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忙碌了一天,石破軍幾乎累垮。
她拖着疲倦的腳步,走向殷仲威的住處。德制的高科技鋼門宛若一座城堡矗立在她面前,將她壓得喘不過氣。
她掏出沉重的鑰匙,那是殷仲威今天早上出門前給她的。沒有了這串鑰匙,就算是用火也燒不穿這扇門,這就是高科技的好處。
石破軍向來就不喜歡高科技,尤其在她幾乎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的時候,更是恨不得踹它一下,這門超難開的。
一邊詛咒,一邊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石破軍好不容易才開了德制鋼門,推門進去,屋子裏面一片漆黑,她差點絆倒。
她先將手中的圖筒和公事包放下,沿着牆壁摸索電燈開關。不是自己的家,一切都陌生,連個簡單的開關都要摸半天--
「哇啊!!」好不容易摸着開關,打開電燈了,坐在沙發上的殷仲威卻大大嚇了石破軍一跳,她差點發心臟病。
「你、你在家?」她雙手撫着胸口,臉色蒼白地看着一臉陰鬱的殷仲威。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想來就是這個道理。
殷仲威第一個時間不答話,僅是稍稍抬頭瞄了她一眼,石破軍這才發現他正在喝酒,而且依照酒瓶內的酒減少的情形來看,極有可能已經喝一陣子,酒只剩十分之一。
「既然在家,為什麼不開燈?我差點被你嚇死。」她難忘電燈剛亮的一剎那,還以為見到了鬼魂。
石破軍驚魂未定的問殷仲威,殷仲威雖下致是鬼,但臉色糟得跟鬼沒兩樣,一樣晦暗不明。
「妳一整天都去哪裏了?」他一面問她,一面把酒瓶內剩餘的酒倒入酒杯,拿起來搖晃。
「這很重要嗎?」石破軍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我去哪裏不關你的事。」
「妳去了哪裏?」他不想聽她廢話,只想她交代行蹤。
「我說過,那不關你的事--」
「是不是做賊心虛,所以才不敢說?」他冷冷截斷她的話,石破軍一陣莫名其妙。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她根本沒做任何事,何來心虛之說,簡直含血噴人。
「還裝蒜。」殷仲威冷笑。「別把我當傻子看,也別以為妳背地裏玩的把戲沒人知道,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見鬼。」
他打啞謎似的說詞真的會把人逼瘋,至少石破軍就不能忍受。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還裝!」他毫無預警地將手中的杯子丟向牆壁,玻璃進裂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爆炸,一如他暴烈的心情。
「妳敢說妳今天沒有到過醫院,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還想要隨便唬咔過去嗎?」這即便是他震怒的原因,今天他雖早早出門,但也早早就回來,目的就是想快點看見她。未料她不在家,他打電話去她公司,秘書又說她不在。他只好拚命打她手機,但都沒有迴音。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去醫院碰運氣,卻讓他碰見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哭得像個淚人兒。
他頓時怒火中燒,差點當場衝過去將他們拉開。但仔細想想,自己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發那麼大脾氣,那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只是一回到家裏,他越想越火,越後悔自己沒有當場給那個男的好看。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沒有當著那個男的面宣示,叫他少碰他的東西,這教他即使喝光酒櫃中的酒,都無法釋懷。
「你去醫院了?」石破軍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去醫院,還讓他碰見漢忠。
「沒錯,並且看見了感人的一幕。」他指控,語氣極端不爽。
「漢忠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抱在一起,並不犯法。」嚴格說起來,他們才是真正不該在一起的人,漢忠抱她並沒有錯。
