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助

“樊汲，這是君轅，我們想出城。”

樊汲看了錦轅一眼，愣了愣，才扭頭看着弘若說道，“你們自己走出去不就行了？”

“我們……出不去。”弘若咬了咬唇。

樊汲明白了過來，他轉過身再次將錦轅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問道，“兵部劉大人，是不是你殺的？”

兵部侍郎劉承知是難得的好官，為官多年一直恪盡職守，從不攀附權貴，在京中素有清譽。

“什麼劉大人？”弘若一愣，她聽都沒有聽過這個人。

樊汲沒有理她，只是盯着錦轅，目光犀利。

錦轅亦是站直了身子，毫不退讓的對上樊汲的眼神，卻仍是不發一言。

“樊汲，錦轅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怎麼可能去殺你說的劉大人！”弘若竭力的擠進兩人中間，張牙舞爪的對着樊汲說道。

“我們接到命令，兵部劉大人今夜遇刺，兇手仍在內城，我們的任務是嚴密把守各個路口，發現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人立刻拿下，送往刑部。”

瞥了一眼錦轅腰間的佩劍，他又說道，“劉大人已經不治身亡，傷口經過仵作驗證，是劍傷。”

站在弘若身後的錦轅始終沒有說話，眼底卻驀然浮起一抹驚異之色。

劉承知死了？！

“樊汲，我可以作證，君轅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有機會去殺人。”弘若心底一沉，連忙說道。

她知道樊汲的脾氣，若是認定了君轅是刺客，只怕會二話不說便將他抓了送去刑部。

“你一刻鐘都沒有離過他身邊么？”樊汲扭過頭來看着她。

“這……”弘若突然愣住，說不出話來。

先前到了蘇府門口，她是拿了玉扳指便去了外城，取回了玉佩才回來的，中間起碼有一個時辰，沒有跟君轅在一起。

她並沒有片刻不離的跟在君轅身邊！

樊汲一把將她扯到身後，粗着嗓子教訓着她，“以後沒事不要往內城跑，這裏比外城還要亂一百倍。”

“君轅，你有沒有殺劉大人？”弘若不理他，越過樊汲看向錦轅。

錦轅直視着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樊汲！”矮樹從外，突然傳來呼喚聲。

聽到呼喚聲，樊汲立刻湊近錦轅身前，壓低了聲音，但語氣卻兇狠了起來，“我同伴已經過來了，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我馬上將你扔出去！看是你的劍厲害，還是我們幾個的槍厲害！”

“樊汲！”弘若用力一跺腳，伸手將樊汲的身子扳了過來，仰頭看着他，“他是我朋友！”

人與人之間很奇妙，和有的人相識多年依舊白首如新，和有的人卻只是初遇，便願意毫無保留的相信。

她相信君轅不會說謊。

樊汲愣住了，他清楚的記得上次弘若對他說這句話，是在八年前。

那天漫天的大雪裏，衣衫破爛的小女娃額上流着鮮血，摟着一個頭髮軟軟的華服小男孩，聲嘶力竭的對着以他為首的一幫小混混吼道，“他是我朋友！不要打他！”

那個小男孩，是溫皈寒。

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八年，弘若這句話的分量，只有他清楚。

“樊汲！”又是一聲呼喊。

“在！”樊汲回過頭應道。

“不好好巡邏，躲樹後面幹什麼？！”來人似乎比樊汲高一級，聲音也有些嚴厲。

“晚上喝多了幾杯，撒尿呢！”

聽到樊汲的回答，本來往這邊走的幾人停住了腳步，“哈哈，這小子虛着呢。”

“你們先去南邊，我一會跟上來。”樊汲又說道。

樹叢外的幾人停留了一陣，才慢慢的往南走去，手中長槍拖在地上，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

弘若有些驚喜的看着他。

樊汲打量了錦轅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看上去比溫皈寒那個飯桶厲害多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迅速的將身上的鎧甲連帶衣袍一股腦脫了下來，遞給錦轅，“換上我的衣服，頭壓低一點，可以混過去，守這個路口的是曹猛，那小子不會仔細看。”

弘若眼中又喜又憂，“那你怎麼辦？”

樊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中衣，朝她笑了笑，“沒事，就說我賭錢把衣服輸掉了，他們不會多問。”

弘若身後，錦轅漠然的臉隱沒在陰影里，漆黑的瞳仁微微的收縮。

朋友么……

隨時可能再有人來，弘若來不及再說什麼，只是用力握了握樊汲的手，便一閃身到了樹叢另一側，背對着他們站着，“那你們趕緊把衣服換好！”

片刻之後，兩人走了出來，錦轅的身形和樊汲差不多，穿着樊汲的御林軍制服，提着長槍，一身英氣逼人，和樊汲竟有了八分相似。

樊汲捧着錦轅的一堆衣服，看了看不遠處的街口，眉頭微皺，“人太多了，我先引開幾個，你們再走。”

言畢，他三兩下將錦轅的寬大衣袍罩在身上，不等弘若說話，他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街道正中央，往前面的哨口看了一眼，又故作驚慌的往北跑了去。

“那邊！那邊有個人跑過去了！”哨口的御林軍馬上做出了回應，立刻有七八個人追了過去。

街口只剩下十來個人守着。

弘若看了看那邊，突然將自己的頭髮放了下來，挽了個蓬鬆的髻，然後壓低聲音對錦轅說道，“摟住我。”

錦轅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有些遲疑的伸出手，他攬住了弘若瘦削的肩膀。

兩人親密的朝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