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忍耐
不是自誇
她真的是有毅力
不屈不撓的與他
玩辦家家酒
直到她玩膩了
事實證明,於知燕是很有耐心的,因為,最後她不只忍了邯中業三個月,她還嫁給他——在畢業后的第二年。
那是多久的事了?
四年前!
對了,那是四年前的事,換算一下,也就是說,於知燕跟邯中業的婚姻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年。
結束他們的婚姻生活,邯中業並無太大的意外。因為,他一直很清楚於知燕並不愛他的事實。
於知燕之所以跟他在一起全是為了賭約,而他們兩個最後會結婚,也是因為她想圖個方便。
那時候,她身邊沒有別的男人,而他恰好在她的身邊守候,她需要一個婚姻,讓她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台北,所以他是她那時唯一的人選;然而,方便的婚姻始終不是愛,於知燕會離開他,他一直都有那個心理準備。
“叩、叩——”
有人來敲門,打斷了邯中業的思緒,他再抽了一口煙,才把指間的煙捻熄。
他還沒來得及去開門,門外的人就喊着,“我要進來了喔!”
他還沒說好,她人就出現了。
邯中業的眉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稱不上是好看,他不太習慣她如此堂而皇之的侵入他的生活,好像他是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似的。
“你現在不方便嗎?”她偏着頭問。
明明是那麼天真的一個表情,由她做起來,卻是這般成熟中帶着性感。
邯中業試着忍住心中的起伏情緒,不讓於知燕又再度牽引起他的情緒。
這個女人是沒什麼良心的,不管他愛她幾歡,她總有辦法拋棄他幾次;他對自己起過誓,絕對不會再栽在她的手掌心裏。
於是耶中業板下臉,冷着聲音說:“你人都已經進來了,不是嗎?那就沒什麼不方便的了。”他讓位置給她,且挑起眉,無言的詢問她,這麼晚來找他幹嘛?而他的臉色至今一直不是很好看。
這樣她總該知難而退了吧?他想。
但很顯然的,於知燕的臉皮比他想像中的來得厚,對他的壞臉色,她像是視若無睹似的,一點也不在乎,她還告訴他,“我房裏沒有吹風機。我洗了頭,必須吹乾頭髮。”
她指指她的頭,表情顯得既可愛又性感。
邯中業故意不看她的表情,逕自站起身,將收在柜子裏的吹風機拿出來交給她。
於知燕接過去,卻不回房裏吹,直接把電線插在邯中業房裏的電器插座里就吹起頭髮來。
邯中業站在她的身側看着她。
那純粹只上性的交歡,邯中業知道。
在他跟於知燕一年的婚姻中,他摸不清楚她的心,但他了解他的肉體對她的吸引力。
他們或許有很多的觀念不盡相同,但在性的配合上,他們兩個一向是很好的搭檔。
像昨天晚上的意外,他不以為他們是因為彼此還有眷戀。所以才會發生性關係,他們是因為太久不曾觸碰彼此,才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努力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說:一對契合的男女發生性行為,永遠擺脫不了食髓知味這四個字,至少……他跟於知燕就是非常典型的一個例子。
所以——別怕,他真的不是對她還有所依戀,他只是太想念她的身子而已,只是而已罷了。
“想什麼?”於知燕醒了,她半眯的雙眼中閃着笑意,像是酒足飯飽的小貓般惰懶地展開四肢,她打了個呵欠后,又理所當然的偎進他的懷裏。
她對他的影響竟遠遠的超過以前!
“怎麼了?”她感覺到他的拒絕與不對勁,昂起臉看着他,發現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你到這樣。”他伸出手想推開她。
“為什麼?”她不依,更像只八爪章魚似的黏在他身上。“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
“那你告訴我,此一時為什麼會彼一時?”他們昨天晚上做的事明明比現在還親密;而昨晚他都沒抗議了,現在為什麼要介意她躺在他的懷裏?
