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蛻變
腦中很亂，無數的念頭不斷閃爍出現，兒時的記憶，那水汪汪的眼睛，鈴聲般悅耳的聲音，活潑的綠色身影，一切的一切剎那間齊齊湧上心頭。莫離狠狠的用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顯得痛苦萬分，原來心中是那麼的在乎，在意她，可是當再次相遇時，卻現兩個人已經形同陌路，更是站到了對立面，到底是什麼讓心中的人兒變成如此模樣呢？！
眼前是那熟悉的身影，耳邊似乎還有那一聲聲甜甜的“離哥哥。”淚水止不住的開始往外流。自己該怎麼走下去，前路漫漫，莫離卻忽然茫然異常，迷惘，萬般的迷惘，心碎的感覺並不是失去一切知覺，而是無比的刺痛。
“離兒。”慈祥的聲音忽的隨風而起。
使勁仰起頭，希望淚水能夠就此止住，可橫流的淚水卻默默的低聲哭泣，根本不顧他的感受。默默的轉過頭，竟是糊塗子一臉慈祥的笑意看着自己。此時的他不再那樣的玩世不恭，難得的和藹慈祥。
“師祖。”哽咽的聲音終究還是響了起來。
朝着莫離微微一笑，糊塗子直直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打開葫蘆灌了口酒。隨後拍拍莫離的肩頭，仰起頭來，看着那一輪明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莫離聞言，若有所悟般的默默跟着念了一遍，似乎捉到了什麼一般，但隨之又是模糊一片。糊塗子見其凝眉苦思，輕嘆口氣道：“當年我和你落塵子師祖，自小青梅竹馬，可後來卻因為一些事情而變的形如陌生人般，而就在昨日，我們又開始慢慢的往回走了。這就是人生，很多事是不能如人意的。”
“可是，可是我心裏放不下，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師祖。”莫離一聲苦笑。
糊塗子伸出手，很是溫和的摸了摸莫離的頭，一種熟悉的感覺剎那間襲上心來。莫離眼神有些迷醉，好似父親的溫暖，關懷和慈愛。讓人那樣的空明，只想好好享受這份幸福，和父親的點點滴滴，種種回憶像放電影般在腦中出現，各種畫面帶來的只有嘴角漸漸洋溢開來的溫馨笑容。忽然粗糙的手掌離自己而去，失落之情霎時佔據了整個心頭。
“離兒，當你自小的幸福離你而去時，你也曾傷心無比，可你依舊得好好活着，不是嗎？”糊塗子淡淡一笑：“呵呵，人生不如意十有**，可只剩的這一二如意難道也要自己親手毀去嗎？”
“師祖，離兒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若要為青水村鄉親報仇，那就………”莫離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再次灌下一口酒，糊塗子出“噝”的暢快聲，卻是良久未語。只見天空一片烏雲飄過，明月也隨只消失，糊塗子這才道：“離兒，人聲就如這月亮般，顯現光輝不是永遠的，偶爾也有烏雲密天，可烏雲也無法永遠的將他遮擋，因為它也有它要走的路，即使烏雲要一直牽拌着他，但是他總有再次爬出雲端的時候。這和一個人遇上的種種困境有何區別。”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莫離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不明白。正值此間，一聲溫和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離兒，你父親已經教導過你怎麼做人，好男兒如何立於天地間，難道你還醒悟不了嗎？只要自己覺得是對的，就走下去。自己良心可安便是了。”
轉過頭，莫離的雙眼很是迷惘，喃喃道：“可是師祖，離兒有些不知道這世間何為對，何為錯，何為白，何為黑，何為正，何為邪。”
“再分辨一件事的時候，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他是對是錯，是黑是白，是正是邪，他會給你最好的答案的。”落塵子的話剛說完，莫離彷彿如遭點擊般渾身一顫。情感的糾葛竟讓自己迷失了方向，連何以為人都已拋到腦後，自己如何對的起九泉之下的父母，深嘆口氣，卻現自己還是割捨不下，愣愣的看了眼兩位師祖，莫離當即起身朝兩人行了一禮：“師祖，離兒先回去休息了，有些事，我還得慢慢想想，現在還不是很明白。”
“去吧，很多事不是你看到怎麼樣便是怎麼樣的，眼睛也是會欺騙自己的，離兒。”落塵子的一句話顯得很是莫名其妙，但莫離卻沒理會到其中是否還有其他深意，茫然的點點頭便轉身而去。
當見得莫離身影消失在了視線內，落塵子轉頭看着糊塗子一動不動的道：“師兄，為何不告訴離兒真相，難道這樣真的是為他好嗎？”
“為他好或不是為他好，只有日後才知道，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現的，不是別人告訴他就有用的。”糊塗子剛欲拿起酒葫蘆，但抬頭看眼自己的師妹，只得訕訕一笑：“我們能幫離兒一輩子嗎？他的路還得他自己走下去，我們只能看着，看着他經歷風雨，看着他在黑暗中成長。”
兩人說及此，心中都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相顧無語。糊塗子抬頭望着天空，而落塵子則是低頭沉思，一時間，小院子裏只有夜風輕輕的吹着，更顯得幽靜異常。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莫離心中總是難以接受聖女便是當初的小靈兒，也接受不了她竟然能眼睜睜看着青水村鄉親們慘死而無動於衷，更無法接受如今她竟然可以裝做不認識自己，哪怕丁點的回憶也不存在。
耳邊響着二牛那呼呼鼾聲，莫離伸出手去摸着躺在頭邊的小豬，感覺無比的孤單，只有這小豬離他是最近最近的，難道真的知道越多，自己就真的會不快樂，不能平淡的生活嗎？莫離不由如此問着自己。
爹爹的話猶自在腦海中響起，兩位師祖的教誨，同門們的指點剎那間齊齊湧上心頭，自己不是為了父親而活，也不是為了其他人而活，我就是我：莫離，我的人生只屬於自己，莫離忽然蹦出這樣的一個念頭來，黑暗的房間裏，那雙眼睛卻忽然的神光一閃，彷彿隱隱的在預示着什麼一般。但是心中依稀還有着一絲疼痛縈繞，卻捉摸不到。
如此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夜，莫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過，但是當他起床時卻是精神抖擻，看的二牛一呆一呆，原本以為莫離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一蹶不振的二牛好像對他的表現很是意外，已經見不到他有丁點憂傷，迷惑了。
四人匆匆吃過晚飯，看着莫離和二牛消失的背影，落塵子低低嘆了口氣：“是對是錯，我們真的能看見嗎？離兒的心已經藏的越來越深了，那扇心門正慢慢的緊閉，這樣真的對嗎？師兄。”說罷轉過頭來愣愣的盯着糊塗子。
“對與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糊塗子收回目光：“只有他自己的心會告訴他，自己是對是錯，我們這樣做，只想他能快快適應這即將紛亂的江湖，或是………..”
“沒有或是！”落塵子森冷的叫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離兒，四十年前的事，不可能再重演，除非我落塵子死了。”說罷不再理會糊塗子，快轉身離去。
看着一閃而逝的落塵子終究在眼前消失，糊塗子喃喃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你我害怕擔心又有何用呢？”隱隱的好似糊塗子彷彿已經看到了什麼一般，眼神變的有些迷離：“離兒已經開始變了，這樣的蛻變會讓他更好的活下去的。”糊塗子的話剛落，人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