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玄天宗
莫離滿臉歡笑的坐在高崗的青石上，雙手有節奏的拍打着。看着老頭滿臉幸福之色的吹着玉蕭。莫離心裏着實溫暖的緊。一曲終了，莫離痴痴的道：“爹爹，再吹一曲給離兒聽吧，離兒可喜歡了。”說罷還不忘輕搖老頭的胳膊，撒嬌起來。老頭卻放輕輕放下玉蕭，將莫離深深的摟在懷裏，及盡慈愛的撫摩着他的腦袋，嘴裏呵呵笑道：“離兒，以後爹爹天天吹給你聽，還跟你娘親一起合奏曲子給你聽，只要你喜歡便好。”說罷更是愛撫的摸着莫離的腦袋。莫離只覺得每次父親的撫摩總是那樣的讓人舒服，陣陣溫馨直流淌到了心裏。
正自感受間，忽然天空一片血色紅光瞬間將兩人籠罩，莫離驚的緊緊閉上了眼。待睜開眼，只見父親在遠遠的天際，越飛越遠，莫離驚聲高呼：“爹爹，爹爹，你去哪啊，爹爹，你別把離兒丟下啊，爹爹…………”猛的驚醒，莫離這才現，原來是夢一個，可是自己幕自還掛着淚，只覺得頭頂還是陣陣溫熱，忍不住自己伸手到頭頂一陣輕揉，緊緊閉起眼睛，希望還能回味到父親的愛撫。可只有眼角的淚告訴自己那都是過去了，一切都是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離兒，你醒了？”一個慈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莫離心頭一驚，有父親的感覺，剛想睜開眼，可再次現，雖然一樣的慈愛，可不是父親的聲音，父親的聲音早已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裏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
良久，莫離還是睜開了眼，坐起身來，獃獃的瞥了眼站在床前的凌天南，掃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間，無比的失落，無比的哀傷剎那湧上心頭：疼愛自己的父親不在了，自己熟悉的茅草房也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了，爹爹，你知道離兒很想你嗎？強忍着不讓淚滑落，可它卻偏偏不聽話，順着臉頰流個不停，嘴唇早已咬破，陣陣腥味滲入口中，卻還是渾然未覺。
取下脖子上的天仙配，莫離不住的輕輕撫摸，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玉配上。腦子裏全是父親那慈祥的笑容。好想開口喊聲爹爹，可莫離卻強自咬緊牙關，心裏默默的呼喚着，呼喚着。
凌天南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心裏有着無比的刺痛，更有着無盡的悔恨。就這樣默默的守護在這個倔強的孩子身邊。突然伸出手想要撫摩下莫離的頭。卻不料莫離很快的閃了開去，眼神戒備的看着自己。凌天南只得心頭一聲長嘆，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離兒，你爹爹不希望看見你這樣，他要你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要你能活出一片天地來。不是永遠的依賴着他，永遠的長不大。那樣，他和你娘親永遠也不會開心的。”
莫離稍微放鬆點自己的戒備，再次撫摩了一下天仙配，隨後輕輕掛回脖子上。聲音沙啞的道：“我想去看我爹爹，可以嗎？就這一次，我以後做了好男兒，再去給爹爹看。”滿眼儘是祈求之色。
凌天南默默的點點頭，隨即走到屋外。只過了半柱香時間。便見得莫離表情頹廢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想牽起莫離，卻見他身子猛的往後一縮，再次戒備的看着自己。凌天南很想仰天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可他不能，師兄把他交給自己了，是讓整個玄天宗贖罪嗎？不是的，他是師兄唯一的希望，唯一的記掛，唯一的不舍了。
無奈的搖搖頭，凌天南當先朝前走去。莫離趕緊跟上，只見路過一個廣場，內里有很多的弟子在練習着劍法，拳法等等。莫離卻恍若未見，依舊低着頭緊緊的跟着凌天南。走到一處山岡，卻見凌天南轉過身來，溫聲道：“離兒，去見你爹爹，咱們得飛到那座山頭去。”說完還伸出手朝前方一指。
順着凌天南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對面有一座山頭，同樣的蓋着大大小小的院落，隱隱還有很多人在不停的上下騰挪飛舞。莫離轉頭看着凌天南道：“我，我。你能帶我過去嗎？”
凌天南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一把抱起了莫離，只覺得懷中的孩子，身子竟隱隱的有絲顫抖。心頭一陣哀傷再次襲來。趕緊穩下心神，手一揮，一把金色長劍閃動着隱隱霞光出先在眼前，抱着莫離踏上飛劍，直直朝對面的山頭而去。
