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小飛,小飛‥‥」趴在桌上的湘君喃喃的叫着丁飛的名字。

站在她身退的丁飛激動得不知該如何才好,只好輕輕扶起湘君,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

「我在這兒,小君。」丁飛在湘君的耳邊柔聲說著。

睡夢中的湘君抬起她朦朧的眼睛看着丁飛,「小飛,真的是你嗎?」她不相信的說,揉揉眼睛,發現丁飛的影子好象重疊着兩個人,於是她又用力的晃了下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小君,是我。」抱着意識混沌不清的湘君,除了這句話,丁飛不知道他還能說些什麼。此時此刻,他只能柔柔的擁着湘君,安撫她受傷的心,其實他又何嘗願意湘君受到這樣的痛楚呢?

「為什麼你不要我?小飛,為什麼?告訴我,你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不肯認我?」倚在丁飛懷裏,湘君用她沙啞的嗓音哭叫着。

「乖,小君,不要哭,妳一哭我的心都碎了。」意識到夜晚的涼意,丁飛將湘君抱起,想將她放到床上,而湘君卻怎麼也不肯放下她的手,只緊緊的捉着丁飛的衣袖,不讓他有離開的機會。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早就碎了?我是那麼的愛你,好不容易才在人海中遇上了你,為什麼你不愛我?」在酒意的驅使下,湘君淚眼朦朧的看着丁飛。如果這是夢,她寧願一輩子在他的懷中不要醒來,只求他不要再離開,她不能再忍受一次這樣的椎心之痛,太苦了,教她根本無法承受。

「我愛妳,小君,我真的愛妳,從我認識妳之後就愛上妳了。我多麼希望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着妳,看着妳為我展現歡顏。」丁飛終於說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語。他只希望能告訴湘君自己的心情,雖然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未來,但他如果今天不說,不僅負了湘君,也將使自己抱憾終生。

「那你又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置身在這種如夢似真的情境,教湘君不得不凄苦的問着丁飛。如果這是夢,丁飛的懷抱為何那麼的熾熱?如果這不是夢,又為何丁飛的話語是那麼的遙遠?

「小君,原諒我,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上天,我只祈求祂能讓我們之間的險阻一一的消失。」不知為何,一向堅毅的丁飛眼眶中的熱力直傳心中,「對不起,小君。」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來到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個錯誤。」湘君用小手堵住了丁飛的唇,「如果是在我的時代遇上了你,該有多好?」

看着滿面苦楚的湘君,丁飛的心比他的傷口更教他心痛。上蒼啊,如果你存在的話,為什麼要讓我們受如此的煎熬?

無法忍受心中的震蕩,丁飛俯下臉看着美如夢幻的湘君,輕輕的吻住她的唇。湘君則如同置身於太空中,隨着丁飛的柔情載浮載沉。

不知是否還有明天,丁飛拋下了所有的偽裝及束縛,盡情享受這片刻的溫柔,全心吻着湘君,將這一幕好好的留存在心中,這是他一生最真的夢,但也是最虛幻的夢。

片刻后,丁飛終於抬起頭,見到湘君依舊沉醉於愛情海的神情,默默的解下了他一向不離身的玉佩,輕輕的為湘君戴上。

「再見了,小君。」拭去她盈眶的淚水,丁飛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將他的心、他的一切情感放在湘君身上,義無反顧的離開了。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他為她覆上了愛的印記,朦朧着眼離開了他一生中的最愛。

窗外的白凡並沒有阻止丁飛,只默默的看着他離開。逮捕丁飛並非難事,但他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介入,也許是為了不讓湘君恨他,但也許更為著寒冰劍客一生一次的柔情。

沉睡在夢中的湘君,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白凡已經坐在她的床前了。

「他走了。」忍住宿醉的痛苦,湘君定定的看着白凡。

「他走了。」白凡擔心的看着湘君,深怕她無法承受昨晚的情感波動。

湘君嘆了一口氣,雖然她仍不知道昨晚的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但她卻確切的了解到,丁飛是真的走出她的生命了。