石破軍無情的說法,多少刺激了殷仲威,卻也因此讓他體會到嫉妒的滋味。原來那個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真是久仰大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我才是妳的情人,不是那該死的男人。」他酸溜溜的提醒石破軍,他們還有協議存在,石破軍為之氣結。
「那又怎麼樣?」她回敬他。「等我們的關係結束,我還是會回到他身邊,你管不了我。」雖然她和邱漢忠已經解除婚約,但她不打算讓他知道,依然把邱漢忠當做擋箭牌,引起他莫大怒氣。
殷仲威氣得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伸手就要給她一個巴掌。石破軍瞠大眼睛,不服輸的看着他,兩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交會,迸出激烈火花。
殷仲威真想好好打她一個耳光,但他從不打女人,也不打算為她破例,他有更好的報復方式。
「既然如此,我最好趁這段期間,盡情利用妳。」話畢,他狂亂覆上她的唇,用最猛烈的力道,進行他的報復。
石破軍原本以為她會挨打,他狂暴的眼神似乎要撕碎她,但他卻選擇吻她。
只不過,他的吻來得又快又急,且挾帶着相當的力道。雙手捏痛她之餘,舌頭並深入她的喉嚨深處,強行掠奪她的芳腔,石破軍快不能呼吸。
為了能夠吸進新鮮空氣,她只好把身體往後退,嘗試逃避他的箝制。然而殷仲威不許她逃,積壓在他胸口的怒氣,不許她以任何一種形式逃避,遂以長指撐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
隨着他眼珠顏色逐漸轉濃,他的吻也加深了。光是佔據還不夠,他並以靈活的舌尖,刺探她慌亂的舌根,誘使她與他共舞。
石破軍想撤離,但戰場太小,敵人的進攻又太過激烈,她根本無路可逃。不一會兒,殷仲威便兵臨城下,徹底將她摧毀,恣意佔領她的芳舌。
芳舌與他共舞,已然昏眩的石破軍,完全沒有意識自己正與他激烈舌吻,纖腰也為他掌握。一直到她的身體與他貼近,酥胸與他的胸膛碰觸在一起時,她才霍然清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像是反覆練習了千百遍一樣,殷仲威熟悉地將她拉坐上沙發,讓她跨坐在他的大褪,持續的吻她。石破軍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她以前好像時常像這樣坐在他的大腿,熱烈地與他纏綿。
她不知道這股荒誕的熟悉感是哪裏來的?或許她真的瘋了吧!不然怎麼說明,她明明昨天還是處女,今天就像個放蕩的女人,肆無忌憚地回應他的挑逗,全然臣服於他的愛撫之下?
「妳好甜……」殷仲威似乎很喜歡用這一句話形容她的反應。
石破軍身上的T恤,在殷仲威的巧手下很快被推至鎖骨下方,變成一堆無用的棉布,暴露出她毫無防備的酥胸。
「我真不想跟妳吵架,好累。」殷仲威一生都是懶洋洋,就連吵架都嫌累,只想順從慾望,好好玩一場。
石破軍到口的呻吟,因他這句話而稍稍停頓,她似乎曾聽他說過類似的話,但這卻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他半是抱怨,半是撒嬌地求和。
石破軍還沒來得及點頭或搖頭,殷仲威已用最昂揚的士氣,在她體內注入生命。
既已滿庭芳香,兩人之間的爭執也被短暫遺忘。隨着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留到下一個世紀。
又在畫圖。
皺起眉頭凝視石破軍的背影,殷仲威突然覺得一陣不悅,極度討厭被忽略的感覺。
自從那天他們吵架以後,她就很少不交代行蹤私自外出,這是事實。但不外出的結果,卻是把一大堆的工作帶回來做,經常半夜爬起來工作,把半夜起床喝水的他嚇一跳,說也說不聽。
「喂,不要工作了,陪我出去吃飯。」更好笑的是,他也經常不出門,窩在她身邊,樣子好像一隻小狗。
「不行,我要趕圖,你自己出去吃。」石破軍頭也不回地拒絕他的邀約,全心全意投注在工作上。
「那喝咖啡怎麼樣?」他退而求其次。「陪我出去喝咖啡。」
吃飯和喝咖啡,基本上都是同樣道理,都要花時間。石破軍不明白他這是什麼邏輯,但是沒空理他就是。
「不行,我要趕圖。」老話一句,沒空就是沒空,他自己想辦法。
石破軍或許答應當他的情婦,但可沒答應他要放棄工作,堅定的拒絕亦表明了這一點,氣壞殷大少爺。
「好,那我自己出去吃了。」他丟下抱枕,站起來拿鑰匙、外套,石破軍還是不理他。
「我要出去嘍!」他加大音量,石破軍仍然置若罔聞,一個勁兒地專註在設計圖上面。
「該死!」他氣得詛咒。「我要在外面混到很晚才會回來,不必等我了!」
殷仲威決定重新拾回他的浪子本色,來個不醉不歸。石破軍差點沒有轉頭說:「慢走」,但微聳的肩意思一樣,殷仲威二話不說衝出去。
什麼嘛!居然敢這樣忽視他,他非玩到三更半夜不可!
