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回到熟悉的家中,所有的擺設一如往常,但少了婆婆,這個家似乎不像是一個家了,感覺好凄涼。

景色依舊,人事全非,連她,也不再是那個快樂積極的她了。

隨着感傷的腳步,眼中瞧着每一個角落、每一樣東西,都讓姚菁無比的難受,屋內處處都有婆婆慈祥的身影,聲聲關心的叮嚀充斥在眼前、回蕩在耳邊,鼻息間彷佛還聞得到那股溫暖的飯菜香。

可是,從今以後,她就永遠是自己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人會全心無私地疼她、愛她了。

走進婆婆的房間,她打開了衣櫥,望着那些熟悉的衣服,渴望地把整張臉埋了進去,企盼能嗅取到令她懷念的、屬於婆婆的氣味,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滿足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姚菁找出藏在婆婆衣里的一支鑰匙,想打開衣櫥里的小抽屜,卻在插入鑰匙時驚覺,抽屜沒上鎖——

「糟了!」她暗叫一聲,心裏竄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打開抽屜,土地和房屋所有權狀不見了!婆婆的印鑒章也不在!

隨即,姚菁急急撥了通電話給芷茵,然後拎起隨身包飛奔出門……

***

「厚!他們怎麼這麼過分啊!」在電梯裏,歐芷茵忿忿不平地啐道。

她們碰面後,姚菁就將整件事告訴了她,氣得她忍不住頻頻斥罵,可礙於對方始終是姚菁的父母,不敢使用太過激烈的語言,畢竟得考慮到姚菁的心情和感受。

「我擔心待會兒多少一定會有爭執,所以要你來陪我,對不起害你蹺課了。」姚菁心情複雜地沈著一張臉。

「沒關係,今天的沒有我的舞,無聊得很,我情願來陪你,本來懷恩硬要跟來,但是他的部分太吃重了,沒辦法蒙。」歐芷茵打氣地搭上她的肩,讓忐忑的姚菁感受到她的支援。

「謝謝你。」她感激地向好友扯小一抹僵硬的微笑,但驟然一震的電梯讓她在下一秒斂起了笑容。

到了,爸媽住的九樓到了!

踩着沈重的步伐來到大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是你啊!」來開門的是她媽媽——吳秀娥,臉上的表情寫明了「不歡迎」三個大字。

「爸在嗎?」姚菁循着她退開的空間側身進門,而歐芷崗只在她看向她的時候,勉強地牽動一下嘴角。

「今天怎麼想到過來?」她故意裝作沒事發生過的樣子,這樣客套的話,不只在今天,以往她就經常對姚菁使用;例如:「你怎麼有空過來?」、「你來有事嗎?」、「你來幹嘛?」絲毫抔掩飾地把她從他們的家庭中隔絕在外。

她見到沒有出門開計程車的父親後,開口質問:「房子的權狀呢?」

他們兩人立刻變了臉色,但馬上又恢復鎮定。

「我拿走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姚世崇說道。

「你們為什麼偷偷拿走?」姚菁蹙着眉頭責問。

「什麼偷偷拿走?我是婆婆的女兒,她死了,房子當然是我的。早拿晚拿還不是要拿!」吳秀娥理直氣壯地反駁她的話。

「婆婆還在加護病房時,你們就在打房子的主意了,對不對?難道你們就認定婆婆沒救了嗎?賣房子付醫藥費?你們到底安什麼心?」一連串的話問得姚菁聲淚俱下,想到他們如此的壞心,她不禁失望透頂。

歐芷茵見好友傷心,趕緊上前勾住她的手臂。

姚世崇和吳秀娥默不吭聲,事實上她說得沒錯。

「那好,醫藥費和喪葬費呢?」他們想要拿錢,也得留下藥費的部分吧!大力地用手背抹去眼淚,她在心底警惕自己不要哭,不能在他們面前示弱。

「不是有那位什麼齊先生付了嗎?」有冤大頭肯付錢,還跟他要什麼錢。

「你們怎麼不問問他是誰、不問問他為什麼替我們付錢?人家付了,我們是不是要還?」她控訴的眼神瞅住他們。

他們竟然對醫藥費、喪葬費不聞不問!她嘔得快吐血了。雖然這是她賣身的代價,但父母這樣惡劣的行徑,實在讓她咽不下這股怨氣。

「還?要還也沒錢還了!」吳秀娥惡質地說道。

「沒錢?什麼意思?」姚菁驚愕地瞪大眼睛。賣了也好、貸款也好,再怎麼樣也有個兩佰萬吧!

