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南宮無尚握着她的手臂飛入魔城時,決瀾吃驚地瞧着滿天星斗,當她低頭俯視地面時,卻瞧不清底下有什麼,只有漆黑一片。
她伸手進香袋,拿出桃花,輕吹了下,可桃花卻無任何反應。
南宮無尚回頭看她。“在這兒,仙術是無法起作用的。”
她微笑,放開桃花瓣。“沒關係,我能射箭。”她不甚在意地說著。
他領着她飛進一座大岩壁中,一進入黑漆漆的岩壁中,決瀾便聽見角落傳來聲音。“你的法術好象又變強了。”
“我的村人呢?”她直接切入重點。
“你放心,她們很好,為免麻煩,我讓她們都睡了,等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會放她們回去,到時她們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你要我替你打開鬼門?”她問。
“無尚告訴你的?”
“是我告訴她的。”南宮無尚開口,自進岩洞開始,他一直在注視魔王的一舉一動,深怕他會突然出手傷害決瀾。
“你們似乎都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魔王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你們?決瀾納悶了下,是在說她跟無尚嗎?可聽起來不太像。
“我告訴過你離桃花遠一點,結果你把桃花給帶回來;我告訴韓o放手,不要對一個凡間女千如此執着,結果他反而抓得更緊,連命都不要了。”他感慨地長嘆一聲。
南宮無尚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為什麼他必須離桃花遠一點?”決瀾追問。
魔王輕笑一聲。“因為他會死在桃花下。”
“你胡說!”決瀾怒斥一聲,心臟急促跳動。
“信不信在你,我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南宮無尚握住決瀾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
“聽過桃花仙子的故事嗎?”不待他們回答,魔王自顧自地說下去。“花神自古以來只是嬌弱的神祇,可桃花不同,桃花為五木之精,是唯一能驅魔降妖的花神,天上的兵器有一半以上都是桃木所做,鬼門由蟠木所守,更別說王母花園裏的蟠桃園,吃了一顆后能讓多少神仙功力大增,她若還活着,法力可能已跟本王不相上下,可她法術再厲害,依舊敵不過眾仙,甚至害死了一村子的男人跟她自己所愛的男子,而你現在頂多只能算半仙,你保得住——”
“夠了。”南宮無尚冷冷地打斷魔王的話。“不需要說這些。”他能感覺到決瀾的掌心冒出的冷汗。
魔王輕笑一聲。“你幫我開鬼門,我會把你的村人全還給你,就連這幾日的記憶我都會順便為她們抹去。”
決瀾深吸口氣,先鎮定自己不安的情緒,而後才道:“可我不知道怎麼開鬼門?”
“這你不用擔心,既然你能使喚桃花,使喚桃木應該也不成問題。”他頓了下。“十大后,度朔之山見,你們可以走了。”
在她答應魔王的條件后,村民果真毫髮無傷地被送了回來,翌日,她們醒來后,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過着一樣的日子。
她們的記憶停留在南宮無尚受傷住進村子的那天,這樣的安排對決瀾而言是方便許多,她也不用費神去解釋她為何會失蹤,她失蹤的時候又去了哪裏,於是,她仍像平常一樣過日子,早上指導毛妘她們射箭,下午便去照料村子裏的桃花。
村裏的人都對南宮無尚很好奇,尤其是女孩兒們,常纏在他身邊間東問西。活-坦天,她突然想起一樣東西,是小時候桃花仙子給她的:——“你在找什麼?”
決瀾抬起頭,綻出笑。“你不是在外頭跟她們說話嗎?”