「湘君,不要這個樣子,妳冷靜得讓人害怕。」看着她木然的表情,白凡很害怕。也許她大哭或者是大叫,都會讓他、心裏好過些,但她都沒有,只是靜靜的坐着,彷佛昨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可以出去一會兒,讓我自已靜一靜嗎?」湘君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彷佛在一夜之間完全的成熟、懂事了。

「可是‥‥」白凡仍是十二萬分不願意離開,深怕她會想不開。

「不要擔心我了,我不會做傻事的,白凡。」湘君對白凡微微一笑,而這個笑容看在白凡眼裏,只覺得更加的心痛。

「好吧,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話叫我一聲。」他仍是不放心,因此好聲好氣的叮嚀着。

「謝謝你,白凡,你真是一個好朋友。」湘君誠懇的對白凡笑了笑。的確,做為朋友,白凡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眩輕輕的關上門,白凡回到自己的房裏,豎耳聽着隔壁傳出的任何聲響。

「朋友?難道我這輩子就只有做她朋友的份?」白凡自嘲着。此時此刻,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而坐在隔壁房裏回想着昨晚點點滴滴的湘君,心中已然滿足。因為她親耳聽到丁飛對她吐露衷情,親身體驗了丁飛對她的憐惜,這就夠了。丁飛並非是完全不在乎她的,而且恐怕比他自己所知道的更愛她,摸着胸前彷佛還留有丁飛餘溫的玉佩,湘君將它湊至唇邊柔柔的吻着。他曾經說過,這塊玉佩是他哥哥留給他的唯一紀念,而現在他將它留給了她,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表達他內心情感的嗎?湘君已然釋懷了。

撫着自己的唇,想着昨夜丁飛的誓言。不錯,他絕對有離開的理由,也絕對有無法與她廝守的原因,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已經得到了丁飛全心的愛,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他的歸來。

湘君相信丁飛並不是她心中的過客,而是她的歸人,所以她要等他。如果他將血海深仇完成而還活着,丁飛絕對會來找她的,就算不來找她,她也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尋覓他。

若是丁飛死了,她不會放他一個人孤零零走的,她也會跟隨他,與他在黃泉路上生生世世永相隨。

心中的陰霾好象在剎那間消失了,湘君整個心又重新活了起來。她精心的為自己梳妝打扮,因為她要丁飛不管在什麼時候回來,只要一見到她就目瞪口呆,為她的容顏、為她的開朗。

雖不明白湘君為何會有那麼大的轉變,但白凡還是不敢開口問,深怕觸痛她心中最深處的傷痕。這兩天,湘君就跟以往與丁飛在一起時一樣,高興的與人嬉笑,開心的到處遊玩,苦着一張臉的倒變成白凡,因為他不知道湘君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雖然對他的態度比以前好了許多,但就是讓白凡覺得怪怪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丁飛的大喜之日就在後天正午,原本他以為湘君會痛不欲生,但她依舊開朗的在客棧中為大伙兒說故事,每個人都為她的故事及出眾的外貌深深的着迷,就連陳大富本人也都慕名而來,希望湘君能為他女兒的婚禮助興。

「陳老闆,你這恐怕是強人所難了。」知道湘君的心事,白凡擋在陳大富的面前為她說話。

「白大人,您這話就怪了,我請湘君姑娘去為我們陳家的大喜助興,何難之有?」陳大富對於白凡的話深深的不以為然。

「這‥‥」白凡無法回答陳大富的詰難,總不能告訴他,湘君的心上人就要和他女兒結婚了吧?

「白凡,沒有關係,難得的機會嘛,我無所謂的。」湘君淡淡的說。反正她知道丁飛愛的是自己,他之所以與陳大富的女兒結婚,必定是有難言之隱,因此湘君並不介意到會場去講講故事,更何況她還能順便看看丁飛,那個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是嘛,是嘛,湘君姑娘說得極是。」陳大富極力拍着湘君的馬屁,其實他是看上了湘君的美色,希望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接近她。