“昨天我們是一時情迷,而現在你我都是清醒的,就不該逾越我們的關係。你不能像還是我老婆時一樣,以為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偎向我,貪取我的體溫。”邯中業面色凝重的試着撇清他倆的關係。
於知燕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既然他要他們兩個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那——好吧!她就客隨主便,不勉強他。
反正——反正她從沒眷戀過任何一個男人,而他邯中業也絕不會是第一個。
“那我回房去了。”
於知燕不勉強他必須跟她做愛——雖然,他的身體跟以前一樣棒,但做愛是你請我願的事,他既不願,她也不一定要賴着他。
於知燕跳下床,光着身子回到客房,那態度之大方的,實在是讓邯中業忍不住要嘆氣。
她就是這個樣子,隨性卻又不黏人,所以,她身邊才沒半個男人敢對她投注真感情,因為,一旦投注了真感情,便註定要受到傷害。
於知燕趁邯中業去上班的時候,幫他打掃他的屋子。
這實在不是她勤勞,而是她向來就不是個愛佔人便宜的女人,既然邯中業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給她地方住,所以,她幫他做做家事,算是抵房租的一部份,這樣也不為過。
心中如是想,於是,於知燕就很認命的幫邯中業打掃。
才不到中午,她已經將衣服洗了、曬了,地也拖了,還有什麼可做的呢?
於知燕實在想不出來,直到她肚子餓了,才想起自己還沒煮中餐呢!於是她直接打電話到邯中業的公司。
是他的助理接的電話。
助理問了她的姓名之後,要她等一下,而她等了好久,邯中業才來接聽——足以證明他是個大忙人,真的有認真在工作,不是以上班之名,行混水摸魚之實。對這種認真過生活的人,於知燕向來只有肅然起敬的份。
邯中業接起電話便直截了當的問:“什麼事?”他的口氣憤恨的,像是吃了十噸炸藥。
但她卻不怎麼怕他的壞口氣,很順理成章的開口跟他要錢。
“給我錢。”她不以為忤地開口。
邯中業則是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世上有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她都已經成了他的下堂妻,現在還好意思跟前夫睡在一起,而且連生活費都跟他要!
她還要不要臉啊?在電話那端,他的眉頭都打了十幾個結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好奇的問。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捺着性子要她給他一個理由。“為什麼我得給你錢?”
“因為我肚子餓了,而我身上沒有錢。”
很理所當然的一個答案,但邯中業卻很想告訴她,她有沒有錢是她家的事,少來煩他;但他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腦子裏便已自行上演她餓了一個早上,直到現在才來跟他求救的畫面。
雖然他明白於知燕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人,也知道她都那麼大的人了,絕不會餓死;但當她餓扁肚子的畫面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里時,他卻已經無法不管她的死活而任由她自生自滅了。
該死的!他幹嘛這麼關心她?但他仍放軟口氣,不再兇巴巴的對她說“我家裏沒放錢。”
“那……那提款卡呢?”
“沒有,只有信用卡。”他老實的回話。
“啐!那有什麼用啊?”她總不能拿個信用卡去跟賣便當的買便當吧?“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於知燕沒什麼力氣的掛掉邯中業的電話——連聲再見都沒對他說,好像他之於她的意義就只是提供一個便當,當他的利用價值沒了,她便連一句“再見”都懶得應付他。
邯中業的兩個眼珠子死瞪着手裏的話筒,像是要把它瞪出兩個窟窿來似的,好半晌,他的怒氣總算平息了。
他知道他向來沒法子氣她太久。這帳——算是他前輩子欠她的吧!
他給她買便當去。&
邯中業火速拎着兩個便當趕回家時,於知燕已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垃圾桶里還有一個泡麵的包裝紙。
看來她是酒足飯飽了。
那他幹嘛這麼急着跑回來啊?
邯中業氣得把手裏的便當往於知燕的身上一丟,無端的生起自己的氣來。他氣自己竟然為了她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又開始為她忙得焦頭爛額;而她把他整得如此慘,他卻總是學不乖,仍然讓她牽着鼻子走。
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他這輩子就註定要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中嗎?邯中業氣得跟自己直生悶氣。
而被便當打中的於知燕這時才張開眼,哇哇大叫。
“哇!你拿什麼東西丟我?”於知燕驚坐而起,驚惶不定的眼睛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
“是便當!”她驚呼一聲,將便當抱個滿懷。
看來她是還餓着呢!原來他買的便當還是有用武之地,這麼一想,邯中業的臉色才稍稍和緩下來。他問她道:“你不是身無分文嗎?怎麼有錢去買泡麵?”他很介意她的錢是怎麼來的。
她是去跟別的男人求救嗎?