被石破軍不在乎的態度惹毛,殷仲威決定小狗不當了,當個獵人比較愉快。外面那些美眉可都比她親切得多、也美艷多了。
殷仲威本來就是個玩家,尤其他又得天獨厚擁有一張絕俊的臉孔,只要他願意勾勾手指,沒有女人不上鉤的。
他玩得很瘋,從這一群朋友,玩到那一群朋友,可他還是會覺得空虛--
他是怎麼了?
一個人坐在酒吧獨自喝悶酒,殷仲威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以前他總是不玩到天亮不罷休,現在屁股還沒坐熱,就急着想落跑,一點都不像他。
他一定是發瘋了。
跟酒保比了個再來一瓶的手勢,殷仲威真想乾脆把自己灌醉算了,省得沒臉面對自己。
以前他凡事不在乎,天垮下來,不干他的事;地裂了,換個地方生活就是,何時曾在乎一個女人?
但天殺的,他真的在乎她!
想起自己對石破軍挂念的程度,他就一陣不爽,直罵自己沒用。
也許是她未婚夫這件事,引起他的高度警覺。他竟付出比平時多一百倍的心力,全力關注石破軍,結果把自己搞得像傻瓜。
這不是更好?
他想起一剛開始追求石破軍時,死黨的評價。
難度百分百,玩起來才過癮。
當時他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有點難度的遊戲玩起來才有意思,可實際陷下去,卻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只覺得心院。
她到底把他當什麼?
他憂鬱到頻頻灌酒。
她從不提起對他的感覺,對於他的任性,沒有些許抱怨,完全是個稱職的情婦,但他還是懷疑,她私底下跟她未婚夫保持聯絡。
等我們的關係結束,我還是會回到他身邊,你管不了我。
那天吵架她撂下的狠話,再一次環繞在他耳際,他越來越覺得不安。
……該死,這一點都不像他,他是不是瘋了?
氣呼呼地把酒杯掃向一邊,殷仲威決定該是讓腦筋恢復正常的時候,別老是圍繞在石破軍身上打轉。
「幾點了,Sam?」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掏錢,邊問酒保幾點。
「四點多。」酒保瞄牆上的鐘,並伸手收下酒錢。
「這麼晚了?」殷仲威愣住。
「嗯。」酒保點頭。「你是最後一個客人,我們都在等你打烊。」
經酒保這麼一提醒,殷仲威才發現店裏真的一個客人也沒有,只剩服務生。
「該滾了。」再待下去就變流浪漢了。「謝了,Sam,你真夠意思。」酒吧本來應該三點鐘關門,他硬是等到他願意自動滾蛋,真有夠感動的。
冒着被當街酒測的危險,殷仲威大膽的開車回家。原本以為石破軍早上床去了,沒想到竟看見她趴在桌子上睡覺,兩手還壓着設計圖。
殷仲威忍不住皺眉,走到她身邊看她搞什麼鬼。
累了就該上床睡覺,這麼拚命工作,工作又不會出聲跟你道謝,幹什麼努力?
殷仲威覺得她的邏輯很怪,尤其看見她明明睡着,手還拿着製圖筆的時候,更覺得她蠢到家,想也不想彎腰把筆拿掉,輕聲罵她笨蛋。
「妳真的很笨耶!」有工作的時間,不如拿來關心他。若把他伺候得舒服了,說不定他還會拿出一筆錢幫她度過難關,但她就是寧願靠自己努力,也不願意開口。
殷仲威突然有點猶豫,不知他在她的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任性的花花公子呢?還是一個不事生產的笨蛋?他有點擔心。
「……」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石破軍,這個時候忽然動了一下,他趕緊把她手下的設計圖抽出來,免得她不小心流出來的口水,破壞了她辛苦一整天的成果。
「完了,我也變成笨蛋了。」他明明討厭她因公事忽略他,卻還拚命幫她搶救公事,不是笨蛋是什麼?
