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風浩臣望着眼前這個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她睡得那樣安穩與舒適。疲倦的雙眸緊緊閉上,密長的睫毛在臉上灑下扇形的陰影。

他應該叫她起來,從來沒有女人可以在他的床上待上一整晚,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是惟一有資格睡在他床上的女人。所以她可以睡得如此安詳、平靜,理所當然。

他翻身下床,雖然她讓他有一點驚奇,雖然她註定是他的妻子,雖然他可以讓她睡他的床,但卻無法跟她同眠。因為他無法跟人分享,即使是睡覺的床。

他喜歡孤獨的感覺,他不想要背負其他累贅,而和女人睡同一張床,就是累贅的開始。

他套上長褲和襯衫,沒再多看她一眼,逕自走到開着窗戶的陽台,他冷眼望着燈火通明的台北夜景,然後點起了一根煙。

朦朧的月光伴隨着煙頭微弱的光芒,將他神秘莫測的臉龐籠罩在一片明滅里,讓人看不真切,更突顯出他稜角分明的臉。

他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帶着對這世界的睥睨神情,他如帝王般威嚴的站立。

芳菲驀地驚醒,心臟莫名的抽搐着,因為寒冷,也因為突如而來的恐懼。她睜大雙眸,想要分辨出自己身在何處。

她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藉著月光看清四周的環境。她忽然坐起,記憶里那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又襲上心頭。

浩臣,他在哪裏?她四顧尋找,濃濃的失望溢於心頭。他不在!他為何不在自己身邊?難道說他……

芳菲裹緊床單,帶着顫抖的心情和沉重的身體下床,她想要去找他,不然她無法入睡,也無法感到心安……

她坐在床前,默默的看着敞開的落地窗。

窗外站着乙抹熟悉的身影,那個看起來無比孤獨的背影,給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寂。

她盯着他抽煙,看着他面無表情的側面,彷彿渾身都散發出孤戾的氣質,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連她也無法靠近……這一刻,她只能默默凝視着他,呆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任由心痛的感覺瀰漫全身,卻無法向前移動一步。

***************

訂婚夜之後,芳菲並沒有太多時間看到風浩臣。他總是那樣的忙碌,為了風際財團在台灣的分公司而忙碌,為了風際酒店的活動而忙碌,也為了應酬政商界各路人馬而忙碌……

每當打電話給他時,面對的永遠是他的秘書或是語音留言。好不容易可以相聚的時候,他也只能停留片刻,來去匆匆。

每當他們做完愛以後他就會立刻離開,然後又匆忙的等待着下一次見面。她知道他們的婚期將近,她不應該太過多愁善感,因為無論他有多忙,起碼他還會記得見她,對她說抱歉。

可是似乎有哪裏不對,她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着不對勁。風浩臣從來不曾擁她人眠過,難道他真的忙到必須每次都立刻離開嗎?

芳菲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卻馬上被她否定。她不能這樣想,不能這樣臆斷,她不能以為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只把她當成發洩慾望的對象……

浩臣是愛她的,不然他根本不會和她結婚!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在想什麼呢?我來了,你也不知道。”

一個埋怨的聲音猛然在她耳邊響起,把·她着實嚇了一大跳,一抬頭正好看見弄影皺眉的表情,她撫住胸口。“我……在想事情。”

“在想你的他吧?”她一向有看透人心的本領,因此芳菲也不覺得驚訝。

她誠實的點頭。

弄影招來服務生,點了最喜歡的飲料,斜視着芳菲。“你們就快結婚了,以後就能天天見面。”

“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他了。”她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哀怨的神情。

“什麼?”弄影犀利的看着她。“你們該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

“沒……沒什麼。”她的臉剎那間蒼白。“他太忙了。”

“就算再忙,也要抽一點時間來見你這個未婚妻。難道他認為你已經是煮熟的鴨子,不會飛了嗎?”

“弄影,不要這樣說。”她不高興的蹙眉。

“本來就是這樣。”弄影無奈的擺擺手。“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不是已經‘碰’過你了?”