他走近。“我跟她們說我的傷口還沒復元,需要好好休息。”
她笑意更深。“她們把你弄煩了。”
“她們讓我頭痛。”他微笑。
她笑着打開箱子。“看我能不能讓你心情好點。”
南宮無尚走到她身邊,驚訝地看見箱子裏躺着一把長弓。“這……”
“這是桃花仙子給我的。”她拿出長弓與矢箭。“我突然想起來要教你……我是說指導你射箭。”
他露出笑。“我記得。”
“等會兒我們一起練。”她示意他拿着弓,她則低身將裏頭的箭羽全拿出來。
南宮無尚試拉了下,覺得非常順手。“沒有受潮。”
“這是仙子送的,當然不會受潮。”她笑着說。
“她為什麼要送你長弓?”他蹙眉,這明明是男子用的弓。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我對弓不清楚,可又不能閑人,因為仙子要我保密,等大了后才發現這長弓對我不適用。”她與他一起走出卧房。
南宮無尚依舊眉頭深鎖,不明白桃花仙子是何用意。
“或許她算出了我會遇上你,所以事先預備好的。”決瀾想着,畢竟仙子是神,應當能知道未來的事。
對這解釋,南宮無尚依然不滿意,可又無法確切說出到底哪裏怪,晚些他得再把所有的事重新想一遍。
“我們到另一邊的山丘,那裏比較少人去。”
“為什麼要到少人去的山丘?”
她瞧着他。“難道你想讓別人看到我指導你嗎?”
他笑出聲。“原來如此。”
“我很喜歡射箭,射箭會讓我心情平靜。”她望着藍天白雲。“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看到弓箭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安心。”
“你射箭的時候很美。”他揪着她。
她抬眼向他,臉蛋浮上紅暈。“謝謝。”她不好意思地轉開臉,頰邊的紅霞更深。
他忽然低頭在她臉上親一下,她驚訝地停下步伐,面向他,沒想卻擦過他的唇。她臉色通紅的急忙想退開,卻讓他攬入懷中,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他的唇已蓋下。他的氣息鑽入她唇齒間,讓她喘息,他略嫌粗暴的將她擁入懷中,她迎上他,羞怯但熱切地響應着。
他已忍了這許久,南宮無尚箍緊她,幾乎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鼻間的桃花味漸漸濃郁起來,他掬取她口中的甜美,像是醉人的桃花酒般,決瀾攀着他,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
他忽然抽開身,黑眸閃着情慾,見她臉兒紅通,他剋制着親了下她的眉際、她的臉頰。“你可有覺得不舒服?”
她眨眨眼。“什麼?”顯得有些遲鈍。
她嬌艷的模樣讓他情難自禁。“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他又問了一次。“記得乎鎮的葉家姑娘嗎?”
她霎時明白他所指為何,葉家姑娘讓鬼纏身後,便精神恍惚、兩眼無神,他擔心她會受他的陰氣影響。
“我很好。”她柔聲道。“你別擔心。”她撫上他的臉。“你忘了仙子讓我吃仙桃,我不會有事的。”
聞言,他多少安了下心。“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再次親吻她。
決瀾勾上他的頸項,再次沉醉在他親昵的吻中,直到四周的嬉笑聲慢慢傳入耳中,她驚嚇得回過神,急忙推開南宮無尚,一睜開眼,便瞧見女孩兒們在不遠處揪着兩人,她的臉兒頓時燒紅成一片,沒想她們竟開始唱起歌來
“桃花村裡姑娘好,紅臉蛋俏模樣,歌聲又清亮,男兒見了小鹿撞,追她跑過滿山崗,桃花樹下訴衷腸,姑娘姑娘別躲藏,我是山下好兒郎,要你做我美嬌娘,美矯娘……”
決瀾將臉埋進南宮無尚懷中,已不知該怎麼面對這群女孩兒,她們瞎鬧起來真是沒完沒了的。
南宮無尚笑着瞧見她們竟開始跳起舞來,雙手在頭上轉呀轉的。
“桃花村的俏姑娘——”毛妖朝着禾穗喊,像是兩人中間隔了座山頭。
“誰呀?”禾穗也朝她喊,雙手放在嘴邊。
“我是山下賣油郎,想你做我美嬌娘。”
“賣油郎,小妹叫決瀾,身邊已有好情郎,姓南宮叫無尚,高大又俊朗,他牽我小手看夕陽,親我小嘴喳喳響——”
“禾穗!”決瀾大喊一聲,臉蛋兒已紅得要冒煙了。
南宮無尚爽朗大笑,女孩兒們也大笑,一旁觀看的婦女姑娘們也笑,只有決瀾羞得不敢見人。
“好熱鬧啊!什麼事這麼好笑?”
