼着她用自己的睡袋,她也不得不聽他的,雖然睡袋整理起來實在很麻煩,但若是像頭一夜那樣,他又會在她睡着后,把她抱到他自己的睡袋。就算她比較喜歡躺在他身旁;不過他們的“關係”還不到那個地步,說出這種話也太大膽了點。
“我情願用你的。”紀里楓說完才發現自己真的說了,臉上更紅了。
“是嗎?”蒙欽奇坐到她身邊,稍微俯身吻住了她,然後逐漸加深這個吻。
紀里楓着迷地回應着他。雙手不自覺地纏上他的頸背。蒙欽奇緩緩放低姿勢,壓着她躺了下去,他這還是有節制的,要不是地方不對,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顧慮了。
他一手摟着紀里楓,一手撐在右旁約有一個巴掌大的平坦處,俯身看着她迷迷的雙眼,“楓,我……”
蒙欽奇才剛開口,手下壓着的位置突然陷落了近十公分,當他感到異狀時,只見前方的地面緩緩開了一個黝黑的方洞。
紀里楓還在等着他的下文,卻半晌都沒等到隻字片語,才發覺他已經分了心,直看着某處。“怎麼了?有什麼事嗎?”然後她也看到了那個約有兩公尺長、一公尺寬的深澗,“那是什麼?”
“別問我,我不可能會知道的。”蒙欽奇扶着她站了起來。
紀里楓回頭召來了其他人,才對蒙欽奇道:“不管這是什麼,都應該和我們找的東西脫不了關係。奇,你可真是個福將!我們找了五天都沒線索,你卻一下子就誤打誤撞地碰上了。”
她的樂觀真教人無可奈何,然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入口”,自會予人這種希望。
“下面的情況怎麼樣?”
在蒙欽奇的堅持下,所有人只得將那個深洞和其中通向未知之處的階梯“閑置”了一晚,好讓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尤其是傷了腳踝的紀里楓。
第二天清晨,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圍在那兒。在商量之後,決定先讓兩個志願者下去探探情況,同時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與緊張。
終於在預定的三十分鐘之後,盼到了回頭的探子,紀里楓迫不及待地提出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問。
其中一個探子說道:“走了約五十公尺的階梯之後,就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因為怕耽擱時間,所以沒有一直走下去,總覺得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紀里楓沉吟道:“結果還是情況不明,但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誰也不知道在下面會碰上什麼事,所以,每個人都必須確定自己的意願,自己決定是不是要走這一趟。”
“這還用說嗎?不管等着我們的到底是什麼,都是大家期盼已久的目標,若是現在放棄了,不是使先前的一切努力全白費了嗎?”李緒蘭接口道。
紀里楓對着每個人看了一眼,所見皆為堅定的神情,這當然也是她所樂見的,“既然大家都這麼想,那就快收拾一下,馬上出發!”
“楓,你有把握嗎?”蒙欽奇在兩人恢復獨處時問道。
紀里楓忍不住輕笑道;“我說大老闆,這種事沒到最後關頭是說不準的!說不定我們進去繞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只是,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入口,我只能說事情是很有希望了。”
蒙欽奇一手環着她的腰,無可奈何地輕嘆了口氣道:“我不過隨口問一句,卻換來你這麼一大段說話。其實,找不找得到什麼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感興趣的對象是你,只要你認為值得,那就夠了。”
這是他頭一次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紀里楓聽得又羞又喜,“我們也快動手吧!馬上就要出發了。”
蒙欽奇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的腳沒事吧?等一下說不定得走上好一會的路呢!”
“沒問題的!”
