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杜亞風一回到工作崗位，就收到來自美麗的人事女經理的簡訊邀約。
“晚上幫你洗塵。”沈慧心傳送來的簡訊如此寫著。
遲疑了三分鐘，他決定接受沈慧心的邀約，傳送出簡訊，“先謝了。”
“那是接受還是拒絕？”
“OK。”
“搭我的車嗎？”
“搭我的吧。”
“好。”
“那下班見。”
“你現在很忙嗎？”
不想要這麼快就結束對話，沈慧心繼續傳送出訊息，雖然只是短短几個字，但她卻是融入了無限的愛意。
可這一來一往的傳簡訊卻讓杜亞風覺得頗累，直接按下內線，撥到她的分機。“我不習慣傳送簡訊，還是用說的比較快。”
“那是一種浪漫啊。”
“浪漫？”女人認為的浪漫對男人來說可不見得是一種浪漫，至少對他來說，那只是一種麻煩，“傳簡訊比打電腦還要累人，如果你想聊天，我可以開我的即時通和你聊。”
“好啊！”
“我以為你會拒絕。”杜亞風不禁失笑，只要是活的動物就會散發出費洛蒙，這樣的說法或許真的一點也不誇張。
“我為什麼要拒絕呢？”
或許人類真的是憑藉著散發自體的氣息來吸引異性的青睞，不管距離多遠，都可以藉由無色無味的氣息傳送訊息。
然而他還是非常好奇，一個向來高傲的女人，何以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沈慧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
“你為什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友善？”
“有人對你友善不好嗎？”沈慧心笑着反問。
“當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我們當同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過去你似乎對我沒有這麼……親切。”
“呿！我哪有對你不親切，我只是沒有像現在這麼勇於接近你而已。”
“只有那個理由？”
“還有一個。”
“那是什麼？”他不打算輕易被搪塞過去。
“因為你越來越有魅力，所以讓人忍不住注意你，這樣講，有沒有增長你男人的虛榮心呢？”
才說到人心坎里去，卻又馬上給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這沈慧心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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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合嗎？連吃個飯都會遇見！
杜亞風和楊雅棻都看見了對方，但是兩人都遲疑着沒有上前打招呼，因為彼此都有伴在場。
兩人的位子靠得很近，如果他們的音量稍微提高一點，彼此都可以聽到對方和同伴的對話。
“這趟旅行還愉快嗎？”
當楊雅棻聽見杜亞風的女伴這樣詢問時，忍不住把耳朵拉長，仔細的聆聽，多少會怕杜亞風說她這導遊的壞話。
杜亞風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才說：“不錯啊。”
“其實我也很想去歐洲走走，當時你如果早一點告訴我，我就可以和你作伴一起旅行了，這樣旅行時也不至於太無聊。”沈慧心滿臉寫著遺憾。
楊雅棻太專註在聽隔壁桌的對話，不自覺就忽略了坐在對面的鞏豫華。
“雅棻！”鞏豫華叫了幾次她都沒有回應，只好提高音量叫她，當她終於回神時，一旁的幾個客人也轉頭看他們。
“你怎麼叫那麼大聲？大家都在看我們了。”她尷尬的壓低音量，連看都不敢看杜亞風那邊一眼。
鞏豫華有點不滿的說：“你一直心不在焉，我叫你好幾次你都沒回應，我只好叫大聲一點。”
“對不起！我剛好在想事情沒注意。”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也沒什麼，我只是在猶豫要不要接希臘的團。”
“才回來又要出國？”
“沒辦法啊，那是我的工作。”
“換一個不行嗎？我好不容易回台灣發展，你卻三天兩頭往外飛，想和你吃頓飯都好睏難。”
楊雅棻也很想安定下來，可是不帶團她又能夠做什麼呢？
才剛開始和鞏豫華交往而已，她總不能厚著臉皮說“你養我我就不用飛”吧？別說她說不出那種話，即便說得出口，她也不太想在杜亞風面前說出來。
這會兒換成杜亞風拉長著耳朵在聽鄰桌的對話。
他直覺認為，楊雅棻和她的男朋友不合適，雖然兩人看起來很登對，可是男方的態度太強硬，要女方配合自己的步伐，卻不試著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絲毫沒有替女方着想，是個很自私的男人。
“男人如果太強硬，女孩子都會被欺負。”他若有意似無意的發表高見。
沈慧心開心的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會是個很體貼的另一半對不對？”
“當然，女人是拿來寵愛的，不是拿來欺負的。”
“我的眼光果然沒錯。”她很高興他那樣說，完全不知道那些話是說給楊雅棻參考的，她單方面的認為杜亞風也有意思和她進一步交往，“辦公室的同事很看好我們兩人的未來。”
“什麼？”杜亞風回過神來，一臉納悶。
“本來總經理想替我們牽紅線，但我告訴他，我希望我們慢慢的交往，以結婚為前提，你不反對吧？”
結婚？
娶個上得了枱面的老婆。
過去他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然而在發現他對楊雅棻有了異樣情愫之後，他現在卻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
“你沒有回應，我就當做你默認了喔。”
他們的對話讓另一桌的楊雅棻心情盪到了谷底。
她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情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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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等我做出一些成績之後才會回去接管家裏的事業，不管您說幾次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的。”手握著電話，杜亞風的態度相當的冰冷堅決。
話筒那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怒不可抑的說：“你是打算等我死了才要回家是不是？！”
