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家門口，等賀時非目送孟語晨進屋后，打開自己家門，但愛莉此時卻突然停住腳步，不肯進屋。
賀時非等了一會兒，看到愛莉還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時，奇怪的問道：“趕快進來啊，站在那裏幹什麼？”
愛莉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我看，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你到底怎麼了？”賀時非皺了下眉頭。
“我不是笨蛋，我看得出來，這裏不歡迎我，我還是離開好了。”愛莉用委屈的語調說。
“怎麼突然這麼說，誰不歡迎你了？”
“剛剛……算了，我還是不要說了。”愛莉欲言又止。
這種要說不說的樣子讓賀時非感覺有些不耐煩。“發生什麼事情，你就趕快說出來吧！”
“我覺得……孟小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她難過的說。
“怎麼說？”他知道孟語晨的個性，要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就去接納一個人的確是不太可能的事，伹她也只會禮貌的保持疏遠而已。
“剛剛你不在的時候她跟我說，要我不準再纏着你，趕快離開這裏，我不肯，她就罵我是狐狸精，不要臉的女人，還威脅我說要給我好看……”愛莉聲淚俱下的說著，好像自己承受莫大的委屈。
“不可能，語晨不可能會說這種話。”她一向把自己隱藏得很好，就算碰上再討厭的人或事，頂多只是皺個眉頭，然後敬而遠之就算了，不可能講出這樣惡毒的話。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剛剛我才不想說的。既然你覺得我在造謠，在背後說她壞話，那就讓我離開，這樣什麼事都沒有了。”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愛莉夠了，都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裏？如果你真的想走的話，我明天再送你去。”美國的治安他是知道的，就算心裏真的很希望她能趕快離開，但也不希望她發生什麼意外。
這時，愛莉敏銳的注意到隔壁門把轉動的聲音，她心中暗喜，想必是孟語晨發現她剛剛偷放進她外套口袋裏，屬於賀時非的皮夾了。
見機不可失，在孟語展打開門的一剎那，愛莉突然一個箭步向前，緊緊抱住賀時非，然後將自己的豐唇湊上前，與他的緊緊相貼……
孟語晨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親熱接吻的畫面，雖然賀時非看到她時立刻把愛莉推開了，伹剛剛的畫面卻像在她腦中定格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像是被一根大槌狠狠槌了下般，她心中重重一震，然後接着感覺一點一點細微的疼痛逐漸擴散開來，心每跳一下，就抽痛一下。
發現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種老套的情節，她不知在電視、電影裏看過不下千百遍了，但實際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發現看再多並不代表就能免疫，痛的感覺也不會減輕一些。
“語晨，你聽我解釋……”賀時非看見血色從她臉上漸漸退去，就知道她一定誤會了，想過去和她說明清楚，但卻被身旁的愛莉緊緊拉住。
孟語晨看了眼愛莉，在她臉上有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一直沒有把她在餐廳里說的話放在心上，伹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她是那種會說到做到，積極採取行動的人。
她知道或許這只是愛莉玩的一個小把戲，目的是要挑撥她和賀時非的感情，但她現在就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好好聽他解釋。
“對不起，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這是你的皮夾，還你。”
孟語晨把皮夾丟還給他后，旋即轉身進屋，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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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晨、語晨，你聽我解釋，我跟愛莉真的沒有什麼，一切都只是誤會一場而已，你要相信我！”
在明白愛莉的企圖后，賀時非不聽她的解釋，任憑她梨花帶雨、柔聲軟語的哀求，或是強硬威脅的要求，他還是在天亮后，要愛莉儘快離開，也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他們之間已經完全沒有複合的可能。
