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楚皓雪在澡堂的門外等候了一會兒,沒想到從裏面出來的除了艾馨外,還有如秋。他有些詫異,不知是自己心裏特別記掛艾馨,還是裏面的霧氣太大,以致他剛剛根本沒注意到如秋也在裏面。

艾馨一出澡堂,便抓着機會糗他。「難不成你有這種癖好,否則怎會三番兩次偷看人家?」

嚴如秋聞言,臉上立即掠過一陣不自在,聽艾馨這語氣,好象他們倆之間有些什麼似的。

「隨你怎麼想,到時候讓唐門的人沾上了,可別求我。」楚皓雪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模樣。

「唐門的人?希望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嚴如秋擔心地說道。她對動刀耍劍的劫鏢分子倒不是那麼害怕,但對四川唐門這種擅於施毒的邪魔歪道,卻是抱着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

「就是。」楚皓雪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

艾馨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慧空這個大和尚為什麼會惹上唐門?」

「關於這點,我倒是略知一二。」楚皓雪簡單的講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大概。

這段故事他在少林曾經聽慧空大師提起過,這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唐門總護法韓林改邪歸正,入少林寺出家?僧,而毒蠍女原本對韓林一往情深,情海生變后因此遷怒於替韓林剃度的慧空大師。這二十年來,她不斷挑釁,而今年韓林往生,想必毒蠍女為了消除她心頭之恨,是使出更卑劣的手段,才會讓慧空大師身中奇毒。

三人邊走邊聊,楚皓雪忽然感慨地說:「?情所困而做出這種事,真是其行可誅,其情可憫。」

「只有你這種濫情的人才會這麼想。」艾馨向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時,楚皓雪忽然慢下腳步,而嚴如秋也警覺到有異狀。

「有古怪?」艾馨看他們倆的神情,也知道不太對勁。「當心暗器。」

果然,楚皓雪話才說完,幾十隻毒蠍子便從天而降。楚皓雪身上並無任何兵器,因此躍上樹業,取枝葉?武器。只見他揮動枝葉,瞬間那些毒蠍子不是撞死在樹榦上,就是被打落在地。

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詭異的傳了過來,笑聲停止,毒蠍女也到了。

「今日一見名滿天下的威震鏢局楚皓雪楚大少,果然名不虛傳。」

「比起您的毒名,在下自嘆沒有令人退避三舍的本事。」

楚皓雪神色自若的笑着。

毒蠍女雖已年過四十,但仍舊艷麗照人,歲月似乎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乍看之下,誰也不會將這名貴婦般的女人跟蛇蠍聯想在一起。

毒蠍女打量着楚皓雪身邊的艾馨和嚴如秋,又笑吟吟的望向楚皓雪,「聽說楚大少身邊總不乏美女,今天我總算開了眼界,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你更幸福的男人了,林蔭山道里還能左擁嬌娥,右抱粉黛。」

「那是因為我們身上沒有毒蠍子啊!別說是楚大哥了,就算是韓林在世,他也不會躲我們躲上少林去的。」艾馨有心刺激她。

毒蠍女聞言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揮手扯下艾馨披在身上的罩袍。「我知道你在楚皓雪的心裏有特別的份量,我就先拿你開刀。」

嚴如秋也盯着那件深色的罩袍,想必是方才毒蠍子從天而降時,楚皓雪擔心毒蠍了艾馨才給她披上去的;他竟然只顧着艾馨……難道她和艾馨在他心裏已經有了這麼大的落差嗎?她的鼻頭一酸,緊咬着唇,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挑撥離間?這招你常用在情敵跟韓林的身上吧!?」艾馨諷刺道。

