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兒,是我,紅兒!"蕭森抓住輕紅的手,極力想讓她安靜下來,他和杜十三在遠處聽到尖叫聲立刻趕過來,不意卻看到他新婚未久的妻子倉皇拉着依依跑出來,真是有說不出的驚訝!
聽到熟悉的聲音,輕紅驚魂甫定地抬頭,當看清眼前抓着自己的人是蕭森時,一陣驚惶過後的委屈,讓她哇地一聲,撲入他懷中哭了起來。
"你……你怎麼現在才來?人家……人家差一點就……"輕紅幾乎是泣不成聲,纖弱的肩頭抖動着,邊哭邊說:"我……我殺人了,他流了好多血……""別哭,沒事了!"蕭森心疼地摟緊妻子,一面安慰道。其實他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橫躺着二個人,命門穴上還鮮血直流,便宜你們了!他寒着臉心中這樣想着。
杜十三聽完輕紅的話不覺皺起眉頭,他知道妹妹精通奇經八脈,對於人體身上的穴道總能精準無比地指出來,但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一棍打倒一個大男人?就算加上那個叫梅依依的女子也不可能,更何況是打中命門穴?難道……
杜十三走上前,探探那二人的傷勢,發現他們除了肋骨斷幾根外,還有嚴重的內傷,若非有高人相助,是不可能會傷成這樣的!
於是他伸出手,迅速在兩人周身穴道點了一回,又在手腳四肢撫撫弄弄,然後抬起頭朗聲道:"哪位高人相助,請出來接受我等一拜!"聽到這話,輕紅和依依都驚訝極了,高人相助?為什麼她們不知道這裏還藏着一位高人呢?
蕭森眼睛望向屋子上方的樑柱,似乎那裏有什麼東西似地,果不其然,一道蒼老的笑聲傳過,眼前一閃,一個衣衫破爛,白髮蒼蒼的身影站在他們面前,輕紅詫異叫道:"老爺爺,怎麼是你?""紅兒,你認識他?"蕭森不解地問道。
"嗯!見過一次面。""呵呵,女娃娃,還認得我嗎?什麼見過一次面,老乞丐我為了躲避仇人躲到山上來,想不到老毛病犯了,若不是你,我可就得癢死在這無人的深山小徑啰!"老乞丐轉向杜十三,"你這樣廢了他們武功,又封住他們經脈,分明是叫他們只能和我一樣當乞丐嘛!""不這樣做,難保他們不會再犯。"杜十三面無表情地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倒出幾顆,塞入那兩人嘴裏。
"那是什麼?"老乞丐好奇地問。
"無情丹。""大哥!"輕紅驚叫着,不懂既然已廢去他們武功,就不必再讓他們吃藥,為何大哥還要這麼做呢?
"女娃娃,你說說,什麼叫無情丹?"老乞丐一臉驚異問道。
輕紅頓時羞紅了臉,不知該從何解釋,但見所有人都瞪大雙眼等着她的答案時,不禁嬌嗔道:"大哥,葯是你下的,理當由你來說。"杜十三一派瀟洒地搖着白扇,連帶也跟着搖頭晃腦地拒絕道:"禍是你闖的,我可是為了一勞永逸才這麼做,怎麼叫我說呢?"老乞丐見輕紅紅霞滿面,好不害羞的模樣,再加上藥丸的名字叫無情丹,多少猜出些端倪,於是他推測道:"是不是這二個人以後只要和女人燕好,或是有些什麼髒念頭,就會毒發身亡?"輕紅將臉藏在蕭森懷中,微微點了點頭,而老乞丐見自己的推測得到證實,不禁也高興地手舞足蹈,"那豈不成了真正的柳下惠?太好了,小夥子,給老乞丐幾顆吧,好歹下次再碰上這種採花賊時可以治治他們!""這無情丹死不了人的,但那種萬蟻鑽心的癢和痛可也不好受!"杜十三含笑地將整瓶藥丸遞給老乞丐,他向來不輕易送人東西,也不隨便幫人治病,這次純粹是看在老乞丐救了妹妹的情分上才慷慨贈葯的,"省着用,這葯提煉不易。""知道啦!知道啦!"老乞丐高高興興地轉身想離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說:"女娃娃,瞧你單薄的模樣,這樣吧!老乞丐送你一本秘笈,你和那小夥子二人照着上面練,保管你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無病到老。"說完,他丟給蕭森一本黃黃的破舊小本子就要離去,輕紅喚住他:"等等!"她上前附在老乞丐耳邊一陣嘀咕后,只見老乞丐滿臉笑容地稱謝離開。
"他一定是位世外高人,糟糕,忘記請教他叫什麼了!""有緣自有相見之日,我們回家吧!"蕭森淡淡說著,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原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之怒的輕紅,倒是讓這出乎意料的發展給弄得有些迷糊,她抬起頭想說什麼,蕭森卻搖頭硬拉着她往外走,直到離屋子有一段距離后才停下來。