把愛莉載去機場回來后，賀時非連忙跑去找孟語晨，想要跟她解釋昨天的事，到她家門口按了半天電鈴還是沒有人回應后，他才想起這個時候她習慣會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旋即轉身往外跑去。
他在離家約五百公尺的地方找到正準備回家的孟語晨，一見面還不等她開口，他便急忙解釋昨天的事情。
“你不要再生氣了好嗎？”
“我沒有生氣，但我有話跟你說。”孟語晨停下腳步，平靜的看着他。
“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的態度越平靜，他就越覺得惶恐，心中有着隱約的不安，像是就要發生什麼事了。
果然，平靜的底下暗藏着洶湧波濤，孟語晨一開口便語出驚人——
“我們分手吧！”
聞言，賀時非心中一驚，如果今天她怪他、罵他，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提出分手！
“為什麼？你不是沒有生我的氣，為什麼還要跟我分手？我可以把事情從頭到尾跟你解釋一遍，你就會知道我是無辜的。”賀時非拉住她的手，語調有些急促。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我們兩個真的不適合。”
她昨天想了一整夜，他們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他外向，她貪靜；他積極，她消極，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前面帶領她，他主動配合她。
如果沒有發生昨天那件事，或許他們還可以繼續這樣下去，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照顧，讓她開始覺得有人呵護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或許兩個人一起生活也是件不錯的事。
但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卻讓她的心感到疼痛，她花了好長的時間在想着他們的過去到底是怎麼樣、他是不是還喜歡愛莉、和愛莉比起來，他會不會覺得她什麼都不是？
而且她又想到，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讓她這麼難受，相對的，如果他知道她曾經和別的男人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也一定會不好受吧，既然如此，那就讓這段感情結束在最美好的時候，這樣日後想起來，都會是甜蜜的回憶，如果繼續下去的話，說不定會在爭吵和嫉妒中，消磨掉對彼此的感情。
“我知道我自己的個性，你和我在一起應該很累吧？我想我們試過了，還是覺得不合適，那這樣分手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你說對不對？”
“不對！”賀時非飛快回答。“如果兩個人決定要在一起，那就沒有必要計較什麼誰付出得多，誰比較累的事情，只要兩個人有共識，肯努力，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孟語晨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而且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沒錯，我們的個性是不太一樣，但是有哪對戀人或夫妻一生下來的個性就是一樣的……”此時，賀時非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掏出來看了一下號碼，就立刻按掉。“昨天的事情我跟你解釋過了，你也說你不介意、不生氣，那為什麼還要跟我分手？”
“分手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是我終於看清一些事情了。”孟語晨輕聲說。
“看清什麼？”手機又再度響起，但賀時非還是沒有接。
“我不想拖累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快樂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快樂？”
“我……”一向就不善言詞，她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他都找得到理由反駁回來。“我知道我說不過你，你就當我任性、無理取鬧好了。”
“我不知道我哪裏做不好，讓你有這種想法，但是我喜歡你是真的，我相信你對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既然我們兩個對彼此都還有感情在，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溝通、一起努力的？”賀時非告訴自己一定要捺下性子，不能太激動，也不能失去理智，這樣反而會弄巧成拙。
口袋裏的手機又響起，賀時非有些煩躁的用力按掉它，還忍不住低咒道：“該死，這個時候吵什麼吵！”
