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吳心蘭萬萬沒想到,從朱婆婆家回到家的當天傍晚,她就成了雜誌封面人物,標題是——

超美形珠寶設計師尚保羅的台灣清粥小菜

吳心蘭瞪着那本陳姐偷渡到她家給她的八卦雜誌,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戴着大眼鏡和尚保羅在便利商店買礦泉水的照片,居然被登在雜誌封面。

雜誌沒報導她是誰,卻提了好幾段尚保羅與海報模特兒的戀情。

他很花心、很不喜歡被束縛、很容易對事情厭煩、壞脾氣而反覆無常……雜誌啪啦啪啦地報導一堆,可是那個“尚保羅”和她認識的尚保羅根本是兩個人。

他黏她黏得特緊,沒事老愛提到天長地久,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皮、有點小倔強,卻會毫不保留地把他的喜怒和她分享。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論如何,她相信他昨天的真情流露是作不了假的,而他的感動也感動了她。一個會因為同情別人而挽起袖子的男人,絕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吳心蘭把雜誌往桌上一擺,焦慮地咬住唇。

該打電話給他嗎?他看到報導了嗎?他打算怎麼處理,還是根本不予理會?

演藝圈每天的花邊新聞不斷,除了照片里的她和他着實不搭之外,事實上沒有什麼是驚世駭俗的。

叮咚。

吳心蘭瞪着門板,不安地在沙發里蠕動着。

會不會真像陳姐說的,有記者找上門?她絞着手指頭,咬着下唇,開始在屋子裏踱起步來。

砰砰砰砰!

門板開始被人乒乒乓乓地用力敲擊着。吳心蘭背過身去,鴕鳥地捂起耳朵。

“傻瓜蘭,我知道你在家。快開門!”

是尚保羅!

她衝到門口把他扯了進來,急忙關上門。“你來這裏做什麼?萬一有記者跟來的話……”

“這些廢話等一下再說,先換衣服!”尚保羅拎着一個大紙袋,拉着她在客廳里轉,猜不出哪一間才是她的房間。

“我說的不是廢話。還有,我幹嘛要換衣服,我現在不要出門!”吳心蘭用力把手從他的手腕間拔出來,防備地離他一步遠,深恐被他硬扯出門。

“你現在不出門,接下來你的下半生都要和媒體捉迷藏!”尚保羅拿起那本雜誌在她眼前晃啊晃地。

“我如果現在出門,會有一大堆人等着看我笑話。”她才不要。

“相信我,我是在幫你找出恢復正常生活的最快捷徑。那本雜誌太可惡了,我不打算讓它占更多的便宜。你看——這本雜誌居然把我拍得像個變態,狀似猥瑣地巴在你身邊。”雖然這本雜誌可以加速他求婚成功的機率,可他真的討厭不美的照片流傳在市面上。

吳心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差點想歇斯底里地抓光他的頭髮。“你照片里的樣子再怪,都沒有我怪吧!”

“誰怪不怪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聰明絕頂的我,已經想出了絕妙好計來對付這些流言輩語。”此計一出,她就更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耶!

尚保羅興奮地衝著她的臉直笑,像個奸詐的俊美丘比特。

“什麼絕妙好計?”他的表情愈快樂,她就愈覺得事有蹊蹺。

“到車上再跟你說。快點、快點,快來不及了,你是要自己換衣服,還是要我幫你換?”他攬着她的腰,忍不住輕薄了下她的耳朵,一臉的求之不得。

“我自己換!”吳心蘭快手搶過那個大紙袋,懷疑地盯着他。“我們要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這女子膽子小到讓人同情的地步,還是不要告訴她,待會兒要開記者會比較好一點。“快去換衣服啊!時間稍縱即逝。”

她被他焦急的口氣弄得神經兮兮起來,三步並兩步地就往房裏走去。

尚保羅滿意地對着她的房門發笑,坐在沙發里看着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

“這件衣服——怎麼長成這樣!”房內的吳心蘭一拿出紙袋裏的水綠色絲料小洋裝.就被衣料的輕薄短小所驚懾住。

“這是我特別為你挑的,很美吧。這衣服的顏色跟岑里島海洋的顏色一樣,湛藍且色彩層次豐富,完全可以襯出你肌膚的粉白。”

尚保羅對着門口傻笑,滿腦子都是她待會兒現身記者會可能會引起的騷動揣想。

說真的,他不知道有多感謝那本八卦雜誌把她逼到只能逃入他懷裏的絕境呢!