「唉!爸爸欠了人家一佰多萬,已經拿去抵債了。」姚世崇無奈地搖頭。實際上,他欠了一百一十萬的賭債,還剩下的六十萬他一點也不想交出來。

「嗄?你打牌欠了那麼多錢?」她知道父親有打麻將的習慣,但沒想到他賭得那麼大,竟已到了債台高築的地步。

「你應該聽過那些地下錢莊怎麼對付債務人吧!你忍心看我們一家被逼到走投無路嗎?」他故意可憐兮兮。

「那……房子……」再怎麼不親,畢竟身上流的是他們的骨血,姚菁不會願意見到他們遭到傷害。態度軟化,她不再對那筆錢咄咄逼人。

「那房子,你不能再住了!」吳秀娥接著說,一點也不覺惋惜。

「那姚菁要住哪裏?」歐芷茵替她擔心地急問。他們家看來只有三個房間,哪有多餘的房間給姚菁住。

「你如果想來住,可以和小妹睡一起。」吳秀娥頓了下,看了一眼丈夫的眼色又說。「也好啦!你來住,可以多貼補萬把塊的家用。」

姚菁沉浸在將離開住了十多年房子的惡耗里,久久失神無語。

我咧……果然如想像中勢利。「姚菁,你來跟我住好了!」歐芷茵扯了扯怔愣的她。跟他們住,她肯定成天受氣、受到不平等待遇的,何必!

「對啦、對啦!這樣是最好啦!我們家也真的容納不了再多一個人住。」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推辭是否傷人。

歐芷茵氣憤地偷翻了翻白眼。

好悲哀,她的父母一點也沒為她留餘地,姚菁失望到了極點,不由自主地緩緩搖着頭。

再多說,也沒有用。

罷了!就當是報了他們把她帶來這世上的恩惠吧!

***

在一間陰暗雜亂的公寓裏,聚集了四、五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粗魯男人,其中一個稍微能看的,正是好惹事端的杜健明。

「明哥,上次找人堵齊雁書不成,風飛已經懷疑是我們乾的,最近盯得很緊。」其中一名大漢說道。

「不用擔心,他們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乾的,所以到現在也沒對我們怎樣。」杜健明往圾垃埇吐了一口檳榔汁。「哼!那些貨最少值兩佰多萬,轉手不知道還可以賺多少,毀了我的貨,我要他們付出代價!」他惡狠的雙眼釋放寒光。

「明哥,難道你又想到什麼好方法了嗎?」團體中有人興奮地出聲問道。所謂物以類聚,會和他投契的當然也都是一些好事之陡。

「上次他們不是回報說,齊雁書身邊有個很正點的馬子嗎?」杜健明惡毒地動着歪腦筋。

聞言,大家皆點着頭,隨即會意地露出姦邪的笑容。

他眼神狡猾地招手要大夥兒靠近,開始詳述心底打的如意算盤……

***

這晚,夏彥在酒店裏慶生,幫內的兄弟為他大肆慶祝,氣氛非常熱鬧。

好兄弟過生日,齊雁書自然不可能缺席,從晚餐就和他喝了一攤,現在,在盛情難卻下也赴了第二攤。

大家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個個爭相來向首領敬酒,還沒到午夜,齊雁書就被兄弟們給灌醉了。

「齊哥,你走好啊!」軟嗲嗓音的主人是酒店紅脾——安娜。

她不知道是在何時纏上齊雁書的,而醉得一塌糊塗的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更糟的是,他貼身的幾名兄弟,也在他體貼的通融下喝得東倒西歪,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

安娜眼見機不可失,自導自演地讓人家以為是他要把她帶出場來服侍他,而且對於首領的風流韻事,大家都不方便多問,她的詭計自然無阻地達成。

在進入風飛大門,面對那些臉上寫着高度驚詫表情的保鑣和傭人時,她也是這麼做、這麼說的,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把大黟兒唬得團團轉。