“你朋友大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還是先回個電話吧！”孟語晨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現在沒有什麼比我們兩個的問題更重要了！”這件事情他一定得立刻弄個清楚，要不然他不甘心。
正當他等著孟語晨開口時，遠處突然有輛黑色廂型車疾駛過來，原先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但廂型車就在他身邊緊急煞車，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叫他想不注意到也難。
廂型車車門打開后，跳出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金髮男子邊走向賀時非邊嚷嚷道：“搞什麼，打你電話都不接，走了啦，有重要的事情。”
“你們先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賀時非看着他們。
金看到他打定主意就是不動的樣子，向另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他身邊，一左一右架起他。
“不好意思，麥克交代我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賀時非的行動被鉗制住，只能任由他們把他往廂型車上拖，一面走一面還不忘轉頭對孟語晨喊道：“我們話還沒有說完，記得，要等我回來以後繼續說……”
上了廂型車后，賀時非立刻開炮：“你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沒有看到我在處理很重要的事情嗎？這樣把我拉走，要是我有什麼損失，你賠得起？”
“大哥，你以為我愛啊！”金攤攤雙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要不是上面這樣交代，我根本懶得理你，我才不想當棒打鴛鴦的殺手，聽說壞人姻緣是會倒霉三年的。”
“到底什麼事？”
“病毒出現了，在庭特律一楝大樓里。”金一面解釋目前的狀況，一面把裝備丟給他。“所以我們現在要立刻趕過去。”
“這件事情結束后，我一定要放長假，我再也受不了每次緊要關頭都有任務來打擾了！”賀時非認命的將裝備穿上身，但嘴裏還是忍不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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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方面接到恐怖份子的恐嚇電話后，所有的情治系統立刻緊急動員起來，分析所有的資料和情報，得出攜帶病毒的歹徒可能會藏匿在這棟大樓里的結論。
為了怕引起恐慌，他們不能大張旗鼓的封鎖整個區域，大隊人馬衝進大樓里，所以只能安靜而低調的潛入，並派人在門口守着，仔細觀察有沒有可疑人物進出。
進人大樓后，賀時非和金各自帶著一組人分頭行動，恐怖份子給政府的最後期限是三個小時后，如果到時政府不願答應他們的條件，病毒就會被引爆，擴散出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賀時非的表情變得嚴肅，眼神也銳利起來，逐層樓檢查上去。
最後時間逐漸逼近，卻還沒有發現可疑的物品或人物，當陷入膠著時，耳機里突然傳來聲音。
“發射器應該在地下室。”
“瑪莉？”賀時非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愣了一下。
隔了一會兒，瑪莉才輕輕思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瑪莉會突然出現，但賀時非的精神卻因此振奮起來，過去幾次和瑪莉合作，總是可以順利完成任務，相信這次也一定是這樣。
他照着瑪莉的指示往樓下走去，但還沒有走到，耳機里卻傳來槍響—
“發現兩名疑犯，想要逃出去。”報告的是駐守在門口的人員。
賀時非立刻做出反應。“金，你到地下室去找病毒，我去追疑犯。”
當他趕到大門口時，看到的是幾個受傷躺在地上的警察，和大廳里半蹲著驚魂未定的市民。
他立刻指示其中一名組員留下來照顧受傷的同事，然後立刻追出門外。
穿着灰色夾克的嫌犯已經知道自己的行跡暴露，所以正拔足狂奔著，一路上撞倒不少路上的行人，但仍然沒有讓他的速度慢下來。
賀時非緊跟在他後面，卯足全力讓兩人間的距離逐漸縮小。
為了躲避追捕，嫌犯往人多的地方鑽，還不斷把路邊的垃圾桶或攤販推倒，阻擋追兵的逼近，一路上尖叫聲不斷，但卻還是無法擺脫賀時非。
跑了好一陣子，嫌犯氣喘吁吁的緩下腳步，他聽到前方傳來警車呼嘯的聲音，知道已經被包圍了，乾脆停下來，轉頭面對賀時非。
“你絕對跑不掉的，還是趕快棄械投降吧！”賀時非對嫌犯喊著。
嫌犯大笑了幾聲，像是他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兩手高高舉起，一手拿着槍，另一手則是拿着遙控器。
“站住，不準再過來了，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立刻引爆病毒。”