女孩兒們轉頭,一群沒見過的男女站在不遠處。
“是你們!”決瀾驚訝地喊了聲,是在客棧遇上的那群人,她急忙離開南宮無尚的懷抱迎上前,沒想卻讓南宮無尚拉回懷中。
“你們來這兒做什麼?”南宮無尚皺下眉。
“我就說他不歡迎我們。”賽香玉對同伴說著。
“姊姊歡迎我們,對不對姊姊p-”小碧興奮地跑上前。“我們來桃花村作客。”
“歡迎你們。”決瀾快速說著,很高興他們將她自方才尷尬的處境中解救出來,就算現在來的是無頭鬼,她都會展臂歡迎。
“你們怎麼會來的?”決瀾為他們沏了壺茶。
“這些人是誰?”老奶奶程印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九人。
“他們是前兩個月,我去鎮上……上認識的。”決瀾說得有些心虛目光不敢直視奶奶。
因為魔王洗去了村人的記憶,所以村人根本不知道她曾離開過,若說在別處認識的,奶奶一定會覺得很奇怪,逼不得已她只好說謊。
“鎮上?”
“是啊!奶奶。”小碧接腔,笑着臉說,剛剛決瀾已同他們說過,希望他們配合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說謊,不過,上回決瀾姊姊幫了他們大忙,這點小忙她當然義不容辭。
“是嗎?”程印的雙眼在九人間流轉,似乎有些不相信他們的話。
“沒想到還認識道長。”
巫盡山微笑。“我跟小徒是在半路遇上他們,聽聞他們要來桃花村,也就跟上來了。”他身邊仍跟着徒兒知峰,可卻不見樓青松的身影。
話畢,他就聽見一旁的南宮無尚輕哼一聲。
“是啊!”賽香玉也忙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呵……”她嬌笑着。
“桃花村難得熱鬧,你們若不嫌棄就多住幾天。”程印說著,而後識相地走了出去。
“姊姊,這兒真漂亮,有好多桃花呢!”小碧坐在師兄石影身邊,有時會頑皮地把頭靠在他肩上,結果通常是讓石影給推開。
決瀾微笑地瞧着小碧與石影,兩人有點像是歡喜冤家,石影與小碧一樣都很年少,她猜他大概只比小碧多個三、四歲。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兩個也是新面孔,都是與他們一塊兒住在同一個山頭的妖精,一位是三十齣頭的杜褚,另一是樊羅樓。
“這兒是桃花村,當然多桃花。”福肚喝口茶,舒服地呼口氣,拍了拍大肚子。“你們到底來這兒幹麼pi”程印一出去,南宮無尚的耐性也用盡,說話就不客氣了。
“我們——”
“我說吧!”蔣仲打斷小碧的話語。“其實我們是想請二位幫個忙。”
“該不會還沒解決那隻山鬼吧!”南宮無尚皺眉。
眾人一陣乾笑。“我們這次可是作了萬全的準備才回去的,沒想那隻山鬼多了同伴,所以我們才會打不過,不過,這次我們都沒受傷。”小碧得意地說著。“上回都是師兄愛逞強,才會……”
“你夠了沒?”石影沒好氣地開了口。“是你拖累大家。”
“我哪有!”小碧嚷着。“有嗎有嗎?”她詢問其它人,可愛的臉上是不滿。
“有。”福肚又拍拍肚子。“你們兩個小鬼只會拖累我們。”
“我們什麼時候——”
“好了,別吵。”賽香玉示意小碧閉嘴。“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那兩個山鬼的妖氣比起紅狐又高出許多,希望姑娘能為這世道盡點心。”巫盡山望向決瀾。
“我們沒時間管別人的閑事。”南宮無尚沉下臉。
“無尚。”決瀾轉向他,左手自然地放在他手背上。
他的表情緩和下來,不過仍是輕哼一聲,表示他的不贊同。
“不肯就算了,咱們不用賴在這兒求人。”杜褚起身。
“別老是這麼衝動行不行?”賽香玉瞪了他一眼。“姑娘又沒說不幫,是不是決瀾姑娘?”她笑着。
“這山鬼以吃人維生,附近村莊已有不少人受害,還望姑娘伸出援手。”巫盡山繼續勸服。
決瀾輕蹙眉心,還沒想着該怎麼做時,忽聽得南宮無尚說道:“有人。”
她往門外瞧了一眼,好笑地搖搖頭,定是女孩兒們又在調皮了。“你們第一次來桃花村,毛妘,帶他們四處走走好嗎?”