大家都在想:待會兒要是姚小姐回來……

雖然名義上姚小姐是首領的情婦,但大家都明白,她跟以往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

因為齊雁書大部分是到情婦的家裏去,再不然頂多讓她們待一個晚上,隔天就會把她們送走,只有姚菁,破例地長時間留在這裏。

「齊哥,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吧。」安娜主動地解開他襯衫扣子,塗滿艷紅指甲油的貪婪雙手挑逗地探入衣內,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游定。

她傾慕他很久了,可惜他從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千等萬盼,好不容易有了親近他的機會,她才不會笨得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呢!

呵!紅牌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在男女關係方面,她安娜可是個中翹楚!

她有把握,過了這晚,齊雁書一定會留下她的!

***

躲在即將被人收走的老家裏,姚菁收拾整理着行李,打算寄放在歐芷茵那兒,至於大的傢具,根本帶不走……

儘管,這裏是她的所行回憶,她非常想留下這裏的一切,但是情勢所逼,沒辦法。

她知道,要是她開口,齊雁書說不定會為她買回這裏,但她就是不想,再欠下去,她就永遠跳脫不了情婦的陰影了。

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告訴他房子賣了,其他的一概不提。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姚菁這才驚覺已經快十二點了。踩下油門,她趕着回到「那邊」,生怕齊雁書會擔心、不高興。

「姚小姐……」回到風飛,姚菁明顯地感受到大家的不對勁。

「怎麼了?你們看我的眼神怎麼都怪怪的?」她懷疑地問。以為自己忙了一天,是不是披頭散髮太狼狽了。

「沒……今天……你想睡……哪裏?我……去幫你……準備。」負責管家的黃嫂,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首領房裏現在有另外一個女人。

「睡哪裏?你的問題很奇怪耶!」姚菁不疑有他地對她露出淺淺笑意,然後就上了樓梯。

「欸……姚……唉!」她真的難以啟齒,只好眼睜睜看她去而對不堪入目的風暴。

「嗯……齊哥——」才到門外,就有異常嬌嗲的女聲清晰地竄入她的耳膜。

不待考慮,雙手己自有意識地旋開了門把——

「喝!」姚菁瞠目結舌地倒抽了口氣,激動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害怕會驚動了他們。

她無法剋制地感受到一股酸楚衝擊着她的胸口。

她看見那女人趴俯在他身上,兩人的上身都是裸露的,至於下半身……她不想再猜測下去!

那畫面像是一把鐵鎚,狠狠地往她心上敲去。

瞬間,好象,有什麼東西碎了!

安娜發現了門口有人,回過頭,看見在門口的人就是和她結下樑子的「小妖」,她得意地勾起唇角朝她示威。

木然地轉身離開,她的理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力量,血液也恍若失去了運行的動力,連心臟似乎都失去了跳動的本能……

***

她確實漸漸走上了愛上他的不歸路,不然,怎麼會如此心痛?

看見他懷裏擁着別的女人,她幾乎崩潰了!

姚菁怔愣地平躺在黃嫂為她準備的客房床鋪上,雙眼茫然空洞地盯着天

花板,雙手緊緊地握着,彷佛握住她劇烈收縮的心臟。

她沒哭,但是心裏正在滴着液體,那是什麼?她分不清楚。

驀然,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喚回她的心神。

姚菁,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不禁自問。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扮演什麼角色嗎?她搖頭嗤笑。

「情婦」的定義,就是代表隨時可更換,付錢的是老大,有權決定任何事。

她憑什麼吃醋?憑什麼有這樣酸澀的感覺?憑什麼愛上他?

在他眼中,她只不過是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呀!