小心把設計圖放在一旁,殷仲威凝視石破軍疲憊的睡臉,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暖意。
他將已然睡死的她抱上床放好,到浴室去擰條毛巾,把她的臉好好擦乾淨,她流口水的樣子噁心死了。
還說是賈桂琳史密斯呢!
殷仲威嘆氣。
她這個樣子就像是在工廠累了一天的女工,不要說氣質,就連外型也沒有,他幹嘛還費心照顧她啊!
殷仲威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反常到幫一個女人擦口水的地步,完全不像是他--不對,這些事情他以前也曾做過,當時他也是像這樣,用冷水擦拭她的身體,不眠不休照顧了她一夜。
有種不屬於現世的熟悉感,倏地湧上他的胸口。
殷仲威伸手壓住胸口,努力尋回那一閃而逝的熟悉感,試着將它和他腦中的影像串在一起,卻怎麼也搭不上線。
……該死,那是什麼感覺?
殷仲威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有這種不合理的反應,會不會他也感染了她莫名其妙發獃的毛病?
不同於石破軍,殷仲威看不見影像,但他有感覺。而這感覺,便是主宰他行為的一股力量,他的所做所為都是因為它。
傷害她吧,傷害她!這是她欠你的。
心裏的那個聲音,總是如此告訴他。可是存在他體內的另一股力量,卻又拉扯他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讓他不由自主的對她好。
真是奇怪。
輕輕將她掉落的髮絲撥到旁邊去,殷仲威越來越不認識自己,卻愣愣凝視她的睡臉,一直一直……
她睡著了嗎,什麼時候?
隔天早上,石破軍從睡夢中醒來,夢中的她睡得很安詳,彷佛有什麼人在她身旁守候,她整個人都放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殷仲威就躺在她身旁。換句話說,守候了她一整晚的人,就是殷仲威,她立刻搖頭把這個想法搖掉。
他不可能是守候她的人,這點她比誰都肯定。像他這種自私鬼,只管自己的死活,哪還會管得到別人?她一定是在作夢……啊,糟了!
猛然想起自己和客戶還有約,石破軍趕緊翻開棉被匆匆下床。她先衝進浴室洗澡,洗完了澡以後,裹上浴袍衝到更衣室,從她那少得可憐的衣服中,拿出一套灰色套裝穿上,接着再衝出更衣室。
從頭到尾,她就像是急驚風,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打轉。
床上的殷仲威被吵醒了,睜開一隻眼看她做什麼這麼吵?石大小姐,正忙着整理她昨晚畫好的設計圖和文件,根本沒空理他,他只得出聲。
「幹什麼啊?跑來跑去,吵死了!」他像一根懶骨頭,石破軍卻忙得像一顆陀螺,兩人呈強烈對比。
「對不起,吵到你了。」她將一堆文件塞進公事包。「我等一下九點還要去見客戶,不快一點,我怕會塞車。」
「九點?」殷仲威聞言愣了一下。「哪個神經病會約在九點?」
「正常的神經病。」她翻白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好命,不用工作就有錢花嗎?」
這大概算是她對他唯一的評語,殷仲威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他是不是真的太閑?
「妳不給我一個早安吻嗎?」他對拚命找鞋子的石破軍提出要求。
石破軍馬上回他一個衛生眼,都快來不及了,還鬧?
「好吧!」他退而求其次。「那吻別呢?」
這就跟吃飯或是喝咖啡,是同樣的邏輯,她懷疑他的頭殼是不是真的壞掉了,老搞不清楚狀況。
「我走了!」匆匆忙忙穿上鞋子,石破軍拿起圖簡和公事包就往門口跑。
「掰掰。」他目光停留在她的鞋子,那雙黑頭鞋超丑的,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把阿嬤時代的鞋子穿出來。
該不會是什麼該死的氣墊鞋吧?
