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世上最難理解的生物!
——〈有人反對嗎?〉特別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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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巴酒館秘密聚會事件之後,不論男人或女人,每個人都在心裏默默地同情起原先被他們爭相討伐的對象。
隨着事件的流言流傳的速度,梓言在鎮上的「被同情程度」也水漲船高。
據說,那一天,他親口在眾人面前表露心跡,懇求諒解,但女方仍然拒不接受。
據說,她要求他給出一個好的答案,但卻沒有拋出真正的問題。
於是,每個人見到娃娃,都忍不住探問一聲:
「娃娃,你到底最想聽到什麼答案?」
「你說呢?」例行巡邏來到官家大宅時,就有預感得接受盤問。
老人看着這名嬌俏的年輕女子,思慮一番后,才試探地問:「我知道你心裏早就原諒我那個笨蛋孫子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拒絕他呢?」
「繼續推理啊,毛利小五郎大爺。」她飛快地打開警用巡邏箱,在巡邏單上籤下姓名。
官老爺只想到一個可能的解釋。「既然你不打算好好地懲罰他,所以我猜,你大概是想藉這個機會,讓我們祖孫重修舊好,盡釋前嫌吧?」換句話說,她在期待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大伙兒皆大歡喜之類的?
娃娃哈哈大笑出聲,轉過頭來,不給面子地說:「想太多。當我是散播歡笑散播愛的快樂天使嗎?老爺,我可是很忙的。」
官老爺眉頭都皺了起來。
娃娃笑着揮揮手,一臉嫌棄地道:「你們爺倆的事,我才不想管。那是你們自己該煩惱的事啊,老爺。若真有心想改善祖孫感情的話,起碼也得有點改變才行吧,不管改變的是你或是他,你們這兩個固執的傢伙總得有人踏出第一步,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
她擺出一個退避三舍的避邪動作,惹得老人家吹鬍子瞪眼地將她攆走。
當然她也樂於從命,立刻像只淘氣小貓般,蹦蹦跳跳地跨上她的老爺野狼125,很囂張地離開了白色大宅。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官老爺喃喃道:「是嗎?得由我踏出第一步?可是我怎麼拉得下臉……」
再接下來連續一個禮拜,每天都還是有人問起那個全鎮居民都想知道的問題。
「娃娃,你到底最想聽到什麼答案?」派出所里,小陳和小林紛紛拿着筆記本和錄音筆,準備販賣獨家新聞。
娃娃甜甜地看着兩名不知死活的同事道:「我最想知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會被我踢爆你們那扁平的屁股。」
為了保全已經夠扁的屁股,小陳與小林摸摸鼻子,忙自己的事去。
後來,有一天,梓言來找她,很挫敗地說:「娃娃,我實在不知道該給你什麼答案。」
然而她只是很擔憂地看着他。「那麼你就走吧,我可以假裝你沒有回來過。」
「至少給我一點提示吧。」在沒有拋出問題的情況下要去尋找答案,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問你自己的心。」她轉過身,不再看他。「我們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該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最在乎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沒有忽略到她的用詞——曾經。他們曾經是好友,那現在呢?自從上回在小夏嶺山上她吻了他之後……他們現在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
梓言離去前只留下一句話:「等我,我會再回來。」
她沒有回應他,只是在心裏輕聲地說:如果可以不等,那麼她會那麼做的。只是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也忘不了他,甚至打從心底知道,她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會這樣子等候一個人。
就在事情演變得撲朔迷離、難分難解的時候,太陽報記者杜小月順應民意地辦了一個票選活動——
猜猜看,「小鎮之花」最想知道的是:
A選項:載草帽的魯夫等人一心想尋獲的OnePeace其實是?
B選項:名偵探柯南到底能不能變回工藤新一?最後情歸何處?
C選項:尼羅河女兒凱羅爾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再被捉來捉去?曼菲士,真是辛苦你了。
D選項: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小野不由美繼續創作十二國的故事?失去角的泰麒會變成怎樣?