當她去跟別的男人求救時,也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嗎?一想到這裏,邯中業心裏也不知道在酸什麼。
他沒想到於知燕最後竟然只是聳聳肩,“打掃你家時,在幾個牆角撿到零星的幾塊錢,我數一數,夠買一包泡麵跟一杯飲料,於是就去便利商店買了一杯咖啡跟一包泡麵。”
是打掃他家時撿到的零錢——
原來,她並沒有去跟別的男人求救!
邯中業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原來的氣色,而於知燕邊說邊打開便當盒,當她看到便當里的菜色時,兩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哇!這麼豪華的便當。”有炸排骨、有魚、有蝦,簡直是海陸大餐了。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一副饞貓的表情。
“兩百八十元一個。”他順口說出價碼,讓她知道他買了什麼好貨色回來給她吃,順便讓她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哇!把金額都跟我說了,喂!你不會是想跟我算帳吧?”於知燕邊大快朵頤、津津有味地啃着便當盒裏的炸排骨,邊跟他說:
“我今天可是做了一整天的清潔婦呢!你瞧、你瞧,你家裏見時像現在這樣一塵不染過?”
她嘴裏咬着排骨,還能跟他比手畫腳的。
邯中業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他家的確是變乾淨了,難得她這個懶女人還有良心,懂得人是不能白吃兼白住,是要感恩圖報,要打掃屋子來回報他的收留之恩。
只是他很難想像,像她這個都會女郎,竟然會洗衣、打掃。
在他們一年的婚姻里,他很難得會看見她拿掃帚。他記得那一年的生活中,他偶爾興起,會開心的下廚燒飯、煮茶,可她卻連碗都懶得洗,非要賴着他買一台洗碗機不可。
現在廚房裏躲着的那台洗碗機,便是她當初功德無量的結果。
“看來,你變勤勞了。”他不知道是在誇獎她,還是在揶揄她。
於知燕是個不喜歡絆嘴的人,所以,她就當他是在誇獎她。
“一個人住,什麼事都得靠自己,別說洗衣、煮飯了,我現在連蟑螂都敢打呢!”她有點驕傲的說。
“蟑螂?!”邯中業十分訝異,因為他非常清楚於知燕有多麼怕蟑螂,尤其是那種會飛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驚訝,不禁笑眯了眼。
“知道我現在有多強、多能幹了吧?所以說,你收留我絕不會吃虧的,我能幫你洗衣服、打掃屋子,替你省去一筆請鐘點女傭的錢。”
“我從來不請鐘點女傭,我都是自己打掃的。”單身漢的生活並不複雜,而他又不是邋遢的性子,所以他的家並不難打掃,幾件衣服洗一洗、地板拖一拖,就算是打掃完畢。如此,一來可以省錢二來還可以勞動身體,稱得上是一舉兩得的事。
“要不,你幫我煮飯吧!”他找了個工作讓她做,省得她在他這裏住得不安心。
“什麼?煮飯?!”於知燕一聽,立刻雙眼睜得老大。
要知道,廚房是男人用來殘害女人的一種手段,一個整天都待在廚房裏面的女人,絕對會被油煙殘害得變成一個標準的黃臉婆。
廚房裏的油煙是會殘害女人的肌膚跟壽命的,這是於知燕的理論,所以,打從她懂事開始,她便養成死也不進廚房的性子。
“怎樣?”他挑起眉問她。
於知燕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呢?畢竟,她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好吧!”她就洗手做羹湯,為了他。
邯中業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答應,這才從皮夾里抽出幾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
於知燕瞪着那幾張新台幣,嘴裏還咬着筷子問:“這是幹什麼?”
“你買菜總要用錢吧?”
“那是給我買菜用的?”