芳菲驀地臉紅一片。

“我就知道……你愛他已經愛到失去自我了。”她噘起嘴。

“沒有自我!”

“對呀,從你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時候我就知道,真奇怪,哪有人會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愛得死去活來、死心塌地?”弄影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這個顯然腦筋有問題的好友。

“你不明白……”芳菲囁嚅着。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她微微停頓。“難道這麼快他就不愛你,對你感到厭煩了?”

“不,不是的。”芳菲急忙否定。

“那他怎麼不和你見面?”弄影咄咄逼人。

“他……他只是太忙了……”芳菲心裏一酸,哽咽着無法言語。

弄影知道連芳菲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她語重心長的說:“趁你現在還沒有嫁給他,我希望你能想一想,弄清楚他為什麼要娶你,看他是因為愛你,還是別有意圖!”

芳菲倏地抬頭,看着朋友一臉鄭重的神情,陰影遮住她年輕典雅的容顏。她的胸口掠過一陣驚慌與無措,雙手微微顫抖。她真的必須問清這個問題嗎?還是她也害怕他的答案呢?

在經過了漫長的三天之後,風浩臣終於和她聯絡,他們已經足足有一個星期不曾見面,也沒有通過電話。

芳菲帶着忐忑不安與期待興奮的心情,來到他們約定的地點,還是在風際酒店的銀色餐廳里,還是在角落那個靠窗的位置上等待。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但不知他何時會走……

“來很久了嗎?”帶着熟悉的溫柔笑容,風浩臣在她對面坐下。

今天他穿了一身米黃色的西裝,看上去顯得更加的英氣勃發、氣度不凡。如果沒有絕對的自信,男人是不會穿如此淺色的西裝信.

她收回痴迷的眼神,微微垂着頭說:“沒有,我也才剛到。”

“今天餐廳供應日本料理,要不要試試看?”他詢問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決定,因為她從來不會有任何意見。

“好。”果然,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閃亮的雙眼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神情,招手叫來侍者。

“這幾天我工作實在太忙了,你不怪我沒有跟你聯絡吧?”他像例行公事般淡淡說著。

“不,我不怪你。”她也淡淡搖頭,不讓他看見隱藏的落寞。

風浩臣早已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伸手覆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用力握住。“我很抱歉,可有的時候工作多到我也無能為力,我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

芳菲關切的望着他;看到他眼裏的血絲,他真的累得不成人形!而她卻在這裏胡思亂想,自責和憂慮迅速佔據她的心。“你怎麼不早說呢?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在這裏陪我吃飯。”

“可我好想你,想見你一面。”

他的回答讓她內心一陣感動,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深情凝睇。

“現在還怪我嗎?”他低聲詢問,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芳菲緩緩搖頭,自責的情緒流露在臉上。“我們還是上樓去吃吧,到你的套房裏去,好嗎?”

他一直住在酒店裏,沒有住進他們為結婚而準備的新居。

“好吧。”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

這個暗示的舉動,使她想起他們每次在房裏必然會有的纏綿,臉上一陣燒紅。

“我們走吧。”牽起她的手,他對侍者簡單而低聲的交代,然後邁步離開。

房間內,他們對彼此的探索熱烈而急切,他似乎每一次都不想要太多的前戲和溫柔,總是強烈的索取,縱使精疲力竭也從不休息。

這一次和往常一樣,他只略微停留片刻,就翻身下床利落的穿起衣服。

但這一次,芳菲沒有像往常一樣任由他離開,而是跟着他起身。“浩臣,你要去哪裏?”

風浩臣微微擰眉,但依舊用溫和的聲音回答。“我要去工作,剛剛忽然想起有一件案子還在處理中,我得去注意情況。”

“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休息一下吧,現在很晚了。”看着外面靜謐的黑夜,她忍不住挽留。

“你先睡吧,我到隔壁去看些資料。”他輕柔但卻強勢的拉開她,轉身就走出房間,無視於她眼裏的渴望。

她怎麼可能睡得着?每一次他離開——不管是什麼理由,或者根本沒有理由,她都無法人眠。有好幾次,她醒來時他都站在陽台抽煙,一根接着一根,彷彿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她就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發獃,不敢接近他。他是睡不着嗎?還是只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極度的恐慌湧上心頭,和弄影的談話忽然閃過腦海。芳菲心念一轉,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套上睡衣后迅速起身。如果他不想留在她身邊,那麼她還是可以到他身邊去!