「好吧,既然湘君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我想,陳老闆,你應該也不介意讓我去參加婚禮吧?」不管如何,白凡一定要跟在湘君的身邊。私底下他曾問了湘君不下數百次,為何丁飛要與陳大富的女兒結婚,但湘君都只是笑而不答,讓白凡覺得這件事一定另有蹊蹺,只是他不明白問題的癥結到底在哪裏,因此他也想乘機去一探究竟。

「當然,當然,白大人光臨舍下,自是歡迎。」陳大富一聽白凡也要跟着去,當然不敢說不,只好連忙答應。

「那就這樣決定了,大喜之日我與湘君一定準時到。」白凡很不想再與這個腦滿腸肥的人抬杠,因此急急的將他送走。

等陳大富前腳一離開,他馬上就詢問着湘君:「湘君,妳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湘君對他扮了一個鬼臉。

「妳喔!真不知道丁飛怎麼受得了妳?」看着淘氣的湘君,白凡連氣都不知道要往哪裏發。

「隨便就受得了了。」湘君仍是一副很愉快的神情。

「妳到底打算怎麼做?」白凡又問了一次。

「說說故事啰,難不成你要我去跳清涼秀?」

「什麼清涼秀?」那是什麼玩意兒?說書的一種嗎?

「這個啦!」湘君做了一個脫衣舞壤的動作,教其它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再表演了,妳是個女孩子吔,怎麼可以做出那麼粗俗的動作?」白凡真的被湘君逗笑了。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前幾天還看她哭得死去活來,這兩天卻活蹦亂跳的,好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對了,白凡,我想去買個玉佩,你知道哪裏有賣?」湘君問。

「玉佩?城西吧,妳買玉佩做什麼?」白凡搞不懂她為什麼一下子又想要買玉佩了?

「你別管,要不要去,一句話!」

「去,去,去。」

「那就走吧。」湘君拉着白凡的手往街上走去,教白凡有點受寵若驚。

「這兒。」發現湘君又走錯方向,白凡哭笑不得的嘲弄道:「妳怎麼到這兒這麼久了,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我是個路痴嘛。」

誰知到了玉市之後,湘君東挑西撿的,就是找不到她喜歡的樣式。

「湘君,妳到底想要什麼樣子的?我看這兒的玉都挺好的嘛。」在全城最大的玉市中,白凡不明白湘君如此東挑西撿的意圖。

「你要是覺得煩的話,就自己先回去嘛,我等一下會自個兒回去的。」湘君頭也沒抬的繼續看着眼前的一堆美玉。

她之所以如此挑剔,是想為丁飛留給她的那塊玉佩配成一對。丁飛將自己最寶貝的玉留給了她,她當然不能不有所回饋,雖然也許沒有機會送給他,但是這心意可不能剩

「我可不敢冒這個險。」白凡喃喃的說著。連出個門都會走錯方向的女人,他可不指望湘君能平安的自個兒回到客棧。

尋尋覓覓了好久,湘君終於找到了一塊心目中最完美的玉,那塊玉圓潤大方、光華流轉,令人愛不釋手。她很大方的付了錢,然後高高興興的回到客棧,搞得白凡都覺得自己有些無聊,成天像只蒼蠅一樣的在她身邊亂飛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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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大喜之日終於到了,整個蘇州城都陷入狂熱的喜慶氣氛中,而一大早湘君就催着白凡出門。

「妳到底在緊張個什麼勁?又不是妳要嫁人。」對這個好動的女孩,白凡真是拿她沒轍,而對於她那異常的舉動,卻又讓他忍不住懷疑,不明白她葫蘆里到底在賣些什麼葯。

「我沒看過古人辦喜事嘛。」湘君嘟着嘴說。

「辦喜事有什麼好看的,等妳嫁人時就知道麻煩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湘君原本愉快的臉一下子黯了下來,看得白凡真想自摑嘴巴,責怪自己的口無遮攔。

還好湘君一下子就恢復了,仍是一副興奮得不得了的表情。

兩人到達陳府的時候,整個宅子亂成一團,里裡外外都忙得不可開交,所有的賓客也都陸續到來,於是湘君就老大不客氣的在客廳里說起故事來。

等着做新郎倌的丁飛則在一旁偷偷的看着湘君。她已不若前兩天所見的蒼白頹喪,正神采飛揚的坐在高腳椅上為大家說著故事,只見一旁聽講的人都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情,教丁飛的心中升起莫名的妒意。