「找死!」毒蠍女暴怒,揮手朝艾馨的臉頰摑去,楚皓雪一個閃身,一手將艾馨帶開。

「救得了這個,不信你救得了另一個。」

毒蠍女說完又轉身朝嚴如秋打去,楚皓雪正想上前阻止,卻被趕到的數名唐門弟子圍攻,若不是艾馨的武功太差,楚皓雪也不至於被這些小角色纏得脫不了身。

「楚大哥──」嚴如秋髮出了一聲凄厲的求救,她胸口中了毒蠍女一掌,整個人頓時向後傾,腳底一滑,身子便往山谷摔去。

楚皓雪見狀,趕忙飛身上前想拉住如秋的手,又瞥見艾馨讓唐門弟子打得節節敗退,又聽見毒蠍女在他耳邊大笑;他咬着牙,恨不得自己是三頭六臂。

驀地,一個黑影掠過他的眼前。唐逸飛像一隻大雕似的,瞬間抱走了掛在山崖上的嚴如秋。就在大家分神之際,毒蠍女以更快的速度攫住了艾馨。

楚皓雪等人只得立在距她一丈遠的地方,無可奈何的看着她一臉的猙獰邪笑。

「楚皓雪,你想要一心二用,你的功力還不夠呢!」毒蠍女冷笑,扯着艾馨的長發。「這丫頭武功雖差,嘴巴卻厲害得很,我看還是讓她啞了的好。」

楚皓雪慌忙地大喝:「她若掉一根頭髮,我就剷平你四川唐門。」

「就憑你?」毒蠍女仰天大笑。

「艾馨若有任何閃失,只怕千軍萬馬的陣仗會讓你屍骨無存。」唐逸飛也急了。

毒蠍女冷笑了一聲,「你當我是被嚇大的?千軍萬馬?」她睨了艾馨一眼。「難不成你還是什麼大將軍的女兒?」

艾馨咬牙忍着痛,心想自己現在這麼狼狽,就算說出自己是天家的格格,也只有丟臉的份,索性悶不吭聲。

「想要這丫頭毫髮無傷也很容易,明白午時帶着天山雪蓮到斜陽坡!」毒蠍女狂笑帶着艾馨離去。

楚皓雪怔愣了半天,唐逸飛緊蹙着眉;一時間,兩人心裏都沒了主意。

嚴如秋開口道:「我們還是先回去找魯叔,大伙兒好好商量一下吧!」

???回客棧的途中,楚皓雪已問過了唐逸飛這三年來的去向,而魯大同一見到他,訝異的快說不出話來。

「逸飛,真是久違了,三年前你不告而別,這段日子來真是把我們給盼壞了。」魯大同誠摯地說道。

楚皓雪的心還是掛在艾馨身上,「我們還是先想想該怎麼把艾馨救出來!」

魯大同一聽,睜大了雙眼,「那丫頭又惹什麼禍了?」

「唐門的毒蠍女抓走了艾馨,要跟我們換天山雪蓮。」嚴如秋說道。

「做夢!天山雪蓮是我們這些年來第一趟保的鏢,多少人眼睜睜的看着,我們說什麼也不可以砸了自己的招牌。」魯大同顯然不贊成拿天山雪蓮去換回艾馨。

「艾馨的身份特殊,一根頭髮都不能少。」唐逸飛開口

道。

「她究竟是誰?」聽唐逸飛突然這麼一說,楚皓雪更疑惑了。

眾人皆望向唐逸飛,好奇的想知道艾馨的真實身份。

「我必須保密,除非艾馨自己願意告訴你們。」

「管她是誰,總之拿天山雪蓮去換她是不可能的。」魯大同還是不贊同。

「她如果出了事,沒了處方箋光天山雪蓮又有何用?」楚皓雪這會兒心裏已經亂成一團,他擔心艾馨的嘴巴那麼刁,萬一觸怒了毒蠍女,後果不堪設想。

嚴如秋當然看得出楚皓雪的心思,她只是冷冷的說:「要處方箋,回頭去找賀孟俯重開一張不就行了?」

「同樣是一條命,慧空大師和艾馨都要救。」楚皓雪突然覺得如秋變了,以前她通情達理,今天卻是有點不可理喻。

「既然鏢局的招牌不能砸,明天鏢隊繼續上路,我自己去救艾馨。」

魯大同驚訝地看着他,「少局主,那是唐門?,他們施毒的手段千奇百怪,江湖上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艾馨在他們手裏。」楚皓雪焦躁的在屋裏來回踱步。

「天下間能令楚皓雪方寸大亂的,原來是艾馨。」唐逸飛忽然說道。他瘦削的臉龐也浮現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這句話他是替如秋說的。一場混戰下來,他只替如秋覺得不值,在楚皓雪的心裏,如秋和艾馨的份量誰重誰輕,是再清楚不過了。

