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大早,茵茵就被永玉堂給吵醒。昨天阿瓠已經告訴他好幾遍,要帶他去木柵動物園,她知道他記着,也知道他迫不及待想去。
昨晚被永司命的分身給擾了一夜,她根本沒睡好,但答應要帶永玉堂去木柵動物園,是早定好的行程。
接到昨晚睡在飯店的阿瓠打來的電話,茵茵起身準備了一下,努力打起精神。
走出家門口,她遇到住在隔壁的殷蘿樺。
“茵茵,他是誰?”蘿樺看見高茵茵身後,站着一個瘦高的男人,好像在喃喃自語什麼。
“他是……一個朋友的弟弟。”乾笑着,高茵茵一副頭皮發麻的窘樣。
“你要出門嗎?”她看她背着一個背包。
“是啊,可是今天的雲層好厚,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高茵茵的話才剛說完,身後原本在喃喃自語的男人,站到她身邊來,說了一長串——
“天上的雲,依照高度、外形,共分成四族十屬:卷書、卷積雲、卷層雲、高積雲、高層雲、層雲、兩層雲、層積雲、積雲、積雨雲。”
臉上冒出三條黑線,高茵茵乾笑着,自動把他的話當成沒聽到。
“我……我要帶他去木柵動物園,希望去的時候,無尾熊沒有在睡覺。”
那令她頭皮發麻的男聲,又喃喃地道:“因為吃樹葉養分不夠,無尾熊一天要睡十八小時,以減少能量消耗。”
“呵呵……”乾笑兩聲之後,鼻腔痒痒的,高茵茵連打了兩個噴嚏。“我……”,
“打噴嚏的時候,從鼻孔迭出的氣流,時速高達約一百六十七公里。”
“呵……呵……”發麻的笑聲,再度從額上冒出三條黑線的高茵茵嘴裏發出。“蘿……蘿樺,我們要去動物園,你要一起去嗎?”
蘿樺輕笑的搖搖頭。“等一會兒我阿姨要來。要我載你們出去嗎?”‘
“不,不用,有車子會來接我們。”以阿瓠特快車的速度,說不定他掛掉電話后,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你有沒有多帶一件外套?我的外套借給你,小心感冒,今天有點冷。”說著,蘿樺把外套脫下來給茵茵。
“一直待在屋子裏,不知道外面這麼冷。”把外套掛在手上,茵茵笑道:“回來的時候,我再把外套還給你,我……喂……”
看到原本在身邊的永玉堂,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把身負重責大任的高茵茵,給嚇了一大跳。
“蘿……蘿樺,我要先走了,再見。”
“再見。”
看着他們的背影,蘿樺蹙着眉頭,不知道茵茵能不能把那大男孩給帶好?確定茵茵跟上那男孩,蘿樺才放心的進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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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柵動物園逛完了非洲區,茵茵累得跟在後頭慢慢走,隨行的阿瓠則是頻頻地和兩個穿着短裙的辣妹遊客哈啦。
三人之中,最有活力的,就屬永玉堂了,任何動物在他眼中,都是新奇、都是寶,他還會跟着猴子一起叫,玩得挺快樂的。
要進鳥園之前,她想先進洗手間,她想和阿瓠說一聲,但阿瓠邊走邊和兩個辣妹聊得相當起勁,她看永玉堂走在阿瓠前頭——
她怎麼覺得今天她跟來是多餘的?算了,先上洗手間解決快憋不住的尿要緊。
茵茵跑向洗手間的同時,阿瓠他們已先進了鳥園。
幾分鐘后,茵茵從洗手間出來,進入鳥園找阿瓠他們,鳥園內的孔雀和一些平常少見的鳥兒,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邊看,邊找着阿瓠和永玉堂。
在鳥園的出口處,她看到阿瓠和那兩個辣妹還在閑聊着,她左看、右看,沒看到永玉堂的身影。
納悶之際,她走過去問:“阿瓠,玉堂呢?”
“二少不是跟着你嗎?”
“沒有,我去上洗手間,出來就沒看到他。他剛才不是走在你前面嗎?”茵茵反問。
“有嗎?”阿瓠撥開鳥園的塑料條門,衝到外頭左右張看。
茵茵和兩個辣妹遊客,隨後走出去。
“他……他應該是自己走到別的地方去了吧?”茵茵緊張了起來。
以永玉堂好奇的個性,說不定這會兒,正和老虎或獅子在打交道呢!想到這就讓她頭皮發麻!