"做什麼這麼急,我還有事和依依說呢!""你的事有的是時間可以說,但另一個人卻不同了。"蕭森語帶玄機地說,同時視線直落在那一對正要走出來的男女身上,輕紅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慕容徹不知何時也趕到了,正面色凝重地和依依說話。
於是輕紅識相地跟着蕭森還有杜十三回家,一路上蕭森和杜十三談笑風生,兩人猜測着剛才那位老乞丐的身分,以及他所贈送的秘笈,因而將輕紅遠遠地拋在身後,從未受過這等待遇的輕紅自是嘟着小嘴委屈地跟着,卻也沒說什麼,畢竟自己偷偷跑出來找人就是不對,幸好遇上那個老乞丐救了自己,否則恐怕難逃被凌辱的命運!
想到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看前頭那兩個男人越走越遠,這才小跑步地追上,但這一跑,加上剛才所受到的驚嚇,使得她又感到心口隱隱作痛,不過一心想追上前頭的蕭森和杜十三,也就不去管身體上的小小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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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梅園,蕭森先是遣退所有服侍的下人,這才坐在床沿,面帶微笑展開雙手,對着站在門口的輕紅溫柔說:"紅兒,過來讓我抱抱,剛才的事一定嚇着你了。"輕紅聞言正欲撲入他懷抱,繼而想到,他向來是行動多於語言的,想做什麼便直截了當去做,即使他現在想和她親熱,應該也是直接做了就算,何嘗這等溫柔喚她過去?瞧他皮笑肉不笑,滿眼的冷峻,輕紅知道他正處於盛怒中,這一過去豈不自投羅網?
瞧見猶疑不決的妻子,蕭森再一次催促道:"快過來!"這次他的聲音更溫柔了,臉上卻不再有笑容。
輕紅想到大哥每次生氣時也是這副模樣,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恐懼,雖然大哥十分疼愛自己,但一旦惹惱了他,卻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不會責罰,而是連着好幾天不理人,這對母親去世后與大哥相依為命的輕紅而言,比打她還令人難過,最後還是要靠自己認錯撒嬌才算了事,但這一套對蕭森有用嗎?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輕紅緩緩走近蕭森,蕭森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讓她坐在大腿上,不過輕紅卻也同時雙手環着他的頸子,一面用臉頰摩擦着他的,一面撒嬌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偷跑出去,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不過蕭森依然寒着一張臉,動也不動地坐着,任憑輕紅怎麼跟他說好話都沒有用,見到這樣的狀況,她的心也不覺急了起來,索性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羞澀地吻着他,但蕭森緊閉着雙唇,沒有任何回應。
瞅着丈夫冷峻嚴厲的表情,輕紅慌張地滑下他的大腿,她踱着腳步,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胸口那原本就存在的痛楚提醒了她身體上的不適,再想到剛才在破茅屋中差點失身的驚魂,繼之以得不到丈夫的安慰,委屈、心慌一擁而上,淚水一顆顆滴落在衣襟,搓揉着微微疼痛的胸口,輕紅哽咽地說:"森哥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理我好不好?"蕭森一直注意着妻子的一舉一動,見她撫着胸口,便知道她又心痛了,而她話里的哭音,更讓他心疼不已!可是不這樣,她會知道今天下午的事有多危險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他一個人如何獨活呢?