“那是您說的，我沒那個意思。”
他想不通為什麼出身豪門，就一定要當企業第二代，他有他自己的打算與計畫，他不想一輩子都在父親的安排下過日子。
恰巧他的脾氣像極了父親，所以兩人三不五時就會隔空交戰一下。
正當他打算繼續表態，話筒那端卻傳來母親溫柔的聲音，“你還是老樣子，為什麼總是要惹你爸生氣呢？”
“媽，是爸老是要勉強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他也很無奈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好好的想清楚你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你爸年紀也大了，你總不希望他每天為了公司的事情煩得不能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您別擔心。”
“那你爸六十大壽你總該回來吧？別跟我說沒空喔，如果連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不回家，媽媽真的會生氣。”
“我會回去的，您放心。”
“順便帶你的女朋友回來給媽看看吧。”
“女朋友？”偏頭一想，那天他沒有拒絕沈慧心，就意味着自己接受和沈慧心交往，但是當母親一提起女朋友這三個字時，他腦袋裏閃過的卻是楊雅棻的身影。
“別跟我說你連個對象都沒有。”
“他能交什麼好對象？還是照我的安排去相親比較妥當。”話筒那端傳來父親的低吼。
又想牽着他的鼻子走！這也是杜亞風不想回家的因素之一，和父親理念不同，他不想要一樁沒有愛情的商業聯姻。
“媽，我還要工作，先掛電話了。”
“你又想逃避？”
“不是的，是真的要工作了。”
“不管是不是，記住我說的話，你爸生日要記得回來，還有，帶女朋友回家。”
“喔。”
低聲輕應，看似妥協卻只是敷衍，匆忙掛了電話，他不禁開始頭痛。
“真的要帶沈慧心去見我爸媽嗎？”他心底相當矛盾，想要的人不能橫刀奪愛，可以挑選的人，感覺卻沒有那麼深刻，他清楚得很，他對沈慧心還不到愛的地步。
正當他想不出個解決的好法子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遲疑了下，他才接起電話，“我是杜亞風，請問哪位？”
“杜亞風，我是張秀麗啦！”
喔！真是夠了，令人頭痛的事情總喜歡擠在一塊。
雖然很不情願，但他還是禮貌性的打招呼，“你好。”
“我們晚上要聚餐，你要出來喔！”
“我們？”
“就是我和導遊小姐還有其他團員啊。”張秀麗飛快解釋，還熱情的邀他，“你一定要來喔，少了你就不好玩了。”
“大家都會到？”他想問的是楊雅棻會不會到，但一想到張秀麗可能會有的反應，他還是婉轉的詢問。
“當然啊！”
“什麼地方？”
張秀麗馬上告訴他地點以及約定的時間。“你如果沒到的話，我會殺過去把你抓來喔！”
“我會到的。”掛了電話，他拿起外套，決定提早下班赴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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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廳的包廂里，杜亞風看見了一起旅遊的一些夥伴，張秀麗正努力發表高見，楊雅棻則安靜的坐在一旁，偶爾陪着附和。
“來了、來了！大帥哥來了！”
張秀麗一看到他，就起身把他往自己身旁預留的位子拉。“你坐我旁邊。”
“大家好。”
來的人寥寥無幾，除了楊雅棻和張秀麗，接下來就剩下一對情侶。
“其他人呢？”
“我找了他們，可是他們都沒空。”
“喔。”說著，杜亞風把目光轉向一直不發一言的楊雅棻，“導遊小姐，久違了啊。”
久違？
不是昨天才遇見的嗎？
楊雅棻看着他，不了解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但是他要假裝，她也樂得配合。“是啊，最近還好吧？”
“托福。”
“唉唷！你們講話不要那麼文謅謅啦，很不習慣耶！對不對？”張秀麗對一旁的情侶猛使眼色尋求他們附和。
“對啊，大家去旅行時多好，每天同進同出就好像一家人一樣。”
“是啊！是啊！我可是把大家當一家人看待喔。”說著，張秀麗的身體就又靠向杜亞風。
楊雅棻有點哭笑不得，很佩服她追愛的勇氣，若換成是自己可就做不到了。
一頓飯下來，幾乎都是張秀麗在說話，而且她又喝多了，出餐廳時還得要別人攙扶才能走得穩。
“那就麻煩你們送她回去了。”把張秀麗送進和她同方向的情侶車內，楊雅棻才發現，現場就只剩下她和杜亞風。
兩人分杵兩地，好半晌，他才打破沉默，“明天不是要帶希臘的團嗎？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你果然都聽見了，明明昨天才碰過面而已，還說什麼久違了，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她轉身往自己搭捷運的方向走，絲毫沒打算搭他便車。
他連忙追上她，將她拉住。“我說了要送你回去。”
“要是被你美麗的女朋友知道的話，不太好吧？”語氣微酸，連她自己都聽得出來，但話已經出口，她也收不回了。
“你是怕你的男朋友吃醋吧！”他忍不住反譏。
彼此都在嫉妒，卻不願意承認，火苗莫名的在兩人之間蔓延。
“我要走了。”
但他依然不放手，在她掙扎時，還把力道加重。
“你到底想幹麼？！有女朋友的人不該這樣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並沒有拒絕她，那就表示你默認了兩人的關係，既然如此，就請你好好的去面對自己的情感，不要想拈花惹草！”楊雅棻氣得把語氣提高，越吼越凶。
“你很在意我的反應？”杜亞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問道。
是真的很在意！因為太過於在意，所以覺得很不合常理，她抗拒那種感覺，也認為自己必須要抗拒。
“請放開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她故意強調，用言語拉遠兩人的距離。
“這是你的選擇？”他定定的看着她，等候她的回應。
除了點頭，還是點頭，她的回應終於讓自己的手獲得自由。
“OK！”自尊心強的杜亞風拉不下臉繼續糾纏，放了手，讓自己退出不屬於他的戰場。
就在他鬆手的那一瞬間，楊雅棻感覺心裏好像被狠狠的劃了一刀，拒絕人的是她啊！然而為什麼她會感覺很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