“我們分頭去找,你往那邊、我找另外一邊。”
阿瓠急着要走,一名辣妹喚住他:“你們是不是要找那個看起來怪怪的、一直在自言自語的男生?”
“對對對,你有看到他往哪邊去嗎?”茵茵焦急的問。
辣妹搖搖頭。“我沒看到他往哪邊去,不過,我看到有兩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人,帶他走了”
“什麼?”阿瓠瞪着眼大叫:“兩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人,把二少帶走了?你們怎麼不早說呢?”
“我怎麼知道?我以為他們和你們是一道來的。凶什麼凶嘛你,莫名其妙!”
“我……不是啦……哎呀,我會被老大砍死的!”阿瓠急得跳腳,慌慌張張的左看、右看后,任左邊方向跑,他邊跑邊回頭喊着:“茵茵小姐,你往另外一邊去找,有看到二少,馬上打我的手機。”
“喔,好。”茵茵跑了一步又回頭,問着兩名要離開的辣妹:“請問,你們有沒有看清楚那兩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人,長什麼樣子?”
“他們兩個很高,有一百八吧,戴着墨鏡,誰能看清楚他們的臉啊?”
兩名辣妹說完就掉頭走了,兩人還悠閑的聊着:“我告訴你,軒轅空他說他想追我,而且他還送我一個鑽石戒指。”
“少騙人了,你什麼時候認識軒轅空了?”
“我寫信給他,還寄照片給他,我說他寫的小說,真的是轟動武林,他說我貌美如花,像個仙子
茵茵聽到她們的對話,傻愣地杵在原地。
軒轅空……好熟悉的名字……耶,那不是她寫小說用的筆名嗎?太久沒出書,她都差點忘了!
只是,她什麼時候有送女讀者鑽石戒指?怪了,沒有呀,除非她們說的軒轅空不是指她……
一轉身,回過神來,茵茵驚嚇了一跳——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如果永玉堂被壞人帶走,那事情就搞大了!
提起腳,她飛快的往前跑,一路上,壓根沒見到穿西裝、戴墨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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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永玉堂失蹤的消息,永司命立刻從南部飛車趕上台北來。
“……你究竟在幹什麼?連一個人都看不好,你告訴我,失蹤的人是誰?”在茵茵住處的客廳內,永司命沉肅着一張臉,俊朗的面容泛着鐵青,氣騰騰地責問頭已垂到胸口的阿瓠。
“是……是二少。”阿瓠立正站好,身子僵着不敢動。
二少雖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但永家的員工都知道,永家人完全是以正常人的角度看待二少,日後,二少也和老大一樣,是永家的主子。
知道二少真的不見了,那時,他就知道他完蛋了!
“你也知道玉堂是二少!你叫他二少,叫了幾年了,你居然在木柵動物園把他搞丟了——”
永司命語氣愈來愈森冷。“虧我那麼信任你,阿瓠,你告訴我,你值得我永司命信任嗎?”
這一問,問得阿瓠頭更垂了。
他知道,永氏里,他最受老大信任,要不,照顧神豬的工作,也不會是他在做。還有,他一說要帶二少上台北,永爸馬上一口答應,老大也沒反對
他也是覺得他可以保護好二少的,可是……都怪他,只顧着把美眉,沒把二少看好。
“老大,我會把二少找回來的。”
“人是你弄丟的,你當然要負責把人找回來。”
“是,我馬上去。”
“你給我站住!你要怎麼找?開着車,在台北市的街道上閑逛嗎?”
“老大……”
“通知台北隸屬永氏的所有員工,全部動員去找人,能把二少平安找回來的人,賞金一千萬。”
聞言,阿瓠和茵茵都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阿瓠不敢再杵着。“是,我馬上去通知。”
阿瓠離開后,換茵茵嚇得垂首,身子直往牆邊靠。知道永玉堂失蹤的消息,她老爸已經打電話罵過她一回了,方才她看永司命生氣罵阿瓠的模樣,把她嚇得冷汗直流。
“我知道我們永家沒有責怪你的權利,但是,人既然交給你帶出門,你是不是應該也要把他照顧好?至少,平安的把人給帶回來。”
永司命按下心頭焦急涌生的怒火,對她,他算夠客氣了。
茵茵不敢反駁的猛點頭。他說的並沒錯,人是她帶出去的,她是有責任把他帶回來。
永司命把她逼到身子貼在牆面,他兩手貼在牆面,把她的小頭顱鉗制在他的兩手之間。
“告訴我,你有沒有仇人?”他深邃黑眸,進出銳利光芒,直搗進她的水眸中。
“仇……仇人——”
在他逼近的注視下,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眼底全是他那張着慍色的俊臉。
“告訴我,你有沒有仇人?”他又重問了一遍。
帶走玉堂的那兩人,覬覦他們永家錢財的成分居多,但也不能排除她的因素,畢竟,人是她帶出去的。
“仇人……應……應該沒有。”她活到現在,最大的仇人,好像就是他吧!
