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應該先將唇膏擦掉的,否則吃太多色素有害健康的。”張斌突然對着芫芫這樣說。
芫芫嚇了一跳,將到嘴邊的水餃“撲通”一聲的掉到醬油碟中,濺了她滿臉全身的暗色漬塊。
“天啊,我的衣服。”芫芫尖叫着跑回自己的房間,臨上樓前仍不忘丟給張斌一個惡狠狠的眼光。
“你們幹嗎那樣看我,我又沒講錯!那些化妝品都是香料加色素,吃多了會致癌的。你們知不知道?”張斌對瞪着他的林心雄和李正倫,一臉無辜地說。
“你什麼時候不好講,偏偏還在吃飯的時候講!”李正倫低聲地說。
“我剛好想到啊,這又有什麼關係?”張斌仍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林心雄各踢了他們一腳,“別爭了。”
茵茵和娣娣互看一眼,也低下頭安靜的吃着東西。對她們三姊妹而言,第一次見面就令芫芫大大失態的情形倒不多見,所以她們很懷疑性子剛烈的芫芫是否會輕易的善罷某休?
“林先生,聽說你是個教師?”瑪莉姑姑朝着林心雄殷勤地問。
林心雄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是,我在中學教書,教中國語文和倫理,您叫我心雄就好了。”
瑪莉滿意地點點頭。“別客氣,趕快趁熱吃吧。當教師很好啊,既高尚又是鐵飯碗,有沒有女朋友啊?”
茵茵和娣娣不約而同的抬起頭,面色凝重的瞪着瑪莉姑姑,戒備的神色佈滿兩人的臉上。
林心雄尷尬的抓抓頭。“沒有。我的工作一直都很穩定,但是也很閉塞,沒什麼認識異性的機會。”
在旁的張斌趕緊接口。“他這人哪!條件那麼高,自己又不肯降低點準備,我看他這輩子八成娶不到老婆了!”他朝着林心雄扮了個鬼臉。
“哦?什麼條件,說給姑姑聽,我也可以幫你留意留意。”瑪莉興趣盎然地說。
“姑姑,這餡兒好像太咸了點,你吃吃看。”
娣娣用湯匙盛了顆水餃放進瑪莉的碟子裏。
“太咸?怎麼會,我吃吃看。”瑪莉狐疑的吃着那顆“問題”水餃,沒留意到茵茵和娣娣交換着竊喜的表情。
瑪莉皺着眉輪流的來回看着她們兩人。“不會啊,我覺得剛好,韭菜餡和葫蘆瓜餡應該要咸點才好吃,白菜餡的就該淡點……”她突然會意的瞄瞄兩個偷笑的女孩。
“咳,我說到哪裏啦?對啦,要怎麼樣的女孩子才合林先生的條件?”瑪莉慢條斯理地問,並假裝沒聽到茵茵和娣娣的倒抽氣聲。
“姑姑,您叫他心雄就好。他的條件是要風情、才情、性情均有的女人才能當他的老婆。風情嘛,就是要人模人樣;才情就是要有才華;性情最簡單啦,就是要溫柔體貼大方就行了。”張斌擠眉弄眼地說,逗得茵茵和娣娣忍不住卟哧的笑了出來。
“哼,這年頭到哪裏去找這種女人?”換了一身樸素白色短褲運動裝的芫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飯廳內。
張斌仔仔細細的將芫芫從頭看到腳,又慢慢的由腳往上看。最後目光停留在芫芫那張素凈的臉上,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除掉假髮后的長發。
“這樣好多了,其實你淡妝比較好看。你還沒老到要上濃妝的年紀,何必化那種舞台妝糟蹋自己的天生麗質?”張斌滔滔不絕地說,沒留神去觀察芫芫臉上陰睛不定的表情。“況且現在你也薄有名氣了,要注意形象!”
林心雄趕緊推推張斌:“少說兩句。”
“我又沒說錯!”張斌仍率直地說。
“謝謝你,我自己長得什麼樣子,每天早上一醒來看見鏡子裏的人時,我看得比誰都清楚。至於閣下剛才形容的那種女人,我看在這個時代已經很難找得到耶!”芫芫冷冷的說,一邊還挾了顆水餃放入口中。
“誰說的?我媽媽就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張斌理直氣壯地說;“不化妝都漂亮。”
“戀母情結!”芫芫低聲說了句,隨即不理不睬地自顧自的吃着水餃。
張斌瞪她一眼,卻發現林心雄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對面的茵茵。他仔細的看着茵茵,不知在什麼時候她已經拿掉那副厚重的眼鏡,清秀的臉龐有着細緻的肌膚,笑起來時別有一股韻味。
林心雄啞口無言地瞪着茵茵看,拿掉那副醜陋的眼鏡,她就像換個人似的令他精神一振。
他猛然發覺也許自己的條件並不算太苛,望着她的言行舉止,他突地發現自己就像個初見意中人的少年般失措。
張斌拍拍他的肩膀,和李正倫互相對看一眼。“心雄,你吃飽了?”像是夢遊般的,林心雄茫茫然地看他。“什麼?”
