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夜越來越深,城市的喧囂漸漸沉澱下來,高檔的社區花園阻隔了外面的燈紅酒綠,顯得公寓裏格外的清冷。

季禹謙已經將自己的行李全部整理了出來,他把自己的衣服光明正大地擺進徐萌萌的衣櫥里,按順序放好,把自己的工作要用的書籍堂而皇之地佔領了書房裏的書桌,似乎他才是正牌的男主人,他的拖鞋與她的拖鞋並排在鞋柜上,親密地靠着,如同最甜蜜的愛人。

做完這一切,季禹謙環視了下公寓,愉悅地笑了出來。

有時候,侵佔的本身並不怎麼高明,高明的是怎麼循序漸進地蠶食,讓人不知不覺就陷入這種氛圍,等察覺的時候為時已晚,放網的人已收網,被網的那個人再怎麼樣也掙脫不出來了。

此時的徐萌萌並不知道自己在被人算計着。

她苦惱地在酒吧喝着酒,依然是蘇斌凡在陪着她,中間季禹謙打了幾個電話來,她都按掉了,沒想到這個一向冷情的傢伙竟然還不死心,繼續打着自己的電話,徐萌萌一個氣惱,就把行動電話給關了。

在旁的蘇斌凡自然看在眼裏,「是什麼人?」

「一個討厭的人。」徐萌萌嘟囔着,但似乎沒有再接下去聊的打算。

兩人如同往日,喝喝酒聊聊天,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直到夜深了,徐萌萌半醉的時候,才買單離開。

「我送你回去吧。」蘇斌凡有個司機,的確很便和,不用冒着醉酒駕車的風險。

徐萌萌本想拒絕,想到家裏的那個傢伙,突然計上心來,點點頭,便不客氣地上了他的車。

如果能讓那個傢伙看到自己和另外一個男人深夜歸家的話,那就再好不好,最好是能永遠地把他氣走。

不是她徐萌萌太容易忘情,只是,她真的怕了,這個男人的冷漠無情,和對自己說過的那句「我永遠不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即使他現在口口聲聲說要重新開始,可是她卻不敢了。

況且,還有一個苗凝菲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在旁虎視眈眈。

她的驕傲怎能容許自己跟另外一個女人搶男人?如果一個男人需要她去搶,那還是得再斟酌斟酌,看看值得不值得。

以前的她,被愛蒙蔽了眼睛,太傻太天真,總以為他對她還是有好感的,總以為兩個人有了身體的接觸,關係會再進一步。

她太傻了,忘了男人從來都是將身體和愛情分得清楚的。

苦澀一笑,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的理智了?似乎愛上季禹謙這樣的男人,再天真幼稚,最終都會被同化。

深夜的市區交通便利,一路行來,車輛稀少,不過十來分鐘,便到了徐萌萌所在的社區。

「我送你上去吧。」蘇斌凡體貼入微,讓一個女孩子深夜孤身一人乘坐電梯,似乎也是一件蠻不好的事,畢竟夜這麼深了,公寓樓里沒有什麼人出入,他擔心她一個人會害怕。

「謝謝你,你總是那麼為我着想。」這是第一次,徐萌萌認真地朝蘇斌凡道謝,從前,別人對她的好,她總覺得理所應當,現在卻忽然一夜成熟了般,原來沒有誰天生要對誰好的。

「忽然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你是誰,我是誰?我們是什麼關係?」他調皮地向她眨眨眼,其實他更想說,我喜歡你,但也許是沉默了太久或是偽裝了太久,他依然難以啟齒。

徐萌萌粲然一笑,不再言語,把頭歪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半摟着自己上了樓。

蘇斌凡對她的好她看在眼裏,假如她沒有遇上季禹謙的話,他們也許真的是天生完美的一對吧,就如同季禹謙和苗凝菲。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意外的交叉也許都該各自歸位了。

如徐萌萌所願地,兩個男人正式碰面了,而徐萌萌自顧自地扭着腰進了卧室,摘了耳環,脫了衣服褲子,隨便套了件卡通長款T恤衫,就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里。

隔着厚實的門板,她聽不清楚外面客廳里兩個男人的互動,若有若無的聲線傳來,模模糊糊的,沒有想像中的動手或是爆粗口,他們兩個在商場上都是有名的會裝,一個裝花花公子在行,一個裝斯文敗類拿手,棋逢對手,不知高下幾何。

