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宮無尚坐在椅上讓決瀾為他上藥,自他們回來后,她一直一言不發,他看得出她很生氣,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可以關心他,為他擔心,可卻又對他不理不睬。
當她終於忙完想走開時,他按住她的手,眉頭皺下。“你──”
她站在原地,靜靜等候他接下來的話語。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兒?”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話。”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怒氣。
他挑眉。“你想聽什麼?”
“你為什麼一個人去找山鬼?”她揚高聲音。
“我跟你說過我能對付他們。”
“如果我剛剛沒去的話,你就...‥你就……”她接不下自己要說的話。
“這只是小傷。”他不以為意地說。“如果你沒來,我還是能對付他們,我剛剛並沒有使出全力。”
她瞪視着他,不發一語。
“我不希望你涉入這件事。”
“我不喜歡被拋下。”
兩人對視着,而後決瀾先轉開頭去。“我有些累了。”她扭動手腕,示意他放開她。
他反而將她拉得更近,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可又不知該說什麼,於是就這樣樓着她,讓她在自己的懷裏安歇。
決瀾嘆口氣,讓自己慢慢沉澱下來,兩人靜靜坐着,都無言語,她輕撫他胸口上包紮的布巾,任思緒漫無邊際的遊盪着。
半晌后,她呢喃了聲,“無尚。”
他撫了下她的發,表示他正在聽。
“以後別這樣拋下我一個人好嗎?”
他頷首,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
“答應我。”她抬眼看他。
“好。”他觸摸她柔嫩的臉頰。“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她鬆口氣,露出笑靨。
她甜美的笑樁讓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你最近可有覺得任何不舒服嗎?”邊吻邊問着。
“什麼?沒有。”她花了點時間才弄清他在問什麼。
“如果你有覺得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的眉頭攏上。
決瀾瞧着他,明白他的憂心一直末褪去。“我很好,真的。”她撫平他眉間的皺摺。
“那就好。”他在她眉心親吻着。“那就好。”
“我果然沒看錯,姑娘不是一般人。”巫盡山溫和地笑着。
聽到他的話決瀾非但沒有半點喜悅,反而擰起了眉心。
“而這就更讓在下想不通了。”他雙手閑適地放在背後,與她一同在樹林中走着。“姑娘應該知道人與鬼是不可──”
“道長想與我說的便是這些p@”她溫和地打斷他的話。
“不過,似乎說了也沒用。”他自嘲地說。
“我與無尚在一起並無覺得任何不適,請道長放心。”她採下桃子放於竹簍內。
他深思地瞧她一眼,而後轉了個話題。“桃花村是個好地方,在這兒真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決瀾首次露出笑。“師父若不急着走,可多住幾天,我們這兒少有外人,一下子來了這多客人,可樂壞了那些女孩。”
“那我就叨擾了。”他接着她的話說。“姑娘除了桃花村,不想到處看看嗎?瞧瞧天下的名山景緻。”
“這我倒沒想過。”她好奇道:“師父一定去過許多地方吧!”
“倒也還好,走了幾個縣。”他頓了下又道:“我自小便對符箓咒語、奇門遁甲之術有興趣,於是下了許多功夫鑽研,後來隨着師叔下山,一路上倒也長了不少見識,有一回我們到了個城鎮,那兒的太守……”
巫盡山開始述說一路上遇到的奇文軼事,決瀾很有興趣地聽着,偶爾露出笑,巫盡山一邊與她聊着,一邊不動聲色的將一張符紙夾於指間,而後熟練地將它折成八卦之形,隨即在心中持念咒語,將符咒以幻術之法打入決瀾背後。
“對了,聽毛妘說,這兒有桃花仙子的畫像。”巫盡山忽地轉了個話題。
“道長想看嗎?”
“有勞姑娘了。”
“道長太客氣了。”決瀾笑着說,他人雖親切溫和,可在某方面卻又拘謹得很。
度朔山之約就在明天了,決瀾站在昏暗的房內,手拿蠟燭,觀看着桃花仙子與蒼雲的畫像。
“我到底該怎麼做呢?”她以指尖輕觸畫紙,感受它的質地。“總覺這些日子是命運在推着我前進,不是我自個兒真正想走的路,可我不能多想,全村人的性命都在我手上,我若錯了一步,她們就得以命來償。”
她長嘆一聲,凝視仙子的雙眼。“可我至今還是不知該如何開鬼門。”萬一她無法命令度朔之山的桃木該怎麼辦?