話落,四周是一片寂靜,而後突然迸出嬉鬧聲。“叫你呢!毛妘。”
“知道了。”毛妘突然自門邊探出頭來,一臉笑意。“就由桃花村裡最聰明最機伶的小姑娘給你們帶路。”
眾人笑出聲,配合地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決瀾與南宮無尚。
“我們去射箭。”她起身。
“你想去收拾山鬼?”他面無表情地說。
她坐回他身邊。“你不想去?”她凝視着他。
他的黑眸閃了下。“不想。”
“為什麼?”她問。
“有一便有二,我不要你為別人的事忙。”他面露不悅。
她微微一笑。“可我明明有能力……”她攤開掌心。“自從在夢中吃了仙桃后,我覺得自己的法術提升了許多——”
“這兩個山鬼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對付的。”他抬手撫觸她的臉頰。“我在魔城見過他們,他們吸精氣壯大自己,一不小心,元神都會被吸走。”
決瀾面帶憂色,看來這次的不是這麼好對付。“可即使不去管,桃花村不見得能逃過一劫,你忘了他曾問過桃花村的下落。”
他沉默下來,而後突然道:“你留在這裏,我去就成了。”
她震驚地搖頭。“你自己也說了,他們很厲害——”
“我能對付他們。”他平靜地說。
“多一個人出力也沒什麼不好。”她微笑。
他俯身輕吻她的雙唇。“再說吧!不是要去射箭?”他原想淺嘗即止,可一碰觸她,便完全忘了自己的立意。
他加深他的吻,喜歡她羞怯地響應着他。
“射箭其實不難,首先腳要分開站好,對,然後拿起弓,拉滿——”
“你這弓太大了。”
“下回我給你做個小的,你會用的順手些。”
“不,你用什麼我用什麼。”
“你真不服輸。”
男子爽朗的笑語傳入決瀾耳中,她走在桃花林里,遠遠瞧見山坡上站在一男一女,因為距離很遠,她看的不清,只瞧着男子站在女子背後指導她射箭。
她頓覺好奇,急忙想上前去瞧瞧,可山丘上的兩人卻突然不見,她疑惑地在林里四處張望。
“你戴着桃花真好看。”
“是我好看,還是桃花好看?”
“人比花嬌。”
笑語傳來,決瀾循着聲音走。
“你這些天怎麼都沒來桃花林?”
“我……我爹不許我一個人亂跑。”
“昨天我去城裏探聽,可沒有姓衛的大戶人家。”
一聲悠遠的嘆息自決瀾身後傳來,她急促地轉頭,瞧見一男一女在盛開的桃花枝葉旁,面容讓桃花遠去了一半。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蒼雲,我……”
蒼雲刊決瀾震住,為什麼會有…‥是了,她一定在夢中,上回也作了這樣的夢,是桃花仙子又來入她的夢了嗎?
“仙子,仙子……”決瀾在桃花林里搜尋,張望着。
“因為我只是個獵戶,所以你才對我撒謊嗎?因為我沒錢,你嫌棄我──”
“不霉這樣。”
“那你為什麼──”
“我很害怕,蒼雲,我從來沒怕過什麼,我……我不該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我犯了錯……”
“你在說什麼?”
“對不起,我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不許你走!”