咦?她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心蘭妹妹,你是喜極而泣了嗎?”尚保羅上前敲敲門。

“才不是。肩帶這麼細,我怎麼穿內衣?”她困窘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臂,有點錯覺以為他要衝進來。

“我就知道你果然沒有無肩帶內衣,我真是太聰明了。我一併幫你準備了內衣和無痕褲,全都在袋子裏。”他說。

他幫她準備內衣褲?!

吳心蘭的耳根辣紅了起來,她翻出內衣褲,臉色更是漲紅到最高點。

尺寸分毫不差!

他——又沒碰過很多次,怎麼會這樣啦!吳心蘭燙手山芋似地把內衣往床上一扔。

“寶貝,不用感到太驚慌失措,雖然我的確是把我對歷任女友的心得運用在你身上,不過,我保證你會是最後一個我為之購買內衣的女性。”他的說明穿透門板,是十足甜言蜜語似地哄人語氣。

“討厭——”忘了他根本看不到,吳心蘭嬌羞地瞪了一眼門板。她飛快地褪去衣服,穿上他所打點的一切,包括那雙系帶的白色羅馬涼鞋。

她站在鏡子前,卻傻了眼。

她對時尚的確沒有研究,可是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明星”!

薄軟的衣料緊貼着她的身軀,流水一樣地順暢而下,在她的膝蓋邊形成了一道道的水藍色小波浪,烘托她整個人高雅又清靈。

“你已經換衣服換了一百年了,睡美人!”尚保羅把臉貼在門板上,叫囂催促一番。好期待耶!

“等一下,我找件外套。”吳心蘭走到衣櫥前,實在沒辦法習慣這個不像自己的自己。

“你敢找外套,信不信我現在就到你家樓下去貼求婚告示?”他哇哇大叫着,砰砰砰地拍着門板。

“那你閉上眼睛。”她雙臂擁住自己,還是覺得很沒安全感。

“寶貝,除非我今晚突然失明,否則我早晚都會看到你的樣子。”他好笑地說道。

她會不會又“自以為”很美,實際上又像二十年前的過時女人?吳心蘭咬着唇暗忖道。

但今天的衣服是他挑的,應該不會出問題啊。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心一橫——用力拉開門!

“你總算是出……”尚保羅的聲音突然中斷。

眼前這個緊張到連睫毛都顫抖的女子是他的傻瓜蘭,卻又不是她!

眼前的她遠比他所能想像的還美麗一百倍不止。她清雅地像一株水仙,嬌俏地像一朵鈴蘭,幽靜羞怯的模樣就連百合花都要汗顏。

如果她的背後現在長翅膀或者是頭上冒了光圈,他都不會覺得奇怪。她簡直美得像個掉落塵間的水中仙子。

吳心蘭咬住唇,只聽見他急促的呼吸。

“我——我的樣子——還好嗎?”她怯怯地問。

緩緩地睜開眼,她的雙唇卻立刻被他吻住。

“我現在不想帶你出門了。”他吻得很哀怨,卻沒有漏掉任何一個可以與她更親密的機會。

“是你叫我穿成這樣……”她委屈地推開他,捶了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是我叫你穿成這樣的,可是你怎麼可以美到超乎我的想像嘛!”尚保羅大叫一聲,捧住她的臉頰,一眨不眨地凝睇着她。

吳心蘭睜大了眼,看着他眼中明顯的佔有欲。

“你在騙我嗎?”她疑惑地問,心裏的快樂正一點一點地冒出頭來。

“我也希望你沒這麼美,等一下,我去找一件外套給你。”尚保羅快手拉着她走到她的衣櫥前,埋頭苦翻。

“你不是說,如果我穿外套,你就要到樓下去貼求婚告示嗎?”吳心蘭好笑地揚起唇角,側過身偷看鏡中的自己——她今天真的很好看啊……

“我改變主意了。如果到時候大家都盯着你看,我可能會想把他們的眼睛挖出來。”尚保羅看了她的衣櫥好半天之後,決定把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上——嗯,這樣最保守。

“走了!”尚保羅攬着她的肩,輕咬了下她的鼻尖。

“我們要去哪裏?大家又是誰?”她扯着他的手臂,堅持要問清楚才肯前進。

“大家就是大家嘛……”尚保羅含糊地帶過,衝著她就是一陣笑。“準備好了嗎?”