楚皓雪聞言一愕,卻不願承認。「今天落在毒蠍女手上的人無論是誰,我都不可能見死不救。」

「沒有人會見死不救,只看是怎麼個救法。」嚴如秋恨恨地丟下話,便甩上門出去。魯大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跟在嚴如秋身後。

楚皓雪輕嘆了口氣,望向唐逸飛,「那一次在林子裏,和我交手的蒙面人是你吧?」

「沒錯。」唐逸飛也承認了。「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只是受人之託保護艾馨。」

「好,我不問你。無論如何明天我必須去斜陽坡!」楚皓雪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不能動用到天山雪蓮,他也一要把艾馨從毒蠍女的手上救回來。

「別忘了我!」唐逸飛拍拍他的肩。

楚皓雪點點頭,「我等你回來等了三年,如秋……」

唐逸飛打斷他的話:「你終於想到她了。」

「如秋就像我的親人一樣,鏢局也全靠她撐着……」楚皓雪不知該如何對逸飛說。他知道逸飛對如秋的感情是深不可測的,更是見不得如秋受一點傷害和委屈;正因為如此,他若說對如秋沒感情會激怒逸飛,若說對如秋有感情又會傷害逸飛,所以他始終無法將心裏真正的感受說出來。

「你愛上艾馨了?」唐逸飛認真的問他。

楚皓雪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艾馨這個丫頭總是攪得他心頭一陣的亂、一陣的慌……唐逸飛見他不語便笑道:「看來她已經排進你的情史里了。」

「嘖!我被你說得像個花貨似的。」楚皓雪無奈的嘆了口

氣。

「她不是你該愛的,也不是你能愛的。」唐逸飛突然用一種忠告的口吻說道。

「什麼意思。」楚皓雪心一凜。

「把我的話放在心裏吧!因為你是個不可能受拘束的人。」

???翌日,楚皓雪和嚴如秋依約帶着天山雪蓮來到斜陽坡,他們遠遠的就看見艾馨被高高的吊在一棵樹上,等走近了些,才發現那棵樹底下插滿了毒針。

楚皓雪望着佇立在風中的毒蠍女,「你可以放人了吧!」

毒蠍女冷冷一笑,「天山雪蓮呢?」

嚴如秋將一個木盒遞到楚皓雪的手上。

「拿來給我!」毒蠍女知道那木盒裏裝的便是天山雪蓮。

「先放人!」楚皓雪不肯先妥協。

「別跟我玩花樣,把盒子打開!」毒蠍女尖聲喊道。

楚皓雪瞥了她一眼打開木盒,裏面確實是一朵潔白如玉的天山雪蓮;只聞得淡雅怡人的芬芳悠悠的從盒子裏飄散了出來,不過只一瞬間,楚皓雪又立刻合上蓋子了。

毒蠍女冷哼一聲,揮手砍斷綁住艾馨的麻繩,只見她瞬間往下落。

「楚大哥──」艾馨尖叫,那聲音直教人椎心撕肺。

毒蠍女將短刀射出,刀刃卡住了麻繩,將之釘進樹榦里,只見艾馨被掛在離地三尺高的地方。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剎那間楚皓雪幾乎快停止了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

毒蠍女惡毒的笑着說:「快把天山雪蓮給我,否則繩子就快斷了。」

嚴如秋貼在楚皓雪身後悄聲道。「逸飛已經準備好了。」

楚皓雪微微頷首,他走向毒蠍女,將木盒?向空中,大喊一聲:「接着!」然後飛身去救艾馨;在這同時,嚴如秋和唐逸飛縱身一躍,在空中劫持天山雪蓮。

毒蠍女與他們兩人交手,在對打了一百餘招后,見無法佔上風立即飲恨逃逸。臨走前,她恨恨的丟下一句話:「哼!這丫頭中的毒就連天山雪蓮也解不了。」

唐逸飛聞言想要追毒蠍女,卻被楚皓雪攔了下來。他神情凝重地說道:「她不會給我們解藥的。」

「那該怎麼辦?」唐逸飛沒想到毒蠍女是這麼狡猾的女人。

「藥王山莊就在這附近,我們先到那裏去,端木莊主一定有辦法的。」嚴如秋立刻提議道。

楚皓雪抱着幾乎癱瘓的艾馨說:「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上藥王山莊。」說完,他和唐逸飛便疾奔而去。

