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陽高照的九月天,是各級學校新學期的開始。
這天,是和亞高中的開學典禮。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這所貴族高中不但有設備新穎的冷氣教室,大操場,符合國際標準的游泳池,還有一座美得像百貨公司的大禮堂,開學典禮就是在這裏舉行。
來就讀的學生大多是商界名人的子女,也有不少是政壇高官的小孩,除了它的高升學率之外,就像一種流行趨勢,孩子送來這裏念書更是一種身份的表徵。
和亞高中強調的是五育均衡,聘請名師教學,並且積極培養學生們在功課以外的才藝,例如音樂、美術、舞蹈……
杜謙若也是基於這個原因才會成為這裏的學生,而且她哥哥是和亞高中的傑出校友,高二時就跳級考上T大,父母也對她寄與厚望。
她穿着嶄新的校服,淡粉紅色的上衣、藍綠格紋的蘇格蘭裙,打着同色的領帶,黑色長襪和黑皮鞋,長發紮成端莊的公主頭,安安靜靜坐在禮堂後排的位子上,聽着台上訓導主任冗長又沒重點的精神訓話。
突然,一個看起來髒兮兮的駝色背包丟到她的腳邊,嚇了她一大跳。怎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忽然冒出來?現在還是大白天哪!
鼓起勇氣回頭一看,有個穿着和亞高中制服的男生正鬼鬼祟祟地爬過禮堂的窗子進來,她簡直看傻了。
男生成功地爬進來而且沒被老師發現,他用蹲走的方式溜到她身邊的空位坐下,對她咧嘴一笑,外帶一個V字勝利手勢。
怪胎!杜謙若的眼睛透露出這樣的汛息。
“書包……”他指指她腳逞的背包,“我的。”
她把背包還給他。好輕,可能什麼東西都沒帶吧。
“謝了。”他皺起好看的眉頭,“講到哪裏了?”
“學校教育是要培養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她記得好像是講到這裏。
“而不是只會念書、得分的聯考機器。”他順口接下去,剛好和訓導主任的節奏一致,一字一句分秒不差。他無聊地撇撇嘴角,“沒創意,每學期講的都一樣,又不是在背書。”
杜謙若瞪大了眼睛,好奇着他是什麼人。看樣子,他應該也是和亞高中的學生。
白襯衫和深灰色的長褲,領帶松垮垮地結在脖子上,卻穿了雙色彩鮮艷的球鞋,明顯地違反校規。
短短的頭髮亂七八糟的,但又亂中有序,臉上的表情豐富多變,可是並無損他俊美的五官,尤其是他高挺的鼻子。
沒辦法,從她的角度只能觀察到他的側面。
然後,他無預警地轉過臉來,正好對上她目不轉睛盯着他瞧的大眼睛,視線交會了一秒鐘,她別開臉假裝專心聽訓。
他倒是歪着身體靠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都沒看過你?轉學生啊?”
“我是新生。”她小聲地回答,不敢看他。
“哦——難怪我覺得你很面生。名字?”他一副很想跟她閑聊的樣子。
“杜謙若。”
“怎麼寫?”他的左手攤開在她面前。
大大的手掌,手指修長而且每一條紋理都清晰分明,她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用右手食指在他的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
“杜、謙、若,好特別的名字。我是解天磊,很高興認識你。”他開心地握着她的手猛搖。“我爸大概是希望我能像老天爺那麼光明磊落,才給我取這樣的名字。很聳對吧?沒有你的有意境。”
她很想笑,開學典禮居然遲到,還爬窗戶進來,這是光明磊落嗎?
“笑什麼?”
“沒……沒什麼。”她趕緊斂起笑容。
解天磊完全不理會旁人的眼光,打了個大呵欠,“看樣子還會再講上一個小時,我要把握時間睡一下,結束時叫醒我。”
“呃……”
他就這樣睡著了耶!而且還睡到她的肩膀上,發出小小均勻的打呼聲,這真是不可思議的特異功能。
然而更神奇的是,遠在台上的訓導主任竟然聽到了!
“誰?是誰在睡覺還打呼?!給我站起來!”胖胖的主任在台上跳來跳去,“這排,最後一個同學,站起來。”
杜謙若推推他。
他睡眼惺忪地賴在她肩上,“講完了嗎?”
訓導主任氣沖沖地走下台。
“解天磊,又是你!二年級的座位不在這裏,在那邊!居然睡覺睡到打呼,到後頭罰站。”主任中氣十足地對他咆哮。
“知道了。”解天磊揉揉耳朵,還好耳膜沒被吼破。
“快去!”
