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琥儀用力敲打着鍵盤泄恨。
他不懂,他應該高興的,因為千伶終於正視他的心意,不再說他是她弟弟的狗屁話,可是他心裏更不爽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他被拒絕了。
他是有被拒絕的心理準備沒錯,但他沒想到會被拒絕得如此徹底,半點上訴的機會也沒有。
她告訴他,不能接受他的心意,不想談戀愛、不想交男友、拒絕一切男女感情,要是他想追她,那就連鄰居也做不成。之後千伶開始不理他,即使見到他也對他視若無睹,對他不理不睬,和對待其他追求者一樣冷淡。
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總有過十多年的情誼,難道他在她心中沒有比較特別的地位嗎?
姜琥儀真的感到很矛盾,他不希望千伶當他是鄰家弟弟,卻又希望能在她心中有特別的地位!
啊……煩吶!
“學弟,拜託一下,電腦和你沒有仇,不要拿它出氣。”季樂徽抱住自個兒社團的電腦,可惜回應他的依舊是陣陣“喀喀”敲擊聲,並且變本加厲的粗暴。
不簡單,已經擋住電腦螢幕了,他還能照打不誤。
“學弟,電腦是社團資源,僅供社員使用,你既然不肯加入聯誼社,拜託你不要破壞它。”他明明不是聯誼社社員,為什麼還在這兒自由進出,甚至擅自使用社團電腦?他當這裏是他家嗎?
姜琥儀瞥他一眼。“又不是花你的錢。”
“什麼不花我的錢?社費難道不是錢啊!”他身為社長,必須錙銖必較,哪能任他發泄。
“擅自挪用社費、中飽私囊,你都不怕犯法,還擔心浪費?”
“別亂說,我何時挪用社費、中飽私囊?”冤枉啊!他可沒做過這些事。
“聯誼社十五台電腦所為何用?”一個小小的社團竟然弄成電腦教室,不是挪用公款是什麼?!
“上網、聊天、玩遊戲、寫報告、看電影,以上就是貴社購入電腦所該有的用途嗎?”據為私用不是中飽私囊是什麼?!“這……”他怎知道電腦淪為社員的娛樂工具?他明明下令封口,要全體社員不要聲張的。
“順便嘛!”他講得很小聲,誰教他理不直、氣不壯。
“學長為人大方,既然你願意買十五台電腦‘順便’供社員娛樂,那麼你也一定很樂意借學弟使用,以求達到電腦的充分使用率,否則學長的美意恐怕很快就會傳到校方耳中,令聯誼社的存在遭到校方質疑。”姜琥儀很惡劣的反過來威脅他。
他心情不好,誰惹到他都沒有好不場。
季樂徽嘴巴一開一閩,像金魚吐水般啞口無言。
“請學弟盡量使用,學長不打擾你了。”季樂徽挫敗的閃到角落,不敢再惹泄恨中的男人。
沒了季樂徽的阻撓,姜琥儀毫無忌憚地繼續敲鍵盤,力道之大,令一旁的季樂徽看得心驚不已,唯恐一個不小心,鍵盤就遭到毒手率先戰死沙場。
他終於受不了的站了出來。“學弟手下留情,你和誰有仇跟學長講一聲,我找人替你報仇,不要再把電腦當仇人打了。”他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的社團教室不被姜琥儀給砸了才怪!
姜琥儀冷冷地斜睨季樂徽,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不如學長讓我打兩拳吧。”他手正癢,氣沒處發,好想找人練拳頭。
“啥?!不會吧……我不打擾你打電腦就是,你不要和我開這個玩笑。”他快速退到門邊,唯恐姜琥儀一拳打過來。
“不會很痛的,學長。”他勾勾手要他靠近些。
“你吃錯藥了!不會痛?!”他長到這年紀,還沒聽過被打不會痛的。
“他不是吃錯藥,他是失戀症候群。”管棋不請自來的闖進聯誼社,儼然是熟門熟路。
“失戀症候群?學弟你失戀了啊!”嘿嘿,原來帥哥也不見得吃香。
季樂徽連忙躲到管棋身後。“是誰讓他失戀的?”那個女生真有眼光,竟能看出姜琥儀的真面目。
“不要說。”他叫管棋閉嘴。
管棋當然不理他。“是千伶。”
“千伶?不會吧!”季樂徽怪叫。“學弟,你真是自找苦吃!一大堆女生等你青睞,做什麼去招惹愛情絕緣體!”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問姜琥儀的資料,表明對他有意思,結果他卻選了最難攻破的女生。
姜琥儀懶得理他,坐回椅子繼續發泄他滿肚子的怨氣。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跟你說……”管棋開始說明從千伶那裏聽來的故事,再將他們最近所發生的事以及姜琥儀的暗戀史說出來。
季樂徽聽得頻頻點頭、嘖嘖稱奇。“學弟,想不到你這麼專情。”
“專情也沒用,還不是照樣被拒絕,連見面的機會也沒有。”他每天都到宿舍前站崗,只是千伶都會刻意避開,想見她一面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
總之一句話——可憐啊!