這時嚴如秋突然看見地上掉了一把摺扇,她拾起一看,正是楚皓雪送給艾馨的扇子;她叫了楚皓雪一聲,但他沒聽見,索性自己將摺扇給收了起來,然後也追上前去。

他們一行人急匆匆地奔回客棧,準備與魯大同等人會合,一同上藥王山莊。而艾馨在楚皓雪的懷裏,只覺胸口氣悶不已,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短淺。

楚皓雪見她這模樣便讓艾馨暫時在樹下休息。

唐逸飛焦急地問艾馨:「要不要我派人通知……」

「不要,我撐得住。」艾馨咬着牙說。

楚皓雪小心翼翼地拭去艾馨額頭上的冷汗,勉強笑說:「一定是你說了毒蠍女什麼,要不然她才不會這樣整你。」

「我罵她是個老變態,她昨晚把我關在滿是蛇、蠍的牢房裏,那些蛇、蠍雖然沒有咬我,但是好臭、好噁心……」說著她便嘔了一口血出來。

楚皓雪趕緊點了艾馨身上的幾個大穴。

唐逸飛對楚皓雪說:「別耽擱了,先回客棧再說。」唐逸飛心急如焚。

楚皓雪也趕忙抱起艾馨,嚴如秋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心中有一點惆悵,更有一點羨慕;如果換成是她,不知楚皓雪是不是也會對她這樣又愛又憐。

???回客棧后,他們從鎮上找來一名大夫,大夫看過傷口之後指示道:「要把毒血先吸出來,否則毒素積在傷口,不出三天,整個背就要爛了。」他又開了一帖葯,「派個人去抓藥,先吃一帖穩住,再連夜趕到藥王山莊去。」

唐逸飛拿了大夫開的處方箋說:「我送大夫出去,順便去抓藥。」

艾馨雖然傷口劇痛,仍勉強說了聲謝謝。

嚴如秋看這裏不需要她了,因此便轉身要走。

「如秋!」楚皓雪叫了她一聲。「麻煩你一件事。」

「替你備馬車?」嚴如秋說道,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楚皓雪一愕,點了點頭。「謝謝!」

嚴如秋一走,楚皓雪又回到床邊。他抓着艾馨的手說:「不要怕,我幫你把毒血吸出來。」

「又要我脫衣服給你看?」在這種關頭,艾馨仍不改其本性,苦中作樂地說道。

「可惜你的傷口在後背,要是在胸前就好了。」楚皓雪笑了笑,故意做出一個可惜的表情,其實他心底是擔憂萬分。

他謹慎小心的替她把衣服褪下去,只見受了傷的艾馨,仍像古人形容的美人那般,以玉?骨、以冰雪?膚。他吮着她的傷口,吸出一口口更勝膽汁的毒液,奇怪的是,他從小就怕苦味,只要是有點苦味的東西,他連碰也不碰一下,但現在卻為了艾馨的毒,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楚皓雪吸出了毒液后,艾馨覺得自己傷口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楚皓雪替她把衣服理好后,艾馨望着他,由衷的說:「謝謝你!」

「就這樣謝我?太沒誠意了吧!」楚皓雪見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也寬心了些,故意逗着她,想讓她放鬆心情。

艾馨嘟着嘴,「大不了這裏給你親一口。」她指指自己的額頭。

楚皓雪深情的看着她,果真輕柔的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下。

叩!叩!此時傳來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原來是嚴如秋端了葯來。楚皓雪見是她,神色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馨姑娘,我喂你把葯喝了。」嚴如秋端着葯走到床邊。

「我來就好。」楚皓雪直接接過湯碗。

嚴如秋一直壓抑着難過的情緒,她咳嗽了一聲說:「鏢隊都打點好了,等馨姑娘的葯一喝完我們就上路。」

「謝謝你,如秋,外面就麻煩你和逸飛打點了。」楚皓雪說道。

嚴如秋點點頭,無聲的退出房間。

艾馨睨了楚皓雪一眼,「你是故意的。」

楚皓雪不回答,只是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趕赴藥王山莊的途中風雨交加,楚皓雪發現艾馨渾身發燙,且已經有點神智不清的開始夢囈。他和嚴如秋、唐逸飛商量后,先行讓艾馨服用了一顆百花解毒丸。

