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砰!文件夾被甩在厚重的桃木辦公桌上,激起浮塵飛揚。
「我不要!」
「妳必須去,這是工作!」
「不要!學姊沒聽清楚我的話嗎?那傢伙是色狼,十足沒品的大色狼,幹麼要我笨到自投羅網、羊入虎口,編輯部和採訪組明明有那麼多男記者,為什麼不派他們去,偏偏要我?」
「因為對方指名要席涼秋小姐!」吳雨君對面前叫囂的紙老虎不以為然,本來她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原來只是一場誤會,那麼涼秋完全沒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再說她失態的潑水舉動也算扳回一城,雖然Jensen楊點名採訪要涼秋才肯繼續,這點是有些奇怪,但這不正說明她派涼秋去的初衷正順利進行嗎?
「所以不管怎樣,Jensen楊的採訪妳是做定了。」
「總編,妳這是虐待員工!」席涼秋下依的據理力爭,她才不要再見到那頭沙豬。
「妳可以去告我,不過要等到完成採訪才行。」
吳雨君不以為意,知道她一定會去的。
「沒有商量的餘地?」扁下嘴,她已經知道自己會去了,畢竟報社老闆夫人最大。
「只是一場採訪而已,齊向我保證過Jensen楊的為人,昨天只是一場誤會,而妳的反應太強烈了,再說以妳的個性我就不信會被欺負,我們席大姑娘長到這把年紀,什麼時候吃過啞巴虧呀!為了報社、為了獨家、為了百分之三十的頭條獎金,妳就去吧!」
看她態度軟下來,吳雨君也換了語氣。唉!真不知道她這樣好人壞人一起做是為了誰?不論是Jensen楊還是汪明陽,兩頭只要佔住一個都是好歸宿,無奈這丫頭一點都不領情。
「只有這一次哦,妳發誓下不為例!」席涼秋撇撇嘴角,要求她的保證。
「OK!OK!我發誓總行了吧!」
吳雨君舉起手做投降降狀。這個傻丫頭,要她的保證有什麼用,關鍵是在於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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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社、獨家、百分之三十的頭條獎金,席涼秋妳可要冷靜!」
深吸一口氣踏出電梯,又站在昨天發生爭執的地方,她伸手按門鈴,下意識的向兩邊張望,她可不想再被嚇。
門開了,露出一雙擦得晶亮的皮鞋,未等對方反應,她暗自咬牙率先開口說道:「不要以為我願意,如果不是你以淫威向報社施壓,我絕對不想見你,不過請相信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說完了嗎?」
雙手環胸地望着她漲紅的小臉,目光望進她冷然的星眸,楊黎民輕笑開口。
「完了!」席涼秋不卑不亢的答着。有一點吳雨君說對了,她長到這把年紀,還沒有吃過啞巴虧呢,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OK!說完了我們就走吧!」
一步跨出來隨手鎖上門,他彷彿完全不介意她敵對的情緒。
「走?去哪裏?」瞪着他逕自向電梯門走去,席涼秋火大的吼道。
「噓!五星級飯店禁止大聲喧嘩。」
回頭看她雙手叉腰的瞪着自己,楊黎民忍住笑意,轉身一把拉過她手上的文件袋。
「喂!還給我,我是來採訪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無法忍受他的態度,也不能放任文件被他拿走,更不能第二次空手而歸,重要的是他真的說對了,這裏不能大聲喧嘩,她只能壓低聲音追上他的腳步。
「我不想幹什麼,只是想換個地方接受採訪而已,沒有規定採訪一定得在房間裏不是嗎?還是——妳比較喜歡回房間?」
按下往下的電梯按扭,楊黎民回身壞壞的勾起笑容。
「你——」
席涼秋氣到找不出任何詞來形容他的頑劣,此刻的她真的有種遇到對手的感覺。
「我只停留幾天而已,所以妳大可不必擔心,何況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妳認為我還敢放肆惹妳嗎?」
「哼!」
被他褒貶不一的話搞得哭笑不得,當電梯到了,她一把扯過文件袋率先跨進去,冷冷的開口,「你最好一直這樣認為!」
笑容更加擴大,楊黎民也跨了進去。
電梯四面的不鏽鋼清晰的反映着兩人的身影,席涼秋這才開始認真的打量他。今天的他將頭髮披散,用髮膠抓出凌亂卻有型的髮型,換上和昨天風格截然不同的休閑男裝,摘掉眼鏡的他似乎也摘掉了一層面具,此時的他似乎和搖滾歌手這個頭銜符合了。
「怎麼?我果然很帥吧!」楊黎民揚起一個最自信的笑容,望着電梯門上她的倒影眨眼睛。
「自大狂!」她不屑的恥笑。
他帥嗎?也許吧!但有了昨日的不良紀錄,他在她眼中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的臭屁傢伙,她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非指名她不可,也許是小心眼想報昨天的仇,但是學姊也太奇怪了,居然接受了這樣的威脅,她一向是剛正不屈的啊!