殷仲威一面翻開棉被下床,一面打哈欠,一面無力的思考。
電視上廣告的那種鞋子,真該統統拿去垃圾桶丟掉。完全無法展現女性優美的腿部線條,還是高跟鞋好些。
殷仲威特別愛看那些性感的女人,偏偏石破軍一點也不性感,保守得跟個修女一樣。
他本想直接去浴室沖澡,后突然想起石破軍身上的套裝,死氣沉沉沒什麼線條,顏色又超可怕,她的衣服該不會都是這類破布吧?
他沒猜錯,當他打開石破軍衣櫃的時候,躍入他眼帘的,不是些保守的套裝,就是簡單的T恤,她真的沒什麼衣服。
「什麼嘛!」他憤憤地關上衣櫥,心想她父親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讓她貧困到買不起象樣的衣服。
「算了,統統不要。」不想再看見這些丑東西,殷仲威把衣櫥內的衣服統統清出來丟掉。
「每天都穿得死氣沉沉的,難怪生意好不起來。」他的邏輯真的大有問題,事務所的情況不好,居然歸咎到衣服上去,石破軍聽見了一定氣死。
只不過呢,石破軍不在,他又閑閑沒事幹,就決定大發慈悲,上街為她採購。
與其說是購物,不如說是亂點鴛鴦譜。只見他殷大少爺逛遍每一家精品店,隨手一指,就有店員鞠躬哈腰,竭誠為他服務。他也很乾脆的掏出信用卡,一家刷過一家,等他滿意打道回府,已經買滿了一卡車,還得靠送貨人員才有辦法載得回來。
「放在這邊。」他指揮送貨人員將他買的衣服送進更衣室。「把這些衣服統統掛起來……那些包包放在最上面……還有那些鞋子……」
敢情殷仲威來個大搬家,搬光所有精品店的貨架,他甚至必須犧牲自己的衣櫥,才擠得下他為石破軍買的衣服。
「該死,房子太小了,下次換間大的。」他不檢討自己瘋狂的行徑就算了,還怪房子不夠大,事實上他的更衣室已經大到離譜。
「都依照您的指示放好了。」送貨人員氣喘吁吁的跟殷仲威報告進度,殷仲威大概檢查了一下,而後從皮夾掏出幾千塊給送貨人員,當做是小費。
「辛苦你們了。」他極滿意地看着色彩繽紛的各類衣物,掛在她的衣櫥里,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謝謝總裁。」同樣地,送貨人員也很滿足。才幫忙掛些衣服,擺些皮包、鞋子,就有幾千塊錢的進帳,那還不好?
瘋狂大採購的結果是皆大歡喜,大家都笑嘻嘻,現在就等石破軍回來,看她怎麼反應了。
殷仲威鐵了心在家裏等她,即使夜幕低垂了,他也乖得跟只小狗似的,絲毫沒有出去玩的念頭,死黨打電話來也不接,只是一直等石破軍。
他等啊等的,最後終於等到不耐煩,正要撥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倒回來了。
「哈啰!」他的眼裏凈是興奮。
「哈、哈啰。」反觀石破軍,明顯的嚇了一跳,他居然在家。
「吃飯了沒有?」他雙手抱胸,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還沒。」她奇怪的看着他。「你呢,你吃過了嗎?」
「我也還沒。」他說。「妳快點去換衣服,換好了以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石破軍才踏進門口,他就像門神一樣守在門邊,還催促她快去換衣服,真的是很奇怪。
「不必換衣服了,就穿這樣去吃好了。」她不想這麼麻煩。
「不行。」他很堅持。「我不喜歡跟老氣橫秋的女人一起吃飯,妳快去換衣服。」
居然說她是老氣橫秋的女人,簡直太過分了。
「那我隨便換條牛仔褲和T恤,你可不能再有意見。」她約法三章。
「隨便啦!」他也隨便。「反正妳快去換就是。」
石破軍不明白,他為什麼堅持她一定要換衣服才能出門,但還是依照他的意思,放下公事包去更衣室換衣服。
