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了彌補因自己的衝動對容襄芸造成的傷害，王佳佳自告奮勇找於慶隆談。可是她這樣做也是別有用意，她深信於慶隆是喜歡容襄芸的，所以她不希望好友錯過了這個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看着於慶隆偌大的辦公室，她笑說：“我王佳佳可真是託了容襄芸的福，不然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走進這種大規模的公司。”
高中畢業，就算擠得進大公司，也頂多是泡茶小妹，或者複印跑跑腿，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和於慶隆這種大人物接觸的。
“別那樣說，坐，要喝點什麼？”於慶隆笑着說。
“謝謝，不用了，我來找於先生，是有點事情要請教。”
“請教不敢當，有什麼問題可以說出來討論，也許我幫得上忙。”愛屋及烏，於慶隆因為愛上容襄芸，對她的朋友也特別的關照，“如果周捷真的開除你，你來找我，我幫你安插一份工作。”
“那就先謝了，不過現在周捷不敢開除我，因為除了我沒人受得了他的脾氣，所以目前我還不太可能失業。”
“那就好。”
“我是為小芸來的。”
“她怎麼了？”剛要坐下，一聽見王佳佳來的目的，他又緊張地站起。
“於先生很喜歡小芸？”
“怎麼突然問這個？”於慶隆尷尬地反問。
“因為我想知道小芸在於先生心中份量多重，這樣我才能拿捏要不要請於先生幫我留下她。”
“留下小芸？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可以說清楚點嗎？”
她娓妮說明：“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小芸的奶奶身體不好，所以她想要休學回去照顧奶奶。可是，我實在不想看她這樣放棄學業，所以特地來找於先生商量一下對策。如果於先生對小芸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就當我沒提這事。”
“你想的那樣？怎樣？”他有些懂，卻還是怕弄錯而再度詢問。
“愛上小芸。”
於慶隆只是一笑，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於先生沒否認，那我就當是我說對了，可以嗎？”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你想怎麼做，我是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所有的關鍵都在奶奶，如果奶奶執意不肯到這裏來往，小芸勢必會離開這裏。”
若非王佳佳這樣提醒，連他都沒想過要把老奶奶接到這裏來的想法，於慶隆恍然大悟。
“你的提議很好，我想我得儘快進行。”
從他積極的態度看來，他對容襄芸的感情已經堅定到非擁有她不可的地步。
可是王佳佳實在不相信他的嘴巴真的密到不肯吐露一點風聲。
“於先生……”
“嗯？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愛上小芸哪一點？”
“她的認真。”他沒說愛，可是卻肯回答這個問題。
“你真的愛上她了。”
“你還真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慶隆忍不住失笑，“如果當事人也像你這樣輕易看出來，我就不用這樣費事了。”
“因為小芸在感情上少根筋。”王佳佳再度提醒：“但是我可以擔保，她一定也喜歡你。”
“如此確定？”又非當事人，他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她笑說：“當然！”就憑她和容襄芸的交情她可以拍胸脯保證，“從她肯讓你深入她的生活這一點看來，你已經不是個外人。”
“謝謝你的分析。”她的話或許是顆定心丸，可於慶隆也是信心十足，“就算她沒愛上我，我也會讓她愛上。”
自信囂張，但他確實是有自信囂張的條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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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抱得美人歸，於慶隆再度南下，不辭辛勞來到小鎮，因為容襄芸的故鄉是個極純樸的小鎮，所以當他的最新X型全新跑車一抵達，就引來了不少人側目。
“於先生，請喝茶。”容李桂替他倒了一杯茶，客氣地詢問：“你大概就是借給小芸五百萬的那位先生吧？”
“奶奶請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討人情，也不是來要債的。”
“那不知道於先生突然來訪，有什麼事情？”她歉然地說：“我們小芸不在家裏，如果於先生是要找她，那……”
“奶奶，我特地來拜訪您的。”
外頭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容李桂怕客人尷尬，連忙走到門口對眾人下逐客令。
“大家先回去吧，有事情晚點再聊，別把我們家客人嚇到了！”
“他是不是你們家小芸的男朋友啊？”鄰居甲一臉好奇地問。
鄰居乙也按捺不住，“我就知道小芸一定是少奶奶的命，她長相那麼好……”
“各位，別瞎猜了，我們小芸還在讀書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看戲的鄰居，容李桂轉身走回於慶隆面前，“於先生，現在你可以說了，找我有什麼事呢？”
“我的來意可能有點唐突，所以在說出來之前，要請奶奶千萬不要生氣。”在商場！叱吒風雲，沒想到真要談論起自己的親事，舌頭竟然會打結，於慶隆每每要說重點，就會有些猶豫。“於先生請直說，我想我這老人家的脾氣還不錯，不會動不動就生氣的。”