呼呼的風聲不斷從耳邊吹過。但是莫離卻沒半點心思來驚嘆。忽然很想有人捂着自己的頭，不讓自己被風吹着，可惜那個人卻不在了，一時悲又上心……..一道人影飛快的朝山頭而去，而風中卻有晶瑩的淚水灑下。
當凌天南落下地來，卻是在一片後山之上。莫離不禁被這裏的景色吸引住眼球，雖然是深秋季節了，可這裏卻是綠蔭一片，草地上各種野花奼紫嫣紅，爭奇鬥豔，根本沒有這個季節該有的蕭瑟之意。遠處有一個十丈大小的觀天台，整個觀天台完全突出山體，顯得格外壯觀。而近前則有個三十丈大小的湖泊，湖水被風一吹，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來，好似在歡快的微笑般。湖邊有棵長青松，莫離只覺得它很高很大。
當莫離把眼光移到長青松旁時，卻是再也移不開了，兩座墳冢緊緊相連，其中一座墳前立着一個嶄新的石碑，顯然是座新墳。默默的走到墳前，卻見得兩塊石碑上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內心的悲傷轉眼變成了憤怒，莫離猛的轉頭，眼光凌厲的看着凌天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凌天南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是你爹爹要求的，他要這兩塊無字碑。以後等你長大了，你自然會懂的，離兒。”
看着滿臉痛苦的凌天南，心頭沒來由的一暖，莫離覺得他不是壞人，最起碼爹爹曾說過以後自己只可以信自己的師傅。眼神漸漸的緩和下來。莫離轉過頭，“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墳前。淚水再次不爭氣的狂涌而出，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說不出口。“砰砰砰……………….”莫離只知道不停的對着兩座墳磕着頭。
聽着一聲聲直刺心臟的磕頭聲，凌天南只覺得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真有因果報應。為什麼會是這樣，凌天南只覺得心彷彿被誰給揪住了，那莫名的哀傷直直的讓自己只想就此死去，一了百了，不再受這良心的譴責。可看着那還在不斷磕頭的弱小身影，腦海中滿是師兄的囑託，所有的念想全化做了淚水滾滾而出。
一時間除了山峰獵獵做響，像是在哀歌一般，只剩下那“砰砰”的磕頭聲了。當血紅色的液體模糊了自己的雙眼，血腥的味道不傳鑽入自己的鼻子。莫離卻始終不為所動，依舊不停的磕着頭，緊咬嘴唇。心裏默默的喊着：爹爹，娘親，離兒不哭，離兒會做個頂天立地的好兒郎，離兒會記得爹爹的話，做個對的起天地良心，問心無愧的真男子。
“爹爹，娘親，離兒好想你們啊…..”隨着一聲輕呼響起，莫離終於再次昏死過去……
莫離渾渾噩噩間只覺得頭痛無比，耳邊有輕輕的啜泣聲傳來，更有一隻手輕柔的替自己撫摩着疼痛欲裂的腦袋，只覺得好不舒服。忽然覺得不對勁，趕緊睜開眼，只見一個面貌嬌美的女子正雙眼通紅，淚光閃閃的看着自己，也正是她用手替自己按摩着。
只見那女子，貌似仙子般出塵，卻不失人間煙火之沉韻。又有着一絲嫵媚隱於眉間，更難得是女子見莫離醒來，臉上給是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像極了一個母親。莫離不驚一呆，喃喃道：“娘….親….嗎？”話落便立即清醒過來，閉上嘴合上眼，囈語道：“不是的，不是的，娘親早就不在了，娘親在天上，爹爹也去陪娘親了，不是的，不是的。”眼角剛有淚水隱隱欲出，卻被莫離立即的伸手抹去。
良久，只聽得一絲柔聲傳入耳中：“離兒，別難過了，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以後我們會跟你爹爹一般的疼愛着你，別難過了，乖。”雖說是勸着莫離，卻不想自己偏偏低聲嗚咽着。
忽然心頭一動，想起爹爹對自己說過的話：“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莫要做這小女兒姿態。”，如此便強迫自己睜開眼來，除了雙眼通紅和那尚未乾去的淚痕，卻是滿臉堅毅的觀察着屋子裏的一切。
只見不知何時屋子裏除了剛才的女子還有凌天南，還有三個男子站在床前，一般慈愛的看着自己。心裏忽然出現絲絲暖意和感動，莫離極力剋制着自己的心情。只是愣愣的看着眾人，卻也不說話，依舊牙關緊閉。
忽然一個身穿青色道袍，須皆白，一臉和藹笑容的老者輕聲道：“好了，大家都找張凳子坐下說話吧。”其他幾人聞聲趕緊搬過凳子來坐定。
凌天南看着莫離微微一笑，伸手朝着周圍眾人邊指邊道：“離兒，我給你介紹下，這是你的大師伯玄天宗掌門蕭屹然，這是你四師叔柳不明，這個是你五師叔劉雲客，這是…..”