「喂!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我們總編對我施壓的?」
「手段?」他好笑的揉揉下巴,此時電梯門開了。
「反正只有今天一天,妳就跟來吧,到時候妳不就知道了。」
含笑跨出電梯,留下一個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小女人,楊黎民開始期待今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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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您好!太陽報社編輯部,我是吳雨君。」
「學姊!」
「明陽?怎麼這個時候打過來,有事情嗎?」
瞇眼望着外邊空空的坐位,她雖心知肚明卻仍佯裝不知情的反問。
「沒什麼大事,只是涼秋不在嗎?我打她的手機似乎收不到訊號。」
汪明陽有些擔心,因為她的手機向來是不關機的,除非到了什麼荒郊野外才會出現收訊不良的情況,但早上她出門時並未說今天要外出。
「哦,可能是採訪的地點比較特別吧!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事情的。」
「採訪?是臨時安排的嗎?」
「算吧,昨天的採訪你應該聽說了,今天對方指名必須要涼秋才行,為了頭條獨家,我只好讓她再去一次,但我保證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吳雨君笑瞇了岫暇,她當然能想像得出她那老實的學弟現在會怎樣的大皺眉頭,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對付這幾個死腦筋的傢伙,不給點刺激是不行的。
「學姊似乎很了解對方?聽涼秋說是齊大哥的朋友對嗎?那為什麼還會出現昨天那種情況。」
他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懷疑,吳雨君不是會為了一、兩個獨家頭條而妥協的人,所以她的態度實在讓人覺得可疑。
「呵呵!被你發現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這次採訪是我特意安排的。」
「學姊?」如果他此時能看到吳雨君的表情,他就會知道什麼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了。
她忍笑的繼續道:「涼秋這次採訪的對象有一點點特別,夠帥、夠有錢,對女人夠貼心……」
「同時也夠花心!」
汪明陽不笨,聽這語氣,他多少也猜到吳雨君在暗示什麼。
「那是因為職業的原因啦!放心,Jensen楊的人品我敢拍胸脯保證,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這次回來是奉母命來找老婆的,而更重要的就是——」
「他看中了涼秋。」他沉沉的接口,語氣中所散發的冷寂猶如渾然天成,讓吳雨君打了個冷顫的同時,不由得感嘆,連大敵當前都如此臨危不亂,怪不得他們這麼多年沒有進展。
「學姊!」
汪明陽等着聽她回答,事實上他已經可以肯定了,連涼秋的性格都喜歡的男人,看來這次吳雨君是等不及地逼他行動了。
「呵呵!你真聰明,所以嘍!你還是計畫計畫吧,如果你再不行動,連我也幫不了你了。」她可是一點也不避諱的誠實回答,畢竟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呢,學弟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與其說是在幫我,不如說是在幫涼秋,不管最後是我還是那個Jensen楊,對涼秋來說都是好的,對不對?」
微微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的語氣依然沒有一絲慌亂。
「呵呵!」話都被他說盡了,她自然只能幹笑,反正沒壞處就是了,到時候誰勝誰負就只能各憑本事了。
「多謝學姊關心,不過如果涼秋知道學姊的用心,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喂!汪明陽,你不能告訴她哦!」吳雨君大叫出聲,如果讓那小妮子知道是她在背後導演這一切,不殺了她才怪!
「所以學姊還是站在我這邊比較好。」
不等對方哇哇大叫荼毒他的耳朵,汪明陽率先掛斷電話,拿起桌上的相框,手指眷戀的撫摸那張陽光般的笑臉,柔柔綻放笑容。
原本他打算一步步引導她接受他的,可是現在看來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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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裏?」
望着眼前似乎已經荒廢的別院,席涼秋狐疑的瞪着身前逕自往裏走的人。
「我家!」
撥開及腰的雜草,楊黎民回頭看她滿臉遲疑的站在門口。
「放心,我雖然風流但不下流,和我在一起的女人絕對都是心甘情願的。」
「哼!你以為我怕你!」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逕自繞過他向裏頭走去,不是因為相信他的話,而是通常風流的男人不說自己風流,下流的男人更不會承認自己下流,風流及下流的就更不用說,但他卻坦然承認自己風流,這一點在她看來尚有可取之處。
楊黎民笑着跟上她的腳步。
「這宅子看來荒廢很久了?」
連屋頂上都長滿了雜草,更不用說佈滿牆壁的爬牆虎和青苔,她可不認為這裏能住人。
「二十二年了,在我五歲的時候,便舉家搬去英國了。」
跨上台階伸手撥開覆蓋門鎖的蜘蛛網,楊黎民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既然全家都搬了,為什麼不幹脆賣掉?」
席涼秋不以為然的打量着房屋,兩層的小樓房,雖然是在郊區,但在二十年前應該也可以賣個好價錢,任其荒廢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賣掉?妳是以記者的身分在問還是別的?」
回頭望向她,楊黎民的目光變得深邃。
愣了一秒,對上他若有所思的審視,她無所謂的聳聳肩。「不想回答就算了,當我沒問。」
他們除了採訪和被採訪者的身分,還有什麼別的關係嗎?
