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說認真的女人是美麗的?看着忙碌的愛玲，唐皓宣完全沒有那種感覺，反倒是覺得視覺受到障礙，可是，他無從選擇。
“艾小姐……”
“有事嗎?”
“我想你需不需要幫忙?”真拙啊!他一個堂堂唐家二少爺，交往的女人不計其數，竟然會請出這麼沒情調的搭訕詞?說出去准笑掉人家的大門牙!
“幫忙?你確定?”愛玲報以一個質疑的眼神。
唐皓宣望了望愛玲手上的工作，他只得給自己找點台階下，“當然，你若是認為我會幫倒忙，我就不勉強了。”
愛玲突然報以一個燦爛的笑，並說：“我當然期望你的幫忙，我正想着要去做其他的事情，可是這些工作若是早上不完成，只怕到天黑的時候會幹不了，你能主動想幫我真是太好了。”
“呃……是嗎?”聽到愛玲的話，唐皓宣的臉灰了一大半，再看到大臉盆裏頭的被單，他想索性假裝昏倒算了。
“你不是要幫我嗎?”愛玲骨碌的盯着他問，“難道你是問着好玩的?”
“當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們是不是一起做比較好?”
“應垓不用才對，而且我還要去買菜，現在再不出門，就趕不及煮中午的飯了，那麼一來，我就無法把便當送去給你大哥和弟弟了。”
“便當?”
“是啊!從今天開始，我會送便當給你們，只要你們有上班，我就會送去，這樣你們就可以不用吃外面煮的伙食了。”
“你別說笑了，那多丟臉啊!”
“丟臉?你為什麼會那麼想呢?”愛玲蹙眉的看着他。
“人家會以為我吃不起外面的東西，那不是很丟臉嗎?”
“才不會，人家還會羨慕你們幸運呢!”
“幸運個頭啦!”
“別像個孩子鬧彆扭，你快幫我把被單洗好，我要去買菜了。”
“艾玲……”唐皓宣叫道。
“還有什麼事情?”
“我想……”
“你幹麼吞吞吐吐的?”
想到自己的未來幸福，唐皓宣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艾玲的怪讓他有壓迫感，比起兄弟間的榮譽問題，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幸福重要，他不想就此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我想我改變主意了，被單你自己洗吧！”
“那可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除非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個言而無信的男人。”
最毒婦人心，唐皓宣總算見識到女人的厲害了。這一回他承認自己輸得很慘，比起他的大哥，有過之無不及。
***
“洗被單?”唐皓宇覺得好笑，好笑的絕對不是洗被單這件事情，而是唐皓宣洗被單實在是個很難以想像的景象，那絕對是值得典藏的鏡頭。
“你們未免太沒有同胞愛了吧?”
“我們只是佩服艾玲的定力，竟然連你這個萬人迷都拿她沒法子，她簡直是現代東方不敗。”唐皓哲年紀輕輕的，腦袋裏裝的除了書本之外，就是金庸小說以及荒謬怪誕的靈異傳奇。
可他忘了自己是最最沒有發言的餘地，所以話才說完，就慘遭唐皓宣一記后勾拳，痛得他哇哇大叫了起來，“謀殺啊!”
“你再不閉嘴，我真的會殺了你。”唐皓宣瞪着他威脅道。
這還能不乖乖的閉嘴嗎?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則他哪敢造次啊!
見唐皓哲乖乖閉嘴后，唐皓宣才無奈的宣告着，“我很努力了，可是我不能不承認，艾玲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承認自己輸給她。”
平時只懂得要窩在書本中的唐皓廷眼見大事不妙，急忙安撫唐皓宣道；“老二，你別泄氣的太早，也許艾小姐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對你的好感，你應該對已有點信心才對，我們都對你有信心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還不是想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可惜行不通的，艾玲確實對我沒意思，光看她把煮飯看的比我還重要就知道了，這雖然很傷害我男性的自尊，可是敗就是敗了，我不能不承認。”
“老二，我看你是沒有使出全力才是吧?否則以你情聖的名號，怎可能有你把不到的女人呢?”唐皓廷仍在努力要自己的二哥別放棄。
“天地良心，那個艾玲簡直是把我男性的自尊拿在腳底下踐踏。在她眼中，根本沒把我當成是個男人看待，我反而覺得她把我看成她兒子了呢!所以不能怪我，而該怪那女人太不解風情了。”
“我還是認為她只是故作矜持罷了。”唐皓廷此時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書本，比起自己的一生，書本似乎不再佔有那麼重的分量了。
“老三，你就乾脆點，總之現在得換你上場了，我們會為你祝福的。”
人心真是要不得，人不為己真的會天誅地滅嗎?雖然眼前並不是那麼嚴重到關乎於生死，可唐家四兄弟只要想到能夠丟掉一塊燙手山芋，就算要他們出賣自己的手足，他們恐怕真的是在所不惜。
“這就是手足嗎?”