※編註:絕非置入性行銷。詳情請鎖定「太陽報」後續報導。
看到報上的選項后,當事人女方哈哈大笑地承認,這些問題如果有答案的話,她也想知道。能設計出這種問題,可見得鎮上的人確實還滿了解她的,知道她的業餘嗜好。
然而此路依然不通。各種風聲和流言繼續在小鎮裏到處流竄發燒。
同時間,當事人男方也沒閑着;在搜集了各界熱心消息人士提供的可能解答后,他終於戰戰兢兢地前去小鎮警局敲門。
「問我,娃娃,隨便問我一個問題。」他滿懷希望地說。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要求了。」於是娃娃很合作地問了他一個問題。「那麼請你告訴我,藤原拓海駕駛的車是……」當然是半開玩笑的。
一個答案浮現在腦海中。「AE86!」他滿心歡喜地發現自己竟然知道答案。
她有點錯愕,沒想到他會答對。這是湊巧的吧。忍不住她又問:「櫻桃小丸子住在什麼地方?」
「靜岡。」
再度賓果。是巧合嗎?「經營恐怖寵物店的人叫做?」
「D伯爵。」
「魯夫所吃的惡魔果實屬於哪一系?」
「橡膠果實,屬於超人系。」
「漩渦鳴人的拿手絕技是?」
「螺旋丸。」
「第一部在台灣改編成偶像劇的漫畫是?」
「流星花園。」
「男主角是?」
「道明寺司。」
「承上所問,我最喜歡的男配角。」
「西門。」不懂為什麼娃娃會喜歡那種男人。
乖乖隆地咚。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可是她還需要一點點說服。
「你不是不看漫畫的嗎,梓言?」
他只是笑。「再問問我。」
她想了想,既然他基礎題都答對了,那麼就問進階一點的好了。(不過以下有雷喔。)
「請問你,獵人當中,比司吉最後從貪婪之島的遊戲裏選擇了什麼寶物?」
「等等……我想一下。」他努力回想後援團為他查的資料,而後靈光一閃。「藍色行星!」
他答對了。簡直不可思議。這可是專有名詞耶。
她的眼神再度放柔。「真不簡單。問最後一題嘍,在幻獸星座當中,風斗與阿提夏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法王?」超高難度喔,有看到第十二集的才會知道第十三集有戲劇性的伏筆。
這題太難了。「你刁難我?」他試圖在她臉上找尋着故意刁難的痕迹。
但她一臉天真,完全沒有半點邪惡的因子。「怎麼會呢?只要有愛就會知道答案。」笑得好愉快。
她可愛得,讓他想撲上前去,直接把她帶走。她是最大獎。
「只要知道答案,就算過關?」他問。
「當然。請回答。」
「可以Callout嗎?」
「當然。只要你有設定就可以。」她可是很大方的。
「等我一下。」他立刻轉身向站在一旁觀戰的派出所所長老何借電話。
「喂,戴西嗎?是我,她剛剛問……」
就在同時,老巴酒館這頭,聚集了眾多的後援團。當電話Callin進來后,便全員備戰,手邊放着當紅的各類漫畫與參考書籍。
聽完問題后,戴西立刻下令:「快,她問了,問題是……快去翻一翻那套幻獸星座。」
所有在場的後援部隊立即飛快地翻找着正確答案。
「嗯嗯……好,我知道了。」一番嘰哩咕嚕之後,終於確定答案。放下電話后,梓言轉過身來,滿心期待地回答:「我知道了,他們兩個都是真正的法王,只是不完全,所以見面之後必須有一個人消失。」
當他說出正確解答后,連她都忍不住為他鼓掌喝采。才短短一個禮拜,他就進階成高級漫迷了,居然還準備了後援團Callin,真是勇氣可嘉。
「那我現在可以要求我的獎賞了嗎?」他要她的愛。成年之愛。
只見娃娃爽快地道:「當然可以。你贏得——巧克力糖一塊。」親手剝開糖紙,塞進他嘴裏。
他急忙吞下嘴裏既苦又甜的糖。「娃娃,我要你的答案。」
「不行。」她半步不讓地道:「先給我你的答案。」
「你還想知道什麼?」
「這就是你該好好想一想的地方了,我到底想知道什麼?」她溫和地看着他。「梓言,別讓我等太久。」她並不真的擅長等待。
他無奈地看着她。「我明天會再來。」
「我會等你。下午三點到四點,我有空。」
這一役,官梓言再度吃了敗仗。
一旁,從頭觀戰到底的小月攀着交情,問娃娃道:「方警官,你不能稍微透露一點蛛絲馬跡嗎?」不然真的很難猜呢。女人心可是海底針啊。
方警官瞪了好友一眼。「不能。杜大記者,恕我無可奉告。」真是的,這些人吃飽沒事幹嗎?還是小鎮生活真的無聊到這麼地步,需要拿她的感情問題來茶餘飯後?