紅兒啊紅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唉!長嘆一口氣的蕭森起身走上前扳過她的身子,以自身純厚的內力依着上回杜十三教他的方法,為輕紅按撫着周身穴道,直到她眉頭稍解,才一把摟着她說:"紅兒,你可知道今天所發生的事有多危險嗎?如果不是那位高人救了你,恐怕……""對不起!人家只是一時心急,以後一定不會了!"輕紅仰着淚痕猶存的小臉說。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你這個小醋桶!"蕭森頭痛地說著,心中明白她會跑出去,全是因為不放心自己又會和依依扯在一起,他的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面低下頭尋找她的唇,狠狠地吸吮着,藉以發泄心中的擔心與焦急。
輕紅讓含着怒氣與憂心的蕭森給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未曾想過他竟會如此地擔心自己,如此地生氣,但是她不要這樣的蕭森,不要這樣含着怒氣隱忍不發的蕭森,畢竟夫妻間必須坦誠溝通,如果有一方老是這樣有話不說,當爆發之時,將是非常可怕的。
於是輕紅掙扎地推開他,頻頻搖頭說:"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你這樣!"蕭森彷彿從夢中驚醒般,眼神迷濛地凝視着那被他吻得微微腫脹的櫻唇,幾乎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粗魯地對待他摯愛的女人,歉意湧上心頭,他低聲道:"對不起,我實在氣極了!"他放開輕紅轉身便欲出去,但輕紅喚住了他,"森哥哥!"她覺得他有心事,但並不是為了今天所發生的事。
蕭森停下腳步等着她說話,輕紅猶豫了會兒才開口:"我是你的妻子對不對?"聽到這話,他慢慢回過身,走到輕紅面前,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她,要她繼續說。
輕紅見狀上前踮起腳尖為他撫平蹙起的雙眉柔聲道:"既是你的妻子,那有什麼話不能告訴我的?"一抹混雜着驚異與讚賞的光芒出現在他冷然的眼中,頓時整個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下來,他啞着嗓子說:"你感覺到了?""嗯!你別忘了,我自幼習醫,雖不能說有知人之術,但總還知道怎麼察言觀色的。"蕭森黝黑的眼深深望進那美得如同一潭秋水的雙眸,又一次為她的絕艷與聰慧所傾倒,這次他不再有所掩飾道:"我怕失去你,一想到今天下午可能失去你時,就讓我幾欲瘋狂!""森哥哥!"輕紅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撲身投入他懷中,一張小臉不停地在那寬厚結實的胸膛前摩挲着,"可是我覺得你另有心事耶!"這不動聲色的套話,讓蕭森不自覺笑了出來,點點她靈巧的鼻尖,再親親她的香唇,才說:"沒錯,確實有一件事煩着我,你願意聽嗎?我的女諸葛!""讓我猜猜,你一定是為了依依的事情在煩惱,對不對?"蕭森錯愕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你知道?""我不但知道你為她牽腸掛肚,還知道七年前你因她背了不白之冤,才會離開這兒的!"這下蕭森臉上不僅是錯愕了,簡直驚訝到極點,他鬆開環着她的手,帶着幾分沮喪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還願意相信我?不後悔嫁給我?""我當然相信你,如果你真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在我為你療傷的那段時間裏,你大可以佔我便宜的,不必等到洞房花燭之夜,不是嗎?"這丫頭究竟懂不懂男人的心思?她不知道其實有幾次,他都想擄走她遠走高飛,將她據為己有,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這麼做不但沒能解決問題,還會傷害心愛的女人,到時候她如果知道過去的一切,還會像今天這樣相信他,像只小貓似地依偎在他懷中嗎?
