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OK啦!我保證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子!」一道略顯陰柔的男性嗓音,在手上工作告一段落後,自鳴得意地誇耀着由自己一手妝扮出的亮麗新娘。
今天是郭氏企業集團的總經理--郭少鵬和黎學美的大喜之日。
凡國內叫得出名號的,不論是官場政要、商界名流皆會出席這場婚宴。因為能收到郭氏總裁及其夫人邵芝韻所發放的喜帖,無疑是代表了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
間接促成這段良緣的知名造型設計師強尼,理所當然的成了座上佳賓,更不忘招攬生意的接下這Case,全程負責新娘子的妝扮。
只不過他還得附帶打理總裁夫人和伴娘的門面。而且郭氏顯赫的地位加上隆重的婚禮,使他工作起來戰戰兢兢,從早上折騰到現在,他已經大感吃不消了。
「強尼,謝謝你了。」黎學美巧笑倩兮地透過梳妝鏡向強尼道謝。對於他的手藝,她向來是相當佩服的。
「喂!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總不能配一個全世界最丑的伴娘吧!」忽地,強尼被穿心指襲擊,刺客正是受邀擔任伴娘的甄若男。
她和黎學美不單單隻是同事的關係,同時也是要好的姊妹淘,朋友甚少的黎學美可以說是只有她一個好朋友,所以伴娘的人選非她莫屬。
「你為什麼把我的嘴唇畫得那麼大?」甄若男噘起嘴,在受驚的強尼眼前放大。
「你……怎麼可以襲擊我的胸部!」而且……還戳中紅心!害他不但受到驚嚇,一陣電殛般的熱流還毫無預警地竄出!
看見他像女孩子似地雙手交叉保護自己的胸脯,還一副被非禮的受驚模樣,若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拜託好不好!你有的我也有,而且還比你大,誰希罕你的胸部啊!」抬頭挺胸,她更進一步地示威。
黎學美嘴角噙着笑意,在一旁靜靜地觀戰。大伙兒都出去忙着招待賓客,她這沒事可乾的新娘子正閑得發慌,與其為待會兒的婚宴緊張,倒不如好好欣賞這兩寶鬥嘴。
迅雷不及掩耳地,強尼空出一手偷戳若男,表情不認同地指正說:「這件禮服是我借的,我當然知道其中暗藏玄機!你就不用自欺欺人了。」說完,他還惡劣地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扯出嘲笑的弧度。
若男趕緊環住自己,沒想到他竟敢還擊,還看不起她!
「你……」若男被激得差點說粗話。
她伸出氣得有點顫抖的食指指向惡質的強尼,要不是今天是學美的好日子,她非把他的皮給剝了。
「你、你……你什麼你?」被他說到傷處了吧!
「算了!好女不跟惡男斗,尤其是你這種性向有問題、不知到底是男是女的娘娘腔!」本想結束戰局,但甄若男還是牙尖嘴利地頂了一句。
「是啊!我就是娘娘腔怎麼樣?你這個沒有身材、個性又恰北北的男人婆,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沒有身材?若男不由得隨着他的視線低頭打量自己。倏地回神,她才記起要為他可惡的批評生氣。
「你這個人妖!」這句話她幾乎是掏盡肺部所有的空氣尖聲大罵,簡直可比擬張飛喝斷長板橋的氣勢。
甄若男快氣炸了,強尼卻搗住耳朵,弔兒郎當的一副痞子樣。
見情勢愈演愈烈,為避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喜宴還沒開始就有人送醫院,身為主人的新娘子不得不出面制止。
撩起裙擺,黎學美連忙介入兩人之間,把他們隔離開來,否則難保不會演出全武行。
「怎麼開玩笑變成吵架呢!你們都是我重要的貴賓,這樣不是要我為難?人家今天結婚耶!」黎學美故意嬌嗔地說、和若男同事三年多,她早知道她是吃軟不吃硬;至於強尼,更好相處了。
「哼!」
「哼!」
強尼和若男這回倒是極有默契地同時撇過頭、哼出聲,不屑的模樣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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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強尼和若男都被安排在最鄰近新娘主桌的位置。此刻他們正為了一道乾貝香菇雞湯而再度起爭執。
拿起公用的湯杓,甄若男伸往一早就相中的部位,她打算利用湯杓的邊緣,將她最喜愛吃的雞屁股給分割開來,好大快朵頤。
說時遲那時快,強尼像算好時間似地伸出筷子,毫不留情地插住雞屁股!