一行人便提着幾盞照明燈,走在直線進行的通道上、眼前的狀況始終沒有絲毫變化。
他們以兩人一組並肩而行的方式前進,蒙欽奇和紀里楓理所當然地走在最前方。蒙欽奇一手持着強力手電化照亮腳前的通道,另一手則握住紀里楓因為興奮和緊張而有些冰涼的手。若不是因為有他的支持,紀里楓還真沒法保持適度的冷靜,蒙欽奇有力的手,不斷無言地平撫着她的情緒。
但是,真正的“開路先鋒”年是“一馬當先”地飛在前頭的貝卡,以它的飛行速度和長途飛行的耐力而言,這點路程根本算不了什麼,因此,它不斷來回飛竄催促着這群只有靠兩條腿行走的人類,興奮程度較其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這麼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所有人都異常沉默,未曾說過一句話,只有細碎的腳步聲回蕩在四周。實在很難讓人想像這麼長的地底通道究竟是怎麼造出來的,尤其顯而易見的是久遠的歷史產物,各人心中的期待凝成了一股緊張的氣氛。
終於,情況開始有了變化。
首先是貝卡類似歡呼的尖喚,眾人看到了第一個轉彎后,遂加快腳步右轉,發現石壁上有些規則的刻痕,眾人又精神大振地走向另一個轉角,如此一次右轉、一次左轉地轉了幾次,壁上的刻痕愈見清晰,眾人的心情也跟着緊張起來,知道自己已接近了某個地方。
紀里楓不自覺地握緊了蒙欽奇的手,懷着難以形容的心情走過最後一個轉角。
貝卡呼嘯一聲,振翅在眼前這個足以容納千人以上的大殿堂中飛繞兩圈,才回到一臉驚異與讚歎的紀里楓身旁,想了想還是停棲在蒙欽奇肩上,後者對它老愛纏着自己也早就習慣了,沒空搭理它。
“天哪!這些是真的嗎?”紀里楓不由自主地緊抓着蒙欽奇的手臂,幾乎快喘不過氣了。
“我想是假不了的。”蒙欽奇環顧四周,“除非我們正作着同一個逼真的夢。”
紀里楓在其他人忙着嘆氣時,和蒙欽奇懷着虔誠的心情,一同緩步走向大殿的中央,四下轉了一周,將所有宏偉莊嚴的石像雕刻盡收眼底,心中的震撼更是難以用言語形軌
紀里楓只有挽着蒙欽奇,嘴對嘴地重重吻了一口,以行動表示她的興奮程度。“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蒙欽奇笑擁着她,“先別那麼興奮,確定一下你找到的是什麼吧!”
紀里楓笑着點了點頭,看向那幾尊與石墨等高的石像,道:“一般而言。文化的形成和宗教崇拜的集體意識是脫不了關係的,這種地方應是被當作家把的用途。依排列方式來看,這幾尊石像可能是主要的守護神,守衛着這整個神殿。”
蒙欽奇接口道:“那它們會怎麼對付我們這些入侵者呢?”
紀里楓白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難不成你就那麼期待那些石像活過來,把我們全扔出去嗎?”
她轉身四周所有石像視線的交集之處,也就是神殿後方的正中央,那兒正好掛着一面布簾似的東西,無法看見其中主要供奉的神抵為何。
“那邊所供奉的應該就是作為信仰中心的神抵,地位凌駕於兩旁這些守護神之上,真想看看那後頭的是什麼!”
紀里楓話才一出口,貝卡便自蒙欽奇的肩頭飛沖而出,在布簾之前一張口,就這麼“放火”燒了那面看來古舊而神聖的布簾。
“貝卡!你做什麼!?”紀里楓只來得及發出驚叫聲,就眼睜睜看着那把足以燒盡一切事物的火焰。
“貝卡!你活得不耐煩了嗎?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紀里楓對着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彷彿是凱旋而歸的貝卡怒吼着,她簡直要抓狂了,這隻怪物實在太過分了!
蒙欽奇抓住紀里楓的手臂,阻止她上前去撕了貝卡,不是因為她企圖“謀殺”稀有動物,而是由於他確信她對貝卡那身厚皮無可奈何,只會教她更火大而已。
“冷靜點,貝卡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紀里楓猛地回聲怒道:“那這算是什麼!?”
“它還不是因為你說想看……”蒙欽奇才說了一半就不由頓住了,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前方布簾被燒盡的地方。
此時,因這場騷動而將注意力轉向此處的其他團員,如今也啞口無聲雙眼口呆地看着同一個地方。
“又怎麼了?”