"你不怪我騙你,沒告訴你真話?""當然有一點,可是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對嗎?"這話讓蕭森動容了,他抱緊妻子,深深地吻着,這一吻傾訴了他心中所有的愛意與感激,愛她的聰慧、明理、善解人意,也愛她的魯莽和勇敢,卻更感激她的諒解與包容,畢竟任何一位妻子聽到丈夫涉及這樣的風月情事,有誰能保持如此心平氣和的態度呢?
蕭森拉着輕紅坐在自己的腿上,一面環着她,一面嗅着她身上所發出的淡淡幽香,手還不規矩地解開她的髮髻,讓那一頭瀑布般的長發傾泄而下。
"森哥哥,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依依?""紅兒,看着我。"蕭森托起她的臉面向自己,他的眼烏黑明亮,眼中映着輕紅俏麗的倩影,"說我沒愛過她是騙人的,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她可不這麼認為,否則何必有如此的反應呢?"蕭森點頭,低語承認自己低估了依依對他的感情,可是在兄弟之情和男女之情間,他選擇了兄弟之情后,就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再去關心依依的事,但再怎麼說,依依所受的傷害他仍得負些責任,依依如果不是因為他,又怎會經歷那樣的事,失去女子最寶貴的東西呢?道義上他必須負起責任,在情感上他卻不願奪慕容徹之所愛,因為他相信慕容徹不是那種短視近利的小人,也不會因為一次的意外就動搖對依依的感情,只是這一切還有可挽回的餘地嗎?再怎麼說,至少對外人而言,依依在名義上是慕容家的二夫人,是慕容徹的二娘,這段感情會得到世間人的祝福嗎?仔細回想起來,他蕭森實在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拋下母親、兄弟遠走他鄉,如今他如願娶得所愛的女人,卻又置依依和慕容徹於何地哪!
輕紅不舍地將丈夫的頭攬入自己柔軟胸際,低語道:"不要這樣,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我相信你已經儘力了,畢竟一個人只能做一種選擇不是嗎?何況依依並不怪你。""你怎麼知道?"蕭森狐疑地抬起頭問。
"因為子軒的深情守候感動了她!畢竟一個女人一輩子所想的,不就是有個像子軒那樣的男人來愛她,不是嗎?"蕭森同意,但不久又蹙起眉頭道:"既然這樣,當年子軒為什麼要離開呢?""你離開是為了成全兄弟之情同時表明清白,讓他們兩人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子軒卻是為了成全孝道,才不得不離開的!森哥哥,七年前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應該是慕容景,對吧?"蕭森神色肅穆,眼睛緊盯着妻子,謹慎地問:"你還知道些什麼?""我知道你為了保護娘,所以才騙我,因為娘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做出這樣的事,不知會有多傷心呢!你知道娘喜歡我,可能會從我這兒問起這件事,才如此說的吧?"蕭森沈寂了好一會兒,突然他將輕紅抱起放在床上,同時壓住她道:"你這聰明的小女巫,我好像什麼都瞞不了你哦!""誰教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不敢,娘子!"蕭森低頭深深吻住她,雙手忙碌地解開彼此的衣服。
輕紅微喘着氣說:"不行,現在是白天……""不管他,何況你偷跑出去的事我還沒罰你呢!"所有來不及說出的話,都化成一個個的親吻與愛撫,此時無聲勝有聲,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在這廂的樹林裏,慕容徹帶着依依來到一個僻靜的大樹下,神色激動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依依避過慕容徹那深邃多情的眼神,將身子靠着大樹低頭說:"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的!"陰影籠罩在慕容徹臉上,他幾乎是帶着絕望地盯着眼前這個他摯愛的女人看。她的容貌依然姣好,卻不再有七年前的溫柔純真,取而代之的是憂鬱、沈默,彷彿希望和笑容不屬於她似地!這是因為大哥嗎?因為大哥和輕紅成親,所以她傷心欲絕之下乾脆一走了之?看來無論他怎麼努力,依然比不上大哥!