她拿起電話,叫了客房服務,然後換好衣服在門口等候,搶在服務生按門鈴前接過了餐點。

她從保溫咖啡壺裏倒出咖啡,按照他的習慣加上半顆糖。

帶着一朵自信的笑容,她深深呼吸,小心的推開他工作室的房門。

風浩臣正用專註的目光專心的看着筆記型電腦,那熱切的眼神讓她深深着迷。往後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在他工作的時候,替他送上一杯咖啡;在他疲倦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

一想起這些,她嘴角那朵美麗的笑容更加溫柔如水,她小心翼翼端着托盤向他走去。“浩臣,喝杯咖啡吧,這麼晚工作你會累的……”

他倏地抬頭,一把合上電腦,從他那雙黑眸里射出的目光如此嚴厲犀利,讓她瞬間驚嚇的停住腳步。

“你,喝咖啡……”她強忍住心底的懦弱,又向他走近一步,想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是誰叫你進來的?”他突然站起來,猛力握住她的手腕,厲聲咒罵。“說,是誰!”

“哐當”一聲杯子和托盤都掉在地上,咖啡灑了一地。芳菲睜圓驚恐的雙眸,詫異的看着他猙獰的面容,手腕處的痛楚向四周擴散,痛得她無法言語。

“說!”他用力扭着她的手腕把她帶開一步。“你為什麼悄悄進來?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他懷疑的語氣讓她受到傷害,抖動着雙唇,她臉色慘白。“我……我只是想替你送杯咖啡……”

“我沒有叫你送咖啡!”

“可我想幫你送一杯。”她哭了出來,眼淚瘋狂的流下,因為手腕處的疼痛,也因為心底破損的大洞。

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研判着她。“你為什麼要幫我送咖啡?”

她開始奮力掙扎,想要掙脫他強硬的掌握,崩潰般的喊道:“為什麼?我幫我心愛的男人送杯咖啡需要理由嗎?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我擔心你撐不住……”

淚水不斷湧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原來她從不曾看清過他。“我也沒看見什麼,也根本不想看見什麼,我眼中只看得見你……”喉間的哽咽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無聲的痛哭着。

風浩臣鬆開了對她的鉗制,靠在身後的辦公桌上,依舊用研判的深邃目光直直看着她,他可以相信她的話嗎?她和炎氏一族有來往……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入我的辦公區域。”他用冷硬的聲音命令,冰冷的光芒在黑眸里閃爍。

“我明白了。”芳菲握住已經開始浮現青紫手腕,茫然的回答。她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眼淚還在臉上縱橫,卻依然沒有看清他。

她笨拙的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碎成片片的咖啡杯,一如她破碎的心。

“別去碰它,小心割傷手指。”他皺眉將她拉開。

芳菲仰起眼望着地。

“去睡吧,我還要繼續工作,這些等明天早上再清理。”他的聲音平靜,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她點頭,虛弱的垂下眼帘,覺得身體裏的精力在瞬間被抽走,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一句話,連走路的步伐都變得沉重。

“我送你。”他握住她的肩膀,帶着她往外走。

芳菲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任憑他將自己送到床邊。

“好好睡一覺,你看上去累壞了。”

她還是點頭,麻木的鑽進被窩。

風浩臣緊緊盯着她,半晌沒有言語,突然用低沉的嗓音開口:“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的工作,希望你可以理解。”