這種時候,她可不敢說出這種又是事實、又像玩笑的話,說不定他一氣之下,會一把將她給捏死!
“應該沒有?”他眯起黑眸,極耐心的審問她。
“你可以給我確定的答案嗎?”
茵茵吐着舌,沾濕乾燥的唇,欲言又止。
她考量着那句話該不該說,說了,怕他以為她還有心情說笑;不說,他好像不信她真的沒有仇人
茵茵吐舌沾唇的小動作,傳遞至他的黑眸里,成了催情的因子——
永司命在心中暗咒——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因為她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勾起雄性慾念!
“如果你有仇人,請你馬上告訴我,我不想放棄能夠找到玉堂的任何線索。”他閉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體內翻騰的慾念。
她這麼單純的人,怎麼會有仇人呢?他居然不相信她!
看着他,她喃喃地逸出聲:“從小到大,我只有一個仇人,他姓永,叫作永司命。”夠清楚了吧!
她的話說完,他深邃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茵茵被他盯得心慌慌。他該不會還是不相信她吧?還是他以為她和他在開玩笑?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又沒……沒有做什麼大事業,哪會有什麼仇……仇人——”
她的話才說完,就見他低下頭來,她嚇了一跳,以為他又要逼問她什麼。
只見他用手抬高她的下頜,接着低頭,用他的唇,貼上她的唇……
茵茵在一片茫然之際,惟一還能感覺到的,就是他吻了她一下后,他的舌還在她的唇間刷舔了一遍,輕輕地碰上她的舌尖……
如觸電一般,她身子抖顫了一下。
“既然你說我是你惟一的仇人,那再多一個吻,應該也不會改變吧!”
永司命笑開嘴。她的唇一定有種奇特的魔葯,要不,怎才輕輕一碰,他的心情就有着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怒火消降,他的思緒如撥雲見日般的明朗,要找玉堂,他絕對有法子。
“我走了,記得把門關好。”
茵茵目送着他離去。
他的話,很難懂——
既然你說我是你惟一的仇人,那再多一個吻,應該也不會改變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是不是說,他永遠都是她的仇人;還是說,他要多吻幾遍!反正他一定都是她的仇人,不吻白不吻;或者是說——
茵茵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問題,找人才是最要緊的!
都怪永司命,幹嗎突然又吻她!
不過,她真的又有那種被電到的感覺!
笑靨染上唇畔,余留在唇上的他的唇溫,還在發揮那令人心蕩神馳的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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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幾天的失眠,茵茵都在自責和害怕中度過。
雖然永司命只小小的罵她一下,但他罵阿瓠的情景,深植在她的腦內,也許是自責太深,她常常夢到永司命像罵阿瓠一樣,把她罵到狗血淋頭。
昨晚,她一個人不敢睡,跑來和蘿樺一起睡,睡了一晚,她精神好多了。
“蘿樺,你這麼早就起來了。”茵茵抱着自己的枕頭,走到窗邊。
“真不好意思,昨晚你男朋友一定覺得我很掃興吧!”
茵茵臉帶歉意。昨晚她跑過來想和蘿樺一起睡,才發現蘿樺的男友在蘿樺家,為了成全她,蘿樺的男友很早就離開了。
蘿樺拿着發束,把長發束起,笑笑道:“沒關係的,昊天……沓恩他不會介意的。”
茵茵愣了一下,她好像聽到蘿樺叫兩個名字……說不定是她聽錯了!
唉,她還是祈禱永玉堂趕緊找到要緊。
“茵茵,你要不要吃早餐?”
“我想晚一點再吃。我先回去了。”
“茵茵,彆扭心。找人的事,我可能幫不上忙,但是,如果你睡我的床,可以睡得很安穩,晚上再過來和我一起睡。”
“蘿樺,你真好!”茵茵露出這幾天難得見到的笑容。
“可是,我要是一直霸佔着你,你的男友一定會恨死我吧?”
兩人對視一笑后,茵茵抱着她的枕頭,離開蘿樺家,回到隔壁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