“那我就直說了……”說要直截了當，卻還是遲疑了一下，“我想請您到我那裏住。”
“什麼？”容李桂愣了一下。
“是這樣的，小芸為了要回來照顧您，正準備要休學，所以我希望奶奶可以考慮搬到我那裏住，這樣小芸可以就近照顧您，也可以兼顧學業。”
“那孩子！竟然都沒跟我商量……”
“奶奶請不要生氣！”於慶隆連忙阻止正打算打電話的容李桂，並說：“小芸並不知道我到這裏來，我懇求奶奶先不要急着罵小芸，她做那樣的決定，我想也是情非得已的。”
“於先生，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情，我很感謝！”
“不瞞您老人家，我這次來，是基於私心。”
“私心？”
“我喜歡小芸，所以想請奶奶答應讓我照顧您和小芸。”
難怪會那麼大手筆替她們還了五百萬，還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說服她這老太婆，這個於慶隆還真是有心哪！容李桂恍然大悟。
只是，兩家環境天差地別，她怎麼看都覺得兩人不般配。
“於先生，你的家世顯赫，我們卻住這種違章建築，你覺得這樣的差距，不會有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於慶隆連忙說：“我父母都已經離開人世，我對小芸是真心的，我希望你們成為我的家人，希望奶奶可以成全我！”
“可是……”
“就當是為了小芸的未來幸福着想，我想奶奶也不願意讓小芸這樣休學吧？”
“是沒錯……”依然是猶豫的語調。
飛上枝頭當鳳凰，似乎很多人都這樣希望，可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都未必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她又怎麼能夠確定他的真心不會變質？
但話又說回來，孫女要是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那麼她將來死也瞑目。
“奶奶，請您成全！”
“你當真那麼喜歡我們小芸？”容李桂認真問道。
他用力地點頭。“是！”
“萬一我們小芸不喜歡你，怎麼辦？”
“我會用真心感動她，如果她還是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勉強她。”
容李桂被他的真誠感動，心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疼愛的孫女一個機會，何樂而不為？
“希望於先生說到做到。”
“一定。”他認真地承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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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爬上六層樓的階梯，過去每爬一格，於慶隆就會埋怨一次，直到爬到頂樓的目的地，他會把心底的不快全數丟給這空中花園的其中一個臨時主人。
可是從發現自己愛上容襄芸開始，這六層樓的階梯已經不是個障礙，想到塔里住着美麗的公主，他的步伐總是會變得輕快無比。
樓下的電鈴沒響，當容襄芸聽見樓上的電鈴響時，拉開門板，於慶隆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
“你怎麼來了？”
“有事情找你。”
“真巧，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她轉身往裏面走，一路都不敢再回頭看他，“你隨便坐，我幫你倒果汁。”
“不坐了，我們有事情得馬上出去。”
我們？今天沒有工作才對，行程表內沒有標明工作，而且她正準備告訴他解除合約的事，當然不可能繼續幫他做事。
容襄芸試着婉拒：“對不起，今天我不能出去，以後我也不能幫你”
“那晚點再說，你先換套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見誰？”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決定，覺得見誰都不重要了，“於先生，我想跟你說件事情……”
“路上說好了。”於慶隆伸手把她往外拉，“這樣過去也可以。”
“這樣過去？”她穿着運動服，穿着拖鞋，“別鬧了，這是在家隨便穿的，你至少也讓我換件衣服啊！”
可是他還是繼續把她往樓下拉，在她表態之前，他們已經下到四樓了。
“沒差。”
“到底要見誰？這麼緊急？”
“一個很特別的人，容我賣個關子，等到了你自然知曉。”他神秘地笑着。
神神秘秘的，真是奇怪。在路上，容襄芸又追問了幾回，可是還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直到車子開入一個私人庭院，穿過了那平坦的草皮，她開始覺得疑雲重重。
“這是哪裏？”
“我家。”
“你家？”她一愣，遂之開始緊張，“等等，你帶我來你家幹嘛？該不會要我見你父母吧？”穿着運動服，着拖鞋，她一點準備都沒有，見誰都覺得丟臉。
“我沒提到嗎？”於慶隆一臉苦笑地說：“我父母早過世了。”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孝順父母或長輩是怎麼一回事，當他看見容襄芸坐在醫院的角落，為了奶奶的病情而擔心的小小身影，心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需要家人，需要那種有人擔心、有人牽絆着自己的感覺，也需要有人讓自己在乎。
當他那樣想的時候，跳上腦際的都是她，而不是那些鶯鶯燕燕。
“來吧！”
在容襄芸看着眼前棟那巴洛克建築發獃的同時，於慶隆已經停好車子，並走到她這邊來幫她開了車門。