「賣了它也只不過幾百萬而已,但裏面的回憶可是無價。」他微微一笑的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進來吧,每年我都是一個人來,妳算是第一位客人。」
「你每年都來?像這樣悄悄回來,就為了看這棟房子?」
跟着他進門,輕揮空氣中散落的灰塵,席涼秋有些驚訝,沒想到玩搖滾的英國小子還有這麼質樸懷舊的一面。
「起初是被我媽逼着回來的,但後來似乎成了習慣,每天東奔西走,即使是英國的家也很少回去住,反倒常常懷念在這裏的日子。每天早上媽媽做好早餐,一家人圍坐一桌和樂融融,爸爸送我去幼稚園,在閣樓上一個人搭帳篷假裝露營,還做過很多幼稚的事情,但現在想起來,那種日子才叫生活。」
看他站在滿是灰塵的客廳中低低細數往事,席涼秋莫名心生柔軟,原來每個人都有捨不得、放不下的東西,不禁也想起自己的儲物間裏有好多東西,幾十年不用卻也捨不得丟。
從十五歲時就報廢的校服,從樹上摔下來弄得髒兮兮還被扯破,上頭甚至還沾着汪明陽的血,可她每次整理時卻還是把它留下來。
和陽第一次玩的棒球、滿是陽字跡的課堂筆記本、工藝課上好不容易捏出的變形版明陽陶土娃娃,甚至還有裝寵物兔的籠子,那是十八歲時明陽送的禮物,兩個禮拜后兔子被撐死了,而籠子到現在還留着,裏面放的卻是兔子的遺照,還有……
「看我發現了什麼?」
「嗄?」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發獃了很久,客廳里只剩她一個人,自二樓傳來他驚喜的叫聲,席涼秋輕吁一口氣,小心踏着嘎吱作響的樓梯上去。
「看,法國紅酒!」
陽光下他仰起手中的紅酒朝她笑着,讓她有着短暫的怔忡,因為那笑容極像一個人——明陽。同樣的溫柔和親切,那一瞬間她發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誰的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
「有沒有覺得驚喜?」楊黎民笑着走到她面前。
「這裏怎麼會有紅酒?」
壓下所有異常的感覺,清清嗓子,她佯裝打量房間,突然之間,她覺得這樣冒失的跟他來這裏,聽他回憶往事,也許是個錯誤,她明明知道他對自己有所企圖。
「很奇怪嗎?如果有心,這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目光鎖住她望過來的視線,他輕笑的掂掂手中頗有分量的紅酒,目光下移狀似尋找。「讓我看看是什麼年份的!七五年一月二十六號!」
「一月二十六號?!」
她驚訝的叫出聲來,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因為她的生日正是那一天。
「怎麼,難以置信嗎?」望入她驚訝的雙瞳,他漾開笑。
「你怎麼知道?」
她不是笨蛋,荒廢二十年的宅子有紅酒也不是不可能,但恰好是她生日日期的紅酒,絕對是早有預謀。
「剛才說過了,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不可能。」
楊黎民抽出手帕,擦去酒瓶上的灰塵,不知從哪弄出兩個酒杯,砰的一聲,酒塞被拔開,一瞬間酒香四溢。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跟你來?」
席涼秋有些不甘心,卻又有些動心,如果拋開昨天的種種不愉快,此時的他的確表現完美。
「我不能肯定,但是妳來了不是嗎?」
將漾着血色的酒杯交到她手中,他的笑容可是十足的肯定。
「哈!你真的是來找老婆的嗎?」她笑了,不再追究他的別有用心。
「如果是記者我會說NO!但對妳我會說Yes!」
雖然這話聽起來不免有討好的嫌疑,但的確很受用,她有些好笑的再度開口。