顯然湘君開朗的容顏並不是因為他。他原本以為湘君會傷心欲絕的,但事實證明她並沒有,反而較以往更加明亮動人,她的穿着打扮青春而俏麗,臉蛋上那股動人的風采更是前所未見。她已經恢復了,恢復得比以前和他在一起時更令人目眩神迷,而這不是因為他,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指向一個人--白凡。

坐在她身邊的白凡用着一種墜入愛河的關愛眼神看着湘君,而湘君也不時的投給他燦爛的微笑,那微笑迷人得讓人心痛,也讓丁飛開始質疑,他到底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姑爺,婚禮就要開始了,請您準備一下吧。」一個小婢女走到丁飛的身邊,輕輕的說。

「好。」丁飛簡短的回答了一聲,瞥了湘君最後一眼,卻發現湘君對他露出了一個嫵媚的微笑。

她發現他了嗎?丁飛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而當白凡順着湘君動人的眼神望去時,卻只看到忙成一團的僕人。

「陳大爺,真是恭喜您了。」一?來到陳府參加喜宴的人與匆匆的向陳大富恭喜着。

「哪裏,哪裏,請找個位子坐下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面對眾人的恭賀,陳大富笑得合不攏嘴,今天可說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天了,唯一的女兒要出嫁,怎能不讓他雀躍呢?

「新郎新娘出來了。」一看到新人出現,旁邊的人立刻開始鼓噪,而更多的女人則不停的惋惜,因為雖然易了容,但丁飛那股傲人的貴族氣息仍是讓人心動不已。

丁飛沒有如一般的新郎一樣穿着一身喜氣的大紅袍,而是全身素白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讓大夥都嚇了一跳,尤其陳大富的臉色更是難看,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對大家解釋着:「這孩子就是這樣特立獨行。」

「是,是,這樣才顯出姑爺的氣質嘛!」一?人拍着馬屁附和着。

湘君則坐在大廳的一角,默默的看著錶情並不怎麼欣喜的丁飛,心中有股說不出的酸味。

要是現在站在丁飛身邊的女人是自己該有多好?她羨慕的想着。此時,那個身穿鳳冠霞帔的美嬌娘竟依偎在丁飛的身邊,露出一副甜蜜不已的模樣。湘君突然怪起丁飛,早知道以前就先跟他玩這個遊戲,一方面可以過足古代婚禮的癮,一方面又可以和丁飛生生世世在一起。想到這裏,湘君不禁幻想起那個情境,臉上不覺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教偷偷盯着她看的丁飛有股說不出的痛苦。

「一拜天地!」司儀高聲喊着,原本鬧烘烘的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夥的目光焦點全都注視着場中央的新郎新娘。

丁飛掃描全場的賓客,很好,該來的人都來了。他又刻意看了看湘君,她正溫柔的坐在白凡的身邊,像只安靜的小貓;而在自己身邊時,她從來沒有那麼溫順過。發現自己在胡思亂想,丁飛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要再想湘君,現在可是他最重要的時刻。

丁飛一動也不動。

看着新郎倌的默然,司儀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重新又喊了一次:「一拜天地!」

誰知丁飛仍是動也不動的站着。這個舉動教陳大富很下不了台,因此他小聲的對丁飛說:「阿星,拜堂了。」

但丁飛的一雙眼睛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完全沒有任何動作。賓客開始議論紛紛,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阿星,你到底怎麼了?」礙於旁邊有一大羣人在,陳大富雖然有氣也不好立即發作,只是稍稍提高了音量,看着丁飛。

「陳大富,你也慌了嗎?」丁飛不帶任何感情的看着陳大富。

「你‥‥你‥‥到底是怎麼了?」顧不得滿場的客人,陳大富的脾氣爆發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我女兒嫁給你是你高攀了,還不乖乖給我拜堂!」

「你放心,我一點也不想高攀你們陳家,只是--」丁飛緩緩抽出預藏在袖子裏的軟劍,指着陳大富笑道:「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吧!」