小月只是眨眨眼睛,把這句話也記在自己的速記本上。
「好的,無可奉告,這代表真相或許只有你知、天知嗎?」
娃娃瞬間變身成吃人的怪獸朝好友撲去。「杜、小、月!看我吃了你。」
小月哈哈笑着,趕緊跑開了。
而這頭,兄弟後援會的成員剛剛得知官梓言這回又鎩羽而歸,聚在酒館裏討論對策的男人們搔着頭得出一個結論道:「女人心,實在是太難懂了。」
那麼或許該去問問女人的想法會比較准。
可是當戴西問珍珍時,珍珍只說了一句:「別問我,這回連我也不知道娃娃究竟在想些什麼。」
「或許你可以跟她打聽打聽。」戴西建議。
珍珍笑道:「你以為我沒試過?」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
他們一齊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頭緒。
日子就在官梓言天天去找方心語要求回答一個答案,卻又天天失望而歸的情況下,一天度過一天。
直到一天夜裏,救護車的鳴笛打破小鎮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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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凌晨兩點,每個人都被擾人的救護車鳴笛給吵醒。
當娃娃騎着她那輛老野狼125在春花奶奶雜貨店門前停下,用力地敲着雜貨店大門時,梓言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直接打開二樓的窗戶往樓下看。
「梓言,快穿上衣服,官老爺心臟病發作了。」娃娃站在樓下喊道。
夜涼如水,他覺得他的心也涼了一半。
匆忙中他披上一件外套便衝下樓,讓娃娃載着他,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往醫院直奔而去。
夏日鎮只有一家醫院。
不算太遠的路程在那個夜裏似乎變得遙遠渺茫,她將他冰冷的手捉在身前,命令他抱住她的腰。
她一路狂奔,沒有迷失方向。
他眼神迷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恍惚間,他彷彿變回多年前那個迷途無助的小男孩。
他叫着媽媽,搖着她的肩膀,可是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肌膚是冰冷的。他一直喚着她,想要她醒來,可是她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開始顫抖起來,雙手自有意識地尋求唯一的溫暖。他緊緊抱住她,不肯放手,怕失去這溫暖就會墜入冰冷的黑暗漩渦。
「放開我,梓言。」她捉住他的手想將他扳開,但是他抱得好用力不肯鬆手,讓她好擔心。「梓言,你必須放手,我們到了。」
他終於放開了手,眼神卻好空洞。
她倏地一驚。這眼神她見過,也熟悉。
當年她好害怕會再看見這樣無助的眼神。
所以她毫不遲疑地打了他一巴掌。
「醒一醒!我們到醫院了,現在你是要自己去看官老爺的情況,還是要我陪你?」
梓言失焦的眼神終於慢慢聚焦回來。當他發現他們已經在醫院門口時,他強迫自己恢復理智。「我……你陪我……我……」
「不要說話。」她阻止他。「先不要說話,我們先進去看看情況,說不定事情沒有想像的糟。」
他點點頭,讓她溫暖的手緊緊地握住他,任憑她將他帶進手術室的等候區,一起等候。
手術室外,福嫂、阿霞和老王都在那裏。見到梓言,他們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中盈滿擔心。
梓言只能一一向他們點頭致意。一群人就這麼坐在手術室外頭的塑膠椅子上,內心焦急,沒有人開口說話。
然後,娃娃慢慢察覺到梓言的轉變。
他的呼吸不再急促,眼神也不再失焦,冰冷的手開始多了一點溫度。
太好了,他鎮定下來了。她想。提在半空中的心也因而放下一些。
「梓言?」
「我不能坐在這裏等着失去他。」他突然站起來說:「我要進去看他。」
「但是醫生在裏面——」
他試着對她擠出一抹安撫的微笑。「不要緊,你在外頭等我,好嗎?」
她點點頭,看着他轉身走進手術室中。
接下來她只能在心中祈禱,她不會失去任何為她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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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間的布簾被輕輕拉開時,正在照顧病患的周醫生只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就繼續手邊的檢查動作。
「請離開,先生,我們正要進行緊急手術。」護士立刻趕人。