仙子說過會再想辦法入她的夢,可都這麼多天了,她還是沒有夢到她。放下燭火,她決定到外頭走走,或許吹吹風、醒醒腦,會讓她想出辦法。
她吹熄蠟燭,走到屋外頭,看着自小長大的村子,這兒有她喜愛的景緻,有山有水,有隨處可見的桃花林,有綠草如茵,有她喜愛的村民,還有滿天的星斗。
她望着天,閑適地走着,讓微涼的晚風吹拂而過,慢慢走往桃花林,她伸出手讓桃花在她掌間跳躍飛舞。
自從在夢中吃了仙桃后,她能感覺自己的法術精進許多,而且愈來愈熟練,可這卻沒讓她欣喜,反而有些憂心,總覺得她把自己卷進了漩渦里,也把一票不相干的人卷了進來,這漩渦愈大,她就陷得愈深,即使她想抽身,卻也動彈不得。
“難怪仙子叮嚀我,萬不得已不要用法術。”她嘆口氣。
動了法術之後,愈來愈多的妖魔鬼怪相繼出現,這樣的事根本是她以前絕對想不到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撫着桃花樹,而後倚着樹榦坐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得身邊有人。
“怎麼了?有心事?”南宮無尚忽然出現在她身旁,與她並肩而坐。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小時候我睡不着,便常在這兒瞧天上的星星月亮。”
“你睡不着?”他往後躺在草地上,雙臂枕在腦後,望着天地芎蒼。
“嗯!”她抱着雙膝,沉默了下后突然道:“你怎麼會變成魔王屬下的?”
“那天我看到弟兄的屍體被吊在城門上。”他頓了下,試着控制自己的怒氣。“我知道他們想引我出來,雖明知是陷阱,但我不在乎:我衝出去,士兵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他嘲諷一笑。“短短三天內,他把我底下的士兵全調走了,大概是怕士兵們看到這情形會起兵叛變。我當時怒氣衝天,不知殺了多少人,袍上、臉上都是血,最後他們只得放箭將我射死。”
決瀾蹙緊眉心,不發一語,只是躺入他懷裏。
他抬手輕撫她的發,繼續道:“當時我的恨意大概是太強烈了,所以才會把魔王引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面前,而我身上的傷跟矢箭都消失不見。第一眼見到他時,我以為他是閻羅王,當時我恨意難消,抽出腰間的刀就朝他砍去,他也沒閃,可我的刀才下到一半就動彈不得。”
“他間我要不要報仇,我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了。”他輕觸她的臉蛋。“只要能替弟兄報仇,就算把我千刀萬刪,我眉都不會皺一下。”
她長嘆一聲,眼兒半遮。“你找誰報仇?皇上嗎?”
“這樣的昏君留着何用!”他冷怒道。“我把他及那些個進饞言的奸接小人全殺了。”
她又喟嘆一聲。“殺了他們,你快活了嗎?”
他不語,一會兒才道:“這是我唯一後悔之處,我不該那麼快殺了他們,因為他們死後,我的怒氣依然未消,可卻已無仇可報。”他低頭凝視她美麗的雙眸。“支撐我存在的是恨,當它消失后,我不知道自己還留下什麼,沒有了恨的對象,恨就不再是恨,我也不是我了。”
她撫上他的濃眉、他的眼尾。“恨的威力很強大,若是之前,我定不能領悟你的感受,可村人不見時,我好心驚,她們若出事,我定曾為她們報仇,我從來沒想過殺任何人,可當時這念頭卻浮了上來……”她輕嘆一聲。“但我還是得說,你這樣真傻,恨是兩面刃,傷了人,自己也會受傷。”
“我不在乎。”他皺眉。
“我在乎。”她撫過他挺直的鼻樑,瞧見他的黑眸變得溫柔。“我不舍你,可我還是得問,若我開了鬼門,你……可願意入輪迴,重新來過,忘了這一切...‥”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我不舍你,可我希望你走……這是唯一的機會……”
“我不會走。”他搖頭。
“可是……”
“做人的滋味我已嘗過,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我不服。”他冷哼一聲。“八十年前我帶兵打仗,八十年後的今天還是在打仗,到底這天下為誰打?為何而打?我弄不懂,我敢說,等我投了胎,還是在打仗。”
他撫過她眼角未乾的淚。“第二,我不想忘記你,前世我沒遇上你,難保下輩子還是一樣。”
“就算你遇上我,我也老了。”她吸吸鼻子。
他微笑。“老了也無所謂,就怕遇不上你──”
“你還會遇上別的女子。”她又落下淚。