紀里楓猛一回頭,結果看到一個“大型”的貝卡,她忍不住一手拎着貝卡上下比對那副尖嘴利牙、大眼、寬翅、三頭身的比例簡直分毫不差,幾乎是貝卡放大千倍后的模樣。
“不會吧?”紀里楓這下倒是冷靜下來了,只不過眼前這景況還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難道這個文明所崇拜的是噴火龍嗎?”紀里楓喃喃自語道。
只怕誰也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紀里楓只好放開貝卡,隨它打量那尊“神像”。若是沒見過貝卡,她最多以為那只是”帕亞爾文明”的特殊信仰,但現在恐怕沒這麼簡單了,只是不知道假若這個古老的文化仍有留存者,看到了貝卡會有什麼反應?
“至少貝卡‘縱火罪’很有希望可以‘無罪釋放’了!”紀里楓只想得到這句說辭。
蒙欽奇站在她身旁,開口問道:“現在怎麼辦?”
紀里楓看了他一眼,應了句:“問得好。”即揚聲道:“大家別呆在那裏了!開始動手做自己該做的事吧!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找出其餘的通道,好不容易到了地頭,可千萬不能空手而回。”
“楓,該休息一下了。你也該和那些同伴說一下,這樣不眠不休地做事,身體會撐不住的。”
蒙欽奇和紀里楓兩人單獨處身於一條較窄的通道之中,蒙欽奇持着手電筒照亮紀里楓正在研究的壁畫。
“我知道,再等一下,我就快弄懂這面壁畫的含意了!”紀里楓專註地看着光暈下的圖畫。
“其他人你就不用管了,想休息的時候他們自然會休息的。考古本就是一種沒日沒夜的工作,好不容易到了寶窟,不先理出一個頭緒,是不會有人睡得着的,能停留的時間不多,總得多爭取一點資料。”
蒙欽奇沉着聲道:“我才懶得管他們,我擔心的是你!”
紀里楓終於回頭對他嫵媚地一笑。“有你看着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的確,紀里楓絕對是所有團員中唯一沒“超時工作”的人,到達此地已是第七天了,在蒙欽奇的“監視”之下,她連“忘記”進食和睡覺都不可能。
“就是這個,奇,你看。”紀里楓指着一幅圖像過:“這裏的人將龍視為能救喚他們脫離苦海的神報,也能在毀滅世界的災難來臨前解救所有的人,以我們的說法,就是指救世主之類的角色。”
她看向在一旁飛來飛去的貝卡,好笑地道:“這個巧合實在太有趣了!貝卡應是冰河期后唯一留存的異種,我實在無法想像滿空飛着這種怪鳥的情景,而且它這副德行和救世主一點也搭不起來。”
蒙欽奇對他的推論毫無異議,“那麼,這是你要找尋的‘帕亞爾文明’嗎?”
“只要我說是,那它就是。”紀里楓解釋道;“我們要怎麼稱呼它只是一個代號而已。這個古文明和過去所發現的例子全無相似之處,由於沒有比較的基準,就看各人的說法了。”
她再次微微一笑,“只要證據齊全,這個古文明就將在我的手重現世人眼前了!”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蒙欽奇笑笑道。
“謝謝。”紀里楓又道:“你的功勞也不小啊!”
“這倒也是。”蒙欽奇還真不客氣,“你打算怎麼謝我啊?”