決瀾站在樹后,瞧着蒼雲將仙子緊緊抱住,她難過地在心裏嘆口氣,如果她能為他們做什麼就好了。
遠遠地,她又瞧見他們兩人在山丘上射箭,她直覺地走過去。
“你愈來愈進步了。”
一陣勁風吹來,捲起滿天的花瓣,決瀾謎起雙眼,雙手揮舞着想看清前方。“仙子,仙子……”
她往前走着,忽然腳下踢到了一樣東西,她彎下身,疑惑地將腳邊的弓撿起,上頭還沾着血跡,她嚇了一跳,瞧着血跡旁刻着“蒼雲”二字。
她心頭一驚,往四處看去。“蒼雲……”她背後幾尺處有個身影,正站在桃花旁輕觸枝上的花兒。
決瀾瞧見他手上握着把大刀,刀上也沾着血,他瞧着桃花,而後舉起手上的刀,緩緩架在自己頸上
“不要——”決瀾失聲尖叫。“不要——”她狂奔而上,卻摔跌而下,墜入一片黑暗:
“不要——”決瀾大叫着從夢中驚醒,重重的喘息着。“天啊……”她慌亂地抹去臉上的汗。“怎麼……作這樣的夢……”
她推開薄被,感覺一顆心似乎就要跳出胸口。她離開床,走往桌邊想喝口水,沒想卻踢到某樣東西。
她彎身將之撿起,一觸到地上的物品,她的心猛地沉下,即使室內幽暗,她也知道自己手上的是什麼。
她點亮燭火,瞧着原本該掛在牆上的弓,是她送給無尚的長弓,不其然的,她的心頭升起不安。
“無尚……”她急忙穿起鞋,住外頭走去。“他該不會自己去找山鬼‥...”
推開隔壁的房門,她輕聲喊着,“無尚?”
她走進去又喊了聲。“無尚?”她心頭一驚,急忙摸索着來到床邊,沒人!
她衝到外頭去,想着他可能到樹林裏散心去了。
“決瀾姑娘。”
她一到外頭,就瞧見巫盡山迎面而來,他的胡單首帶着詫異。“你……”她怎麼穿着單衣就跑出來?
“道長你可有瞧見無尚?”她急問。
“沒有,怎麼了?”他問。
“我去林子看看——”
“我剛從那兒回來,沒瞧見他。”
決瀾止住腳步。“你沒瞧見他?”
“是啊!我因為睡不着,所以到桃花林走走。”見她一臉焦急,他問道“怎麼了?”
“他不見了。”決瀾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能在這時慌亂,她得找到他。
“姑娘,你去哪兒?”見決瀾轉身就跑,他急忙跟在身後。
“我得去請他們幫忙。”她往下跑,而後在一棟磚房前停下,心急地敲門。“小碧,福肚大叔,賽香玉,快開門||”
沒一會兒便有聲音傳出。“好象是決瀾姑娘,出什麼事了嗎?”賽香玉的聲音自屋內傳出,而後門屍緊接着打開。
“我要你們馬上送我到終黎山。”
“啊?”賽香玉楞了下,緊盯着眼前的人兒,一時會意不過來她說了什麼。
決瀾又重複地說了一次。“我要去終黎山,現在。”
震天的鼾聲讓南宮無尚在到達終黎山後,便輕易找到山鬼的行蹤,就在他現身於山魁頂上之際,鼾聲突然停止,山鬼醜陋的大眼突然睜開。
“誰?”他身長八尺,面如老瓜皮色,目光如炬,張口如巨盆,齒疏牙長,皮膚粗糙暗黑,雖是人面,卻有四足。
他身旁躺着一妖饒女子,有着一頭長發,膚色為青,身段玲瓏,鼻塌牙露,可卻有妖媚的雙眼。
女妖怪在瞧見他時,一轉眼已變成美麗多艷,有着晶瑩肌膚、唇紅齒白的少女。“我肚子正好餓了呢!”她飛向他。
南宮無尚射出百支以上的冰刃攻向她,這時,山魁大掌一揮想捉住他,他不耐煩地擊出光氣,正中山趙的掌心,只見他一聲慘叫,掌心已被刺穿。
“看來你還有兩下子。”女妖坐在山鬼的肩上,尖銳的聲音在林間回蕩。
山鬼因痛而被惹惱,起身揮出一道刀風,南宮無尚以法術護住自己,身邊的樹木則被風刀應聲切斷。
看來得使出真本事才行!南宮無尚大喝一聲,額上的水紋浮出,隨即擊出雙掌,冰氣在兩人四周圍成一道圓形的牆,將兩人包在裏面。