「你在那邊長大,為什麼要千里迢迢回來找老婆,不覺得多此一舉嗎?可別告訴我,在英國沒有女人合你胃口。」她笑問着
「當年老媽嫁雞隨雞去了英國,但老爸忙事業而滿世界飛,她一個人在他鄉難免寂寞,於是把注意力轉向我,整天要我給她帶回一個亞洲媳婦,我原本是想照自己的喜好在英國交的,而且找老婆當然是英國女人更能交流,但遇到妳之後才發覺,老媽的決定是對的!」
專註的望向她,他一點也不覺得才第二次見面就這樣表白有什麼不妥,對他來說,只消第一眼就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是他想要的,而席涼秋正是他要找的,不因為他的身分而有所遷就,不因為他的戲弄而擺高姿態,更不會矯揉造作的吸引他的關注,而是將一個真實的自我擺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就抓住他的視線。
有些不自在的清清嗓子,佯裝喝酒的轉頭避開他炙熱的目光,她覺得臉頰微微發熱着。
「怎麼?覺得我這個男人太直接了嗎?我只是不想錯過機會而已。」
輕輕的晃動杯中酒,折射出琥珀色澤讓人陶醉。
「機會?」
回頭看着他,輕笑卻不帶一絲玩笑的表情,席涼秋抿嘴笑着抓住BS鍵字。
「我對妳一見鍾情,而妳此時並沒有男朋友,這樣還不算機會嗎我不認為還有錯過的可能,對我們來說都是。」
「你這麼肯定?」
看到他琥珀色眸中反映着自己的倒影,看着他執着酒杯,帶着比陽光還和煦的笑容靠近自己,不禁覺得這個男人的可取之處又多了一項,就是直接得可愛。
「怎麼?難道不是嗎?」
將酒杯放在一旁的窗台上,看她漾在臉上的笑容甜美無比,楊黎民認為他們已經開始了。
「這是所謂英國的紳上風度嗎?」
任他溫柔的手接過自己的高腳杯,她可以猜到接下來會上演什麼。
「不論在哪個國家,這種時候妳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深情地凝視着她,他開始想像他們的第一個吻滋味如何。
原本想說是的,尤其在這樣浪漫的時刻,她的確不該太矜持,而且她也不是十七、八歲第一次談情說愛的小女生,但話到嘴邊卻突然頓住了,他高大的身型近在咫尺,指尖傳遞着他的熱情,紅酒的香氣還在瀰漫,曖昧的氣氛似乎該一路進行到底,沒有不愉快、沒有不順眼,只是……她竟突然想到汪明陽,想起他說現在是他們的戀愛練習時期,想到他那時溫柔的眼神。
「涼秋?」她似乎失神了,從他精心製造的浪漫中出走了,楊黎民柔聲喚她回來。
「是,不是!」
遲疑了片刻,連她也懷疑自己說出的到底是哪個字。
「不是?」這答案讓他有着不解。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們只見過兩次面,你、你不會真的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吧?」
退後兩步拉開距離,從他指尖抽回自己的手,席涼秋有些遲鈍的胡亂找理由搪塞。一瞬間她糊塗了,厘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陽只是備胎而已,只是備胎而已……可剛才就在她想回答楊黎民的瞬間,為什麼一想到陽,心就莫名的痛了。
「我相信!但是,妳似乎不相信對吧?」
站在原地,保持禮貌性的距離,楊黎民不再靠近一步,他知道問題不在這,但他卻聰明的不挑明。進展的確有些快,但他只是不想失去任何一個追求她的機會,既然她一時無法接受,沒關係,他可以再接再勵。
席涼秋抱歉的低下腦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眼前的男人英俊瀟洒、紳士有禮,氣氛又浪漫得不得了,她甚至在前一秒都還陶醉其中,可人家只不過是想進一步發展,為什麼她就臨陣退縮了呢?