她疲倦的打開更衣室,一開就愣住,久久說不出話。
「這是什麼?」她對着掛滿各式新衣的衣櫥自言自語,以為自己眼花,開錯了衣櫥,但這確實是她的衣櫥。
「喜歡嗎?這些都是我親自購買的哦,很棒吧--」殷仲威不知何時跟到更衣室來,表情沾沾自喜。
「我的衣服呢?」棒你個頭,她很想這樣說,但教養不允許。
「丟了。」他一副厭惡的樣子。「那些都是破布,不穿也罷。」
「我都穿那些衣服上班,你把我的衣服丟下,那我以後上班穿什麼?」是不是破布不是重點,那些都是適合用來上班的衣服,卻被丟得精光。
「穿我幫妳買的衣服啊!」他奇怪的看着她,以為她腦筋轉不過來。
事實上她不是腦筋轉不過來,而是他買的衣服太奇怪,五顏六色便罷,樣武材質又多是些女人味十足的細肩帶背心或是雪紡紗洋裝,根本不適合用來上班。
「我沒有辦法穿這些衣服去見客戶。」人家會以為她臨時轉業,改做別的行業。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這些衣服太有女人味,客戶不容易產生信賴感。」商場穿着也是一門學問,中性的穿着,看起來就是比較專業,也比較不容易引起遐思。
「那正好。」殷仲威伸出手從她背後圈住她的腰。「妳乾脆穿給我一個人看就好,至於那些客戶,就不要管他們了。」
「殷仲威--」
「我好想妳。」他收緊圈住她細腰的手臂,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無聊了一天,妳總算回來了。」跟他作伴。
「無聊的話你不會去上班嗎?」光會撒嬌,石破軍的臉都紅了。
「不想。」他低笑。「我沒興趣上班,比較有興趣等妳。每次看見妳從門口走進來,就會覺得很興奮,不知道為什麼?」
殷仲威是一個直接的人,愛也直接,討厭也直接,完全不隱藏他自己的感覺。
石破軍完全不會應付這種個性的人,相較於他,她就顯得大膽小、太懦弱。他有勇氣說出自己所要的,她卻只懂隱藏。
「反正你把我原來的衣服還來就是了,我明天要穿!」她索性用追討衣服躲避原來的話題。
「不還。」他笑着耍賴,手臂越縮越緊。「那些衣服都進了垃圾桶,妳有本事,就去垃圾車搜啊!我不會阻止妳。」儘管去。
「殷仲威!」她狠聲威脅。
難得一次母老虎發威,殷仲威卻完全不理會她。不僅不理會,還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高與他接吻,兩人確確實實吻了一場。
「嗯……嗯。」才不過吻了幾分鐘,兩人就氣喘吁吁,滿身是汗。
石破軍一面順從他的手勢,將身體轉正過來,一面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某個時間點,他們也曾像現在這樣,一起看衣料。
那些布料的花色都太搶眼了,不適合我。
影像中的她是這麼說的。
這簡單。來人啊,再換下一批。
影像中的他一點也不怕刁難。
我還是不喜歡。
再換。
無論怎麼換,她都是搖頭。但他依然十分有耐心地命下人再換上另一批布疋,她簡直沒轍。
「你……」她看着正為她解衣的殷仲威,影像中的他,也在同一個時間解開她的衣服,嘴角且含着笑。
「怎麼啦?」殷仲威不明白她為什麼又突然發愣。
「你有沒有--不,沒什麼事,什麼事也沒有……」她本來是想問他有沒有看見那些影像,但從他空白的眼神來看,問也是白問,他沒看到。
「?」殷仲威的確沒有看到那些影像,但他同樣有股熟悉感,只是比較模糊。
沉重的喘息聲,在他們完全褪下衣物后達到最高點。在他們忙着點燃彼此熱情的同時,街上正車水馬龍,而他們,也完全忘了晚餐的事,只一味沈浸在探索彼此的喜悅之中,直至更深的夜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