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拿着一隻烤得香酥可口的魚,南宮無咎來到楚鳳衣面前,將魚遞給她。「吃了牠,我記得妳沒吃午膳就出門,現在肚子應該很餓才是。」

楚鳳衣先瞪着那條魚,然後抬起頭瞪他,「你監視我?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沒吃午膳?」

南宮無咎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沒錯,我一直都在注意妳,因為我喜歡妳、想要妳,所以自然得知道妳在做什麼。」

她頓時怒上心頭,伸手便給了他一巴掌,「你不要臉!你……」

他微微一笑,輕輕撫着被她打紅了的臉頰,炯炯有神的眼緊緊盯住她,「我是該打!第一次見到一個姑娘,就抱着人家強吻,還傻傻地跟着人家屁股後面到處亂轉,她去打水,我也跟去打水;她去播種子種藥材,我就躲在樹上偷看:她在廚房裏生火煮飯,我就在外頭聞着柴火味猛咳嗽。」

他頓了頓,啞着聲音說:「連她睡著了,我都還捨不得走,獃獃地守在她房門外幾十尺遠的地方,生怕她會像一陣煙似的消失了。然後當我知道她要到馬蹄谷采沉香時,連覺也沒睡、飯也沒吃就跟來了,哪知道居然把她嚇得扭傷了腳;妳說,這樣的我,難道還不該打?」

楚鳳衣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居然死纏爛打到這種地步,連她在睡覺都還跟着?她……她不能原諒他,絕對不原諒他!

她舉起手又往南宮無咎臉上落下,「你不要臉,你該死,你是登徒子,你是色鬼,你……」

南宮無咎沒有迴避、沒有還手,只是靜靜坐着,任由楚鳳衣的巴掌一下、兩下、三下……不住地落在他的臉上。

最後是楚鳳衣自己手痛心軟才縮回了手,「你……你為什麼不躲不閃?你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麼不躲呢?」

他淺淺一扯嘴,伸手握住她微微紅腫的小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因為妳在生氣,而生氣的妳,看起來好美;再說,是我錯在先,讓妳打幾下也是應該的。」

楚鳳衣像被雷打到似的,忙縮回手,「你……」

「還生氣嗎?」

她沒有搖頭沒有點頭,只是有些困惑地盯着他。

「既然妳不生氣了,那可以把魚吃了吧?妳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又走了那麼遠的路,再不吃點東西的話,身子會累壞的。來,拿去。」他再次把魚遞到她手上,柔聲說著,眼中滿是真誠。

在這種情形下,楚鳳衣還能拒絕他嗎?她接過烤魚,秀秀氣氣、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見她吃了魚,南宮無咎終於放心了,便起身到火堆旁繼續翻烤着幾條還沒烤熟的魚。

楚鳳衣窩在大石頭旁,一面啃着魚,一面藉由火光和月色偷偷打量他。

老實說,他真是個罕見的美男子,卻不是像諸葛容若那種令人驚異的俊美,而是一種氣質,一種令人無法忽視、難以忘懷的獨特氣質。

見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丹唇外朗,風流俊望,如清露晨流,如新桐初引,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風姿特秀。

可最引人注意的,不是他俊逸洒脫的舉止身形,而是他眉宇間那若隱若現、似有還無的一抹憂鬱,以及那總是噙在嘴角上,一絲淡淡的,卻帶着些許狂妄與玩世不恭的微笑。

就是這抹微笑與抑鬱,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既蕭爽狂妄又抑鬱寡歡的矛盾氣患如孤松獨立,鶴在雞群,卻又濯如春柳,朗若寒星,教人想忘都忘不了。