當他推力大門讓她進入，她遲疑了好半晌。
“你到底帶我來見誰？”
“我帶着你到過無數處地方，你也沒怕過，難道還擔心這刻我會把你賣了？”他忍不住揶揄調侃。
她被取笑得一臉酡紅。
她確實沒怕過他，可是以前他行事作風大大咧咧，只讓她想和他對立，哪有時間去想其他，現在不同，他的神秘總讓她的心忐忑不安。
“奶奶！”當於慶隆對着挑高的樓上望去，她也跟着把視線往上。
可是，一看，卻再度愣住了。
以為他也有個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在抬頭前，她是這樣想的，哪知道抬頭卻看見自己一直牽腸掛肚的親人。
“奶奶！”容襄芸拔腿往樓上沖，兩步並做一步。
不管奶奶為什麼也在這個地方，她只想着看見她真是開心。緊緊抱住奶奶，她像個久不見親人的小孩，不停地向她撒嬌。
可是，她腦袋很快就清醒過來，“奶奶，您怎麼在這裏啊？”
“如果我不在這裏，你大概想休學搬回去了吧？”容李桂笑着說。
“您怎麼知道？”就怕奶奶知道會阻止，她準備要先斬後奏的。
轉頭，看了眼於慶隆，她大概明白，“是佳佳告訴你的吧？”
“很抱歉先斬後奏！”
抱歉？他那臉哪像在向人說抱歉，他的字典里大概也找不到那兩個字。
容李桂連忙幫於慶隆說話：“別怪他，我知道你想休學，就打算來這裏找你開罵！是他擋下的。”
“奶奶，我是……”不能說只是為了照顧奶奶，那太自私，她其實是有着逃避的心理，想要逃避身後那個男人，所以像個懦夫般的想到一走了之。
“現在我來了，你可沒理由休學了吧？”容李桂問。
“我……”不敢惹奶奶不開心，她悶聲點頭。
“那好，我就住下來了。”
“那我們回家吧。”容襄芸拉着奶奶想離開。
“這就是你們的家。”
“什麼意思？”她轉頭看說話的於慶隆。
“我接奶奶來這裏住，就是要讓你就近照顧得到奶奶，也讓她得以受到好的醫療照顧。你沒空的時候，我會請個特別護士過來照顧奶奶，你可以專心地讀書。”
他的意思是他要和她一起照顧奶奶？可是為什麼呢？
“你沒必要這樣做的啊！”容襄芸滿心疑問，可是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決定要照顧你和奶奶，你們可以安心住下。”
“為什麼？”她還是滿心疑問。
“因為我喜歡你。”
他的回答讓她震驚了好久，最後她聽到自己言不由衷地響應他：“別開玩笑了，更別錯把同情當成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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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慶隆說他喜歡她？他真的說他喜歡她？這會不會是她在做夢？
當容襄芸像個中邪的人，獃獃地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發愣，於慶隆的家卻突然成了人聲鼎沸的萊市場。
“她好像不相信我喜歡她，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相信？”
高震似乎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大笑了好幾聲，“我有沒有聽錯？號稱商場情聖的於慶隆，卻不知道怎麼讓一個女人相信自己愛上她？”
那絕對不是笑話，他真的手忙腳亂。
他向來只知道女人追他像蜜蜂追着花蜜，可是，愛上女人，這是生平頭一遭。初墜情網的男人，大概和個小男生沒兩樣，於慶隆手足無措，他非常擔心容襄芸會拒絕他。
“你得讓小芸看出你的真誠，她在感情方面比較接近白痴。”王佳佳提出自己的看法。
“白痴？”這個形容不太好，那會讓他覺得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是枉然。
但是，旁觀者清，連高震和貝怡馨也都點頭贊同王佳佳的看法。
“不會吧？”於慶隆一臉無法置信。
“我們是旁觀者清。”
“好吧，旁觀者，給個良心的建議，到底有什麼法子？”
等了好久，見沒人講話，於慶隆忍不住搖頭，“什麼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看三個臭皮匠也搞不出任何名堂來。”
“好啊，那請問你這個商場風雲人物可有什麼法子？我相信以你推銷自己公司產品的能力，要把你自己推銷出去，應該不是件難事。”高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死高震，我叫你來幸災樂禍的嗎？”
高震呵呵大笑，反正能看於慶隆的笑話，也僅此這一回了，機會難得，錯過可惜！
“真後悔找你來！”
“把你送出去如何？”
突然有人開口，是誰說的？
於慶隆看向聲音來源，結果是兩個小女人不住地搖頭，“你當我們沒說過好了……”
王佳佳和貝怡馨深信她們想的點子一定不會被於慶隆接受，甚至還會挨罵，大概還會罵她們沒腦袋，只會出餿主意。
“請再說一次，麻煩你們。”他表現出一副很重視這個提議的樣子。
“你真的想再聽一次？”王佳佳問。
“嗯。”他很斯文地笑着點頭。
他的斯文是種鼓勵，王佳佳和貝怡馨兩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說——
“把你自己裝在一個大型的糖果袋裏面。”
“然後什麼都不要穿，就這樣把自己送出去。”
“你們開什麼玩笑！”他終於按捺不住，一陣怒吼！
如雷咆哮，嚇跑了兩個提議的小女人，高震都遠離了好幾尺。
“你幹嘛？她們呢？”回過神來，於慶隆看了看四周。
“被你嚇跑了。”高震顫抖地躲在角落。
“那你可不能跑，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我？”怕怕，可是高震不敢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