是夜,他們一行人來到藥王山莊的山腳下時,魯大同跟楚皓雪說道:「少局主,這會兒天雨路滑,咱們大隊人馬這樣趕路,實在是吃不消……」

「這樣吧!鏢隊由您領着,在山腳下找間客棧打尖住宿,我和如秋、逸飛帶馨姑娘上山去。」楚皓雪決定道。

語畢,楚皓雪與嚴如秋、楚皓雪報上威震鏢局的名號后,立刻由一名小僮將他們引進大廳內。

「各位請稍等,莊主立刻就出來。」小僮替他們送上溫熱的龍井茶。

楚皓雪喂艾馨喝了幾口茶,柔聲的說:「你放心,咱們已經到藥王山莊了。」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唐逸飛開心的問。

「睡了一覺,好多了。」艾馨覺得身體雖然有些虛弱,但精神卻好了許多。

「剛才你在半路上昏過去,我們一急給你餵了顆百花解毒丸。」嚴如秋也說道。

「我聽說……這種解毒丸確實可解百毒……」艾馨虛弱的一笑。

「只怕唐門的毒沒這麼容易解。」楚皓雪仍是面帶憂色。

「楚大哥,你就別擔心了,端木莊主的醫術有如再世華陀,馨姑娘的傷一定很快就可以痊癒的。」嚴如秋安慰着她。

他們喝完了茶,端木莊主也出來了,她是個容顏秀麗的女了,據說已年逾六十,卻絲毫看不出年紀,她的頭髮仍是烏黑亮麗,皮膚光澤,臉上亦少有皺紋。

在短暫的客套寒暄后,端木雁羚立刻替艾馨把脈,楚皓雪等人則屏氣凝神的圍在旁邊。而艾馨卻是雙眼直盯着這位女莊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旁人卻不知她在想什麼。

端木雁羚說:「這位姑娘中的是唐門毒蠍毒,幸虧大部分的毒液已經吸取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她停頓了一下,又問艾馨:「你是否先行服過什麼解藥?」

「百花解毒丸。」楚皓雪看着端木雁羚的神情,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百花解毒丸!?」端木雁羚忽然放開艾馨的手道:「那是太醫院裏賀孟俯的獨特配方,這位姑娘是皇宮裏的人?」

這一點楚皓雪倒不特別震驚,他早已聽小綠子說賀孟俯的處方箋由皇上的密使送出宮去,想當然耳,艾馨是跟宮裏有關係的。

只是他萬沒想到,端木雁羚卻突然板直起臉來。「各位另請高明吧!」

「莊主!?」艾馨簡直無法置信端木羚會這麼說。

楚皓雪也急道:「為什麼端木莊主不願出手相救呢?」

端木雁羚嘆了口氣,「這是藥王山莊歷年來的規矩──不救皇親國戚。」

「但雍正爺與端木莊主交情非淺。」艾馨急道。

端木雁羚聽了艾馨這話,臉上的神情卻變得陰晴不定,她停了半響,才幽幽地說:「雍正六年,石門呂夫子的東海書院因反清而致文字被抄,並且禍及九族親戚、門生故舊等,共誅連了兩百餘人。而藥王山莊素來與東海書院友好,經此事件之後,我端木雁羚與胤?從此不復來往。」楚皓雪一愕,沒想到端木雁羚不願出手相救,原來是多年前有過這樣一段曲折典故。

「逝者已矣,畢竟這是雍正皇當年所犯下的錯誤,馨姑娘和他扯不上關係啊!」

「是嗎?」端木雁羚冷笑一聲,狐疑地睨向艾馨。

艾馨思忖着說:「我聽阿瑪提過,雍正爺常對着曉風殘月吟念宋朝詞人張先的詞句,相信莊主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端木雁羚躲開艾馨灼烈的目光。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艾馨充滿感情的念着。

端木雁羚一怔,似乎受到很大的震驚。「你阿瑪是誰?」她目光如炬地盯着艾馨。

「當今皇上。」艾馨平靜地說著,都這個時候了,她也毋需再隱瞞。

楚皓雪詫異的看了唐逸飛一眼,想要確定艾馨的話。

「沒錯。」唐逸飛點點頭。

端木雁羚的心頓時亂了,畢竟她對胤?還是有情的,只是這份情感埋葬了多年,沒想到如今又被艾馨給翻了起來。

「阿瑪也常提起你,他說您是雍正爺生前最記掛的人,所以一直想替雍正爺來探視您,只是上不得山來。」艾馨撒嬌似地說道。

端木雁羚苦澀的笑了笑。「天不老,情已絕……」

楚皓雪心裏着急萬分,他只擔心莊主不肯救艾馨!