而南宮無咎彷佛知道楚鳳衣在看他似的,轉過頭來衝著她露出燦爛的一笑;那一笑讓楚鳳衣心跳漏了一拍,臉上不知怎地竟漲得緋紅。

她慌忙地低下頭,假裝在啃魚肉。

此時南宮無咎已經拿着一條魚又走了過來,他逕自拿走楚鳳衣手上啃了一半的魚,將一條剛烤好全新的魚遞給她。

「剩下的魚頭和魚尾不好吃,妳就別吃了,給我吧!」

楚鳳衣一愣,看他拿起那條自己啃了一半的魚津津有味的吃着:心中又詫異又感動,「你……」

「快吃,冷了會有魚腥味,那就不好吃了!」他溫柔說道,眼中滿是笑意,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楚鳳衣看着他,「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根本不認識你,甚至還打你、罵你,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而且……」

「而且什麼?」他停下來等着她的話。

「而且你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喔?哪裏奇怪?」他笑看着她。

「你好像很高興。」她頓了頓,「我們被困在這種地方,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還得用這種克難的方式才能填飽肚子,為什麼你卻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妳真想知道?」

楚鳳衣一愣,「我……」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那告訴妳也沒關係。」

他突然湊近她,那距離之近,讓楚鳳衣又聞到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香氣。

「因為妳,因為有妳在,因為可以和妳在一起,所以我很高興啊!」

她張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妳不相信,對吧?但我說的都是實話。打從我第一眼看到妳,我就一直幻想着能這樣和妳單獨在一起,現在夢想成真了,我能不高興嗎?」他低下頭,滾燙的唇離她不到一吋,「別拒絕我,我的小鳳兒,如果妳再拒絕我的話,那我只好不顧一切……」

話還沒說完,地面又開始搖動起來,而隨着震動,周遭的山林樹木也隨着發出轟轟的聲音,落石巨岩,夾雜着泥沙黃土,猶如千軍萬馬般朝兩人直襲過來。

南宮無咎不假思索、反射性地將楚鳳衣抱入懷中,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

突然,只聽到南宮無咎一聲悶哼,隨即有水珠滴落在楚鳳衣臉上,楚鳳衣大驚失色,「你……你怎麼啦?你沒事吧?」

南宮無咎低笑着,那聲音聽來有些勉強,「沒事,當然沒事,如果有事的話,我還能說話、還能保護妳嗎?我當然沒……事!」

說著,南宮無咎身子一軟,癱在楚鳳衣身上動也不動,顯然已暈了過去。

當南宮無咎醒過來時,首先感覺到的,不是頭頂上那和煦溫暖的驕陽,而是一陣陣餘韻悠揚,如龍潛深谷、鳳舞九天的簫聲。

他覺得怪異,在這空谷中為何會有簫聲?

這麼一想,他很自然地動了動,想翻身起來。

楚鳳衣溫柔的聲音傳來,一雙溫暖的手按住他,「別動,你傷得不輕,流了不少血,還是躺着比較好,不要起來。」

南宮無咎看向她,赫見她蒼白的臉上掛着幾顆晶瑩的淚珠,「好好的,怎麼哭了?」

她搖頭,可淚珠已經滴落在南宮無咎手上。

「這……是為我嗎?」

這次她沒搖頭,淚水又滴了下來。

他忍不住心疼,伸手抹去她的淚,「告訴我,這是不是為我而掉的淚?如果是的話,那我此刻就算死了,也了無遺憾:如果不是,那我可真恨不得立刻再讓大石頭猛砸幾下,只為能換得妳為我流的一滴淚。」

她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這人怎麼到這時候還沒半刻正經?難道你沒看見人家已經急得……」

她說不下去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那模樣,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他抓住她的手輕輕吻了吻,「這麼說來,妳是真的為我哭了?妳瞧,我不是好好的,沒事嗎?」

她幽幽地瞅着他,「你……何苦呢?何苦為了我,三番兩次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呢?現在又讓自己受了重傷,你……」