“我是你六師叔楚歌謠，呵呵。”剛才的那女子自己搶說道。
莫離看着凌天南一一介紹沒有任何錶情變化，當聽到楚歌謠的話后，竟然朝她微微一笑，不禁讓眾人心內大是奇怪。
待眾人都介紹完，蕭屹然說道：“離兒，以後你就拜在無極峰一脈，由三師弟教導於你，這也是你爹爹的託付。”話里透着絲絲唏噓。
莫離只是輕輕的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凌天南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離兒，現在我們便帶你去祖師祠堂拜見列祖列宗。”莫離依舊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後起身下了地。
祖師祠堂內，濃濃的檀香味充斥每個角落，莫離跪在一蒲團上給列祖列宗磕完頭，卻見得最下面一排有一孤單單的無字靈牌，頓時明白那靈牌是誰的了。只覺得頭再次陣陣刺痛起來，強忍着淚水，莫離急忙起身朝外跑去。
玄天宗眾人深深的看了眼那靈牌，滿是無奈與悲傷，還有那無盡的懊悔，卻見得楚歌謠朝着幾人重重的哼了幾聲便追着莫離而去。餘下四人對望一眼，皆從各人眼中看到自己的那份心情，皆苦嘆數聲后尾隨而出。
祠堂前的山石上，莫離拿着心愛的木偶默默的呆看着。眾人見此也不驚擾，待得過了近兩個時辰后，只見他眼內神光一閃。瞬間，莫離彷彿想通了什麼般，收起木偶，逕自走到諸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朝着幾人三跪九叩后，朗聲說道：“離兒知道怎麼做了，離兒不會忘了爹爹的教導的。師傅，師伯，師叔盡請放心便是。”
諸人聞言，不禁心頭大動，七歲的孩子，能背負的起嗎？他畢竟是個孩子，這樣的方式真的對嗎？楚歌謠趕緊扶起莫離，和眾人一同露出欣慰的笑容。隨後帶着莫離疾疾往那天頂峰的玄天宗正殿清心殿而去。
諸人帶着莫離到得大殿內堂坐定，邊開始輪番給他介紹起玄天宗的情況，莫離並不答話，只是一一把他們所說的全都牢記於心。從幾人的話里，他知道玄天宗分為五脈，從幾人的排位前後分別是天頂峰，無極峰，凌雲峰，七星峰和只收女弟子的煙雨峰。同時也知道玄天宗每一脈都分內院和外院，內院弟子是各座親自教導的，而外院弟子則是內院弟子負責指導師門功法。而莫離最開心的莫過於知道父母所葬之地是那煙雨峰。
當諸人把大致情況熱情的介紹完畢后，紛紛取出各種丹藥法寶就往莫離身上塞。莫離卻直直把所有東西推回眾人面前，只取了一柄淡藍色寶劍和其中的一些常用丹藥，朗聲道：“師傅，師伯和各位師叔，離兒不能收下這些，那些高級丹藥還請留給門下用的着的弟子，而這把劍卻是因為它有爹爹的感覺。”說完目露感激的朝着給他寶劍的楚歌謠微微一笑，繼續道：“離兒知道你們對離兒的好，但是還請你們對待離兒和尋常弟子一般，爹爹要離兒做個頂天立地的真男兒，你們如此待我，離兒便永遠長不大了。”
一席話鏗鏘有力，字字句句打在眾人心頭。眾人不甚感慨，門下弟子有幾個能見到這些東西不心喜的，也許還得爭個頭破血流也說不定。楚歌謠不禁一聲喝彩道：“好，離兒，你很好，像極了你的爹爹，一般的錚錚鐵骨。”說完便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不禁變的迷離起來。其他幾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待得在天頂峰用了晚膳，凌天南帶着莫離回到無極峰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凌天南帶着莫離來到個幽深的獨立院子時，見他一臉不情願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離兒，師傅沒有偏袒於你，內院弟子都是一個人一個院子的。而且你和他們不同，這裏幽靜的很，你好練習功法。”
莫離心頭再次一動，師傅對自己的好，自己豈能不知，雖然他不是爹爹，但是給自己的卻是真心真意的關懷和愛護。默默的點點頭，努力朝着凌天南微微一笑。便自己走進了院子。而當凌天南見到他的笑時，卻是忍不住的歡喜之情立即洋溢起來。頓時心頭舒暢了許多。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眼眶裏竟有着喜悅的淚水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