「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陳大富也管不得許多人在場了。「護院,還不快上來?」

「星哥,你是怎麼了?」發現情況不對勁的陳紅,拉下了紅色的頭紗,看着丁飛,卻發現他好象變了個人似的,整張臉緊繃著,完全不帶任何的情感。

「我是丁飛,丁雲的弟弟,這樣說你明白了嗎?」丁飛用劍架開前來護衛的護院,然後指着陳大富。

「丁雲的弟弟!」陳大富嚇了一跳,他是怎麼引狼入室的,居然將丁雲的弟弟引了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陳大富,還有汪詣,」丁飛將眼光移向汪詣,只見他嚇得連手上的扇子都掉到地上,「你們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裏明白。」

原本前來觀禮的人一看情勢不對,紛紛避開,深怕捲入這場糾紛當中。但他們卻又都不準備離去,因為丁雲的死可是件大案子,最讓人吃驚的是,丁雲的弟弟居然找了來,還差點成了陳大富的女婿,這等好戲怎可錯過?

大家都交頭接耳的談論着丁雲的案子,一些不知道的人則忙着向別人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時之間,整個婚禮的喜氣完全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秘而緊張的氣息。

「你不要含血噴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陳大富雖害怕得想躲起來,但口中仍死鴨子嘴硬的不肯承認,只可惜丁飛手上那把劍如影隨形的跟着他,讓他根本無法再辯白下去。

丁飛見狀,冷笑了兩聲,然後將臉上的假面具撕下,露出他原來的真面目。

「你們這兩個畜生,居然為了一己的私利盜賣官鹽,又因我大哥不願與你們狼狽為奸,而狠心殺害他們一家十口,連在襁褓中的小孩都不放過。」丁飛的眼裏冒出了火花,而坐在一旁的湘君則為丁飛的悲痛而心疼着。

直到如今白凡才知道,原來丁飛之所以將湘君拋下,全是為了報這個血海深仇。但身為九省總捕頭,對於這種場面卻不能不管,因此他站了起來,「丁飛,你可有證據?」

「拿去。」丁飛信任白凡的為人,抽出懷中的書信一古腦的扔給白凡。

白凡以極快的速度瀏覽了一遍,知道丁飛說的都是事實,但事實歸事實,他仍不能放縱丁飛在這兒大開殺戒,因此他走到丁飛面前。

「丁飛,這事可交由官府來解決,你不要衝動。」

「白凡,不要阻止我,為了這件事,我的人生整個變了樣,我不能容忍這種敗類在我眼前自由來去。」

「難道你就不管湘君的感受了嗎?她是那樣的愛你。」

「你好好的照顧她吧,我已經沒有資格再接受她的情了。」丁飛說出這句話,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坐在一旁的湘君早就知道這件事是很難有轉圜的餘地了,因此當白凡對她使眼色時,也只是哀傷的搖了搖頭。此刻白凡才知道,原來湘君這兩天來的表現,只是說明了她要與丁飛同當苦難,表現她對丁飛的一往情深及信任,而這個事實竟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原來‥‥原來他只是個小丑,人家對他好一些,他就以為她忘了丁飛,而結果卻是--湘君從來也沒有將他放在心裏過。

「你們還不快拿下這個人!」正當丁飛與白凡對話的當兒,陳大富橫下了心,大聲的吩咐手下。於是那羣手下便前仆後繼的向丁飛涌去,完全不留一絲餘地。

看到這種情形,丁飛只是嘆了一口氣,就開始與那羣護衛動起手來。至於滿場的賓客早就跑的跑、逃的逃,剎那間整個陳府彷佛成了殺戮戰場,而白凡深怕湘君遭到池魚之殃,因此一步也不敢離開的守在她身邊,對於場中的血腥只能徒呼奈何。

那些吃陳大富奶水長大的護院,雖是極力的想保護陳大富,但可憐他們根本不是丁飛的對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恨爹娘沒有為他們多生兩隻手好制住丁飛。