兩人怔忡地循着停格的手往上移,見到了居然是令自己火大的仇家,立即惡狠狠地瞪過去。
雙方的眼光在半空中交會,擦撞出強烈的火花。
一整桌的人都在注意着他們的動向,看看勢均力敵的兩人究竟誰會獲得這雞屁股。
輕輕地嗅了嗅空氣,新娘子掩嘴靠近新郎耳邊說話。「少鵬,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火藥味?」連鄰桌的黎學美都受到了莫名的影響。
郭少鵬本能地也嗅了一下。「沒有啊!你不要太緊張了。」他溫柔地笑着,體貼地摟上嬌妻的裸肩,給她安撫。
沒有?但她還是納悶地掃視了一下周圍。
哼!這次她死也不放手!仗着「武器」比較大,若男打算要他知難而退。
算了,反正他比較喜歡咸酥雞的屁股。
抽回筷子,強尼若無其事地舉杯啜了口紅酒,緩緩地開口嘲諷。
「你是該多補充荷爾蒙。」男人婆嘛!
沉浸在戰勝的喜悅中,又礙於公眾場合,若男不想再度露出醜態,只隨付性地淡斥一句,「屁精!」連頭也懶得抬。
「喲?不知道是誰正在啃屁股呢!」還吃得那麼起勁。其實和她鬥嘴倒蠻有趣的。
「你就是雞屁股吃太多才會變屁精!」若男全然忘了自己也是雞屁股的忠實愛好者。
「你就是缺乏雞屁股里所含的荷爾蒙才會像男人婆!」強尼優閑地將長及耳下的髮絲塞到耳後。他愈斗愈順口了,好玩!
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正眼也沒瞧過對方,卻唇槍舌戰地對立着,最後還變向地賭強拚起酒來。
直到婚宴接近尾聲,兩個人也喝得醉意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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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緊靠在出租車窗的甄若男,在瞥見路邊一抹熟悉的身影后連忙喊停。雖然她已經喝得有點迷茫了,不過眼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出租車司機將開過頭的車再倒回來,停在那人的車邊。
「你先等我一下。」說完,她便打開車門,下車瞧瞧是不是熟人。
嘔!嘔!
雙手撐在膝蓋,半蹲正路旁,今晚所灌下的酒精已在此時發揮強大的後勁。再也受不住胃部的激烈翻攪,強尼慌忙地靠邊停車,臉色慘白的吐出今晚婚宴里豐盛的「佳肴美酒」。
埋首苦「吐」的他已是吐得天昏地暗,無暇去注意身旁有人靠近。
若男迷濛的雙眼定睛一看,原來是今晚那個不知死活找她拚酒的傢伙!
哈!想她甄若男是什麼人物,打從出社會就在PUB里討生活,早練就一身好本事,敢向她挑戰喝酒,簡直是自尋死路。
不過他倒是吐得真慘烈啊!見他如此痛苦,向來不是鐵石心腸的她心軟了。伸出手,她拍撫強尼的背,緩和他緊繃的身體,叨念的話語不由自主地從她口裏流泄而出。
「唉,不能喝就別喝那麼多!逞什麼強?我可是有名的酒國女英雄,你怎麼可能喝贏我?」她邊拍,邊替他把垂落在臉龐的頭髮塞到耳後去,難得的體貼又溫柔。
虛弱的強尼根本聽不到她的話,只覺得一股輕柔的低喃在耳邊迴繞,加上後背和緩的拍撫,似乎讓他好過多了。
「喂!你醉成這副德性怎麼能開車!」不但不可能開得到家,還有可能會在明天社會版上看到他的消息!
瞥了一眼他連車門都沒關的車子,若男忍不住擔心,就算不是為他,也得為其它民眾着想。
要是他橫衝直撞的,到時候傷的不只是自己,還會牽連到無辜的人。
這怎麼行!她可不想間接地造孽!