“張斌問你飽了沒?”李正倫重複地說。
“吃?哦,我吃飽了。”林心雄放下筷子老實地說。
李正倫懷疑地瞪着他。“你才吃幾顆,你不是非要得吃三十顆才會飽的嗎?是不是病了?”
林心雄心虛地放下湯匙。“我今天不怎麼餓,老毛病——胃痛。”
“你是不是不舒服?早上看你搬家搬得那麼累,怎麼會沒胃口呢?”瑪莉姑姑關心地問。
“沒有,沒有。”林心雄越發的不自在起來。
“有沒有事?要不要我去拿藥箱?”茵茵連忙站了起來,臉上自然流露出關切的神色。
“沒有的,可能餓過頭了。我休息一下,說不定待會兒就吃得下。”林心雄歉然地說。
茵茵慢慢地坐回位子上,臉上仍是濃濃的關心。“那我待會兒再幫你熬些稀粥好了,比較容易消化。”
芫芫翻翻白眼。“拜託,你又不是他的媽媽!”
“可是他獨自在外面住,況且熬稀粥又不礙事……”茵茵低着頭,囁嚅地說。
“你又不是他老婆,幹嗎老找自己的麻煩?巷口就有人在買清粥小菜了,大不了去買就好啦,何必花時間自己弄?”芫芫就事論事地說。
林心雄趕緊順着台階下。“是啊,不用麻煩你了;茵茵小姐,我出去吃就好啦。”
“那怎麼行?你身體不舒服,我去幫你買好了。”說完茵茵站起來,拿了錢包就往外走。
林心雄趕緊站起來尾隨她出去。
瑪莉姑姑心滿意足的看着茵茵和追着她而去的林心雄。她將眼光拉回到桌上,最先接觸到的是芫芫那不贊同的目光和娣娣疑惑的表情。
聰明刁鑽的芫芫相當棘手,比較起來娣娣就較好下手。主意打定,她決定跳過芫芫,先從娣娣下手。
“正倫啊,別愣着,這燒雞很可口的,你吃吃看。”瑪莉姑姑笑咪咪的挾塊雞肉放進李正倫的碗中。
“是。”李正倫一面乖乖地吃着肉,一面則不時的覷着娣娣看,令娣娣有些坐立難安。
對娣娣而言,異性的注視對她已經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她和芫芫有張神似的臉,芫芫現在正在一出連續劇中演出;但是李正倫的眼光令她如坐針氈的難受,最特別的是李正倫是以一種看“女人”的眼光,而非看“某張熟悉的臉孔”的眼光看着她。
芫芫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她整個人俯身向前,衝著李正倫大叫。“喂,你盯着我妹妹看幹嗎?”
紅潮衝上李正倫的臉,他訥訥地看着娣娣。
“我只是覺得娣娣很面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
娣娣泄氣地回他一句。“你沒看到我二姊嗎?她現在在電視台演連續劇。你面熟的可能是她,不是我!”
娣娣邊說邊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馬尾,原來他也是移情作用,令娣娣哭笑不得,幸好自己沒會錯意了!
李正倫忽然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方典企業的業務助理?”
“是啊,你怎麼知道?”娣娣懷疑地問,眼光一邊瞄向瑪莉姑姑,該不會是姑姑說的吧?
“我是英特電腦的工程師,你們公司的電腦都是我們公司負責維修的,上星期我才去過你們公司,你是不是穿一套粉紅色的套裝?”李正倫興奮地說。
“星期三。”
娣娣回想了一會兒。“喔,是有這麼回事,可是我沒見過你,不然我會記得的。”
“你在訓練室幫新人上課,我是從那邊經過時,從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你的。”李正倫笑着說。
“哦,你們實在很差!電腦壞了都得三催四請,你們才肯來修。那天我就是印不出資料給新人,只好把新人集合到訓練室上課。你們這樣拖延,讓我耽誤了不少公事!”娣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臉上則是一片冰冷。
李正倫難堪的傻笑着。“對不起;我明天回公司一定向上面反應。”
瑪莉姑姑半眯着眼睛,心中暗自焦急起來。
她想見到的可不是讓娣娣把人家嚇走,即使她跟正倫這孩子不通電,但也不能得罪人家。
“娣娣啊,這也不是正倫的錯,你這樣怪人家可是不好的。”瑪莉姑姑打圓場地說。“也許路上耽擱了。”
“姑姑,我知道。可是因為他們害我耽擱工作,我只好帶回來做,誰知道我的電腦又中毒了。我做不完嘛!”娣娣委屈地說。“真夠倒霉的!”