“不然你以為呢?”
“我還以為你想拿錢出來包養我呢!”
“哈哈!”他假笑兩聲,擺明了是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沒有幽默感的男人。”於知燕啐了他一聲,收下桌子上的大鈔,塞進短褲的口袋裏。
她還穿着他的汗衫跟短褲!
邯中業又皺眉了。
“你待會兒就這樣出門?”
“不然怎麼辦?”
“你的衣服呢?”
“剛洗,還沒幹呢!”她的嘴努向外頭的陽台,那裏曬着她的內衣、內褲,還有他的。
不知怎地,邯中業看到這一幕,突然想到四年前,他們還是夫妻時一起住的景象。那時,她的衣物也是像這樣跟他的掛在同一根竿子上。
“怎麼你出門都不曉得要帶換洗的衣物?”他拉回思緒問。
“晤……這個問題很深奧,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的想一想。”於知燕很假的皺上眉頭,佯裝思考得很用力。
見鬼了,她到現在還在跟他裝聾作啞!
“算了,別想了,我去幫你買。”他又習慣性的在寵她了,邯中業才將話說出口,馬上就覺得後悔了。
他都不是她的丈夫了,卻還張羅起她的貼身衣物,這樣妥當嗎?他皺着眉,正猶豫着要不要食言而肥。
她卻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兩腿跪在沙發上,身於向前傾地問他,“是香奈兒,還是古奇的嗎?”
她身上向前傾,未着胸衣的領口露出一大片旖旎的春光。
邯中業別開臉,不願趁人之危,佔人便宜。
“你想得美,我只會買路邊攤的給你。”他沒好氣地回她一句,要她別作大頭夢。
“你穿什麼SIZE的衣服?”他決定了,他去幫她買,省得她老是不穿內衣,卻仍然大方地在他的面前晃。
他可不確定自己每次都能像今天這樣的正人君子,什麼邪念都不會有,極紳士的把臉撇開。
“路邊攤的,L的就行了。”那是最尋常的SIZE,反正,他也不打算對她大方了,不是嗎?
“那內衣呢?”
“晤………不知道。”她晃了晃頭。邯中業兩個眼睛睜得大大的。“真是見鬼了,你自己穿什麼SIZE的內衣怎麼會不曉得?”
“不曉得就是不曉得,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她每次去逛內衣專賣店,總是有人幫她量胸圍。
既然有人代勞幫她量,那她何必費神去記那些數字呢?
“你不知道,教我怎麼幫你買?”
“你別那麼凶喔!我又沒讓你幫我,大不了我不穿內衣出門就是了。”反正她也挺喜歡不穿內衣時的無拘無束,不穿內衣出門對她而言根本就沒差。
不穿內衣出門?!
邯中業聽了,雙眼突地瞠大,他試着去想那個畫面……不不不!那太挑逗了。他絕不許她不穿內衣出去禍國殃民,那太罪過了。
邯中業的臉皺得像是老太婆的臉似的,猛搖着頭,表示他不喜歡這個提議。
於知燕看着他的反應,把她的胸部挺了出去,抓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邯中業的手當下像是碰到火似的,急忙把手彈開。“你幹什麼?”他那副表情活像是有人正要強姦他一樣!
拜託,有沒有搞錯啊?他摸她是她吃虧耶!
“你幹嘛一副讓人給奸了的模樣?我是讓你自己摸摸看,看我是什麼杯、什麼SIZE。”她又把他的手抓過來,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手心正貼着她的乳尖。
她正經八百的教他,“瞧!我是你一手不能掌握的女人。”他的手掌大大的攤開,卻還是包不住她的波淘洶湧。“你去就告訴那個售貨員說,你要買的內衣比你的手掌大一些,這樣就可以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啦!”他連忙將她的手甩開,火速離開她胸前的偉大。“只是……這樣量胸圍、買胸罩,真的行嗎?”
“行啦!怎麼會不行?”於知燕很敷衍地打發走邯中業。
只要他不要在她耳邊繼續叨念,讓她好好享受一頓美味的海陸大餐,他就算現在要去跳淡水河,她也會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