她還是點點頭。

他轉身走進他的工作室,關上了房門。

芳菲默默凝視着那扇緊緊合上的門扉,一如他關上的心門。

風浩臣走進工作室,看着地毯上那觸目驚心的黑色液體,他的心狠狠一抽,說不上來的懊惱與憤怒在身體裏擴散,他猛地握緊雙拳。

他一向非常警覺,任何人都無法輕易的走近他身邊,她又是怎麼做到的?聽到她的聲音時他的確有點驚訝,即使他再震驚於剛才在電腦中看到的報告,他都不能讓自己如此疏忽。

他真的是太累了嗎?還是對她太過信任了?難道他已經信任她了?因為她從來不多嘴,從來不提過分的要求,不像其他女人那樣聒噪無法容忍。

可她也和其他女人沒兩樣,都想窺探他的世界,都想把他緊緊環在手心裏,自以為可以影響他。

他又望向打翻在地上的咖啡污漬,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我幫我心愛的男人送杯咖啡需要理由嗎?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我擔心你撐不住……她哭泣的話語在他耳邊縈繞,久久不散。

***************

芳菲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風浩臣,那個她已經準備要嫁的男人,準備和她共度一生一世的男人。他不信任她,也不需要她的關懷。心中對她滿懷戒備,難道他以為她要竊取他的商業機密嗎?

他的表情好可怕,那個時候他變成了另一個男人,一個乖戾、兇狠的人,是個她不認識也不可能愛上的人。

他們真的在談戀愛嗎?他從來不曾說過“我愛你”,即使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刻他也不曾說出口,而她卻對他說過無數次,每當他們親吻、每當他擁抱她、每當她想要告訴他時……

可他從不回應,臉上永遠是淡淡的笑容,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笑容.。

“芳菲,浩臣的電話。”母親又敲響房門。

“告訴他我不舒服,不想出去。”她已經拒絕了他好幾次,不知為何,她開始有點害怕看見他,害怕看見那雙冷硬的眼和嚴厲的表情。

“芳菲……”母親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無言的嘆氣。

她聽着腳步聲走遠,抱起膝蓋蜷縮在按摩椅里,一點都不想移動。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想明白,許多畫面在腦海里反覆浮現。

他們的初次相見,她對他的迷戀,訂婚典禮那天,那個晚上激情的片段和纏綿記憶,浩臣真的愛她嗎?

一個愛她的男人,會總是讓她一個人孤單嗎?一個愛她的男人,會在溫存過後冷漠的轉身離開嗎?

淚水又流出空洞的眼,這幾天她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干,卻沒發現她依舊會為他傷心,為他落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但時間對她而言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

敲門聲再度響起,這一次急促而熱切。

是父親嗎?還是吃飯的時間到了?

“芳菲,開門。”那低沉醇厚的聲音讓她全身如遭雷擊,怔怔的呆在原地。

“芳菲,是我。你不舒服嗎?快點開門。”門外的聲音變得更加嚴厲關切,她不知道,只想逃開——卻又急切的想見他。

思念如開了閘的洪水奔涌而出,她沖了過去,一把將門打開。

風浩臣就站在門口,一絲不苟的髮型,穿戴整齊的鐵灰色西裝,手裏拿着一束紅色玫瑰。

而她卻只是穿着睡衣,一臉憔悴疲倦,沒有梳理過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她一定蒼白得像個鬼!

她的熱情熄滅了,看見如此神清氣爽的他。她抬起沉重的眼,疲倦的說:“你有什麼事嗎?”

他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那雙讓人無法看透的眼眸嚴肅的梭巡着她。“你是真的病了。”那雙無沖的大眼和慘白的臉色,都告訴他這個事實。“快進去躺着。”

摟住她的腰,他想帶她去床邊。

芳菲一個閃身避開,依然用疲倦的語氣詢問:“有什麼事嗎?”

“怎麼了?”敏銳的他察覺到她的抗拒。“你不希望我來嗎?”

“如果沒有事,你可以離開了。”她不喜歡他過於內斂和研判的表情,扭過頭去不看他。

“你在跟我鬧彆扭嗎?”他嚴厲的聚攏層峰,女人都喜歡耍這樣的手段嗎?

“我沒有鬧彆扭,只是不想見到你。”她咬咬牙,他話里那絲不快刺痛了她。

他眼眸深處精光立現,隨即又回歸平靜。他換上了溫柔而寬容的笑容,語氣也柔和起來。“你在生我的氣,因為我上次那麼嚴厲的對你?還是因為我沒有時間可以陪你?”