不久,整個陳府就成了鬼城,地上屍橫遍野,連湘君都忍不住想把眼睛閉上,可是她沒有,因為她要好好的看着丁飛,這個她用心愛着的男人。雖然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恐怖,但她就是要看着他,因為這也許是她這輩子與他相處的最後機會,她不能任它流逝。

將對手打得七零八落的丁飛,穩穩的走到陳大富面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求求你饒了我,丁大俠,殺了我你也得坐牢,而且我死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你就饒了我吧!」

「你也知道要求我了?當初殺我哥哥全家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天?」看着跪地求饒、像條狗的陳大富,丁飛根本連殺他的心情都沒有,這種人渣敗類想來也活不不了多久了。「當我大哥一家人在陰間哭號的時候,你可曾聽見?」

「丁大哥,」陳紅爬到了丁飛的面前,「求求你,饒了我爹吧!我爹是做了錯事,但求你看在我的份上,饒了他吧!如果你真的要殺,就殺我吧,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陳紅哭倒在地,哀求着丁飛。

「妳起來,我不會殺妳的。」看着這個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女孩,丁飛反而有點憐惜她的出身,畢竟生在這個醜陋的陳家,並非她做得了主的,她只不過跟他一樣,是個可憐人罷了。

「求求你,丁大哥。」陳紅不明了丁飛的心情,仍是哀憐的求着他。

「哎‥‥」丁飛嘆了一口氣,彎下腰想將陳紅拉起來,不料就在這個時候,陳大富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小刀,狠狠的往丁飛的腿上刺去。

「小飛!」

「爹!」

看到受傷的丁飛,湘君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捂着口就要跑上前去,而白凡卻一把拉住她,給了湘君一個不要靠近的眼神。

「你真是無可救藥!」丁飛一劍削去了陳大富的手腕,教他痛得幾乎暈了過去,而陳紅則哀戚的爬了過去。

「爹,你在做什麼?」陳紅不敢置信的盯着趴在地上痛得打滾的父親,他居然趁丁飛不注意的時候刺傷了他,這難道就是她從小將他的話奉為圭梟的爹爹?難道就是她從小到大尊敬的親人?一時間,陳紅覺得自己幾乎不認識眼前這個號叫着的人了。

「小紅,妳在做什麼,還不幫我殺了他!」雖然已經痛得站不起身,陳大富仍是不放棄的支使着女兒。

陳紅顫巍巍的拿起父親刺傷丁飛的小刀,看着丁飛。

「妳下手吧,我不會對妳動手的。」丁飛正氣凜然的看着這個已經快崩潰的小女人。

「丁大哥,真的對不起,」陳紅則獃滯的望着手中的刀,「在家從父,這是不變的道理,而我,只好對不起你了。」她嘆了一口氣,「丁大哥,為什麼我們要是仇人呢?若是我們能在不同的情況下見面,你還會娶我嗎?」

「妳這個笨蛋,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他套交情,趕快給我殺了他!」陳大富忍着手傷的痛楚,大聲的命令着女兒。但陳紅卻是恍若未聞,只傻傻的望着丁飛,眼中帶着一抹柔情。

聽完陳紅的話,丁飛先是為難的看着她,又轉頭看看在一旁為他擔憂的湘君,此時的湘君已是淚流滿面。轉回頭,丁飛無助的望着陳紅,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順着丁飛的眼光,陳紅也看到了湘君,一個美麗非凡而又為丁飛掛心的女人。她望着湘君許久,最後才凄苦的笑了笑,「丁大哥,她好美,對吧!」

說完這句話,沒等丁飛回答,陳紅就高高舉起手中的小刀,狠狠的往下一插,刺入自己的心口。

「小紅!」丁飛不敢置倍的扶着陳紅,「妳怎麼那麼傻?」

「丁大哥‥‥我爹做了錯事,就由我來替他還,請你‥‥不要再為難他了,好嗎‥‥丁大哥,就算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好嗎?」

「不要再說了,小紅,我答應妳,妳不要再說話了。」丁飛撫着她的手,激動的說。

「丁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只可惜‥‥只可惜我不能早點遇到你‥‥如果有來生,你‥‥還願意跟我做個‥‥朋友嗎?」陳紅眼眸半閉,卻仍是笑着。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看着血泊泊的從陳紅的胸口流出,丁飛知道一切都已結束。