“各人各有四肢，血脈不相連。”唐皓宣笑着回答了唐皓廷的問題。
結果已經出來了，但想到這些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親手足，唐皓廷不由得要大嘆，“悲哀啊！”
***
“你們兄弟是不是有什麼計謀?”
兄弟輪番上陣，還不有所警覺就真的是太笨了，當然的，愛玲不至於笨到那種程度，也可以說，從唐皓宣對她展現他那自以為魅惑人心的笑開始，她就覺得他們四兄弟不對勁。
現在連向來惜話如金的唐皓廷都上陣了，可見事情不單純。
“你最好老實說哦!”
“說什麼?”
約人吃飯，竟然還眼不離書本，真是太給面子了，愛玲氣得一把扯下他的書本，並用力丟，一把書扔到老遠去。
“我的書……”
“有意見嗎?”
“你這可是冒瀆偉大的創作者，你知不知道?”
“啊!我好害怕唷！那會怎樣啊?”愛玲誇張的驚叫了起來，天地不亂，唐皓廷已經先受不了了。
“夠了，你不要製造噪音了。”
“噪音?你竟然敢那樣說我?”
“難道你沒那份自知之明?悲哀啊!”
“如果你今天不說實話，更悲哀的還在後頭呢!”愛玲的笑讓人感覺起來有點毛毛的。
平常與書本溝通多過和女人溝通的唐皓廷更不是愛玲的對手，一開始換他上陣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話都還沒說上幾句，就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接下去還得了嗎?
“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啊!你沒聽過吃不到羊肉反倒惹了一身腥嗎?你既然敢和他們一起串通來整我，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愛玲繼續以她慣有的冷靜應對着，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加點壓力給唐皓廷，他一定會把他們幾個的計謀全盤托出的。
“你既然打算追我，那我就讓你追啊!”
“什麼?!”唐皓廷嚇得差點腳軟。
為什麼是他?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實，但是艾玲就在眼前，而她的表情似乎在告訴他那是不爭的事實。
“Oh，MyGod……”他真的嚇得腳軟了，所以不得不靠着沙發來支撐他的身體，在他覺得悲哀的同時，不禁哀悼起自己的歹命。
而愛玲當然並不是真的想要算計他，所以笑着對他說：“你不是別無選擇，我已經給你留了退路，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哦!”
“我……”唐皓廷當然很想把事實告訴她，但是基於男人的榮譽問題，他必須願賭服輸，“我無話可說。”
這答案倒是出乎愛玲意料之外，所以她也愣住了。
***
“她答應了?!”
先是以意外的驚叫聲反應了他們的心情，而後三人紛紛為自己慶幸，而當他們對唐皓廷表示祝福之時，唐皓廷有點懊惱的說：“早知道你們這麼沒有手足之情，我就該選擇另一個結果。”
“另一個結果?”三人紛紛望着他問：“什麼意思?”
“她要我據實以告，那樣她可以放我一馬。早知道你們這麼沒同情心，我就該自私點把事實告訴她，這麼一來我也不用犧牲我自己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看出我們的計謀了?”唐皓宇瞪大眼問。
“可不是，你們還真以為她會花痴的以為自己很美麗嗎?那未免太小看她了，她比你們想像的還來得可怕。”
“她既然知道我們追她是有計謀的，為什麼還答應你的邀約呢？”這下子唐皓宣就不解了。
“總之她一定不會讓我太好過的，我的人生馬上就要變成黑白的了。”
“沒那麼嚴重吧?我倒不覺得她有那麼可怕，說年紀或許是大了些，至於她臉上的雀斑，這陣子常看之後，倒不覺得難看至極，至於人格方面，她的原則確實是比較不通人情，但是以另一個觀點來看，她是個行事很有原則的人，這也沒什麼不好，所以你沒必要把那個看成世界末日吧?”