「我可以幫忙。」他已經跟外頭的護士打過招呼,換上了無菌衣和手術用手套。
周醫生只問了一句:「你行嗎?」
「我可以。」梓言回答。「我照顧過這一類的病人。」
「那就麻煩你幫病人麻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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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梓言換上原來的衣物走了出來。
他先去安慰福嫂、阿霞和老王這些家人,說服他們先回去休息后,才來到她面前。
「怎麼樣?」她擔心地問。
「先抱住我。」他突兀地要求。
她毫不遲疑地抱住他的腰,臉埋進他的懷裏,傾聽他的心跳。
「沒事了對不對?」他的心跳是正常的頻率,不像先前那麼混亂了。
他收緊手臂,用力地抱了她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回答道:
「沒事了。醫生說他今天忘記吃藥才會這樣,以後小心一點就好了。」他仍然抱着她,彷彿需要她的支撐才能夠站得住。
「他老是說他有心臟病,我以為他在嚇我,每次都故意不理他。」沒想到官老爺說的是真的,沒想到……
冷靜下來后,明白她也很擔心,所以他安慰道:「沒關係,他總是那樣,下次再嚇你也不用理他。」
「那現在可以進去看他了嗎?」
「還不行。他剛剛打了麻醉,還要一陣子才會醒。可是我想他還會活很久很久。」
「真的嗎?」
「禍害遺千年你沒聽過?」
「呼,那就好。」當年官老爺像個惡魔黨一般,讓她最好的朋友活得不快樂,她跟他之間的鬥法還沒斗過癮呢。
「娃娃。」
「嗯?」她抬起頭來,指尖撫着他額前柔軟的髮絲。
「剛剛……我好像又變成以前那個年紀還很小的我,想到再也看不到媽媽,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可是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我們已經長大,不用再害怕孤單了對不對?」
「對。」她突然覺得心好痛,強忍着眼淚不敢流出。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這麼害怕會再度失去?我明明……很討厭他……」
「擔心失去,跟年齡沒有關係的,梓言。會擔心,只是因為我們在乎……會不會,也許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在乎官老爺?」
「可是他很殘酷又很嚴厲。」
「對。」
「他很少給過我好臉色看。」
「對。」
「他脾氣真的壞透了。」
「對。」那也是事實。她都知道。
「那麼為什麼我還會在乎他?不想失去他?」
「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十年來,他究竟都過着怎樣的生活啊?「梓言,或許是因為在心底你很清楚,當你為失去而悲傷的時候,他也同樣悲傷。你們傷心的方式,其實很像很像。」
「是這樣子嗎?」他很想要相信,但內心仍然頑固地拒絕面對真相。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有時候人會做一些很蠢的事,即使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忍不住會去做。你有沒有做過這種事呢?」
他沉吟了很久,沒有說話。
「需要我提醒你嗎?」她說:「七歲那年,你帶着我離家出走,那天晚上正好有一場暴風雨;十七歲那年,你一個人偷偷搭車跑掉,讓我們所有人以為你逃家,只有我知道你已經離開小鎮,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思及當年被拋下的情景,她就忍不住全身顫抖。
他抱緊她的身軀。「你這愛記恨的傢伙,每一件我做過的蠢事,你都得記得那麼清楚嗎?」
強迫自己深深吸了口氣,她說:「提醒你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官老爺他有時也會做出一些很蠢的事,我不會因為他年紀大就認為他做的事全都是對的,人犯錯是不分年齡的。他不習慣表露自己的真感情,你不覺得這跟你剛好有點像嗎?」
「他……是這樣子嗎?」他們有點像?
「你說呢?」真想一棒打醒他的硬腦袋呀。
梓言不自覺的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想承認?」她了解地問。
這回他承認了。「不是很想。」萬一他以後也變成像他那樣的古怪老人,可一點兒也不好。
她鬆了口氣,笑了。「這就夠了,我想我從來也不敢妄想你們能真正和解,畢竟那太無趣了,不是嗎?」
他因此說不出話來,只是好緊好緊地抱着她。天啊,她為什麼會這麼地了解他?假如能永遠不放手的話,不知道有多幸福。只是他還有機會當她身邊唯一那個可以如此擁抱她的人嗎?
