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永遠沒有
自從老頭把東西都給了他后，莫離更是拼了命般的修鍊，九天心法兩年來竟然隱隱有突破第一層後期進入第二層的勢頭。但是玄天心法卻無寸進，一是因為功法本身不及九天心法，二是老頭告訴莫離以後他大多時間都要修鍊玄天心法，所以也不急在一時。但是他隱隱的覺得每次修鍊玄天心法時，身體裏的總有隱隱的阻礙，卻不知是為何，每次問父親，老頭總是笑着說沒事，卻不告訴他是為何。
功夫進境神，讓莫離很是高興，但是父親卻越來越頻繁的咳出血來，身體也越來越差。卻讓他偷偷的不知哭了幾回，心裏那股莫名的憂愁就跟惡魔般緊緊跟隨着他，無比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
一陣輕聲的梳洗聲過後，莫離輕輕打開門，正準備去雜草地練間。忽然現院子裏模模糊糊有個身影，高大挺拔。凝神細望，只見一面如玉冠，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默默的站在院中，此刻也緊緊的凝視着自己。
莫離正待開口詢問，忽然聲後傳來父親的聲音：“你來了，進來吧。”無限的蒼老，落寞，瞬間充斥在茅草房的每個角落裏。中年男子點點頭，目光延伸到莫離身後，隨即輕聲繞過莫離走進了屋裏。卻聽得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離兒，你去雜草地練兩個時辰便回來吧。到時候爹爹有話交代你。”
無盡的恐慌一時間襲上了莫離的心頭，很想說聲不。但是轉頭看見父親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后，莫離選擇默默的離開。
兩人看着那小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下后，方才收回目光。隨便找張凳子，兩人坐下后，竟是久久沒有人開口。
中年男子抬頭看了看老頭，嘴唇微微顫抖，雙目隱隱有淚光閃爍，終於忍不住哽咽道：“師兄，這些年苦了你了，我們，我們對不起你啊。”說完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老頭面前。老頭卻是面無表情的搖搖頭，深深嘆口氣道：“天道不公，人心不正，與你們有何關係，那些事都過去了，你們還記掛着幹什麼。趕緊起來吧，三師弟。我這骨頭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啊。”
中年男子顫顫巍巍的起身道：“師兄，你都知道嗎？”眼神中竟然全是駭然之色。
老頭閉着眼，沉沉點了下頭，卻是不再言語，臉上全是無盡的悲傷。中年男子一臉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瞬間煞白。喃喃道：“師兄，殺了我吧。這樣我心裏會好受很多，背負這些東西已經七年了，七年來，我的良心一次次的質問我。我生不如死啊。師兄。”說完竟然號啕大哭起來。
老頭微微動容，無奈的睜開眼道：“你還不能死，因為離兒還得教給你將他培養**。”
中年男子大驚，起身高呼道：“師兄，你這是何意，你………”一手指着老頭，一手捂着胸口。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絕望的閉上眼，滴滴清淚順着老頭那密佈皺紋的老臉直流而下。仰起頭，虛弱的道：“能看到離兒長這麼大，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能苟活七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那邊還有莫愁等着我，師兄還有何希冀的？”說到此，起身挪步走到門口，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捂着胸口不住咳嗽起來。