管棋雖然很佩服姜琥儀的始終如一,同情他的處境凄涼,卻是有心無力,無法替他們牽紅線。
“這麼慘!”想不到外傳千伶對追求者冷若冰霜真是事實。
“千伶就是不喜歡他,有什麼辦法呢!”管棋忍不住說出事實。
這句話殘忍的刺中姜琥儀內心深處。
是啊!她就是不愛他……
姜琥儀的周圍瞬時成了北極冰地,凍死人不償命。
管棋驚覺自己說錯話,趕緊扯開話題。“上次你不是說要替我找二十個人入社嗎?結果如何?”她推推季樂徽,要他趕快回話。
“喔!我已經找到十八個,還差兩個人,所以我打算找我們社團的人去替你補人數。”因為時間緊迫,他以社長的身分命令兩個新生去充人數比較有效。
季樂徽邊說邊注意姜琥儀那邊的寒氣有無升溫。
“那怎麼行!我怎麼可以挖你的社員!”管棋不好意思的推拒。
“不這麼做會來不及的。再一天就是社團評監日,要是裝扮社的人數不超過規定的二十五名就必須廢社,難道你有辦法在一天內說服兩個人加入裝扮社?”
唯今之計就是從他的社團找兩個人去做挂名社員,先將人數湊齊,等評監過後再私下換回社員。反正聯誼社人數眾多,不差兩個人。
“你這樣不就等於作弊?我不能答應。”就算是充人數,她也不能勉強別人加入裝扮社。要是非得這樣,那還不如廢社算了。
“你其頑固,都這種時候了還不知道變通。其實很多社團都這樣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然你找得到兩個人嗎?”季樂徽也忍不住提高音量,為眼前嬌小女人的頑固脾氣生氣。
“我會有辦法的。千伶說過,要是我找不到人她會參加,這樣我只要再找一個人就夠了。”她想今天內找到人應該沒問題。
“我的方法不是比較簡單?何必再多花時間找人?”女人真是
季樂徽撇開頭,視線正好落在姜琥儀的身上。忽然,他轉動眼珠,眼裏閃過精光……
“我知道要找誰了。”他難掩興奮,笑咪咪地迎向管棋。
管棋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只是跟着他看向姜琥儀。
“學弟,學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季樂徽挨近他身側,一手勾住他肩膀、一手掩嘴準備說悄悄話。
“沒興趣。”他隨即撥開季樂徽的手。
季樂徽將手收回,改托下巴撐在桌子邊緣,涼涼的開口,“是一個可以接近千伶的機會喔!”
姜琥儀聞言回頭,專註着想聽下文。
見他的反應,季樂徽忍不住賣起關於。“你應該說些什麼?”
“說!”姜琥儀當然知道他想要他求他,不過很可惜,他現在沒心情陪他玩。要是再不說,他就讓他一輩子沒法說話!
姜琥儀已經握緊拳頭一臉戾氣,要是再聽不見下文,就會有人被打上牆壁了。
“我說!你別亂來。”沒禮貌的傢伙,連個請字都不肯講。
“其實是要你加入裝扮社。”怕他沒耐性,季樂徽直接省去贅言,切入重點。
“裝扮社?”