好像唐皓宇發表了什麼不得了的論點，他的三個弟弟全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瞪着他看。
“你們幹麼那樣看我?”
“我們才要問你是不是正常呢?”
“我當然正常，你們沒事那樣問幹麼?”
“我們覺得你不大正常。”
“胡言亂語，我好得很。”
“絕對不是那樣，你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三人齊將唐皓宇團團圍住，想逼得他無所遁形，也想從中追出一點八卦消息。看笑話固然是他們的樂趣之一，可是手足該有的關心，他們其實是少不了的，可唐皓宇自認為自己不至於傻得愛上一個女人。
“別開玩笑了，女人一向都是麻煩，我一個人逍遙自在的，才不會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是那樣嗎?”
突然從天而降的聲音猶如天籟，但是在四個大男人聽來，那聲音彷彿來自地獄，一聲一句都可以要他們的魂，夠嚇人的，當然這原因在於他們作賊心虛。
當下，他們都有一個共識，那便是——真的完了!人生不再是彩色的，恐怕連黑白都沒了唷!
***
坐下來談，應該可以培養點沉着的應對情緒，可是前的愛玲逼得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怎麼那麼安靜呢?”她故作溫柔的睨着眾人問道：“我還等着你們來告訴我你們玩的遊戲呢!你們誰要先說呢?”
這天地顛倒了啦!主被奴欺，這還有天理嗎?唐家四少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得受這種罪呢?
“我說……”唐皓哲才抬起頭又忙將頭低下，並說，“你還是當作我沒有開過口好了。”
“你們都沒有話說嗎?”
現場依舊鴉雀無聲，雖說是誇張了點，但是看情形，他們這四個大男人真的怕了這個女人。看起來挺可憐的，但是因為他們缺德的計謀，愛玲不打算輕易饒了他們，而且還決定為女性同胞好好治治他們要不得的心態。
“你們若是沒話說，那我可要說了唷！”
他們還敢反對嗎?當然是不敢嘍!乖乖的，像四個被長輩罵的小男孩，他們低低的垂着頭，連眼都不敢抬的應道：“我們洗耳恭聽着。”
“你們不是要追我嗎?”
四人一陣沉默。
“不回答表示默認了唷?”
回應她的依然是一片寂靜。
“那好，我現在給你們答案。”愛玲生氣的看着他們，用一種法官宣佈罪犯所判的罪刑的凝重表情說著，“我要你們四個都和我交往。”
四人同時抬起頭來看着她，傻問：“啥?”
“我說我要你們四個輪流和我交往，有意見嗎?”
“有……”唐皓宣首先舉起手來，但是在接觸到愛玲的眼神時，他又把到口的話吞回肚子裏去了。
“怎樣啊?”
“沒事。”
“意思是你贊同嘍?”
“可不可以討價還價?”唐皓宣張着大嘴，卻半天才把話講出來。
“你以為這是在賣菜還是買衣服?”愛玲沒好氣的瞪着唐皓宣問。
“那個……”
“你話還真多，其他人如果沒有意見的話，就照我說的做了，今後你們得輪流陪我，從周一到周四。”
唐皓哲憂心如焚的問着，“由誰開始?”
“長幼有序，我看……”愛玲將目光流轉在四人之間，一回又二回的，直到她把視線停格在唐皓宇臉上，她大膽的表示自己的決定，“長幼有序，就從老大開始吧!”
這應該說是罪有應得，唐皓宇沒有如他的弟弟們那樣，歌頌萬歲或者是哀悼自己的不幸，潛意識裏，他把這當成是對愛玲的一種贖罪。
***
如果是花前月下，那麼或許他們這一對不搭調的假情人會讓人認為勉強可以搭配得起來。
可唐皓宇不明白她為什麼偏偏選擇了燈火通明的速食店當約會的地點?