說出這句話的蒙欽奇已和過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已不再刻意掩藏心中真正的感受,紀里楓對他已成一個極特殊的存在,在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從未像喜歡她一般地喜歡任何女人。
紀里楓瞟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我就以身相許好了。”
蒙欽奇一把摟住她,“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紀里楓期待地看着他逐漸靠近,但當他就要吻上她時。忽聞一陣翅膀拍動聲,兩人轉頭一看,只見貝卡一臉好奇地瞪着一雙奇異的眼陣對着他們。
紀里楓對它皺了皺眉,伸手自它的尖嘴抓下去,任憑它在她手下掙扎,然後,若無其事地轉向蒙欽奇繼續方才的事。
“現在總可以離開這了吧!”蒙欽奇結束這個吻后問過,灼灼的雙眸顯示他其實不想這樣就算了。
紀里楓點點頭,反正她此刻正是“春心蕩漾”。再沒有心思放在這些古物上,送偎在他臂彎中走回大殿。
才走沒幾步,紀里楓突然輕聲道:“奇,你走錯方向了,大殿在另一邊。”
蒙欽奇停下腳步,尷尬地笑了兩聲,“不能怪我,這種地方本就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
紀里楓對他的辯解報以別有意味的微笑,正想嘲笑他一下,卻被一扇悄然開啟的石門吸引了注意力,這用“自動門”就像是要迎接他們的到來一般。
蒙欽奇和紀里楓互看了一眼,握緊了對方的手,並肩齊步走進那扇門,貝卡卻在他們跨入的前一秒,搶先飛到了門裏去。
“這裏又是什麼地方?”紀里楓左看右盼,根本沒空回答蒙欽奇的疑問,更何況她也沒有答案。
眼前是個不甚廣大的空間,在他們進入的那一瞬間起,亮起一道來源不明的柔和光線,這兒沒有什麼特別的陳設,但有一種安寧的感覺。
貝卡繞了兩回后,又飛回停在蒙欽奇肩上,靈動的大眼睛不斷游目四顧。
紀里楓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一直覺得有件事很怪,這裏每個角落都一塵不染,就好像隨時有人打掃似的。若此地真的塵封了幾百年,甚至千年以上,不管密封了多久,也絕不可能沒有半點塵埃,何況這裏的空氣十分清爽,一點也不氣悶,不像是封閉了許久的樣子。”
蒙欽奇遲疑地道:“難道你認為這並非無主之地?”
“我沒法不這麼想。”紀里楓繼續道:“到現在,我們尚未得到的解開這個古文明之謎的重要線索,神殿和這些通道只是這裏的一小部分而已,誰也不知道‘裏面’還有些什麼。”
她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過:“說不定,此刻正有好幾雙眼睛不知在何處監視我們呢!”
“發的嗎?”豪飲奇故作一險保懼狀,四下張望。
他誇張的反應取悅了紀里楓,他愉快地道:“何必那麼緊張啦!就算真的有人也不會有惡意的,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都不沒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現在是事你又怎麼解釋?”
紀里楓聳了聳肩,“可能是有人想和我們談談吧!”
“真有這種事?”蒙欽奇半信半疑。
“確是如此。”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兩人嚇了一跳,連貝卡也跟着東張西望。只是他們並非真的“聽”到了什麼,而是似乎直接在心中“感覺”到的,但卻真實用讓他們無法忽略那個“聲音”的存在。
蒙欽奇先開口過:“楓,你有聽到什麼嗎?”
“僅村有。”紀里楓也不太敢肯定,“別問我那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答案。”
僅是要解除他們的疑惑,前方原來毫無痕迹的區上,突然多了個進出口,走出兩個頭上沒有半根毫髮,但是俊美無比、新秀脫俗的人,只是有些雌雄莫辯。
此兩人均身着雪白長袍,雙手以一奇特的手勢在胸前互但、雙目徽闔、相貌莊重,卻又出發著一種平和的氣氛,帶來了無限的平簿。
蒙欽奇和紀里楓相對一笑,沒想到才剛說到此步,馬上就冒出兩個人,效率也太好了點。
“我們是這個地方長久以來的住民。”那個“聲音”像知道他們心中所想的事而說道:“你們以‘帕亞爾’作為我們文明的代稱,就這麼稱呼吧!”