“但她們不是你。”他低頭親吻她的淚。“生前我見過很多女人,她們有的貌美、有的賢淑、有的暴烈、有的溫婉,可都不是你,也不像你,我第一眼見你,就……就覺得你不一樣。”
她盯着他的黑眸。“哪裏不一樣?”她頓了下,突然又加了句。“沒想你生前有這麼多女人,有貌美、有溫婉、有烈性子,什麼都有。”
她酸澀的語氣讓他微笑。“我沒有這麼多女人,我是說見過,不是有過,我是個武將,打仗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伺候這麼多女人。”
她露出笑。“你不用伺候她們,她們會服侍你。”
他也笑,在她眉間輕吻着。“我不需要這麼多女人服侍我。”“魔城裏有女鬼嗎?”她好奇地問。“有,還有女修羅、女妖,她們很妖媚,不過會吃人。”她輕笑。“那你……”“我可不想被吃。”他在她唇上細吻着。她笑着,粉臉暈紅。“你一個人過了這許多年,孤單嗎?”他凝視着她。“以後有你就不孤單了。”
決瀾站在大桃木前,不禁升起敬畏之情,這桃木不知有幾千年了,她的根盤曲交錯,是她此生見過最大的桃木。
她撫着樹榦,仰頭望着枝葉。“這桃樹沒有生氣。”
她將雙手貼在樹榦上,感覺桃樹似乎輕晃了,她閉上眼,讓心靜下,而後她似乎能聽見枝丫間傳來的窸窣聲,聽起來像是耳語,她不覺揚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在笑什麼?”魑鬼皺眉。
魔王揚起手,示意他靜聲,南宮無尚專註地瞧着決瀾的每個動作、每分細微的表情,近日,他總覺得她與他剛認識時的她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同,只覺得她似乎有了些變化。
雖然她一直在他身邊,但他的不安卻不斷擴大,他擔心有一天會失去她,可他卻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決瀾貼着桃木,開始覺得心神恍惚起來,模糊中她聽到了一些聲音,很像她自己發出的聲音,可又有些不像。
“桃花三月開,花開滿枝葉,引魂陽間來,魂來鬼門自散開。”她突然睜眼,朗聲道:“度朔山上桃花開,千葉桃花勝百花——”
她話未說完,?木上忽然綻出一朵朵的花苞。
“好香。”魍鬼抬頭望着枝葉間緩緩綻放的桃花。
“花開香氣漫天地,黃泉之門速開啟!”
話落,地面開始晃動起來,桃樹枝葉開始伸展,而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眾人全引渡到黃泉地府內,幽暗的光線只能依稀瞧見前方有條路。
“就是這兜了。”魔王露出笑。
一入內,決瀾便晃了下身子,南宮無出立即扶住她,緊張的道:“怎麼?”
“沒有。”她抬眼瞧他,露出笑,示意他放心。“可能是累了。”開鬼門耗掉她太多法力了。
“來者何人?”
眾人上方忽然出現一群鬼卒,因兌一揮手,將他們全打下。
魔王往前行進,四周卻忽然亮了起來,前方站着一穿黑龍袍的男子,身旁還站着判官、牛頭馬面及鬼卒。
“我還以為會有更大的陣仗。”魔王微扯嘴角。
“這裏不是魔城,你別以為可以為所欲為。”穿着龍袍的閻王沉聲道。
他冷哼一聲。“我就喜歡為所欲為。”剎那間已來到閻王面前雙掌朝他擊去。
魑鬼、魍鬼及因兌見狀立即也往前沖,揚手便殺了好幾個鬼卒。
決瀾將桃花瓣放入口中,一旁的南宮無尚則揮袖震開上前的兵卒。
“沒想到會有再見你的一天,桃花仙子。”
決瀾抬頭,瞧見兩名天將緩緩降下。
“我不是桃花仙於。”她搖首。
神荼與鬱壘對看一眼。“雖說你跟桃花仙子長得不一樣,可能開鬼門的只有仙子,世上再無第二人。”
“是蟠木告訴我怎麼做的。”她再次將桃花瓣放入口內。
兩名天將再次互看一眼,就在這時,決瀾拋出手中的花瓣,桃花立即將她與南宮無尚圍住。
“不好!”神荼與鬱壘大喊一聲,眼前的人影已消失無蹤。
“就是這兒。”決瀾揮開眼前的桃花瓣,來到一座石洞前。
“這裏就是輪迴門?”南宮無尚揚起眉,這山洞看起來跟一般的山洞沒什麼不一樣。
“這跟一般的輪迴門不同,它能投胎到幾百或幾千年後的末來。”她率先走進去。
“為什麼這裏沒人防守?”南宮無尚也跟着她一起入洞,發現洞內都是樹根與樹須。
“因為這裏是蟠木的根部。”她拉着他的手,笑靨如花。“她不許的話,沒人能進來。”
“所以只有桃花仙子能進來?”他瞅着她。
“不是。”她巧笑着。“我說了,她許的話,就能進來,我不是桃花仙子,可她喜歡我,便讓我進來了,當然,還有另一種辦法,就是把蟠木的根給毀了,魔王當初想的就是這個辦法。”
他沒說話,表情卻是若有所思。
“到了。”
南宮無尚瞧着這門不像門的東西,後來才發現它是由兩根大樹根並立而成的。