也許過了今晚,季禹謙就會受不了離開吧?一個男人怎麼能容許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三更半夜喝酒,而且還大膽地將男人帶回家亮相?本來,她的形象在台北就夠糟糕了,而他如此潔身自好,一時的迷戀,並不代表長久的愛戀。

總有一天,他會受不了自己、厭棄自己、離開自己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等到那一天?讓這一切都早點結束吧,她還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徐萌萌。

她捂着眼睛,不停地安慰自己,她做錯過一次,不能再被迷惑第二次,第一次,她失去了心失去了身體;這一次,她不想連自己的尊嚴也失去。

即使如此,只要一想到季禹謙永遠離開自己,從此刻上其他女人的烙印,她的心還是會疼,疼得慌,疼得厲害。

酒精的刺激和傷感的情緒,讓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着,怎麼也停不來。

卧房的門被悄悄推開,季禹謙安靜地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徐萌萌感覺大床的另外一側塌陷下來,男人的氣息瞬間籠罩過來,她彆扭地側過身去,抓着被單,把自己卷得如同蠶蛹一般。

她不想被他看見她的狼狽,那樣多沒面子。

他的身體靠近她,從身後將她環抱着,下巴抵住她的發頂,發出微不可聽的嘆息聲。

她無聲地流淚着,不甘地扭着身體,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被單里的溫度明顯很高,而身後他的體溫如此灼人,掙不開、起不來,她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怎麼作繭自縛。

「哭完了沒有?」他稍稍放開她,然後輕輕扯下她蓋在臉上的被單,被單下面是哭腫的一雙眼,和憋得通紅的臉蛋。

「看什麼看?」徐萌萌覺得自己很沒面子,這副窘樣竟然被他看到。

「我們談談吧,徐萌萌。」昏暗的燈光里,他的神情看得不甚清楚。

徐萌萌的心一緊,知道攤牌的時刻就要來臨了,這樣也好,該來的總會來的,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嗎?

「你明天就搬回去吧,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她偏過頭,不想再看他的臉,看一次,心痛一次。

她的下巴被他捏住,迫使腦袋又不得不轉回來,「徐萌萌,你在逃避什麼?」

「我沒有在逃避什麼,如你所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應該和蘇斌凡在一起,而你,不是一直以苗凝菲為良配嗎?」她的眼睛很亮。

「這就是你嗎?一向驕傲的徐萌萌因為一次打擊就退縮了嗎?」他的氣息越來越危險,捏着她的下巴的力道越來越重。

她忍着痛不吭聲,他稍稍放輕了手中的力道,輕微地嘆了口氣,「以前是我傷了你,是我的錯,可是以後,徐萌萌,我不會再放你走了。」聲音篤定而霸道,「我發誓。」這句話猶如判了徐萌萌死刑。

「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這樣對我?以前是我倒追你沒錯,可是現在我告訴你,季禹謙,我已經不愛你了,我不想再看見你。」她仍然不敢相信,只一味地強硬。

「憑什麼?」他似乎有些嘲諷地笑了,「憑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也憑我將是你最後一個男人。」

他忽然壓下臉,靠近她,她嚇得趕緊屏住了呼吸,他的臉就在她的上方,連溫熱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夜裏,他的眼神更加的黑,只有瞳孔有一點幽光,似是夜裏尋覓獵物的豹狼。

「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沒錯,但你絕對不是我最後一個男人。」她明明心裏怕得要死,嘴巴卻仍然不服輸地硬着。

「是嗎?」他慢吞吞地反問道:「那要不要我們試試?嗯?」

「你敢?」她色厲內荏,身體卻不由得有些顫抖。

「徐萌萌,別以為帶個男人回來就可以逼我離開,也別試圖親近雕的男人讓我生氣,這隻會逼我用非常手段永遠束縛住你,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他輕易地看透她的心思,也輕易地封住她所有的退路。

「你是我的,從你招惹我的那一刻起,遇到我,你以為你想抽身就可以抽身?」

聞言,徐萌萌全身如泄了氣的皮球,鬆軟了下來,她不可思議地望着這個男人,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比她想像的要不簡單得多,她當初怎麼會瞎了眼地認為他好欺負呢?

「你,你不要太過分!」她咬着下唇,有些膽怯,內心深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他不再言語,只是用手撫過她的臉,她的身體,以及大腿,全身上下,無一處遺漏,而她似乎忘記了反抗,只是愣愣地僵硬着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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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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