屋外的雨,滂沱的像她心底的淚。他她清楚,自己選擇了這場交易,就沒有哭的權利。

闔眸,她凝聽着雨點跳躍在樹葉上的聲音,看來今晚,她鐵定無法成眠了……

***

「唔……」翻轉過身,齊雁書壯實的臂膀橫放在安娜胸前,刺眼的陽光令他不悅地皺眉,灌了鉛般的混沌腦袋令他疼痛不堪。

霎時,另一股陌生且剌鼻的香水味,刺激得他不得不睜開沈重的眼皮。

「你是誰?」赫然驚坐起身,齊雁書詫異地大力揪住安娜的手腕,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齊哥,你怎麼和人家睡了一晚還不知道我是誰?」安娜有一瞬間被他嚇到了,但隨即盪開嫵媚笑容,語帶曖昧地嬌嗲說道。

「安娜!」看清楚她的面容後,他更加驚訝。「誰讓你進來的?」怎麼回事?這女人是怎麼爬上他的床的?那……姚菁呢?

「是你帶我來的啊!昨晚……你還要我服侍你呢!」她說著,便又大膽地偎進他健碩的胸膛里。

事實上,昨晚齊雁書像爛泥似地完全不省人事,根本沒辦法有反應,惹得安娜懊惱不堪;不過城府深沉的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

她故意一絲不掛的和他們擁而眠,製造曾有激情纏綿的假像。

「滾開!」他嫌惡地使勁推開她,直接讓她跌向床沿。

「啊!齊哥,你弄疼人家了啦!」安娜還不知死活地撒嬌。

他懷疑!安娜他是一向不感興趣的,怎麼可能會帶她回來?

而且,關於昨天,他是一丁點印象都沒有,醉了,他記得他是醉了。

那麼……他明白了!目光惡狠狠地瞪向她,他黝黑冽眸蘊藏着一觸即發的怒焰,不避諱地赤裸着身體下床,走向擱着西裝褲的沙發,他從口袋裏取出皮夾,數也下數地拿出一疊鈔票。

「拿去,然後離開。」走近她面前,他表情凜冽。

「齊哥,人家要的不是錢啊!」她臉色驚愕地抬頭看他,她失去魅力了嗎?處心積慮好不容易才接近他,她才不甘心只拿這點錢!

這叫她以後怎麼在酒店裏立足?她們肯定會毫不留情嘲笑譏諷她的!

安娜城府深沈,他當然知道她要的不只是這一點點錢。「少羅嗦,給我立刻離開。」齊雁書不客氣地把錢擲往地上。

「齊哥,別這樣嘛!讓人家留在你身邊,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的,好歹昨夜……」話哽在喉間,還沒說完,安娜的脖子就被齊雁書的大掌狠狽地箍制住。

「別讓我再聽到有關昨夜的事,給我滾!」他額際的青筋在跳動,顯然已容忍到極限。

「咳……咳……好好……我走就是?」她難受地乾咳着,小命差點不保,安娜雖心有不甘,也只能趕緊套上衣服,一把抓起地上四散的錢,落荒而逃。

穿上浴袍,坐在沙發上,齊雁書手肘撐在腿上,大手撫着疼痛欲裂的太陽穴,懊惱地瞪視着淩亂不堪的大床。

「黃嫂!黃嫂!」片刻,他急躁大喊。

不一會兒,黃嫂匆匆忙忙的奔上樓來。「首領,你有什麼事嗎?」她恭敬地說道。

「姚小姐呢?」他問。昨天的情況她看到了吧!

「出去了。」她簡短回答;她向來勤奮做事不多話,齊雁書會聘用她長達八年就是這個原因。

「有沒有交代去哪兒——」

「回她家去了。」

「她……有沒有說什麼?」其實,他想問的是:昨天,她有什麼反應?他下意識地在乎她的感受。

「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看來首領是真的在乎這個姚小姐了,跟了他這麼多年,她相當了主人話里的涵義,黃嫂會意地主動回答。

沒什麼表情?「好了,你下去吧!待會兒替我拿一顆頭痛葯上來。」他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黃嫂很快地退出了房間,而齊雁書則踱向窗邊,望向經過昨夜雨水洗滌而更顯清爽翠綠的庭院。

原本,他以為可以藉此了解她的心意,他甚至矛盾地一方面不希望傷了她的。另一方面又希望她會為此傷心,因為這可以證明她愛上了他。

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他該高興她不會來向他哭鬧?還是該失望她的心裏沒有他?

由黃嫂的轉述,他——感到失望。

她怎能如此鎮定?她的沉默似乎激怒他了!