當訓導主任看到坐在解天磊旁邊的杜謙若時,馬上轉換另一副討好的嘴臉。
“啊——是杜同學,解天磊他沒給你帶來困擾吧?希望他沒有冒犯你才好。”
“沒有。”她有禮且拘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個解天磊我一定會嚴加管教。”
“我很好,真的。”她再次強調。
“杜同學,今天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你父親?”主任小聲地跟她打商量。
“什麼?”她連她爸的面都很少見到,怎麼可能說?
“我不想讓杜先生以為我們學校的學生沒教養。”主任壓着解天磊的頭,逼他彎下腰,“向杜同學道歉。”
“我為什麼要?”他又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不過是借個肩膀靠一靠罷了。
這個不知死活的解天磊真是會找麻煩,睡就睡,還睡到杜謙若身上……真頭痛啊!
主任拉着他的耳垂,低聲地說:“杜同學是杜氏集團的千金,杜先生更是市議員候選人,我們得罪不起,還有,她爸爸答應捐贈五十部新電腦。”
這就是主任鞠躬哈腰的重點。
“抱歉。”解天磊不得已,只好屈服了。
“好了,去罰站。”主任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杜謙若感覺到解天磊的眼神變了,不那麼友善,而是冷淡,甚至是帶有鄙視的味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疼,他就站在她的後頭,感覺他灼灼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背上,她卻沒有勇氣回頭看他一眼。
這就是他們的相遇。
杜謙若很快就適應了多元化的高中生活,各方面都有傑出優秀的表現。再者她是和亞高中有史以來第一個跳級考上T大的榮譽校友的妹妹,父親不但是大財團的負責人更準備出馬競選市議員,才開學沒多久,她已經成為學校里的名人了,縱然她並不想出這個風頭。
她不要這些不屬於她的光環加諸她身上,她只想做自己。
星期三下午是體育課,年輕的老師帶全班跑過一圈操場、做過熱身操之後,就放這群大少爺大小姐自由活動去了。
老師自己倒是很盡心儘力地去替排球校隊做練習,全國高中聯賽就要到了。
不少人圍在球場旁觀戰。
“謙謙,我們也去看。”說話的人是杜謙若在班上的好朋友——張淑媛,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
“看什麼?”
“解天磊啊!”
“看他做什麼?”她還記得他那個冰冷沒有溫度的眼神,後來幾次在校園中遇見,他也把她當作空氣,繼續和旁人說說笑笑。她幹嘛去惹人厭?
“小姐,你的消息很落伍喔,難道你還不知道解天磊是我們學校排球隊的頭號攻擊手,並且即將率隊參加比賽?你說我們該不該去看。”張淑媛說起歪理來頭頭是道。
“喔。”
“走啦,我們快去卡位,不然搶不到好位置看帥哥。”這才是張淑媛的目的。和亞高中的帥哥全都集中在排球隊,個個性格酷帥,身高超過一八O。
一堆女生不分年級地圍在場邊看球隊的例行練習,嘰嘰喳喳地討論每一個英姿煥發的球員。
“天磊學長加油!”連他的啦啦隊早已排開陣仗,加油聲不斷。
解天磊高高跳起,瞬間一記長殺,落地得分。他再次取得發球權,女生們又是一陣歡呼。
他小跑步至發球線時,看到了站在場邊和一堆女生擠在一起的杜謙若。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杜謙若突然感到臉上一片熱燙,呼吸也困難起來。這是怎麼搞的?一定是人太多,把她擠得沒辦法呼吸,一定是這樣。
她不敢再繼續迎視他,移開了眼光,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白色球鞋。
而解天磊也沒好到哪裏去,發球失誤打到界外,讓對方拿到發球權,而接下來的這一球,他又判斷錯誤,為了救球,他朝球即將落地的方向飛撲過去,同時撞倒了來不及躲避的杜謙若。
“啊——”尖叫的是其他圍觀的人。
露在體育服短褲外的長腿有一大片的擦傷和淤青,膝蓋也滲出點點血跡。
“杜謙若流血了,怎麼辦?”
“快去報告老師!”
“還是報告主任吧!”
大家都圍在她的身邊七嘴八舌,把她當作易碎的玻璃娃娃,連體育老師和球隊教練也過來關心。
“謙謙,你沒事吧?”張淑媛試着想扶起坐在地上的她。
杜謙若咬緊牙搖頭,事實上她痛得想哭。
老師看了看她的傷口,“還好,傷口不太深,應該不會有事,擦擦藥就好了。”
解天磊俐落地翻身站起,眼神有點不屑,語氣也充滿嘲弄,“只是一點小傷,死不了的。你還沒那麼脆弱吧?”