「謝謝你,丁‥‥大‥‥哥。」說完最後的話,陳紅用力的將胸口的小刀拔出,靜靜的倒在丁飛的臂彎中。

「小紅!小紅!」受傷的陳大富看到愛女死了,哀痛的從遠處爬了過來,想要抱住女兒。

「拿開你的臟手,你不配。」丁飛將陳紅抱了開去,不想讓陳大富碰她。

「還我女兒來,你這個劊子手!」陳大富歇斯底里的叫着。

「她是被你所殺的,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你就不該犯下那滔天大罪。」丁飛冷冷的看着那個哭倒在地、卻仍不知悔改的老人。

「還我女兒來‥‥還我女兒來‥‥」

無視於陳大富的獸嚎,丁飛抱着陳紅往門外走去,湘君則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為這一幕天地同悲的慘劇飲泣着。

「丁飛,你不能走。」原本一直冷眼旁觀的白凡,擋在丁飛的面前,不讓他離去。

「白凡,讓我走。」

「不行,我必須善盡自己的職責。」白凡不肯讓步。

「你只需要去逮捕汪詣就夠了,那才是你的工作。」丁飛靜靜的說完,然後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繼續往前走去。

「湘君,妳要去哪裏?」揪住亦步亦趨的跟着丁飛的湘君,不知為何,白凡的心整個亂了起來。

「白凡,讓我們走吧!」湘君也只是丟下這句話,就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到湘君的話,白凡整個人發狂了起來,為什麼她到現在還要跟着丁飛?在丁飛都不想要湘君跟着的時候,她還是像個影子似的跟着他。

而自己則是這整齣劇中最後的失敗者。他花盡了心思想求取湘君的一個眼神,但她只是給了他淡淡的一瞥,便無怨無悔的跟在丁飛身後,任憑自己叫啞了嗓子,也不願回頭。

「小君,妳回去吧。」丁飛頭也沒回的對湘君說著。

「我要跟着你,小飛,不要再拒絕我了。」湘君用從未有過的堅定語氣說著。

丁飛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着湘君,卻發現湘君正用一種極溫柔的眼神看着他。

「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跟着你。從我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你對於我的每一句話都逆來順受,這次求你再順着我吧,我不會再要求你什麼了,只想跟着你,不論你願不願意。」

「小君!」從湘君的眼神,丁飛已經知道湘君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愛胡鬧的女孩。她變了,變得成熟而有自信,這一切是否意謂着湘君對他的愛已然升華?她對他付出,但不會要求回報,她可以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天地如何的改變,他們之間的愛情已是天長地久?

「我真的很高興看到妳的成長,小君。」丁飛突然覺得心中所有的包袱都一掃而空,面對湘君,他只有寬慰。「走吧!」

相視一笑,湘君跟上了丁飛,與他並肩走去,走向那不可預知的末來。但可以想見的是,他們已經彼此信賴、彼此托負,真正的結合成一體--在心靈上。

「全都不許走!」看到他們那種開朗的笑容,白凡無法忍受的跳到丁飛面前,「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在我的眼前消失。」

「白凡,將小紅葬了之後,我會去找你的。」對於這個為情所傷的男人,丁飛心中也有着百般的同情,但愛情是自私的,雖然他與湘君也許已經沒有未來,但湘君不愛白凡,這也是無法勉強的事,感情就是如此,否則天下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糾葛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你留下來,如果你真的要走,就殺了我,否則休想。」

「何苦呢,白凡?」丁飛皺眉的望着受盡情愛之苦的白凡。

「少廢話了,拔劍吧!」

不等丁飛有所反應,白凡就對他展開凌厲的攻勢,逼得丁飛只好將手中的陳紅放下,拔出劍與白凡對將起來。

發了狂的白凡,以往的敦厚已不復見,每一招都直指丁飛的要害,教丁飛不得不用盡全力與他拚斗。而十幾招下來,原本腿部就已受傷的丁飛明顯的屈居下風,看得在一旁干著急的湘君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不斷的對白凡說話。