"你還是忘不了大哥?所以選擇在他大喜之日離開?"他幾許憂傷幾許絕望又免不了幾許醋意地說著,難道他多年來的癡心、付出、等待都比不上蕭森的一句話、一個微笑?
不料依依搖頭了,她抬起明亮的雙眼仰望着高聳入天的樹,神情是落寞的,"不,當我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今生今世我和蕭森已是無緣!"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輕紅。
依依露出一抹苦笑,眼神穿過樹枝,落在遠方,"她是那麼美、那麼善良、勇敢,和她相比,我就成了殘花敗柳,污穢不堪!""不,在我心中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得上你!"慕容徹激動地說著,他幾乎不敢相信依依竟然如此貶低自己。
依依還是搖頭,絮絮說著:"在破茅屋裏,那兩個男人想非禮我們時,她不但沒有逃避,反倒勇敢地反擊,還教我怎麼打,該打哪個部位,今天如果不是她,恐怕我……""不會的,不會的!""那時候我腦袋中一片空白,連自己在哪裏都忘得一乾二凈,眼前不斷出現的是七年前的那個晚上……""那不是你的錯,真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依依,忘了過去,我帶你離開這兒,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好不好?""不,子軒,謝謝你,我不是鐵石心腸,也是有血有肉之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很好,也很珍惜這份感情,但不要忘了,我現在的身分是你二娘,是你爹的妾,如果和你一起走了,別人會怎麼說我們?""我不在乎,如果在乎別人說什麼,那麼我就不會回來了!""別這麼傻,天底下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何必為我受人非議呢?況且依蕭森那種閑雲野鶴的個性,根本不可能接掌慕容家,這個家的重擔全在你身上,你是慕容家的唯一希望,我不忍心看你為了我一再犧牲。""你知道名利富貴於我如浮雲,我根本就不想接掌慕容家,再說大哥的能力、才幹、人品都在我之上,理當由他來接掌才是!""你別忘了蕭森是外人,慕容家說什麼也不會容許一個外人來接掌的。子軒,你不能讓百年來武林第一家的封號斷送在你手中!忘了我吧,找一個家世清白的好女孩成親,就當作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慕容徹大吼着,神情淒厲至極,他大步上前,一把將依依摟進懷中,絕望、狂猛地攫獲她的唇,重重地吻着,依依雙手環着他的腰,完完全全地接受他的索求,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逃避沒有猶豫地接受他,淚水順着她的雙頰滑下,滑進糾纏的唇瓣中。
"別哭!"慕容徹不舍地離開她的唇低語。
依依推開慕容徹,重複的仍是那句話:"子軒,忘了我,從現在起我會很認命很本分地待在隴翠閣中,絕不出大門一步,不再有任何癡心妄想,你……就不要再來打擾我了。""不,依依,你不能這麼殘忍!"慕容徹踏近一步,想挽回什麼。
"再殘忍,也沒有你父親殘忍,他救了我又一手摧毀我的幸福;再殘忍,也沒有你們兄弟殘忍,如果當年你們之中有一個人肯帶我離開,那麼今天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但是你們沒有,一個為了成全兄弟之情離開,一個為了當孝子離開,互相推諉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難道你們沒有想過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為什麼你們沒有人問過我的想法,問我到底要什麼?"依依幾乎是泣不成聲地說著,最後她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將臉埋進手中低泣着。
"依依,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為了賭氣,不該為了無法接受事實真相而離開,求求你別這樣,給我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當年他為了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竟是那樣的人而離開,現在想起來,不但傻,而且害了所有人,如果他有勇氣,如果他誠心愛依依,就不會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不會在乎她的身分來歷!如今似乎已經太遲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依依猛地站起身,一步步地後退道。
"依依!"慕容徹伸手想抓她!
但依依放聲大笑道:"別過來!否則我告訴別人你非禮我!"說完,她轉身奔離開樹林,身後的慕容徹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跟上,眼中不知為何泛起一陣薄霧,教他看不清來時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