更何況政府不正在倡導「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嗎?任何人都有義務當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走吧!我送你回去好了!」攙着已經瀕臨虛脫,無意識的強尼,若男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塞進出租車裏。
「嗟!真是的!」走到強尼的車裏,若男拔下車鑰匙,鎖好車,踩着有點虛浮的步伐,坐回仍等着她的出租車裏。
「就先到……」翻出收在包包里強尼工作室的名片,若男依照上頭所寫的念出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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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已經到了。」出租車司機在到達目的地后,出聲提醒後座一個已醉得不省人事、另一個也昏昏欲睡的乘客。
載到酒醉的客人是出租車司機最不願的事。一來怕會「魯小小」;二來就是怕對方吐!
甄若男抬起充斥着醺然醉意的臉蛋,瞥了眼所在位置,反應遲鈍地隨着司機話尾重複。
「到了!哦!多少錢?」
「兩佰七。」司機開了燈,好讓乘客能清楚地數錢。
「你等一下哦!」若男在醉得像死豬的強尼身上摸索皮夾。她已經大發慈悲地送他回家來,總不能還要她付車錢吧。
雖然已有一點醉意,不過精打細算的她可不會讓自己吃太多虧的。
「吶!三佰塊給你,不用找了!」花的既然是人家的錢,那就大方一點;而且開出租車挺辛苦的,多給一點小費也是應該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強尼沉重的身軀給移下車,若男忽地想起了什麼,困難地傾身探頭開口跟司機說:「先生,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把他送進去就好。」
「歹勢啦!我麥去呷飯啦!」司機說著推託的理由。終於送下車的醉鬼怎麼可能再讓她上車!縱使這醉鬼頗有幾分姿色,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
「拜託啦!大不了我加車錢給你嘛!」若男使出纏功。
強尼的工作室是在巷子裏,九彎十八拐的,想到待會兒不知還得走多遠才能叫到車,她的頭就更暈,四肢更加的發軟。
「歹勢啦!我麥休困啦!」這句話說完,司機便無情地按上車窗,像逃難似地急馳而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地甩掉企圖動之以情的她。
「厚!怎麼這樣啦!」這年頭好心的人真是愈來愈少了。
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她只好振力撐起快要與柏油路做親密接觸的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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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巷子裏頭,一道失去耐性的吼叫聲劃破了夜空--
「你給我起來!」若男緊揪着醉醺醺的強尼的衣領,死命地搖晃,企圖將他搖醒。
她已經翻遍他的全身上下,卻怎麼也找不到大門的鑰匙!
現下,她的醉意已完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氣惱。
她到底是攬下了什麼樣爛攤子?
「惡!」被晃得頭昏腦脹的強尼稍稍回復了-點意識,不過他做的第-件事就是再度嘔吐了起來。
「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尚末反應過來,胸前就已經被他吐出來的污穢物給染了一片。
霎時,她的臉上出現了三條小丸子的招牌黑線.....
若男怔忡地望自己慘不忍睹的上衣,再望了眼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強尼。
腐臭味入侵她的鼻際,竄進她所有的知覺,此刻的她只意識得到一個字,那就是---臭、臭、臭!
惡!惡!她無法抑制地跟着他乾嘔了好幾聲。
她好想哭!當伴娘不是說可以沾到不少的喜氣嗎?為什麼她卻……
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一臉怨懟地死瞪着坐在大門角落、不省人事的強尼,卻狠不下心棄這樣的他於不顧。
怪誰?只能怪自己雞婆啦!
取出放在皮包里的行動電話,她迅速地從手機電話簿中按下了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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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臭!」甄若翔搗住鼻子,一臉嫌惡地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他一打開門,就有一陣腐臭味撲鼻而來,害他差點把剛吃完的泡麵給吐出來。
方才趕來解救若男的人就是他,因為她記不得出租車行的電話,所以打電話回家要他替她叫車。怪不得他眼皮一直跳,直覺有什麼事發生。
「廢話!他吐了我滿身,不臭才怪!」甄若男一肚子火氣無處發,只好發泄似地往沙發扔下扛在身上的強尼和皮包。
甄若翔雙手抱胸斜靠在牆邊,涼涼的態度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願。
「你上哪兒去撿這麼一個爛酒鬼回來的?」他冷眼睨向沙發里那堆爛泥。
「路邊。」她簡短的回答。一邊忙着往浴室換下噁心的衣服。
「路邊?」若翔跟至浴室,隔着門板驚異的提高分貝。
不一會兒,若男穿了一件長到膝蓋上的NIKE大T恤踏出門檻。
瞠大雙眸,若翔再度受驚地大喊:「你、你、你穿我的衣服!」
她剛剛這麼臭,現在居然連澡都沒洗,就穿了他的衣服!