「白凡,求求你放了丁飛吧,等事情辦完后,他一定會去找你的。」湘君苦苦的哀求着。

而不聽還好,一聽到湘君整顆心都挂念着丁飛,白凡的心更加瘋狂了起來,他使出生平最兇猛的一招,逼得丁飛根本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

終於,白凡一劍刺上了丁飛的胸口,但倒地的並不是丁飛,而是湘君她代丁飛挨了那致命的一擊。

「湘君!」

「小君!」

兩個男人齊聲大叫,丁飛不顧自己的傷立刻將湘君擁人懷中,而白凡只能獃獃的站在一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結果震懾着。

「小飛,有點痛吔!」在丁飛懷裏的湘君撫着他的臉笑着。

「傻丫頭,當然會痛,不過我會救妳的,放心。」握着湘君的手,丁飛將它貼在臉旁,一方面則用另一隻手按住湘君受傷的腹部,不讓血湧出來。

「我知道,不過‥‥就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那個福氣當你的新娘了。真想不到‥‥我會‥‥死在唐朝。」湘君困難的說著,但臉上沒有哀傷,只有一種痛楚而欣然的笑。

「乖,別說話了。」丁飛用手指按住湘君的嘴,不讓她說話,但湘君卻搖搖頭。

「小飛,我‥‥漂亮嗎?」

「當然漂亮,妳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我最深愛的女人。」

眼淚湧上丁飛的眼眶,這個女孩居然在這時候問他這種問題。

「不要哭,小飛‥‥男人是不能哭的。對了,我懷裏有塊玉佩,你拿出來。」

丁飛聽話的從湘君的懷裏拿出一塊乳白色的玉佩,而教他驚訝的是,居然與當初他迭給湘君的是一對。而這原本應該是屬於他哥哥丁雲的,為什麼湘君會擁有它?

「給你的。」湘君閉一閉眼,奇怪,她都快要死了,為什麼渾身卻有一股暖流包圍着自己?

「這,小君‥‥」丁飛將湘君擁得緊緊的,不能相信他最深愛的女人就要離開了,他不要,他不許湘君離開他。「我不準妳離開我,聽到了沒有?睜開妳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小‥‥飛。」湘君感覺到生命好象一點一滴的在流逝,但仍奮力的睜着眼,看着她一生唯一的歸宿。「答應‥‥我,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答應妳,不管妳說什麼我都答應妳。」丁飛再一次承受着摯愛的人要離去的痛苦,但這一次卻教他心力交瘁,有種說不出的痛梗在喉嚨里。

「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湘君笑着對丁飛說,只覺得臉上熱熱的,因為那裏混着自己以及丁飛的熱淚。

「我等妳,我一定等妳回來找我。」丁飛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第一次流下的淚水,只要湘君要他等,他一定等。

「白‥‥凡‥‥」她困難的將頭轉了轉。

「湘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白凡跪在湘君及丁飛的面前,對自己無法挽救的錯誤痛徹心扉。

「我不‥‥怪你,白凡‥‥對不起,我真的‥‥無法還給你‥‥你對我的深情‥‥」

「別說了,我不在乎,只要妳能活得好好的,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妳的愛。」白凡也流下了他的英雄淚,不住的纖悔着。

「小‥‥飛,」湘君覺得眼前愈來愈暗,「等‥‥我‥‥」

「我等妳,生生世世等妳,等妳這輩子、下輩子‥‥」

這時的湘君已經聽不到丁飛所說的話了,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身上那股暖流愈來愈強。剎那間,她失去了意識,任那股暖暖的氣流將自己帶走。...不敢相信的,丁飛瞪着空無一物的雙手--湘君消失了,在他與白凡的面前消失了,彷佛從來沒有來過般。怎麼回事?上天將她收回去了嗎?不然湘君為什麼平空消失了?

「不‥‥將她還給我!」丁飛仰天長嘯,這是什麼玩笑啊?上天居然將湘君交到他的手中,如今卻又將她收回。

而天,緩緩的飄下了雨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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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時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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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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