“裝扮社還差兩個名額,千伶已經允了管棋會加入,而你若想接近千伶,唯有加入裝扮社。”這樣裝扮社既不用廢社,姜琥儀也能藉由社團名義乘機接近千伶,然後他就不會繼續破壞他們社團的電腦,真是一石三鳥。
“你確定千伶會加入?”這句話是問管棋。
“我保證千伶一定會答應。”前提是她不知道姜琥儀有加入。
姜琥儀想也不想就回答,“好,我加入。”能見到千伶,他沒理由說不。
“我就知道你會加入。這是入社申請單,趕快填,今天以前要交出去。”
季樂徽打鐵趁熱,抽出申請單遞給姜琥儀填寫。
“管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社員超過二十五名,學校就不會要求解散裝扮社。”見姜琥儀接過紙低頭填寫,季樂徽總算卸下心頭大石。他還真怕沒辦法替管棋在期限內找齊人數,現在總算是有驚無險。
“事情辦完該犒賞我了。從剛才我就聞到紅豆餅的甜味,快受不了了。”
季樂徽舔舔上唇,一臉貪吃樣。
“你真厲害,光聞就知道我有買紅豆餅。”她從包包里拿出在校門口買的紅豆餅。
“只要是甜食,絕對逃不過我的鼻子。”他調皮的輕點自己的鼻子。
季樂徽大口一張咬掉一半,露出綿密香軟的紅豆餡。
“而且愛吃甜食的男人特別幽默風趣、風度翩翩,就像我這樣。”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指着自己。
“我才不相信。”管棋壓根不信他的自吹自擂。
“你不信?好!學弟,你愛不愛吃甜食?”他焉上問。
姜琥儀很給面子的抬頭。“不吃。”
“哪!我說的沒錯吧。”
季樂徽解決兩大塊紅豆餅后,心情一振,好事的個性又冒出頭。
“學弟,別說學長不照顧你,我順便再教你一招泡妞妙計。”
“說出來聽聽。”姜琥儀抱持着姑且聽之的心情詢問。
“這招是我研究多年最好的一招,非常適合你。”他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他低下頭在他耳邊說:“以、退、為、進。”
季樂徽講得很慢,生怕他會漏聽半個字。
姜琥儀投給他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
“很抱歉,我只聽過勇往直前。”這是什麼餿主意?他都快追下上了,還要他往後退!
“難怪你到現在還追不到人。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花招百出、死纏爛打,光是始終如一、不知變通的話,就等着失戀吧!”他下以為然的諷刺着。
“學弟聽我的,追女孩子方法不能一成不變,‘以退為進’的效果有時絕對會優於任何一種方法。讓我解釋給你聽……”季樂徽在他耳邊講悄悄話,彷彿在慫恿他實行某種詭計,說到重點時還唯恐天下不亂的好笑兩聲。
管棋在一旁好奇死了,身體拚命地往談話來源移動,試圖偷聽內容,但是季樂徽卻像故意似的,越說越小聲。
“學長,你確定這樣可以嗎?”他怕會引起反效果。
“這是你優於其他男人最有利的一點,想要起死回生就靠這招。”要不然連開始的機會也沒有。
“好,我相信你。不過要是失敗的話……”他一把抓住季樂徽的領子威脅。
“是、是。”但是如果是你自己弄砸了,可不能怪我。他在心裏補上一句。
他有預感,姜琥儀使出這招“以退為進”后,肯定會有一出好戲可看。
季樂徽眼裏閃過戲譴的光芒,似乎很期待他會出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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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會場角落,以木板臨時搭建簡易的更衣室,裏頭幾面落地鏡、梳妝枱、布簾就成了展售會所有工作人員換裝的地方。
千伶拉開布簾,她已經換上一襲純白的短和服,並且將長發挽成鬆散髮髻,髻上以兩根長木簪作成造型。
“管棋,是這樣嗎?”千伶張開手臂展示她換裝的成果。
也是一襲迷你短和服的管棋仔細檢查后豎起大拇指。“很好!現在就差臉上的妝了。”
管棋拿起彩妝品在她臉上塗抹。“只要上淡妝就可以了。”
“管棋,你怎麼突然想參加電玩遊戲的聯合展售會?”她靜靜的坐着,任憑管棋上妝。今天起床后她就被管棋拉來這個會場,到現在還沒得到一個完整的解釋。
“因為我想向學校要求增加社費,可是要有社團活動的證明學校才願意審核,因此季樂徽就替我介紹展售會的工作,讓我可以拿到活動照片。”上完粉底接着畫眼影,她很小心地替千伶化妝。
“參加展售會雖然可以算是社團活動,但要是學校知道我們幫忙發傳單,又有薪水可以領,會不會被記過啊?”她記得校規中有明文規定,不可假借社團名義打工。
“不會啦!季樂徽可以證明我們是受他叔叔之邀義務幫忙,既是義務,當然就沒收錢。”她早就想到這點,於是和季樂徽還有他叔叔串供好,要是學校問起,就說是純粹幫忙。