「唉唷!我會幫你洗的啦!緊張個什麼勁?」她輕瞥了眼大驚小怪的弟弟,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唉,從小,他就是在他這個姊姊的壓榨下長大的。
對於若男那大刺剌的個性他着實沒轍!他無法想像,有哪個男人能夠接受他這個姊姊,如果有,那他一定要頒個「最佳勇氣獎」給他。
嘆口氣,他知道再作無謂的掙扎也沒用了。
「姊,你該不會同情心泛濫,撿了個陌生人回家吧?」他把焦點轉向屋內的第三者。
「也不算是陌生人啦!今天在朋友的婚宴上認識的,他是因為跟我拚酒才醉成這樣的。」若男步往廚房,替自己倒了杯開水。
「找你拚酒?哈!他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若翔睨向已經開始打呼的強尼,在心中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
堪稱海量的他都拚不過若男,瞧他那副德性也不可能會有多強。
若男嗤笑了聲,逕自走向卧室,打算回房梳洗后好好大睡一覺。
「你幹什麼?」若翔眼看着她進入房間,正要關起房門,機警的問道。
「阿翔,你怎麼變笨了?竟問這個蠢問題!」這時候當然是洗澡睡覺羅!
「那他呢?」不會吧!她想把這堆爛泥丟給他?
「當然是……」她搭上他的肩,不懷好意地詭笑。「交給你羅!我的好弟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若翔瞠目結舌地呆看着眼前有着一副天使臉孔、心腸卻十足像惡魔的手足。
怎麼有這種事?他招誰惹誰了?
須臾,他猛然回神,才想起要反抗。「甄若男--你不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接下來的話給強逼回嘴裏。
「我幫你洗一個禮拜的衣服。」
他輕而易舉地便被轉移注意力,討價還價了起來。「兩個禮拜。」
「成交!」若男乾脆應允,隨即關上門,不讓他有後悔的機會。
砰的關門聲喚醒了糊裏糊塗的若翔。天啊!他做了什麼蠢事?
若翔懊悔地盯着已然緊關的門扉,張口無言。
他試探性地敲了兩下門,期盼姊姊有善意的響應,能重新喊價。
「我累了,別再來打擾我。」哼!後悔也來不及了。若男當然清楚他的意圖,壞心地一口滅絕他僅存的奢望。
知道無法挽回局勢,可憐的他也只好認分了。瞥向-旁呼呼大睡的男人,他頹然的垂下雙肩,無可奈何地踱向沙發.....
乖乖待在家裏也會有麻煩上身。唉!真是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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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透過淺色窗布,為昏暗的室內增添微微的明亮。
沉睡了一整晚的強尼,逐漸受不了光線的侵襲,掙扎着要不要睜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
「哈啊--」睜開眼睛前,他先打了個大呵欠,再附帶一個通體舒暢的大懶腰。
「嘶……哦!」怎麼全身酸痛?活像做了一整晚的苦工!強尼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基本上,這個答案只有甄若男才知道。可憐她一介弱女子,昨天為了要移動他這個龐然大物,一路跌跌撞撞、拖來甩去的,實在顧不得他身上會出現多少黑青瘀血。加上受害者也沒發出抗議之聲,她當然是當作不知道嘍!
「哎啃喂呀!」同時間另一聲凄慘的哀嚎也在室內傳開來。
咦?有人!強尼這才發現方才伸出的拳頭,似乎有接觸到彷若肉體的東西。
「你一大早搞什麼鬼啊?!」甄若翔坐起身,撫着無端被襲擊的俊臉,氣憤地斥責眼前還睡眼惺忪的兇手。
莫名其妙!睡得正香甜,忽地被一記左勾拳給打醒,要不是他的修養夠,早就……
跟前陌生的臉孔加上突如其來的炮轟,使強尼的腦部呈現獃滯狀態,一雙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好心讓你睡我的床,還恩將仇報!」早知道這人有暴力傾向,就讓他睡客廳的小沙發。真是好心被雷親!