“中毒?”李正倫緊接着問。
娣娣瞪他一眼。“對啦,上次我同事來玩時,還可以打電腦遊戲,誰知道第二天就壞了。”
李正倫沉吟了片刻。“你同事是不是用COPY來的磁碟?”
“對啊,她是跟公司其他同事COPY的。”娣娣老實地說。
“這就對了,那片磁碟八成有病毒,所以你的電腦才會中毒。”
“那怎麼辦?我今天一定得把那些報價單打好,否則明天去公司準會被罵的。”娣娣焦急地說。
李正倫一彈手指。“沒問題,待會兒我幫你清一清就好了,只是以後不要讓別人的磁碟,尤其是COPY來的磁碟放進你的電腦里就好了。”
“你真的能幫我修?”娣娣驚喜地問。
“小事吧,把解毒程式磁碟放進去run一下就好了。”李正倫笑道說。
“那我先謝謝你啦!”娣娣鬆了口氣地說。
娣娣高興地直點頭。“嗯,有你當鄰居真好,以後我電腦壞了就不必送去給別人修理。”
“對呀,反正以後有問題你就找我,我很樂意幫忙的。”
“好。”
瑪莉站在洗碗槽前假裝忙碌着,其實她是要躲開芫芫和娣娣的眼光。聽着娣娣和李正倫的一問一答,她滿心歡喜得有如聽到結婚進行曲已經響起了。
茵茵和心雄彼此有些意思;她可從沒見過茵茵對哪個男人這麼關心過,而心雄看茵茵的眼光,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意思。
娣娣和正倫就像兩個大孩子,況且兩個人的公司又有業務來往……現在傷腦筋的是電腦要怎麼弄才能經常壞掉?那樣的話,正倫才能有多點時間和娣娣培養感情了。
剩下最傷腦筋的就是芫芫和那個張斌。她可從沒瞧過芫芫這副德性,雖然芫芫說話向來很直,但也只在自家人面前才會如此,在外人面前她可是圓滑得緊,否則在演藝界裏也不會爬得這麼快。
芫芫這孩子不但人長得甜,那張嘴尤其是甜膩得討人喜歡。不知怎麼的,她跟那個張斌就是沒法子好好相處,這教瑪莉姑姑可傷透腦筋了。明明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現在卻像兩雙鬥雞似的瞅着對方,難道真要像隔離兩條鬥魚般的將他們分開放嗎?傷腦筋!
正說著話的茵茵和林心雄一站進廚房,瑪莉姑姑立刻迎上前去。
“怎麼啦?”她疑惑的看着林心雄裹着紗布的左腳踝,茵茵則一手拎着稀粥,一手攙扶着他。
“沒什麼大不了的。”林心雄淡淡地說。
茵茵將林心雄扶到桌旁坐定,忙着把稀粥倒入碗中,這才娓娓道來——
“我跟心雄走到巷口,隔壁張家的小毛在玩皮球,球滾到巷子外去。小毛要衝出去撿時,幸好心雄動作快,否則小毛一定會被一輛計程車撞倒,但是心雄的腳卻扭傷了。所以我陪他去看醫生,才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說完,她將稀粥端給林心雄,然後動手煎個荷包蛋給他。
“哎,我明天早上跟張太太說一聲,小毛一個人在外頭玩太危險了。”瑪莉皺着眉頭說。
“心雄已經跟張太太說過了。”茵茵說著,沒注意到瑪莉姑姑兩眼突然發光。
“那就好。”瑪莉姑姑趕緊又站回廚櫃枱前,鎮定些,瑪莉,她今天才認識他呢!但是另一個聲音又在心中迴響:你沒聽見她“心雄,心雄”的叫他?
“那你明天怎麼去上班?”一直沉默不語的張斌突然出聲了,嚇了大伙兒一跳。
“我看這陣子我搭計程車上下班好了。”心雄苦笑地說。
“哇嗚!你這樣一天就要多花快三百塊的車資了。”李正倫誇張地說。
“不然怎麼辦?你們的公司剛好跟我的學校在相反方向,而我這個樣子又不能騎電車……”
“我接送你上下班好了。”茵茵突然說出來,令眾人都詫異地看着她。面對眾人的目光,茵茵紅着臉期期艾艾地開口:“心雄的學校跟我的公司距離不很遠,況且我上下班都是自己開車,反正多一個人也還是同樣的油費......”