另一個“聲音”接着道:“請原諒我們以這種方式和兩位做心靈上的接觸,由於語言上的差異,如此方能避免溝通的困難,但我們所感應的僅限於極強烈的念頭,也就是你們此際所想的事,盡量不去觸及私隱,請放心。”
這個解釋令蒙欽奇和紀里楓也不得不接受,反正怪事碰多了總會習慣的。
他們也發現如何分辨“說話”的是哪個人,當其中一人在“表達意見”時,會將眼睛睜大一些,讓他們看到那雙眸中的精光,象徵著無限的智慧。
“我們也能知道你們的想法嗎?”紀里楓還是習慣以“開口”的方式溝通,而且也得考慮蒙欽奇。
“由於精神層次的差異,這點是做不到的。”其中一人表示,是哪個都不要緊,反正相貌大同小異,看起來也沒差多少。
“我們還是會盡量讓你們知道一些想知道的事,我們也是為了傳達訊息才會出現在兩位面前。”
“傳達訊息?”
“是的,我們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觀察你們,因而知道兩位對其餘那些人最具影響力,也最能了解我們。為了讓兩位願意合作,提供一些實際狀況是有必要的。”
“合作幹什麼?”蒙欽奇的問話都十分簡短扼要。
“那可以最後再說,先讓我介紹自已。”站在右方那人往前一小步,“我叫潘,位居大祭司之職,負責主持所有的祭把事宜。這位依可是我的助手,我們並無地位高低之別,所有的工作都一樣重要,且我們和兩位接觸,是所有人共同的決定。”
紀里楓問了她一直想知道的疑問,“貝卡,我是指這隻小龍,和你們祭掃的對象有關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宗教是一種心靈的寄託,不論供奉的神抵為何、制定的教義為何,目的均不外使信徒尋求自我的解放。我們所有的信仰與傳說都是由比千年,甚至更久遠的古老年代流傳下來的,而且,我們也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真有這種生物,這算是個驚喜,不過,我們當然不會希望它實現預言,這個世界還是平和點比較好。”
紀里楓喜歡他們的幽默感,至少她不必為了對貝卡太不客氣而感到內疚。但貝卡就是貝卡,獨一無二,不必成為神就很驚人了。
“你們有什麼訊息要傳達給我們呢?”
“這要自千餘年前說起。那時,我們的先祖也是與世無爭地生活在這座島上,但並未封鎖整個空間,因此,偶然有迷失方向的旅人飄流到此,我們也總是盡量給予協助,也逐漸和外界有了接觸。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的先祖發現我們文明的發展已超越外界許多,也同時觸及人性中屬於邪惡的一面,因而有了一些掙扎。雖然,他們看到的不能以偏概全,但對某些人而言,知識很容易成為一種可怕的力量,尤其是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時。所以,他們不知這該不該促成外界的進步,無法預估的影響將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你們最後還是選擇了保留,對嗎?”紀里楓說過,這個結果只要看歷史的演變狀況戲很清楚了。
“是的,雖然先祖們都很小心,但總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泄露了秘密,也因此發生一些不好的事,這就不必詳細說明了。總之,待所有族人都回到島上后,我們的先祖就封鎖了這附近的整個空間,以特殊的磁場形成防護罩,讓所有經過附近海域的航行工具都會自動繞過這裏,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你手上的領地圖,可能是那時無意間留在外界,能在此時引領你們到達這裏,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你們從沒想過要再度與外界接觸嗎?”紀里楓好奇地問。
“在長達千年的與世隔絕之後,我們都已經很習慣、也很滿足於如今的生活方式,並且更無意再涉足外界,只希望能過着用於我們自己的生活,這一切才是真正屬於我們的。再度與外界結合的時機尚未到來,或許還要一段很長的歲月。”
“也就是說,你們不希望我們將這裏的一切泄露出去,是嗎?蒙欽奇直接作了個結論。
“是的,我們此際並不期待來自外界的干擾,那將對我們的生活造成太多預期之外的變化,希望你們的能夠諒解,或許將來還會有機會,但不是現在。”
蒙欽奇轉頭看着紀里楓,開口過:“由你來決定!”