“你不要衝動……”賀時非連忙安撫他，也示意稍晚趕到的警察不要輕舉妄動。“你要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
“除了之前的條件之外，我現在還要求一架飛機和一台車，車上不準裝任何追蹤器，也不準有任何人跟着我，等我到安全地點后，我就會把病毒的所在位置告訴你們，要是在途中被我發現你們有任何不該有的舉動，我就立刻引爆病毒，如果我要死的話，我也絕對會讓所有人陪葬！”
賀時非將他的條件轉達給后動人員，為了拖延時間，只好先照他的話去做，另一方面也緊急連絡還在大樓里搜索病毒的人，要他們儘快找到。
像是察覺到賀時非的意圖，嫌犯立刻大叫：“叫你的人撤出那棟大樓，不準再找下去了，要不然我馬上引爆！”他的大拇指就放在遙控器的紅色按鈕上，只要一按下去，病毒發射器立刻就會開始倒數計時。
“如果你敢引爆病毒的話，你就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而且你也逃不掉。”
就在兩人對峙時，終於傳來好消息。
“我們找到發射器了，現在正試著拆除。”
聽到這個消息后，賀時非走向嫌犯。“你以為你能一直囂張下去？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發射器，你如果不馬上放下槍投降的話，到時會發生什麼事我就不敢保證了。”
聽到發射器被找到，嫌犯心一驚，立刻按下按鈕，還沒有被拆除成功的發射器立刻進入倒數計時。
“哼，我已經啟動發射器了，一旦啟動之後，任何的拆解動作都會造成提早爆炸，所以你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逃命。”
“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賀時非連忙聯絡爆破小組。
“這個發射器做的相當精細，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爆，而且啟動和終止都有一組密碼，要是不知道密碼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中止。”
從賀時非的臉上看出來他現在相當緊張和憤怒，嫌犯得意的笑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乖乖聽話，沒關係，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派架直升機過來，等我安全離開以後，我自然就會解除。”
此時，瑪莉的聲音傳過來。“我離他夠近，可以試著攔截遙控器發出的電波，解出密碼。”
此時計時器上面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分鐘。
賀時非聽到瑪莉就在附近，連忙四處張望，想知道瑪莉到底在哪裏，但四周的行人要不圍著看熱鬧，要不就加快腳步離開，沒有一個像有瑪莉氣質的人。
稍微分神后，他又把注意力擺在眼前的歹徒身上，繼續對他喊話：“密碼馬上就會被破解，病毒也被找到了，你現在還有機會投降。”
“我不是被唬大的，你那一套騙騙別人或許還有可能有用，騙我是沒有用的，讓我離開，要不然到時大家同歸於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離病毒發射時間只剩下不到兩分鐘。
瑪莉專註的在一大堆數字中找到正確的密碼，而在發射器旁的拆解專家也絞盡腦汁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而歹徒仍舊不肯投降。
倒數三十秒。
如果三十秒之內沒有解除發射的話，在四十八小時內就會有十萬人因為感染病毒而死亡。
“找出密碼了嗎？”賀時非焦急的問。
“再給我一點時間。”
十、九、八……時間進入最後十秒。
“瑪莉，沒有時間了，你在哪裏？我安排你離開這裏。”如果病毒擴散是無可避免的話，他也要盡他最大的力量保她安全。
“解出來了，密碼是……”瑪莉念了一串數字，在發射器旁待命的人員立刻輸入，在最後一秒總算解除了危機。
計時器停下來，嫌犯就知道自己的大勢已去，他手中握有的籌碼已經沒有了，氣得把遙控器大力摔在地上。
“病毒發射器已經被我們解除了，把槍放下，你沒有機會了。”賀時非舉起槍朝他逼近。
此時嫌犯突然瞥見旁邊一台深色休旅車動了一下，應該是有人在裏面，於是他跑過去拉開車門，看到改裝過的休旅車裏面擺滿了各種電子儀器和電腦，他恍然大悟一定是這個傢伙破壞了他的好事。
“你這個賤人！”嫌犯狠狠打了裏面的女人一巴掌，然後用槍指着她，把她拉出車外。“這女人是你們的夥伴吧？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賀時非看見嫌犯從車裏拉出一個女人，接着瑪莉的通訊頻道突然被中止，心中也大概猜到那個被當成人質的女人應該就是瑪莉，只是他沒有料到瑪莉說離嫌犯很近，竟然就在旁邊。
“你快放了她，我一定會留你一條生路。”賀時非的槍仍是穩穩的對著嫌犯，但當他拉着那個女人轉向他時，他卻狠狠的震懾住了。
那個黑髮的女人是瑪莉。
也是孟語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