中年男子一掌輕輕按在了老頭的後背，渾厚的內力不斷輸送到他的體內。待得老頭穩定下來，伸手搖晃着道：“別費力了，沒用的，這傷正邪兩道相送，能好真是奇了怪了，呵呵。”頓了頓，遙望着雜草地的方向道：“只是師兄放心不下離兒，捨不得離兒啊。不知道我下去后，離兒會變成什麼樣然一口氣接不上來，老頭直直向地上倒去。
中年男子忙一把扶住，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內力再次綿綿不斷的輸送到老頭體內。只見老頭臉色頓時紅潤了許多，喃喃道：“我只望離兒以後能好好活着便是了，他常年被我用藥水改造身體，玄天心法與他有礙，除非他能將他練到第六層才能改變此局，呵呵。”說完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三師弟，繼續道：“你知道我這是為何的。別多說了，這樣東西待他**后再交給他。”說罷伸手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遞了過去。
中年男子接過放好后，忍不住問道：“師兄，我凌天南有何面目去教導離兒啊？您讓我，讓我如何面對離兒啊。”
“我說你有，你就有！”老頭忽然沉下臉，狠聲道：“別給我做那些女兒姿態，我都不把往事掛在心上了，你們執着什麼？記住，不許你們告訴離兒他父母姓甚名誰。他姓莫，不姓向。就讓往事都隨我而去，別牽扯到離兒了，師兄平生未求過人，今天就求你這一次。”說罷便要向凌天南跪下。
凌天南大驚趕緊一把將老頭按在椅子上，不忍道：“師兄，天南答應你，天南什麼都答應你，你別再這樣了。”
老頭忽然臉上全是無比滿足的微笑，彷彿一切的包袱盡去，輕鬆的笑容中竟然全是期待，望着東方的天際，喃喃道：“把我的骨灰和離兒他娘埋在一起吧，不要墓碑了，以後離兒想我了，也好看到我。埋在那兒，跟離兒近，我和莫愁能看的見離兒茁壯成長，呵呵。”
說話間，除了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還有不知何時嘴角溢處的血絲。彷彿在催促着老頭一般。中年男子虎目通紅，強忍着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爹爹，爹爹………”焦急的聲音剛從院外傳來，一道身影已經疾疾出現在老頭跟前。竟是莫離提前歸來。
“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丟下離兒，爹爹，不要丟下離兒啊。”莫離緊緊的抱着老頭，不住的哭喊着。
老頭吃力的道：“離兒，你怎麼…回來了。”
“嗚嗚嗚….離兒忽然心裏好痛好痛，離兒便回來了，爹爹別丟下離兒好嗎？”莫離幕自說著。淚水吧嗒吧嗒不斷滴落在老頭的胸前。
“離兒，這個你拿着。”老頭拿出那軸畫卷，無力的繼續道：“這便是你娘親。呵呵。”見兒子接過畫卷，老頭才滿意的點點頭：“離兒，爹爹這便要去尋你娘親了，以後你就跟着你師傅吧，這是爹爹的師弟，他會照顧你的。”
“離兒不要，離兒要陪着爹爹去尋娘親，離兒要永遠陪着爹爹和娘親，離兒不要啊，不要啊。爹爹。”一句句的話深深的震顫着老頭的心。
老頭艱難的伸出手，向莫離的頭上伸去，口中喃喃道：“再讓爹爹摸摸你的頭吧，在讓爹……以後怕是摸不……….”
“啪嗒“一聲，無力的手從半空墜落，打在椅子扶手上。那樣的刺痛人心。
“不，不，不要，爹爹，離兒不要。”莫離胡亂的呼喊着，一邊舉起老頭的手往自己頭上亂抓亂放。口中疾呼道：“爹爹，爹爹，你怎麼可以不要離兒了呢，為何你騙離兒娘在天上，為何你們都不要離兒啊，為什麼啊，爹爹……..”
凌天南雙目早已被淚水侵佔，剛欲伸出手去扶住莫離，卻見得莫離輕輕的放下老頭的手，獃獃的道：“沒有了，爹爹沒有了，再也沒有爹爹了，什麼都沒有了，爹爹和娘親都不要離兒了，沒有了，再沒有爹爹摸離兒的頭了，再沒有人陪着離兒了，永遠沒有人陪着離兒了，永遠沒有了……..”說到這竟然身子一晃暈死了過去。
接住莫離，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裏，凌天南對着他的耳朵輕聲道：“離兒，不會的，以後師傅會一直陪着你的，不會讓你孤單的，永遠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