瑪莉拍了手。“就這麼辦,明天開始讓茵茵送你上下班。”
“這樣太麻煩你了……”心雄不好意思地說。
“沒什麼,反正順路嘛!”茵茵低着頭小聲地說。
“對嘛,順路,林大哥你就別客氣了,我大姊的駕駛技術很好的。”娣娣也加入遊說的行列。
林心雄看了大家一眼。“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別客氣,反正以後大家都是鄰居了。”瑪莉笑嘻嘻地說,其實她想說的是——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芫芫冷眼的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一言不發的起身將自己的碗盤放入洗碗槽內,拿了個蘋果便往客廳去。
瑪莉滿意地看到張斌尾隨芫芫出去,不知道誰說過的一句話此刻浮上心頭——相互刺激磨練的石頭,也有可能迸出愛的火花——令她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跟我想像的差很多。”張斌倚在門邊對着此刻正斜躺在沙發上啃着蘋果的芫芫說。“王芫芫小姐。
芫芫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少陰魂不散了,我可不可以有些私隱?”
張斌走到她身邊坐下。“你現在躺的地方是客廳,是公共場所……”
“那我回房去總可以吧?”芫芫冷冷的說。
“別這樣,你為什麼見到我就像只刺蝟似的?”張斌拉住她的手,誠懇地說。
“刺蝟?先生,我只不過是只醜陋的落湯雞而已,怎麼會是刺蝟呢?”芫芫轉過身子,眼神充滿怒氣地說。
“落湯雞?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張斌困惑地搖着頭說。
芫芫將他的手甩掉。“哈!記不記得有一回你到片場去拍劇照時,你怎麼告訴導演的?‘老天爺!你們是到哪裏找到這隻醜陋的落湯雞?’告訴你,那隻落湯雞就是我!”
“你?不可能,那個女人起碼比你重十公斤!”張斌斬釘截鐵地說。
“沒錯,就是我。那是我努力增肥十二公斤才得到的角色,而且那齣戲公司正打算送去參展。”芫芫得意地說,神色之間是一股優雅自得的意味。
“恭喜你了,我為自己的失言道歉。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張斌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
“不,謝了,我有事了。”芫芫直截了當的拒絕令張斌傻了眼,他的邀約從未被人如此輕易地打發掉。
“什麼事?”他不死心地追問。
“私事。”
“後天呢?”
“不行。”
“大後天?”
“不行。”
張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芫芫心平氣和地反問。
“你好像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了,或者是我身上有霍亂還是鼠疫似的,讓你避之唯恐不及?”
張斌咬着牙說。
“那個倒不至於,只是我不想成為明天娛樂版的大丑聞主角,我的事業剛起步,經不起這種緋聞的打擊。”
“我只是想表示誠意。”張斌不平地說。
芫芫輕輕的朝他一笑;“張大攝影師,我想你的誠意未免也太多了……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少來招惹我,就足以代表你的誠意了。”
“你對我有成見。”張斌頗為不平地說。
“我對你沒有任何成見,只是就事論事。你已經跟多少人鬧過緋聞了,你自己該心裏有數。”
芫芫以極為委婉的語氣說著,看着紅暈佈滿他臉上。
“你也知道,那些緋聞有些是宣傳,有些是記者製造出來的新聞……”張斌尷尬地說。
芫蕪露出甜美的笑容。“是啊,宣傳、新聞,既然如此,那我們更應該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哎,反正我是說不過你的。只是我們以後樓上樓下常會碰面……”張斌氣餒地說。
“碰面時,我們就是張先生、王小姐,這點基本的禮貌我還懂。”芫芫聳聳肩地說。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跳出那種生疏的距離了嗎?你可以叫我張斌就好了。”張斌熱切地說。
芫芫睨他一眼。“我認為還是稱你張先生比較妥當。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叫我芫芫,反正大家都這麼叫我。”她乾淨利落的將果核丟入遠遠角落的垃圾桶中。
“我能不能堅持你也叫我張斌?”他滿懷希望地問。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芫芫認命地說。
“我堅持!”他笑着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可以的,祝你有個好夢。”
“謝謝你,張斌先生。”
“不客氣,芫芫小姐。”
瑪莉心滿意足的坐在桌前撿着菜,心雄和張斌在樓上整理東西,正倫正在二樓幫娣娣修電腦。芫芫則一反常態的躲在房裏不出來,茵茵在幫心雄改着學生的試卷。
瑪莉高興得嘴都快合不攏了,老天垂憐,這下子她對死去多年的兄嫂快要有交代啦,她高興得邊哼着小曲兒邊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