“我連待會兒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準備好?”她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太好了,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不清楚狀況的可愛樣子。傻瓜蘭。”他在她脂粉未施的臉上烙下了無數個吻。

吳心蘭嬌嗔地擰了下他的手臂,他有沒有搞錯狀況啊,要不是他什麼都不說,她哪會搞不清楚狀況啊!

*****

“記者會!你說什麼記者會!”吳心蘭臉色慘白地站在飯店休息室里,手足無措地瞪着已換穿黑色上衣,頸間還系了條領巾,更顯得俊俏的尚保羅。

“記者會就是記者會嘛。”

尚保羅心醉地看着被造型師梳亮了長發、上了淡淡妝彩的她。她看起來像一顆可口的水蜜桃,他並不確定她的粉嫩唇彩可以維持多久。

吳心蘭用手擋住他突如其來想偷吻的臉龐,困窘地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造型師和一臉對老弟莫可奈同的尚傑。

“記者會快開始了,你不要破壞心蘭的整體造型。”尚傑拿起一條口香糖往尚保羅的肩膀丟去。

“我的唇上有她的唇彩,這樣大家才會知道我們很恩愛。”尚保羅噘了下嘴,孩子氣地扯了下她的手。“你說對不對?”

“你不要做人,我還要做人。”吳心蘭低聲說道,已經被他騷擾到根本不敢抬頭看人了。

“對,你怎麼知道我不要做人了。”他攬着她的腰,把她高舉起來。“有了你,我根本是在過神仙般的生活。”

吳心蘭驀地蹲到地上,羞愧到連頭都不敢抬了。萬一他就這麼在記者會上胡亂說話,把她的生活弄得更可怕,那還得了!

“我不要去記者會。”她對着地板說道。

“沒得商量嗎?”尚保羅也蹲在她身邊,陪她一塊看地板。

“我本來打算在記者會後宣佈,以後我每年會推出一款愛心紀念手鏈,代表我對你的愛,而手鏈所得全數捐給你們基金會幫助老人。如果你不出去的話,那我也不要出去了。”

他抿着唇,一臉心意被人糟蹋的懊惱表情。

“那會有多少錢?”吳心蘭小聲地問,雙眼閃閃發亮地看着他。

“我的心意無價。”尚保羅委屈地瞪她一眼,就知道她老是覺得任何事都比他重要。

尚傑看了一眼手錶——記者會快開始了哩,結果這一對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倆口還在這裏嘀嘀咕咕。

“心蘭。”尚傑回頭對她說,“如果保羅真的打算推出愛心紀念款的話,我想一年幾百萬的收入總是跑不掉的。”

“幾百萬!”吳心蘭倒抽了一口氣,睜着大眼看着尚保羅的黝眸,她敬佩地說道:“你好厲害……”

“了不起吧。以我的知名度,只要抬一根小指頭,就可以讓很多朱婆婆安養天年的。”才被她崇拜的目光一望,尚保羅忍不住得意洋洋了起來。

“謝謝,這比什麼禮物都讓我開心。”她水眸汪汪地看着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感激地把臉頰偎上他的。

尚保羅飄飄然地擁着投懷送抱的她——做好事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啊。

“現在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吧,那以後都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嗎?待會兒在記者會上,我說什麼,你全都乖乖地點頭就對了。”

“那——你可不可以先把待會兒要說的話,先說一遍給我聽?”她不安地問。

“幹嘛這麼麻煩,反正我待會兒要說的話,你在記者會上就會聽到了。”尚保羅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抓着她的手把玩她指間的銀戒。

“你很討厭。”吳心蘭瞪他一眼。

“你很可愛。”拍拍她粉撲撲的小臉蛋。

“兩位可以待會兒再討論,記者會時間到了,守時是種美德。”尚傑一手拎着尚保羅,一手則推着未來弟妹向前。“兩位好好表現吧。”

尚保羅比了個勝利的V字型,拉着吳心蘭的手就步出門。

啪啪啪啪啪——

無數鎂光燈在他們出場的那一刻亮起,那突如其來的閃電光芒,刺得吳心蘭張不開眼。她縮到尚保羅背後,嚇到動彈不得。為什麼有這麼多人!