他微微一扯嘴,大手緊緊抓住她的,澄澈的眼直盯着她,「因為我愛妳啊!為了妳,即使要我付出生命我都願意,何況只是受這小小的傷!」

「但是我……」她頓了頓,猶豫了好一陣子才說:「你知道我身分不同,不是一般女子。我的終身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決定的,還必須經過天女的同意:而且,即使天女同意,我也不一定能嫁給你,因為你還要接受天火焚身的試煉,還要等我滿十八歲,這樣……你還願意嗎?」

南宮無咎不在乎地搖頭,「我說過,為了妳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何況是接受試煉?再說,妳認為我是那種因為妳的身分而退卻的人嗎?」

他伸手撩起她左手的衣袖,露出一節恍如白玉的藕臂,輕撫上頭一粒珠紅色的守宮砂,「我早知妳來自敦煌鳳宮,也知道鳳宮的規矩,更明白妳必須滿十八歲才能嫁人,否則我早在第一次看見妳時就要了妳,妳知道嗎?」

楚鳳衣再次紅了臉,活像被大石頭打中似的抽開自己的手,「你!」

「別躲我,我只是實話實說,別把我當成大色鬼,我只是個想愛妳又怕嚇着妳的可憐蟲罷了。」他勉強說道,接着鬆開楚鳳衣的手,無力地往地上一躺,冷汗不斷從他額頭滑落,顯然這番交談,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楚鳳衣一驚,忙湊了過去,「你很疼嗎?你翻過身,讓我看看你的傷。」

他搖頭,「不要緊,我躺一下就好。來,過來這兒躺着,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不行,你受了傷,得上藥包紮才是。」

「不需要,只要妳讓我抱一下,我的傷就不會痛了。過來,讓我抱抱,嗯?」

「可是……」

「別可是,快過來。還是妳要讓我因為抱不到妳而傷勢惡化?」

楚鳳衣瞪了他一眼,「胡說,哪有人會因為這樣而傷勢惡化的?」

「有,現在不就有一個了?」他哀求着,臉上有痛苦、有期待,「鳳兒,求求妳,妳不會忍心看我為妳受傷,再為妳傷勢惡化,死在這兒吧?」

「你!」楚鳳衣又瞪他。她雖知道世上沒有人會因為這樣而傷勢惡化的,但是當一個男人這樣哀求一個女人,又為這個女人像傻瓜一樣團團亂轉、做盡傻事,甚至為她而受傷時,世上又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的?

所以楚鳳衣終究心軟了,她湊近南宮無咎,在他身旁躺下。

南宮無咎等不到她完全躺下,早已一把將她摟進懷中,滾燙的唇急切地尋找着她的,終得一償宿願,毫無忌憚地吻着她。

楚鳳農起先微微掙扎了一下,可隨着南宮無咎的吻逐漸加深,她也拋開了心中的那份矜持,伸手摟住他,毫無保留地回應他。

久久,南宮無咎滿足地鬆開楚鳳衣,而指尖猶仍戀戀不捨地撫着那被他吻得有些腫脹的香唇,「鳳兒,嫁給我!」

楚鳳衣偎在他懷中,羞澀地點點頭。

「不過……」南宮無咎頓了頓,雙手緊緊抱住楚鳳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們得先通過師父那一關。」

楚鳳衣一愣,是啊!他們還有個師父,所以自然得稟告師父。只是……

她怎麼會忘了?

南宮無咎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陰影,他低頭吻了吻楚鳳衣,「沒關係,一切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由我承擔著:而且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是嗎?只要有心,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我相信師父一定會同意的!」

「無咎!」不知怎地,楚鳳衣心中莫名地閃過一絲不安。

「不準!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多齋軒里傳來夏濟生一聲怒吼,同時還夾雜着乒乒乓乓的碎裂聲,顯然是有東西被打破了。