一進門，他們就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愛玲的化妝可說是一流的，她把自己打扮得老氣橫秋不說，還穿着最土的衣服，臉上的雀斑加上老處女型的鏡框，怎麼看都像是年紀四十幾。
而反觀之，穿着一席休閑服飾的唐皓宇，臉上當然是妝點未施，再來就是找不到一條不該有的細紋，身體結實的就像是時常做健身運動的運動員，而身高正好是女孩子們最喜歡的標準。這樣的他，看起來很可口美味，讓人垂涎三尺。
所以，這對情侶怎麼看都不能讓人將他們看成最佳速配。
“你幹麼那麼不自在?有滿桌的食物不吃可是浪費唷!”愛玲自顧自的吃着滿桌的食物。因為，自己有吃不胖的體質，所以她可以不顧形象的大吃特吃。
可唐皓宇不像她那麼放得開，也許是他所受的教育，還有他的出身背景使然，他幾乎可以說從來不曾出現在速食店這種地方，因穿着一身名牌服飾，出現在這裏讓他感覺不自在。若早知道愛玲選擇的約會地點是這裏，他會穿得更輕鬆點，才不至於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當然最主要的因素是他無法像愛玲那樣抓着雞腿就啃了起來。
“你吃就好了。”他困難的咽了咽口水，強將自己滾上來的飢餓壓了下來。
“你不餓?”
“我……”
“我已經告訴他們三個，今天晚餐要他們自理，所以回去可沒飯吃了唷!”
“我明白了。”
“那還不吃?”
數不清的眼睛在瞧着他，他哪吃得下，好像他不是凡人，吃東西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他會做的事情，至少那些崇拜的眼神是這樣認為的。
“隨便你嘍!”愛玲繼續吃她的，而她吃東西的樣子還真讓人遐想那些食物是美味可口的，唐皓宇不由得又咽了口口水，可只有眼動卻手不敢動上一下。
“那個有那麼好吃嗎?”
愛玲揚了揚手中的雞腿堡，像個孩子似的說著，“簡直是人間美味。”
“有那麼好?”
“對，你若不信可以吃看看。”愛玲將咬了一大半的漢堡遞上前，全然忘記那是她吃過的東西。
似乎真禁不起食物的誘惑，唐皓宇也忘了那是愛玲吃過的東西，他扯過愛玲的手，然後大口的就朝漢堡咬了下去。
“啊!”忽然想到那是自己吃過的東西，而唐皓宇那一吃不就等於是間接接吻，想到這一層面，愛玲不由得漲紅了雙頰。
結果她那一叫，可差點害得唐皓宇噎到，他一面嗆得猛咳嗽，一面指責着，“你想害我噎死嗎?”
“我哪有?”愛玲用一雙無辜的眼神睨着他答道。
“否則你在叫什麼?”
“我忽然想到，這個……”
以為自己想對了，唐皓宇瞭然的點着頭說：“我明白了，你是不捨得自己的漢堡被我吃掉一大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看到漢堡的臉和小孩子其實也沒兩樣。你那麼愛吃，我叫幾十個讓你吃個飽，不要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很多人在看着呢!你不覺得丟臉，我還覺得不好意思呢！”
愛玲望了望四周，果然發現了許多注視的眼神，但是她相信那些注視的眼是基於羨慕與嫉妒。
“你知道他們看我們的真正原因嗎?”
“還不是在笑我們好像沒吃過漢堡的樣子。”
“才不是哩，他們在想若我手上的漢堡是他們的多好啊!”
“他們自己手上有漢堡幹麼要羨慕你的?”
愛玲頗覺好笑的說：“那可有很大的差距在，我手上的漢堡是特別的。”
“我看不出來那有什麼特別的。”
“因為這個是你吃過的漢堡，而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唐皓宇皺眉，“我還是不懂。”
“真笨，就是間接接吻麻!”愛玲解開謎底的語氣稱不上很淑女，而她臉上也不似剛才自己想到那般的紅潤，反倒是聽到她說話的唐皓宇又被她嚇得嗆到了。
“你都是那樣的嗎?”
“怎樣?”
“一鳴驚人。”
“好說啦!並不是常常。”
“很懷疑，我想和你在一起心臟若不夠強，遲早會被你嚇得心臟病突發的。”
愛玲笑了笑，基本上還不打算收手的她，只能提醒他，“那就請訓練自己的心臟吧!年輕人。”
當老女人其實並不是很壞，至少可以不必像女孩那樣時刻矜持，現在的她可真喜歡自己這樣的裝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