“別怕,有我在。”尚保羅側過頭摟着她的肩,一看到她怯怯的嬌柔模樣,忍不住親吻了她的額間。

鎂光燈再度瘋狂似地照亮了整個室內。

吳心蘭咬着唇,因為害怕而發冷的手掌將他的手捏得牢牢的。

“你不要在大家面前親我啦,萬一明天報紙登出來怎麼辦?”她低着頭對自己的腳板說著。

“放心啦!記者不會登那一張的。”他可是摩拳擦掌地期待待會兒更火熱的演出哩。尚保羅安慰地用下顎摩擦她的頭頂,凝望着她的神態寵愛備至。

吳心蘭腦筋一片空白,任由他推着自己在椅子上落坐,根本沒注意到他故意拉着她的手擺在桌子上,讓兩人手上的銀戒相互輝映地並列着。

尚保羅拍拍她的肩后,拿過麥克風,一派落落大方地對着媒體開了口——

“大家好,這位小姐叫做吳心蘭,就是被那本什麼什麼周刊拍到,和我一塊在便利商店手牽手的小姐。”

一時間,現場倒抽氣聲不斷,沒有人相信眼前這位嬌滴滴的美女,居然會和雜誌上那個大眼蛙小姐是同一人。

尚保羅一笑,挑起吳心蘭的下巴,不許她自卑。

他攬着她的肩,閑聊似地對着台下說道:“現場似乎有不少人覺得,她長得不太像雜誌上那個戴眼鏡的女人。不過,我想各位看到她目前可愛的樣子,就應該可以理解我為什麼會想要醜化她了。”

刻意淡化她先前的裝扮,尚保羅低頭衝著她笑,還扮了個鬼臉。

只見台下又是驚呼一陣、鎂光燈亂閃一通。

尚保羅附耳在她耳邊說:“我的孩子氣可從沒在媒體前曝光過,今天可是為了你才免費大贈送。”

“你坐好啦——”吳心蘭雙頰緋紅地用肘撞他,他卻一徑笑呵呵地攬着她的腰,恍若這裏是自家客廳般地悠閑自在。

“對了——”尚保羅趕在現場媒體爆出問句前的第一時間,開始說話:“這位吳心蘭小姐是我新款海報的那位月光女神模特兒,我已經找她找了一輩子那麼久,你們千萬別又嚇走了她。今天開記者會,要問問題、要做什麼報導就全衝著我來,如果有人敢私下騷擾她,那麼那家媒體以後就別想和我打交道。”他說得笑嘻嘻,彷彿威脅別人是家常便飯一樣。

“我相信大家應該知道,我的珠寶公司廣告預算還不少,別跟我說什麼廣告屬性不合,大家以後會在什麼地方遇上,誰也不知道,互相尊重些,總是件好事吧!謝謝各位的配合。我在現場準備了一款純銀手鏈,預定明年上市,先和大家分享一下。”

吳心蘭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公開進行警告與賄賂的舉動,心裏好生佩服他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

“然後,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說。”尚保羅拉着吳心蘭的手,甜蜜地晃啊晃地。“心蘭和我不能算男女朋友。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的。”

現場再度失控,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搶鏡頭姿態。

“誰——誰是你的未婚妻?!”吳心蘭失控地叫出聲,手忙腳亂地只想把他的手甩到十萬八千裡外。

尚保羅捂着胸口,表情哀怨地後退一步。

但是,吳心蘭還是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頑皮的光芒。

“你給我閉……”無奈,她的阻止還是太遲。

“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他垂下頭,一臉的閨怨,卻動作迅速地拉起她的手高舉到半空中。“有戒指為證啊!”

兩人交握的手上,各戴着一隻銀戒。

證據確鑿!

台下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吳心蘭的臉上,屏氣凝神地想看她如何為自己辯解。

“這——戒指……”吳心蘭漲紅了臉,緊張到四肢僵硬,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這戒指是我們的訂情之物,不用我再提醒你,我們那天是如何海誓山盟、海枯石爛吧?”他眼巴巴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卻是略帶算計的。

“不用!不用!”她嚇得只敢搖頭,怕他又說出一堆渾話來混淆視聽。她完了啦!

“你啊,就是太害羞了。每次都不好意思承認我們倆是一對。”他甜蜜地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那麼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大家說?”

“沒有。”隨便啦,任由他擺佈了。她垂頭喪氣地轉着手上的銀戒。

“那把頭抬起來,對大家微笑一下,然後我們就回家,好不好?”他哄孩子一樣抱着她輕晃着。

吳心蘭抿了下嘴角,勉勉強強地擠出一個顫抖的微笑,然後抬頭——

然後,她的唇被人吻住。

然後,台下人聲如雷、鎂光燈如閃電,進入風雨飄搖的搶新聞時間。

然後,吳心蘭睜大眼看着他得意的亮眸,她雙眼一閉,心想——

她再沒有臉住在台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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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份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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