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樓
“真是不敢相信,殷銑跟白小姐……”吳進拿着紙筆抄抄寫寫。略為打掃過的民宿還隱約可見當年的舒適、奢華,殷家的子孫跟‘他們’去商量事情,身為平凡人的何弼學跟吳進沒被邀請只能無奈留下,幸虧何弼學目前是長生石的持有人,天下間可能沒有第二件護身符比長生石更具有攻擊性了。
“白小姐那麼溫柔美麗,殷銑就算是木頭好了,那也只是根木頭而已,我很難想像他會背叛白小姐。”何弼學不解的搖搖頭,他雖然討厭殷銑,但不可否認,這傢伙還算正直,個性機車不代表他就會出賣女友,況且對方是修練上千年的蛇精啊!被出賣、被吃了還比較有說服力。
“他一開始不是這樣的。”被喚做‘青’的那名艷麗女子突然冒了出來,嚇得何弼學、吳進兩人差點翻下椅子,就看她風情萬種的坐在破舊吧枱的另一端,眼波流轉間漾出誘人的光采。
“青小姐。”吳進咽嚥口水,面對着這名艷麗女子,他總會莫名的心跳加速,雖然他心底一再告誡自己,最愛的是殷琳,但只要多望她一眼,無法抑制地口乾舌燥起來。
“有人姓青嗎?”那名艷麗的青衫女子咯咯笑着,何弼學很驚訝的發現她微吊的三角眼竟然非常性感。
破舊吧枱這頭的兩個男人突然警覺的猛甩了甩頭,看來善於勾引人的狐狸精遇到對手了,那名青衫女子得逞似的眨眨眼,艷麗之中混雜着頑皮神態。
“其實……他一開始很好、很好的,我從沒見過有哪個男人能如此坐懷不亂,雖然有時讓人覺得悶了些,但姐姐就愛他正直、嚴肅的模樣。”青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口裏緩緩勾勒出當年的情景,斷橋、細雨還有那把竹紙傘?“不會就因為一把傘就一見鍾情了吧?”何弼學翻了翻白眼,就算是他跟CK都沒那麼浪漫。
“很可笑吧?一個修練了上千年的蛇精就這樣栽在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手裏,姐姐是鬼迷心竅了才會這麼愛他。”青微微歎了口氣,她陪着她修練了五百年,她陪着她經歷風風雨雨,可是她在她的心中,地位始終及不上他。
“反正有的是時間,可以說說嗎?”吳進推了推眼鏡,這位考據狂的可怕癥狀阻止不了的發作,青點點頭、笑了笑,她也憋了數百年,難得有機會讓她渲泄。
“他和姐姐的感情很好,雖然沒有轟轟烈烈,但姐姐求的就是那份平淡。本來—切都很好的……直到……直到他死而復生……”青幽幽訴說。
“死而復生?”何弼學跟吳進愣了一愣,現在是怎樣?死而復生很容易嗎?
“並不是真的死而復生。他大病一場,就好像…就好像三魂掉了七魄一樣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姐姐愁得都白了頭髮,正想上崑崙盜仙草救治時,他又突然好了,只是……清醒過來……他人也變了……”青長長歎了口氣,眼神中的痛楚仿彿當年的爭執又再重新體驗一遍。
“他醒過來后,性格大變?”何弼學狐疑,未了跟吳進對看一眼,他也認識一個從昏迷中轉醒進而變了個人的傢伙,心底浮現一些不好的推測。
“是的,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蠱惑姐姐,害得姐姐真的為他去盜仙草,得罪了崑崙山眾仙,他搶了姐姐的仙草、打傷姐姐后一走了之,留下姐姐遍體鱗傷的等死,最後不得不躲入塔內重新修行。”青搖搖頭,這正是為什麼她會這麼恨殷銑,她萬分心疼那個癡心、癡情的女人。
聽着青的幽幽敘述,何弼學與吳進不難想像當年的種種場景,如同故事般恩愛的夫妻,因為一場大病之後全變了樣,而那場病卻來得詭異。
“我現在開始擔心,你們可能怨錯、恨錯人了。”吳進嚴肅的說明,何弼學不能再同意更多的點點頭。殷銑可能早在‘大病一場’的時候就被害死了,而醒過來的還會有誰,九成九是那個天殺的殷司,真沒想到這老鬼早在宋朝就是個壞蛋了。
“先暫停一下,我還要聽!人有三急!”何弼學舉手止住話題,跟着習慣性的跳了跳,衝上衝下的找廁所。
小心的推開木製的門,何弼學探頭進到廁所里,又不曉得是誰規定的,廁所永遠蓋在陰暗的角落裏,大白天時就已經曬不到什麼日光了,現在外頭飄着毛毛細雨,室內變得更加昏暗。“噓……”終於解放了的何弼學長長呼出一口氣,廁所里髒髒舊舊的充滿霉味,不禁讓人好奇這裏究竟荒廢了多久。
“咦?居然還有水?”扭開水龍頭,先是一陣濁得厲害的渾水,流了一陣后終於出現清水,這倒讓何弼學覺得驚奇,推測這裏大約是引用山泉水節約,才會在荒廢了多年後,水源反而是唯一留存下來的東西。
隨意的甩了甩手,處在這種空間裏就會變得特別敏感的何弼學頓了一下,拉長着耳朵仔細昤聽,通常這種時候一抬起頭來,總是會在鏡子的倒影中看見些什麼恐怖的東西站在你身後,深吸了幾口氣,不斷的提醒自己,在這種地方見鬼是很正常的,千萬不要驚慌……
倒數着三、二、一,何弼學猛一抬頭,驚嚇的退了一步,天殺的這裏沒有半面鏡子,竟然是因為這樣被嚇了一跳,實在是丟臉,幸虧旁邊沒人。
“把鏡子拆了也不通知一聲,害我沒有心理準備。”觀察着深淺不一的灰塵,何弼學抱怨似的喃喃自語。
水、鏡子或玻璃這些可以反射影像的東西,都可能是連結不同空間、時間的媒介,何弼學自己就有不少的經歷,對於磁場紊亂的白尾村,殷堅非常謹慎的處理這些事情,為免發生意外,他乾脆拆了這棟樓房內的所有鏡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弼學的霉運永遠超乎他想像的厲害。
其實,何弼學的霉運也超乎他自己想像的厲害,似乎沒有界線一般的永遠冒出新花樣。就像他現在,站在一個廢棄的廁所里,水龍頭裏流出斷斷續續但冰涼、清澈的泉水,而眼前則是少了面鏡子,色澤深淺不一的牆,應該只有他一人的空間裏,他卻聽見身後廁所傳出咯略、咯咯的撞擊聲。
“老鼠……一定是老鼠……”何弼學咽嚥口水,那種像是想撞開馬桶蓋的咯咯聲,一定得是老鼠吧?如果是蟑螂那就太可怕了,那得多大一隻?
“不要自己嚇自己……”瞪大眼睛的緊盯着仍在那裏咯咯響的馬桶蓋,心裏不斷默念着‘人因為無知才會覺得恐懼’,然後看着一根、一根細白的不名物體從縫細間穿出,如果他沒眼花的話,他會稱那些東西叫手指。
一根、兩根、三根,剛巧五隻手指全都攀附在邊緣時,何弼學可以肯定自己正親眼目睹所有恐怖片的經典橋段,一隻手掀開馬桶蓋穿了出來,他這時跳躍的思維竟然轉到慶幸自己沒有坐在上頭,否則情況會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