「咳、咳。」還穿着手術拖鞋的周醫生站在走廊上看着這一對傳聞中的戀人。
梓言連放手都不曾,只稍稍轉過身看向周醫生。
「不介意的話,私下談談可以嗎?」周醫生說:「我想……你可能也比較想要私下談吧。」
娃娃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梓言只好不甘不願地鬆開手。「一定得談嗎?」
年過半百的周醫生只是微笑。「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而已。到我辦公室吧,好嗎?」
梓言看着娃娃。「等我一下,好嗎?」
很神秘喔。「為什麼我似乎總是在一旁等待的那個人呢?」不是很樂意放手的說。
梓言因此十分為難,不願意走開。
周醫生介入道:「小姑娘,把他借我一會兒就好,保證原封不動還你。」
猶豫半晌,她終於勉強答應。「好吧。」她放棄追問,讓他們秘密協商去。「只是別忘了付我租金啊。」一小時一億美金會不會太少?
唉,梓言,你藏了什麼秘密不敢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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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辦公室,周醫生便直接地問:
「官先生,你麻醉的技術非常熟練,我可以請教你,你是哪一科的醫生嗎?」
「我不是主治心血管科的。」所以剛剛在手術室里,他只做輔助的工作,把主要的工作交給專業的周醫生。
「我也猜你不是。」不然以他關心家屬的程度,可能會自己動手處理病患的突發性心肌梗塞。「你應該知道,夏日鎮只有這家醫院,你們小時候我都治療過你們,還記得嗎?」雖然他主治心血管科,但身為鎮上唯一一家地方醫院的院長,很多緊急的突髮狀況也經常得由他來處理。
「記得。」他跟娃娃以前是這家醫院的常客。
「那好。」周醫生說:「你應該也很清楚,鎮上非常地缺乏專業的醫生吧?」未等梓言回答,他已經接續地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邀請你加入小鎮的醫生團隊。當然,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願。」
梓言考慮了很久才道:「這家醫院裏沒有婦產科。」
周醫生眼睛一亮!「該是有的時候了,不是嗎?」不然夏日鎮的婦女在懷孕時都得辛苦地到外地醫院去生產,來來回回之間,實在太過奔波。
「我沒有想過要在這裏開業。」事實上,他根本還沒想那麼遠。當初他只是很衝動地想要回來而已,他甚至連行李都沒有全部打包,只帶回了自己。
「現在想也不遲吧。」周醫生說:「難道說,你還沒決定要在這裏定居下來嗎?」看出他的猶豫,周醫生忍不住繼續道:「二十多年前當我來到這個小鎮時,只一眼我就已經決定要定居在這裏了。雖然我不是本地人,但是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將夏日鎮當成我的家鄉,難道你不是嗎?」
梓言不作聲,內心依然激蕩着,無法立刻回應。
要在這裏生根、把這裏當成家鄉?
過去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可在外地遊盪了十年之後,他唯一想念的,仍然只有這個他曾經不願將之視為家鄉的小鎮。
他一直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想念她——想念娃娃;卻從沒有想到,也許有一部分的自己也想念着這個鎮。
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根。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試着在小鎮上紮根呢?
如果沒有開始,怎麼會有後來的結果?
他想留在夏日小鎮嗎?答案是肯定的。
當初選擇回來時的迷惘與不安、那遮住視線的霧,此時此際,終於緩緩地散了開來。
他想留下來,把這裏當成永遠的家。他真的想。
可為什麼想這麼做?理由到底是什麼?
除了最重要的她在這裏、也屬於這裏以外,會不會還有一點點原因是也許……他也能屬於這個地方?被夏日小鎮接納?只要他現在開始努力、開始嘗試的話……可能嗎?他不確定,更不敢多想。然而有個開始,總是好的吧?
周醫生看出他的掙扎,他走近梓言,拍拍他的肩。
「等你決定了以後,來找我。如果你不想加入這家醫院,想自己開業,我也在此表示歡迎。無論如何,夏日鎮確確實實需要一位婦產科醫生。或者我可以大膽猜測,當年那個離鄉的男孩也很清楚小鎮真正的需要?」
所以才選擇了當婦產科醫生?
周醫生一語驚醒了他。
梓言突然有一點點明白了。關於某一些在這個夜晚之前,他並不是很願意去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