只見南宮無咎和楚鳳衣雙雙跪在地上,臉色蒼白,一旁是臉色凝重的諸葛容若,及其他幾名弟子。

南宮無咎認真的說:「師父,我和鳳兒是真心相愛的,請師父相信我們,請師父成全!」

夏濟生怒氣沖沖地瞪着他,「真心相愛?你們才認識幾天,就能真心相愛?鬼才相信你的話!」

南宮無咎大聲說:「愛一個人和時間長短沒有關係,而端視真心與否。師父,不管你相不相信,打從我第一眼看到鳳兒開始,我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唯一想要的女人。這種感覺和時間長短無關,我相信師父你應該也有過同樣的感覺才是。」

夏濟生反怒為笑,「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居然向我說起教來了!你憑什麼向我說教?」

「師父,這不是說教,而是事實。我愛鳳兒,我一定要娶她!」

夏濟生眼睛一瞇,陰沉地看着南宮無咎,「我不準!」

南宮無咎不服氣地道:「為什麼不準?」

「因為……」夏濟生張嘴,似乎想說什麼,還向臉色蒼白的楚鳳衣看了一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你是我的弟子,所以我不準。」

「但年初時,五師弟和七師妹也同樣向師父請婚,為什麼師父卻准了?鳳兒也是你的弟子,為什麼師父卻不准我們同門相戀?」

夏濟生橫了楚鳳衣一眼,「我從來就沒承認過她是我的弟子,現在她竟敢恬不知恥地和你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來,那我就更不承認她是我的弟子!」

聽到「恬不知恥」和「見不得人的醜事」幾個字,楚鳳衣渾身一顫,眼睛瞪得老大,「師父,我沒有,我和無咎是清白的,我們什麼也沒有做!」

夏濟生冷哼一聲,語氣充滿鄙夷的說:「沒有?沒有的話,妳這個堂堂未來鳳宮的主人,會在三言兩語、短短几天內,就和這個小畜生愛得死去活來,還說要嫁給他?說給鬼聽,鬼也不相信!」

南宮無咎握住楚鳳衣的手,毫無畏懼地仰視着夏濟生,「師父,雖然我和鳳兒兩情相悅,互許終身,但我和鳳兒問,絕對是清清白白的,絕沒有做出任何見不得人,或有愧師門的事情來;再說,鳳兒也是行三跪九叩之禮,在祖師爺面前燒過香磕過頭、正式入門的弟子,為什麼師父你不認她?」

「不需要問為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承認她是我的弟子!至於你這小畜生,如果你還自認為是我藥王弟子的話,那就乖乖聽話,離開這個丫頭,將來師父還有很多東西要傳授給你,這藥王的衣缽也是由你繼承;但如果你堅持要和這不要臉的丫頭在一起,堅持非娶她不可,那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師父!」

夏濟生說完,對諸葛容若和其他弟子喊道:「你們跟我來!別理會這兩個無恥之輩!」說罷,他轉身便往內走。

楚鳳衣見狀,幾乎昏厥過去。

南宮無咎急忙伸手摟住她,「鳳兒,沒事吧?」

「我沒事。」楚鳳衣搖搖頭,可柔弱的身子卻抖個不停。

她拾起頭看着南宮無咎,「無咎,怎麼辦?師父他……」

南宮無咎溫柔一笑,「沒關係,師父雖然把話說得很嚴厲,但我知道師父最疼我了,只要我們在這兒誠心求他,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

「可是他說不認我是弟子。」

「那只是氣話罷了,畢竟兩個未婚男女一起相處那麼多天才回來,換作是妳,妳能不生氣嗎?」

「不,我相信師父他會這麼生氣,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才會惹師父生這麼大的氣。或許,我們不應該……」

聽到楚鳳衣有些退縮的言語,南宮無咎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肩,「鳳兒,難道只因為師父生氣,不答應我們兩人的婚事,妳就要放棄嗎?」

「我沒有,但是我不想違背師父的意思,對我來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既然拜他為師,自當竭盡心力侍奉他、孝順他、不惹他生氣,可是現在師父卻為了我和你的事發這麼大的脾氣,還要把你趕出去,我真的……」