“真的是義務?”她才不信管棋會不收錢。
“嘿嘿!你知道就好,就算學校想追查也查不到。”她當然不可能不收錢,但總要裝裝樣子。
“你真是喔!”千伶抬手推她額頭。
“討厭,不要誇獎人家,人家會臉紅。”她捂臉故作害羞狀。
“誰誇獎你啊!”千伶倏地突襲她腋下。
管棋被她鬧得直往後頭躲。“呀……不要鬧了,該走了。”她已經縮到地上爬不起來。
“拉我一下啦!”她腿軟地坐在地上,要千伶拉她一把才肯動。
“你小心不要把遊戲公司提供的衣服弄髒。”千伶拿她沒辦法的伸手扶起她。
“好像快開始了。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免得遊戲公司的人找不到我們。”
她似乎聽到展售會開始的鞭炮聲。
管棋拍拍身上的灰塵。“你別擔心,季樂徽也有來,不會找不到我們的。”
千伶吃驚地望着她。“你怎麼連季樂徽也找來了?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
她一路被管棋拉進會場,並沒有看到其他裝扮社的成員,她還以為參加的只有她和管棋。
“女生兩個、男生兩個,其他的是遊戲公司本來就安排好的人。”她聽季樂徽說本來只缺兩個人,但為了安排姜琥儀和千伶見面,他特地拗到四個缺,以便必要時和季樂徽可以跳出來維持場面——雖然她覺得季樂徽想看戲的成分比較大。
“男生?裝扮社的人?”
“呃,對啊……新社員。”她不敢講是姜琥儀。
“我們快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管棋怕千伶會繼續追問下去,趕緊拉着千伶到指定的攤位前。
他們到了指定位置,只見到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正在整理用品,而和她們一樣換上雪女服的女孩正和其他裝扮的朋友聊天。
“管棋你看!還有人是精靈耶!好好玩喔!”千伶指着其他攤位的女生。
“怎麼還沒來?”管棋忙着找季樂徽,沒心思搭理千伶。
“管棋,你很緊張啊?”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令千伶感到懷疑。
“沒有、沒有。”管棋連忙說道。
“兩位美女,你們好。”
管棋和千伶聞聲回頭一看,只見季樂徽正站在千伶右後側,旁邊則是一身流浪武士打扮的姜琥儀,畫上胡碴的他多了一種頹廢的傭懶。
千伶一看到姜琥儀,立即躲到管棋身後,拉扯她的衣服一臉質問。
“姜琥儀就是另一個社員。”既然瞞不住了,管棋只好坦白從寬。
“你怎麼沒跟我說?”她在管棋耳邊小聲責備。
“我要是說了,你會來嗎?”
“知道我不會來,你還敢教我來?”她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姜琥儀,才一直躲着他。
“我也沒辦法,誰教他長得帥。季樂徽的叔叔答應我,要是這次帶來的人扮相好的話,以後有類似活動會優先通知裝扮社,那我當然要找長相最優的人。”
“你就因為這樣出賣我?!”她真是誤交損友!
“你講得太嚴重了,不過是一起工作罷了。別理他就好。”
“不要!”千伶轉頭就想走。
“你不能定!你要是現在走了,我上哪去找人替你?難道你忍心看我開天窗嗎?”她使出苦肉計,說服千伶留下。
“這……”千伶心軟了。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連累管棋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我留下就是。”她咬着下唇,故意不看姜琥儀。
管棋對一旁的季樂徽偷偷比一個OK的手勢,季樂徽乘機拿起攤位上的宣傳單塞到千伶手裏。“現在分配工作,由你和姜琥儀去東門口發傳單。”
“啥?!”千伶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和管棋在西門口。”不給她發問的時間,他拉着管棋立刻消失。
“喂!等一下……”她不能和姜琥儀一組呀!
千伶不自在的捏緊手中的宣傳單,緊張的直冒冷汗,不敢看向在一旁的姜琥儀。
姜琥儀對於千伶的反應雖然很傷心,但為了進一步的計劃,他必須忍耐。
“無論如何,你都不願意接受我的心意?”這段日子以來,今天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和她說話。
千伶背對着他,身體明顯僵硬,之後她鼓起全部的勇氣才能不去理會他的話,漠然離開。
姜琥儀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錯過這次機會,他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她交談,於是他追着她的腳步跟在後頭。
“你現在連和我說話都不肯?”