看來,除了肉體和金錢上的關係,她對他是沒存有感情的。

這項認知,使向來呼風喚雨、在女人世界中無往不利的齊雁書,覺得悵然若失。

是他不對!不該讓小小的她悄悄佔據了他的心緒!

女人,之於他,只能是生活的調劑品!這是他的原則,他不該忘了!

對,就是這樣。

***

心情不好!一大早,姚菁經歷了一整夜輾轉反側的煎熬後便出了門。

她不能再繼續待在有着他們的屋子裏,否則她會窒息。

賭氣地沒有開齊雁書買給她的車,姚菁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盪,最後,想起了今天是假日,想起了許久沒有見到的「皮皮」——她和婆婆養的寵物。

來到歐芷茵租的公寓,姚菁一整個下午都待在這裏。中途,在芷茵的召喚下,另外加入了一個時懷恩,三人聊到晚餐過後,姚菁說要先回家看看有沒有東西遺漏了才結束。

在時懷恩的自告奮勇下,姚菁讓他騎着摩托車送她回去。

「菁菁,你和齊雁書的事我知道了。」迎着風騎在馬路上,時懷思考慮了很久才開口。

聽到他的話,她扶着他腰部的手一緊,「芷茵告訴你的?」她問。

「喪禮那天發現,我才問她的。」他的眼底寫滿不舍,只是在後座的她沒有看到。

無語,姚菁不曉得應該講什麼,有一絲害怕好友會因此看不起她。畢意男性和女性的好朋友多少會有差別。

「你太傻了!」他嘆。

是啊!最後還不是救不了婆婆,還換來滿心的傷!她想着。

「離開他吧!婆婆都過世了,你遺留在那做什麼?」到了,在她家樓下時懷恩停住了車,他回過頭看着姚菁靜默地下車、卸下安全帽、抬眼看向他。

「我和他有約定,還不能走。」她也想走啊!可是……有什麼羈絆了她。

「去他的約定!」下了車,他憤恨啐道。「菁,我知道現在說有點遲了,可是我非說不可!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他堅定地捉起她的柔荑。

「懷恩!」她驚訝地呆住,不敢相信耳朵里聽到的表白。這太突然了!

「我喜歡你三年了,你難道都沒感受到我的心意?」一扯,他抱住姚菁,激動地欲吻上她紅嫩的唇。

「懷恩!別這樣……我不要……」姚菁驚慌地閃躲推拒,他卻好象完全沒聽到。

她的力氣始終敵不過他,他攫住了她的唇。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揚起。

「你太過分了!」趁他怔仲,她掙脫了他的束縛,氣呼呼地控訴。

錯愕地撫着自己火辣的臉頰,在瞧見了她懸在眼眶的淚水後,他才回神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對不起,我不該勉強你。」時懷恩懊惱地看看她。

「你回去吧!」強忍住淚水,她撇過頭。

「菁菁……對不起,希望你還能把我當成好朋友。」他怕她會一氣之下斬斷這場多年的友情。

「別再說了,你回去吧!小心騎車。」她走入大樓沒再回頭。

她也珍惜這場難得的友誼,不會輕易抹煞,只不過此刻,她不想面對他。

被拒絕的時懷恩也只好頹然地騎着摩托車離去。

這段小插曲看似結束,但她卻不知道,一場急驟暴風雨已倏然成形,正兇猛地朝她襲來……

***

該死的!她居然讓別人吻她?

坐在車子裏的齊雁書怒目瞠視,喀喀作響的指關節聲,說明了他隱忍的怒氣。

大半天沒見着她回去,放心不下姚菁的他便親自來接她回去,沒想到卻意外地見到這一幕……

好啊!他在擔心着她,而她卻逍遙地住外頭快活!

什麼回家?是幽會!

原來,她背着他交男朋友!

可惡!他齊雁書的女人竟然敢對他不忠!

看着時懷恩離去時戀戀不捨的神情,他就不由得怒氣蒸騰。

一把熊熊妒火狂烈地在胸口燃燒,他的理智幾乎被燃燒殆盡。

泄恨地拔下鑰匙,他憤然下車,砰地一聲關了車門。

邁開大步,他往姚菁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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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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