山鬼用力的拍着冰牆,怒吼之聲傳出牆外,南宮無尚皺了下眉。“看來撐不了多久。”他在冰牆裂開的瞬間沖向前,以冰劍刺入碎裂的牆內,隨即聽見一聲暴吼傳出,冰牆瞬間瓦解,他與山鬼眼對眼,他的劍正刺在山魁的右肩上。
在他發覺女妖不見的瞬間,立時警覺退開,可還是晚了一步,女妖在冰牆碎列的瞬間已來到他身後,長長的爪子劃過他的背。“無尚——”決瀾驚叫一聲,她現身的剎那見到的即是這副景象。
山鬼揮動前掌,南宮無尚以最快的速度避開,可背上的傷拖慢了他一點速度,他在躍開的瞬間,胸膛讓風刀割裂,流出血來。
“血……真好吃……”女妖話着指甲上的鮮血,飛快地朝他攻去。
“攔住她——”決瀾怒喝一聲,只見空中突然出現千片花瓣將女妖包住。
“桃花……”山鬼立即轉向決瀾。“你是‥…”
“借天之氣,使地之力,行我之意,降妖除魔。”決瀾厲聲道。
“啊……”女妖凄厲的叫聲響起。
“好厲害……”藏在樹后石后的眾人發出驚嘆聲,他們在送決瀾過來的第一時間已紛紛找好隱密之處藏起來。
山鬼沖向天空的桃花,嘶吼一聲,揮開包住女妖的花瓣,可桃花卻愈縮愈密,愈縮愈小,女妖的叫聲益發凄厲。
山鬼怒咆一聲,朝決瀾揮出風刀。
決瀾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已讓人抱了開去,一見來人,她立即露出欣喜之色,雙手環住他的頸項。“無尚。”
“你為什麼——”“你拋下我一個人。”她先聲奪人,嬌顏儘是怒氣。
他從沒見她生氣過,因此先是楞了一下,而後便露出微笑,她對他怒目而視,美眸閃着火花,雙頰因怒氣而泛紅,他從沒見過比她更讓人心動的女子:
“現在不是合情脈脈的時候。”賽香玉朝兩人喊。
山鬼與女妖也在這時大吼一聲,兩人朝山鬼望去,發現女妖在山鬼的幫助下已然掙脫出桃花陣,只是女妖身上的肌膚有多處潰爛,流出青色的體液,她的左手已然融化,只剩一截上肢,濃汁垂落於地。
“好噁心。”小碧瑟縮一下,臉頰在石影的肩上磨了幾下。
決瀾張開手,桃花飛出。“桃花聚,五行生——”
不讓她有念完的機會,山鬼直衝而來。
“殺了她!”女妖尖叫。
南宮無尚揚起一道冰牆擋住山鬼。“射箭!”
決瀾卸下肩上的弓,抽出箭羽,拉弓扣弦。
“射他的眼睛。”南宮無尚在她身後低語。
冰牆瓦解的瞬間,只聽得南宮無尚說道:“放!”
決瀾目光如炬,眼中只有山鬼飛奔而來的身影,她的雙眼扣住他的,在瞬間射出羽箭。
只聽“咻”的一聲,箭鏃穿過山鬼的一隻眼。“啊——”他的哀嚎響遍天際,雙手揮舞着,引起強烈的旋風。
“吱呀!”小碧急忙躲得更低。
山鬼拔出箭,右眼流出血來,他張開大口,想把南宮無尚與決瀾吃入肚裏。
南宮無尚抗拒着不被吸入,只見周遭的樹木連根飛起,全飛向山鬼的肚內。
“桃花飛……”強烈的風壓讓決瀾覺得難受,只見喚出的桃花全飛進了山鬼的肚內。
“小心!”南宮無尚聽得下面喊了一聲,轉頭便見女妖出現在他身後,他揚起左手擋住她的利爪。
“好個卑鄙的小人!”賽香玉與蔣仲突然在女妖背後現身,與她打了開來。
決瀾抽出箭,想拉弓,卻因風壓而施展不開,突然間,她的手上覆了另一雙手,為她將弓拉滿。
決瀾的心頭彷彿讓人狠狠的撞了下,她偏頭注視他,腦中閃過一絲模糊的景象,整個人恍惚起來。
“瞄準。”南宮無尚沉聲道。
決瀾回過神,呼吸急促。“嗯!”她輕應,試着將自己的心清靜下來,而後鬆開手,射出矢箭。
山鬼要避開時已來不及,只聽得一聲嘶喊,他的喉嚨讓箭貫穿,而後整個人爆裂開來。
南宮無尚將懷裏的人兒守護住,注視着山鬼魂飛魄散,化於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