「不需要管這麼多,我只問妳,愛不愛我?」

「我……」楚鳳衣咬咬唇,微微一點頭,「我當然愛你,否則我怎麼願意跟你在馬蹄谷里過那麼些天,還跟你回來向師父請命呢?」

「既然妳愛我,我也愛妳,那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

「但師父他……」

「師父要怎麼想,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但是我們可以用行動來表示我們的真心。」

「你想如何做?」

「我們一起到門口跪着,一方面懺悔自己的錯,向師父陪罪;另一方面也是讓師父看看我們的真心,請求他老人家答應我們的婚事,妳說好不好?」

楚鳳衣點頭,「理當如此。」

於是,兩人就在多齋軒前的泥地上跪了下來,一面懺悔陪罪,一面希望夏濟生能答應他們的婚事。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楚鳳衣和南宮無咎仍然跪着沒有起來,而夏濟生也沒有理會他們,任由他們跪着。

第三天,天氣開始轉變,一大早便飄起毛毛細雨,到了中午雨勢加大,豆大的雨珠如同石頭般,毫不客氣地落在楚鳳衣和南宮無咎身上,可他們仍是動也不動,靜靜跪在地上,任由風吹雨打。

這雨,就這樣下了兩天兩夜,而兩人也就這樣在雨里跪了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眠。

到了第五天,天氣終於放晴了,久不露臉的陽光探出雲層,照在兩人濕滌滌的身上,形成另外一種痛苦折磨。

南宮無咎倒還好,他畢竟年輕,再加上自幼習武,這麼幾天幾夜的折磨算不得什麼,只是他身上有傷,風吹雨打日晒下來,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至於楚鳳衣,那就更糟了。她雖有習武,但畢竟時日不長,平日身子雖然健康,可再怎麼健康的姑娘家,又哪禁得起這種折磨呢?

所以,此刻的楚鳳衣渾身發顫,滿臉通紅,額頭滾燙,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着,似乎隨時都有倒下的危險。

南宮無咎心疼極了,他一把將楚鳳衣摟入懷中,又急又氣又惱地朝着多齋軒大喊:「師父,我和鳳兒在這裏跪五天五夜了!如果我和鳳兒不是真心相愛,我們能在這兒跪上五天五夜嗎?師父,難道你老人家就真的這麼固執、這麼狠心,不肯答允我們的婚事嗎?」

多齋軒里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

南宮無咎又喊:「師父,鳳兒已經病倒了!她為了求得師父的原諒,自願在這兒跪,現在她都病倒了,難道師父還不肯認她、還不肯原諒她嗎?」

這時,夏濟生蒼老陰沉的聲音傳來:「她是生是死,關我何事?我早已說過,不承認她是我的弟子!」

南宮無咎一聽,頓時怒氣橫生,抱緊楚鳳衣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認你這個師父,從現在開始,我不是藥王的弟子,我和藥王一門,再無任何瓜葛!」

楚鳳衣大驚失色,「無咎,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為我自絕於師門……」

但楚鳳衣話才說到一半,便感到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在旋轉,她用力抓着南宮無咎想讓自己清醒些,卻終究還是敵不過多日的雨打日晒,在南宮無咎懷中暈了過去。

南宮無咎臉色大變,心如刀割,「鳳兒,鳳兒!師父,鳳兒暈過去了,師父,求求你快出來看看,師父、師父……」

突然,一個女子清亮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這種氣量狹小、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自利之輩,還求他做什麼?再說,你不是已經脫離師門,不再認他做師父了嗎?」

南宮無咎一愣,看着這一身紅衣從半空中飄然落下,宛如女神降世的絕美身形,「妳是?」

那女子說道:「我就是鳳兒的母親、朱雀天女、敦煌鳳宮的主人。南宮無咎,既然你已離開師門,那麼你就和鳳兒一起到鳳宮來,等鳳兒滿十八歲,由我為你們兩人主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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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飛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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