“學長,你這麼說未免太過分了吧?是你撞倒謙謙的,連句對不起也沒有,還說這種話!”張淑媛心直口快,正義感十足。
“小媛,別說了。”杜謙若忍着痛,不願讓他那些殘忍的話擊倒,她試着自己站起來,卻徒勞無功。
“同學們,來幫忙把杜同學扶到保健室。”老師說。
“我來。”
原本表現得那麼不情願,道歉的話也不肯說的解天磊,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橫抱起杜謙若,走向位在操場另一頭的保健室。
“你……”她都被他搞糊塗了。
他們進入保健室時,護士阿姨正在忙,只拿了個葯盤給解天磊,要他先幫她處理傷口。
“我要幫你消毒,會有些痛,忍着點。”他以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清潔她的傷口。
杜謙若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拚命忍住。看着他的動作,她發現他其實是個很仔細又溫柔的人,盡量放輕力道,不使她感覺疼痛,但痛還是不可避免。
矛盾的是,動作溫柔的他嘴巴卻那麼壞,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好了,希望不會留下疤痕。”他用OK綳把傷口貼起來。
“謝謝。”她訥訥地說。
他笑出來,“你跟我說謝謝?!”
“你幫我包紮了傷口。”雖然包得滿丑的。
“你沒被我撞成腦震蕩吧?”又是那種諷刺的口吻。
“那是意外。”她是真的這麼認為。他總不至於討厭她到要故意來撞她的程度。
也許不是。
解天磊心裏清楚,那一球的失誤,是因為看到她在場邊才會分心的。他用怪異的眼神盯着她,專註且認真。
這讓杜謙若覺得不知所措。還是說說話吧,免得尷尬。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我得罪過你嗎?”然後,這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自從開學典禮那天之後,不管她在哪裏遇到他,他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甚至連看也懶得多看她一眼,不像現在——
“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討厭我。”他做得夠明顯了,她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看不出來。
“訪問,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我怎麼不知道?”他一臉揶揄。
“我就是知道。”真沒用,她居然臉紅了。
他坐到距離她約一個手臂長的地方,沒看她,淡淡地開口,“我不是討厭你,我討厭的是你那種刻意的假裝,再裝下去,你很快就會忘記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觀察她,她並不是真正驕縱的大小姐,只是一直戴着這張面具沒脫下來罷了。
真是令人訝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她並不是刻意要營造成現在的杜謙若,只是不善表達自己的情緒,而她又從小就背負着別人的期望長大,她怕自己不能讓大家滿意,戰戰兢兢的結果,就是被旁人討厭,不然就是被大夥捧在手心巴結。
“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他說完就起身走了,也不管受傷的她要怎麼回教室。
於是,他們的生命開始有了交集。
期中考過後不久,接踵而至的就是和亞高中創校二十五周年的校慶。
全校師生都卯足了勁來策畫這次的慶祝活動,操場上擺滿了各年級的攤位,有丟水球、套圈圈,也有些班級推出美食小吃來吸引群眾的眼光。
可惜這些都和杜謙若無緣,她被導師指派做為學生代表,只能坐在禮堂聽各界來賓的無聊演講。
中場休息時,張淑媛溜進來找她。
“走吧,外面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呢!”操場上正熱熱鬧鬧地舉行園遊會,不去開開眼界實在太可惜了。
“不行啦!我要聽演講。”真是苦命啊!
“少你一個不會有人注意的。”張淑媛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是來救你脫離苦海,快走。”
“可是——”她還在猶豫。
“快點,不然你會錯過精采鏡頭。”不給她時間考慮,張淑媛拉着她直奔操場。
“什麼精采鏡頭?你要表演吞劍還是跳火圈?”豁出去以後,杜謙若反而心情輕鬆起來。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跟某人在一起,耳濡目染的結果啰!”
“不跟你扯了,快,快開始了。”
“什麼快開始了?”