芳菲轉過身去,他溫柔的聲音讓她心痛顫抖、難過的想哭。她深深呼吸,好讓自己可以拒絕這份溫柔。“浩臣,我問你,你為什麼娶我?”

“因為我要娶你。”他立刻回答。

她居然輕笑出聲,苦澀的笑。“因為你要娶我?這就是你的答案?”

“我說的是實話。”這女人是怎麼了?但他眼裏的鄙夷並沒有泄露出來。“我要你,所以娶你。”

“你要我什麼?”她猛地轉身,晶瑩的眼裏閃着淚光。

“我要你這個人。”

“是我的身體嗎?”

風浩臣深深蹙眉,不悅的抿緊雙唇。“你在說些什麼?如果我要的只是女人的身體,外面對我投懷送抱的女人多的是,我何必要用婚約綁住自己?”

她愣了愣,是呀,如果他要女人,不需要他開口,女人早巳對他趨之若鶩。

“那你要我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你用婚約來困住自己?是因為……”她的臉色更加慘白,心臟猛然緊縮。“因為我將來要繼承一筆財產嗎?”

他露出詫異的表情,一陣憤怒閃過他的眼。“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家的錢?”

芳菲沉默不語,嗚咽的哭出聲。

他眯起雙眼,風暴在眼裏堆積,他的聲音有如寒冰。“原來這就是你的想法,你以為我不愛你,只是愛上你們家的錢。”他重重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可以解除婚約,馬上就解除。這樣就可以證明我不是要你們家的錢。”

“浩臣……你要和我解除婚約?”她一陣驚慌,無助的抬起眼。

“這不是你要的嗎?”他大步走近她,用犀利的眼眸逼現她。

“我……”她哭着閉上眼,心裏亂成一團。“那你為什麼那樣對我,為什麼每次都轉身離開我,把我一個人留在黑暗裏……你從來不曾真正擁抱過我……”

“你在說些什麼?”他露出不解的光芒。

“你每次都只跟我……跟我做愛。”她的心劇烈顫抖。“你讓我覺得自己只是供你發泄的應召女郎,你並不是真的愛我……我甚至覺得你根本就不愛我……”

“我愛你。”

“你說什麼?”芳菲的淚水停在眼眶,一時間無法理解他的話。

風浩臣霸道的伸手將她摟進懷裏,緊緊的讓她貼住自己。“我愛你,芳菲。愛你的純真,你的善良,愛你的寬容……如果你要我說出愛你的理由,那只有一句,就是我愛你。”他深色的雙眸微微一閃。

愛?多麼愚蠢的字眼,這女人居然在期待他的愛?是她太過天真還是他的演技太出色?譏諷與嘲笑飛快掠過他的眼,他更緊的摟住她。

芳菲的雙手放在身側握緊,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住滾落。浩臣說愛她,他終於開口了!原來他真的愛她,但她能相信地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以前不說,為什麼你每次都把我一個人留在黑夜裏……”她控訴的聲音如此哀傷,傾吐着心底的委屈。

“那是我的錯,因為我想要見你,卻總是沒時間。而每次一看見你,我就忍不住想要你……”他微微放開她,嚴肅的眼對着她哀戚的眸。

“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我過去的一切,我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孩,卻不知該怎樣對待她。以後如果你有任何不滿都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擔,更不許一個人胡思亂想,以為我不愛你。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發誓!”他的語氣誠懇、急切而信誓旦旦。

芳菲伸手抱緊他,完全投入的擁住他。他的話讓她心中更加酸楚,也讓她奇異的感到安心。

他微微鬆口氣,在這緊要關頭,他還不能失去她的信任,他需要這場婚禮,需要成為她的丈夫。為了這個目標,任何謊言甚至是違背良心的話,他都願意說。

因為他早已是個沒有心的人,欺騙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他溫柔的抱緊她,溫存而愛憐的吻住她顫抖的冰冷雙唇。“我愛你,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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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謀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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