決瀾望着樹根,熟悉的感覺再次浮上,她試探性地輕觸,眼前的景物卻突然晃動起來,她本能地抓住南宮無尚的衣袖。
“怎麼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的眼前出現一片桃花林,一個女子背對着她坐在桃樹下,聲音儘是哀凄──
“我不能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能……”她痴傻地瞧着他。“他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
“桃花仙子──”
“我不是桃花仙子。”她轉過頭,桃花立即飛起,將她與男子團團圍住,她低下頭,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淚水落在他眼上,滑下他的臉。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她淚如雨下。“我不會留你一個人……桃花,帶我們走……”
“決瀾──”
“啊——”她回過神,眼前的幻景突然消失。
“怎麼了?”他關心地碰觸她的臉頰。
“沒——”她喃念着。“沒……沒有。”……“怎麼進去?”他瞧着大樹根。……咒語突然出現在她腦海,決瀾再次將手放在樹根上,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后,樹根便自動分開。她與他牽手步入,南宮無尚在進入的當下,便讓眼前的景象震撼住。
在這兒,一邊是黑夜、一邊是白晝,星斗鋪於地,踏入其間,彷彿躍然塵上,浮於半空,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決瀾解開掛於腰間的錦袋,將封口拉開,只見兩團光慢慢飄出。
“去吧!”她輕語。
兩團光往前飄去,決瀾瞧着光影慢慢化為人形,一高大男子與一美麗女子在瞧見彼此的剎那露出了笑,男子上前想將她攬入懷中,卻發現彼此的身軀穿透對方。
這時,兩人的前方出現一道閃着光團的門,兩人瞧着門,回頭望了站在幾尺外的決瀾與南宮無尚,決瀾瞧見女子眼中閃着欣喜的淚水,男子也一臉激動。
“去吧!”她朗聲說著。“願你們來世無苦無難,一生相守。”
女子流下淚來,無聲地對她說了聲謝謝,男子輕握她的手,溫柔地碰觸她的臉,兩人轉過身去,走向輪迴之門。
而後男子突然回過頭,對南宮無尚說道:“跟他……我父親說,我原諒他,他為我做的,我很感激。”他的聲音有些輕飄,可還能聽得清楚。
“我會的。”南宮無尚回道。
男子轉過頭,與女子微笑相對,而後一起走進光里,決瀾瞧着光圈愈來愈小,終至消失不見。
“紅塵多少緣,輪迴轉世中。”她呢喃一聲,而後抬眼望向南宮無尚。“你真不去嗎?”
他微笑卻堅定地說:“不去。”
她忽然偎入他懷中,雙臂緊摟住他的背,臉兒埋在他胸前。“我該讓你走的,可我不舍……”
“別說了。”他緊緊箍住她。“我哪裏都不會去,沒有你,我哪裏都不去。”
她抬眼望着他堅定的雙眼,一時間恍惚了起來。“現下我才知道……我好自私的……我想跟你一塊兒,想你陪着我……”
“我很高興你想留下我。”他攬緊她,知道她在乎他,讓他心中滿是喜悅。“有時我瞧着你,總覺你離得很遠,我擔心你……你是……”他忽然止了話語。“現在不說這些。”他愛憐地撫着她的發,她的臉。
“無尚。”他的話讓她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大,她低語着..“我很害怕,怕:怕這一切終究只是一場夢,有時我分不清很多事,有的真的像假的,可有些假的卻又像真的。”自她觸摸了蟠木后,接下來的事她都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已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這一切弄得她愈來愈心慌。
還有她的夢境,她看到的幻象,都讓她愈來愈不安,她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只要他們兩個現在好好的,那就夠了。
“我知道。”他也常有這種感覺。“我知道。”他低頭細吻她柔軟的雙唇。
決瀾閉上眼,讓自己在他的氣息中沉靜下來,她並無意找出事情的答案,只希望這一切都會過去,而後回到以前平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