「你的床?!」驀地回神,強尼不敢置信地快速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處在陌生的卧室、而且還和陌生的人同床共枕了一夜。
「大呼小叫什麼?這裏是我家,你的屁股現在坐的是我的床!」若翔冷冷地看着他錯愕的表情。為了防止自己的耳膜再次受到摧殘,他回答了他的懷疑。
瞥見打着赤膊的若翔,只穿了件四角褲,強尼下意識檢查自己的衣着。
喝!這不是他的衣服!那……是他……
雙手緊揪住自己衣領,他閃爍着狐疑的黑眸睇向他。
該死!他是不喜歡女人,但也不喜歡男人啊!
他奇怪的眼神和舉止讓若翔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背脊竄起一陣涼意,不由得打起哆嗦。
「呃……」強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那個……」
「你還有什麼問題?」他最討厭忸忸怩怩的人了,尤其是一個大男人。
「你……昨天.....那個……沒對我怎樣吧?」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要說的就是這個。
聞言,若翔雙眼瞪得像銅鈴大,如驚弓之鳥的彈跳至門邊。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我幹嘛對你怎樣?」他防備地反問,已經稍稍意會出他的弦外之音。
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不是,強尼在心裏大吁口氣,直呼好家在,幸好保住了貞潔,沒有酒醉失身,否則他可要恨死了那個和他拚酒的甄若男。
其實,他不是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向,畢竟哪個正常男人會活了二十九個年頭,還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有興趣!但他也思考過自己是否喜歡男人,答案是肯定的NO,性格崇尚完美的他,根本不容許自己是個同性戀者,雖然他不排斥身邊的一些同性戀朋友。
他相信愛情是不分國籍、人種、年齡、身分、性別的,也認同那些在道德輿論下維繫困難的感情,那樣莫大的勇氣他自嘆不如。
可說到底,欣賞,認同、不排斥……也不代表他是個同性戀者嘛!
「我是說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話鋒一轉,怕他誤解,更怕嚇壞了他,他一臉正經的問道。
「當然有羅!不過你是我姊撿回來的。」說的是什麼廢話,醉成那樣沒添麻煩才怪!
「你姊?你姊是誰?」原來他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不是眼前的他。
「甄若男。你們應該是認識的吧!」姊姊說過他們是一起喝酒的。
「那個男人婆?」強尼忍不住驚呼,怎麼可能?
「喂!你太不客氣了吧!雖然我姊像男人婆沒錯,你也不能在我面前這麼坦白,對我太不尊重了。」他形容雖然貼切,但身為手足同胞,還是得幫着對抗外侮才對。不過若翔的警告聽來並沒有魄力,而且話中對他的批評還頗有認同之意。
聞言,強尼不禁暗自偷笑,他真懷疑這對姊弟的感情是不是不太融洽。
「咳!對不起!」雖然言不由衷,禮貌卻不能免。「那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請她出來?」除了道謝之外,還得向她打聽愛車的去向。不然,沒了車的他就像沒有腳一樣,寸步難行。
對於昨天和她拚酒之後所發生的事,他是一片「霧煞煞」,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只知道宿醉造成的頭痛欲裂,目前正在他的體內持續酦酵中。
「她房間在隔壁,你自己去叫就可以了。」若男一睡就像頭死豬,三個鬧鐘都叫不醒。叫她起床不知要花多久的時間,他才不是傻瓜,把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給白白浪費在這艱困的差事上。
「方便嗎?」雖然他沒有殺傷力,但隨便進入人家的閨房總是不禮貌的。
「方便啦!方便啦!」若翔不甚耐煩地揮揮手。如果真有男人胃口這好,他是急於把大而化之的老姊給推銷出去的,省得他一天到晚遭受荼毒。
「還有,我要再睡回籠覺,別再來吵我。」他今天早上沒課,可以睡到中午,卻七早八早被打醒,心裏已是老大不高興了,眼看送走了麻煩,當然是回頭再補補眠羅!說完,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便毫不客氣地關上門。
被隔絕在門外的強尼頓感一陣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