“天磊學長的樂團表演啊!”張淑媛已經忘了他撞倒過謙謙的事。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是他的後援會會員嘛。”
她們來到操場中央臨時搭起的舞台前,穿着白T恤和牛仔褲的解天磊正結束樂曲的最後一個音,一抬眼就看見站在台下傻傻望着他的杜謙若。
“學長真的好帥!”張淑媛着迷地說。
這一面的他,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不同於他在球場上的衝勁,也不若私底下冷冰冰的他,多了一點點溫度,還有笑容,看起來像個孩子。
解天磊卸下結他,拿起麥克風,低沉的嗓音近似呢喃,“接下來的歌曲獻給最美的你——永恆之火。”
台下的女生們都瘋了,跟着解天磊深情款款的動人歌喉,大聲唱和。
間奏過後,他坐在舞台邊,對着前排的幾個女生頻送秋波,情歌也是會醉人的。擠在人群中的杜謙若越過重重人牆找到了他的臉。
而他的眼睛也找到了她,焦點集中在她身上,讓她有一種錯覺,他是為她而唱。
唱完,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他跳下舞台來到杜謙若面前,把手上的結他三角撥片遞給她。
“送你。”解天磊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不要介意。”
“為什麼?”
“就當是我上次撞倒你的賠罪吧。”然後,他就走了。
一乾女生,包括張淑媛也跟着追偶像去了。
就是這樣嗎?杜謙若瞪着手心上那片鮮黃色的三角型撥片,這首歌就是為了向她賠罪?那一點意義也沒有!她以為……不是這樣的……至少他應該……
算了,不要再管他說什麼了。
她小心翼翼收好他給的撥片,雖然她不知道她要這個做什麼,她又不會彈結他,但她還是會好好珍惜的。
而這段小插曲也為杜謙若惹來一個小風波。
下午上了一堂令人昏昏欲睡的國文課,一下課就有三個三年級的學姊指名要找她。
“你是杜謙若?”為首的學姊不怎麼客氣地問。
“我是。”
“來吧,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不明就裏的杜謙若跟着她們來到教室的頂樓。
看起來一副大姊頭模樣的學姊由頭至腳、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將她打量了一遍,然後把不屑的眼光停留在她白皙清純的鵝蛋臉上,說實話,她長得還真是不賴。難怪……
“咳咳……”她清清喉嚨,“我一向討厭拐彎抹角,所以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簡單地說,就是不准你再靠近解天磊一步。”
杜謙若不禁浮出一個不知如何是好的輕笑。這個要求……該是從何說起呢?她和解天磊……什麼都沒有。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笑什麼笑?我不是在講笑話耶!”
她當然知道,只是她……與他有何干?
“學姊誤會了,我和學長並不認識。”
“還裝傻呢!在和亞高中有誰不認識解天磊,騙人。”
“對啊!說謊也要高明點,校慶那天,他不是還對着你唱情歌嗎?我們都看見了。”另外兩個來助陣的學姊在一旁幫腔,火上加油。
杜謙若下意識搖頭。那首情歌不是唱給她聽的,他還是討厭她,連掩飾都懶,她知道。
“還想否認,杜謙若,你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是家裏比別人有錢有勢罷了,同學老師忙着巴結你,我才不!”學姊早就看這個眾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不順眼了。“不准你去糾纏解天磊,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聽到了沒?”
“學姊的話,我聽不懂。”她堅持自己的立場。
“你膽子還滿大的嘛,我還以為你是個膽小如鼠的玻璃娃娃,你該不會也喜歡上解天磊了吧?”學姊的口氣幾近咆哮。
“這不關學姊的事。”她勇敢迎視她的怒顏。
“怎麼不關我的事?!”
杜謙若不知哪來的勇氣,不怕死的說:“學姊是學長的女朋友嗎?”
這句話無疑是顆核子彈爆炸。
“我……你很欠扁!”惱羞成怒的學姊舉起右手,正要往她的小臉揮去。
直覺地,她緊閉雙眼,偏過臉去,但預期中的那一巴掌卻沒落在她的臉上。
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介入她們之間。
解天磊拉住學姊的手,冷冷地說:“想欺負人啊?搞錯對象了吧?”
“解……天磊……”學姊發著抖。
“有什麼問題直接來找我,你找別人的麻煩幹嘛?你太閑了沒事做嗎?”他最討厭的就是以大欺小,還三個對一個,簡直可恥。
“我是——”
“走開,別再讓我看見你搞小動作,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他嫌惡地甩開她的手。
“你不會是不理我了吧?喂,解天磊,你答應過要陪我去跳舞的!”
“滾,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怒氣未消的學姊只好帶着她的跟班快速離開現場。
“抱歉,連累你了。”他恢復成那個吊兒啷噹的解天磊,彷彿剛剛的不愉快不曾發生。
“這當然是你的錯。”她竟然把她心裏的想法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