“你不在乎嗎?”紀里楓問道。
“我是無所謂。蒙欽奇承認這:“雖然資金是由我提供,但這點錢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更何況,我原就沒指望這個旅程真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也沒那必要。但你就不同了,這是你長久以來的夢想,該怎麼做也應讓你自己來決定。況且,還要說服你那群同伴,這並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
這的確是個可以教人猶豫許久的問題,但紀里楓卻極輕易地作下決定,“好,我同意不將此地的一切對外發表,除了記憶之外,我們不會帶走任何東西。”
她這麼乾脆的回答讓蒙欽奇也嚇了一跳,因為他知道她為了這一切費了多少心力,卻這麼簡單就全部放棄了。
“楓,你……”
紀里楓對着蒙欽奇微笑道:“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身為一個考古人士,絕不能在研究活動中對當地造成任何破壞。這是我們的基本道德,所有的事都有當為和不當為的時候,這就是我的決定。反正,我還可以去尋找其他傳說中失落的文明,只要你還當我的金主就好了。”
“這點應該沒什麼問題。”蒙欽奇承諾道:“我剛發現你的運氣實在不錯,再找個什麼文明還滿有希望的。”
紀里楓馬上大言不慚地道:“那還用說,我的運道向來是絕頂的!連城牆都擋不住!”
“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蒙欽奇輕聲道。
紀里楓取出她一直藏在身上的秘圖,“這張地圖就還給你們吧!免得日後又有人‘不小心’闖進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那兩個“古人”同時舉步向前,儂可則恭敬地接過地圖,潘則行禮道:“為了感謝兩位的合作,我也回送兩位一份薄禮。”
接着,潘便將雙手分別伸向蒙欽奇和紀里楓的頭頂,緩慢而莊嚴地做了幾具奇怪的手勢,兩個當事人還弄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麼,只覺得他有着非常纖長且好看的手指。
儂可則解釋道:“這是我們的大祭司給予友人的最高祝福,受到護持的人必然會得到幸福,若是情侶,則將生生世世兩心相系。連我們的族人也很少得到這樣的祝福。”
播收回雙手補充道:“這是因為我必須確定施禮的對象必然會有幸福的未來,否則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嗎?”他在“說話”時,眨了兩下眼睛,閃出了幽默的光彩。
蒙欽奇突然一把摟過了紀里楓,凝視着她說道:“這麼說起來。我們的未來好像非得黏在一起不可嘍!楓,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紀里楓嚇了一跳,微紅着臉:“奇,你該不會是昏了頭吧?”
“大概是吧!”蒙欽奇嘆了口氣,承認道:“不然,像我這種青年才俊怎麼會對你這種奇怪的女人着迷呢?我也覺得我是昏頭了。”
他這話真教紀里楓聽得好氣又好笑,心裏偏還有着一絲甜意,因為他那樣說,表示真的對她有情,這何嘗不是她私心盼求的呢?
但此地並非互訴情意的好地方,紀里楓裝作不在意象欽奇還搭在自已肩上的大手,道:“我們拍的照片是否能留作紀念呢?我保證不會泄漏出去的!”
“那倒不要緊,只要沒有地圖,任誰也無法到得了這裏,你們離去之時,我們自會有所安排,保證能令你們平安回航。另外你們要離開時,會出現另一條通道,可以節省到港口的路程。”
“那就先謝了。”紀里楓又問底,“對了,你們一族有多少人呢?”
潘祭司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大手一揮,原來窄小的石室像變戲法一般變出了一片大草原,腳下甚至還有踩在泥土上鬆軟的感覺。周圍出現了近千的原先兩人裝束相同的“古人”,同時朝着紀里楓和蒙欽奇施了一禮。
貝卡則驚訝地展翅在這個廣大的空間飛繞了一周,竟然沒有”碰壁”。
轉眼間,那些人又再次消逝無蹤,還是原來的四人一龍待在原先的石室中,方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幻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蒙欽奇和紀里楓都嚇傻了,一口氣久久忘了吐出來,貝卡還愣愣地四下飛竄,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潘祭司則“傳音”道:“這些就是我們所有的族人,為了答謝兩位而現身相見。如今存余的族人並不算多,但是由於我們已擺脫了生死的枷鎖,超越了時間的限制,因此不會有傳承的問題。外界的人要走到這個地步,可能還得花上千萬年的時光吧!”
紀里楓微笑道:“總會有那麼一天的,也許那時,這裏的藩籬也將被撤除,但是,目前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