艾馨卻若無其事地說道:「馨兒臨死前還能見上莊主一面,已經很高興了。」

「你難道不怕死?」端木雁羚瞅着她。

「當然怕,可是累得大家千辛萬苦送我上藥王山莊來卻是醫不得,我想是雍正爺在地下相思難解,特別要我去給他說說你的消息吧!」艾馨平靜的說道。

端木雁羚讓她這話給逗得笑了出來。「你這丫頭看來也不是福薄命短的樣子,賀孟俯是解唐門奇毒的名家,服了他的百花解毒丸后,你體內的毒大致上已解了五成,再來只需一個內力高深者替你把餘毒逼出,再服我幾帖葯即可痊癒。」

她說這話便是答應為艾馨治病了。

有了端木雁羚的指示后,楚皓雪倒也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離開藥王山莊后,他們在山腳下與魯大同的鏢隊會合。

魯大同要客棧收拾妥一間房間讓楚皓雪替艾馨療毒傷,並且又叫店小二替嚴如秋和唐逸飛送吃的上來。

嚴如秋坐在唐逸飛的房裏,失魂落魄的拿起酒壺自斟自飲,唐逸飛見她如此神傷,也跟着喝起悶酒來。

「艾馨是個公主?」半晌,嚴如秋終於開口問道。

「嗯!不完全是。」唐逸飛將艾馨被下降?格格的來由簡述了一遍。

「那你又是什麼?」她為了他一眼。

「皇上的御前侍衛。」唐逸飛悶悶地說。

嚴如秋苦笑:「你躲我們躲進皇宮裏?」

「只有這樣,才不會剋制不住的想找你。」唐逸飛黯然的盯着窗外,他的目光沒有焦聚,心裏也是空空蕩蕩的。

「天底下,沒有別的女人值得你愛了嗎?」嚴如秋幽幽地問。

「天底下,沒有別的男人值得你愛了嗎?」唐逸飛反問。

嚴如秋只是抱着一絲希望地說:「楚大哥的心還沒有人揪得住。」

「已經出現了,艾馨便是那唯一一人。」唐逸飛覺得如秋只是在逃避現實。

「她畢竟是個格格,難道皇上會把一個格格許給一個跑江湖的鏢局少局主嗎?」

「你的話雖沒錯,但據我所知皇上最疼愛的便是馨格格,如果格格對皓雪情有獨鍾,我看皇上終究是會點頭的。」唐逸飛無奈地盯着如秋,知道她這只是在自欺欺人,但他又能說什麼呢?他自己的執迷不悔,跟如秋比起來,又有何差異呢?

???嚴如秋端了一碗湯藥進艾馨的房間。「馨格格,這是端木莊主替你配的葯,快點趁熱喝了吧!」

「你還是叫我馨姑娘吧!」艾馨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了些。

見嚴如秋有些欲言又止的,艾馨只得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嚴如秋微微頷首,「鏢隊裏沒有姐妹,這些年來有心事我全埋在心裏……」

「是關於楚大哥的事吧?」艾馨心裏有數,嚴如秋是來攤牌的吧!

「我一直認為,楚大哥像只紙鳶……」嚴如秋有些惆悵地說道。

楚皓雪的確像只紙鳶,他總喜歡無拘無束,天涯海角地四處飄蕩,可是再怎麼說,紙鳶的身上還是纏着一根似有若無的線,只是不知道現在這根線到底是在她的手上,還是在嚴如秋的手上,又或許,她們倆誰也掌握不住楚皓雪的心。

「有話直說吧!你也不必跟我打啞謎了,雖然你嘴裏不說,可是我看得出來你對楚大哥的用心良苦。」艾馨直截了當地說道。

艾馨知道她中毒的這些日子,楚皓雪對自己呵護備至,這對嚴如秋來說,或許是很大的打擊,可能因此她再也不想做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了吧!

「格格,你是金枝玉葉,就算將來論及婚嫁,也將是皇上替你全權作主,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吧!」嚴如秋說著,眼淚便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

見嚴如秋垂淚以對,艾馨霎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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