千伶仍舊低頭不語,手上的傳單被她緊抱在胸前,活像是個寶貝一樣。
“千伶,聽我說好嗎?”他加快腳步捉住千伶。
“千伶,看着我!就算是跟陌生人講話,也應該看着對方。看着我好嗎?”
姜琥儀軟言相勸,說之以理、動之以情。
“你要說什麼?說吧!”做好心理建設后,千伶抬頭面對他。
“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你的。”她很認真的重複這句話,希望姜琥儀能聽進去。
“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微眯的眼隱藏住許多哀傷,但聲音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痛苦。
“我不想讓你失望,這是最好的方法。”她知道自己真的傷害了姜琥儀,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熱鬧的會場似乎消音一般,姜琥儀的耳里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沉痛的閉上雙眼,粗啞的問:“為什麼?”
“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我真的不想、不希望接觸愛情。若真要說有人錯了,你就當是我不夠好吧!”她低下頭,好怕姜琥儀會拂袖離去,畢竟姜琥儀與其他男孩子不同,她很在乎他的想法。
“你討厭我嗎?”
千伶猛然搖頭。“我就算討厭任何人,也不會討厭你。”這是真的,他就像她的家人一樣重要,她怎麼會討厭家人呢?
“可是你也不喜歡我。”
“如果只是朋友、家人,那麼我喜歡你。但若是情人,我只能說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這個答案永遠不會變?”
“對不起。”千伶感到眼眶熱熱的,她覺得自己好過分。
她絞緊十指,不敢抬起淚眼。
一隻大掌霍然落在她頭頂,蓋住她小小的腦袋。“傻瓜,哪有人在這時候回答‘對不起’的。”
“我……對不起。”她有些哽咽。都是她的錯……
“永遠別對我說對不起。”
“你不生氣嗎?”她吸了吸鼻子。
“我會生任何人的氣,就是不會生你的氣。”他用類似的話回應。
“真的?”這是在安慰她嗎?
“我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若你真的不喜歡我,我自然不能強求。”他盡量穩住語氣里的沮喪,不要她擔心。
“琥儀……”她好感動,想不到姜琥儀對她這樣包容。
千伶一時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將臉伏在他胸前。
“這樣我會誤會的。”他雖然很高興千伶的擁抱,但他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一點點的肢體接觸都會引起他更多遐想。
千伶驚慌的跳離他一大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不是故意的!”她大聲否認,很怕她的無心給了他新的希望。
“呵!騙你的。”他揚起大大的笑容。
千伶愣了一秒半。“厚!你耍我!”
“誰教你好騙。”
“哼!”她負氣轉頭不理他。
“這樣就生氣啦?”她的脾氣未免太好捉摸。
“我是‘大姐姐’,不與‘小弟弟’計較。”這句話是從她的齒縫擠出來的。
“是,就請大姐姐別與小弟計較。”姜琥儀老實的賠罪,換來的卻是千伶近乎痴獃的傻樣。
“又怎麼了?”是不是他表現得不夠真誠?
千伶歪着頭,“你剛剛是叫我姐姐嗎?”她記得姜琥儀很討厭這個稱呼,從不肯這麼叫她,今天突然轉性,感覺好不自然。
“你不是很希望我這樣叫你?”他可是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可是你以前從不叫的。”就因為這樣,她才意外。她的表情活像看見洪水猛獸。
“以前我想追你當然不會叫,現在不追你了,自然叫得出來。”他給千伶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滿溢笑容的眼裏隱約埋藏着別有用意的心思。
千伶下意識地打量着姜琥儀,已經擺脫稚氣的臉龐散發著成熟穩重的氣質,與她相比甚至更有威嚴。她不得不承認叫他一聲弟弟的確有貶低他的嫌疑,儘管兩人之間相差了三歲,但真要姐弟相稱,又顯得突兀。
“你還是不要叫我姐姐好了。不知道為什麼,你剛剛喊的時候,我渾身不自在……我覺得還是原本的叫法比較好。”姐姐的封號她承擔不起,還是別叫得好。
“只要你不覺得吃虧,我無所謂。”這樣正合他的意。
“不吃虧,絕對不吃虧。拜託你以後千萬別叫了。”
“好吧。千伶。”他嘗試叫一遍。
“還是叫名字比較順耳。”她鬆口氣。
“既然順耳,那就開始工作吧!”姜琥儀朝東門比個手勢,要她快走。
兩人往東門口走去,途中姜琥儀悄悄地朝人群中打出成功的手勢,而擁擠的人群里,有一男一女接收到訊號后才放心的回到西門口的工作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