「OK!沒關係,至少妳沒有拒絕不是嗎?那表示我還有機會。」
重新端起酒杯倒上紅酒,他也斟了一杯放在她手心,輕笑着要求下一個機會。
「抱歉。」她眼臉低垂着,她知道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她自己,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嗯……如果妳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就陪我去夜市吃小吃好不好?小籠湯包、炒米粉、蝦餃還有珍珠奶茶、刨冰……這些我想了有一年之久了!」
邊說邊誇張的吞吞口水,他像個想吃糖的三歲小孩,眼神中充滿了對美食的幻想。
面對這樣的要求,席涼秋當然不會拒絕,莞爾輕鬆一笑,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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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了,汪明陽忍不住再次低頭看錶,這不知是他今晚第幾次看時間了,可等待的人兒卻還未歸,他沒有打電話詢問,因為有吳雨君的人格保證,相信那個人不會強來,所以他選擇坐在這裏枯等。
這樣的等待他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了,從她十五歲和第一個男朋友正式出去約會開始,每次他都會等她回來,站在女生宿舍底下,等在她工作宿舍的騎樓後邊,到現在他們住在對門,這樣坐在她家裏等的次數,又有多少?他真的記不清了,但每一次的滋味都不盡相同,擔心、憂鬱,甚至傷心。
有時候他在想,也許人真的有轉世輪迴,而他肯定是上輩子欠了她太多,所以這輩子才要用無盡的等待來償還。
無盡的等待,有一段時間他真是這樣認為的,她身邊總是有不斷出現的新追求者,然後她接受,他黯然神傷,可是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大呼失戀的跑回他身邊。因為她,他聽過了太多失戀的故事,可每一次聽,卻都好像是他自己的故事。
席涼秋啊席涼秋!什麼時候她才能看到一直守在身邊的他呢?
門縫光影一閃,接着有鑰匙轉動的聲音,他倏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邊,不等外邊的人動作,就先行開了門。
「涼秋!」
「陽?」
席涼秋揉揉失焦的眼睛,大聲的喚道,以確定自己看到的人的確是汪明陽。
她沖鼻的酒氣讓他皺了眉頭,可更讓他不悅的是後邊扶着她的男人。
「你是誰?」楊黎民也皺了眉頭,不認為她的家中這麼晚了還應該等着一個男人。
「他?他是陽啊!呵呵!陽!」
席涼秋掙開楊黎民扶着自己的手,直直地撲進汪明陽的懷裏,傻傻的笑着。
「陽,他是楊,呵呵!我發現了,原來你們兩個名字都有個陽字,呵呵!可是我喜歡陽的味道,太陽的味道,暖暖的、暖烘烘的……」
「涼秋?涼秋?」
輕拍懷中醉美人的臉,汪明陽有些生氣她喝成這樣還帶個男人回來,雖然有學姊的保證,但將第二次見面的女人灌醉,理當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他犀利的目光冷冷地轉向門外的男人。
「你是Jensen楊嗎?」
「你知道我?」
楊黎民有些吃驚,這個男人看席涼秋的眼神,絕對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而他居然知道他。
「她的事情我都知道。」淡淡地開口,不願做更多的解釋,汪明陽擺明了送客的意圖。
楊黎民挑起了眉,原本他還在懷疑,現在聽到他親口證實,難免有些驚訝,低頭看過去,席涼秋窩在那胸口的姿勢彷彿再自然不過。莫名的,他有些鬱悶,原來她拒絕的原因不是因為時間太短,而是因為她心裏已住着另一個男人。
「我想問,我還有機會嗎?」
「陽……」
胸前的人兒不耐煩的摩挲臉蛋,皺起滿臉紅潮喃喃囈語,汪明陽低頭柔柔一笑,抬眼正視對方的不甘,輕聲卻不容置疑的回答,「沒有!」
望進對方堅定的眼神,楊黎民沉沉點頭,雖然早知道答案,但是卻依然不死心,有些眷戀的望着滿嘴囈語的席涼秋,看來他還不夠了解她。
「喝了紅酒,後來又喝了米酒,也許還有些醉蝦的作用,所以才會醉成這樣,抱歉,我先走了,再見。」若有所悟的點點下巴,他知道自己該退場了,至少現在是號迫樣。
目送他離開,汪明陽關上門,一把抱起癱軟的席涼秋,說實話,如果不是她喝醉又睡著了,他一定會狠狠的懲罰她,因為現在的他很生氣、很生氣。
雖然生氣,但放她在床上的動作卻小心翼翼,拂開她臉上的髮絲,他不禁輕輕嘆息,「是我太縱容妳了嗎?」
「嗯,陽……好熱!」
橫卧在床鋪間的席涼秋,不知何時已解開了胸前的排扣,及膝的窄裙也竄了上去,細白的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中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嗚……陽……」
她不是沒喝醉過,且每次她喝醉,在一旁伺候的都是他,所以當她喝醉時,嘴裏叫的一定是他的名字。
汪明陽打橫抱起她進浴室,相當清楚下一秒她一定會想吐。
果然,她感覺自己在冷與熱之間被折磨着,胃部升騰的暖流竄到全身每處,可與空氣接觸的毛孔卻絲絲透着冷氣,於是不自覺向溫暖的地方靠去,可是這樣難受的感覺並未減少一分,身體猶如被雲彩託了起來,輕輕飄蕩着,胃部卻如翻江倒海。
「嘔——」
浴室里不時傳出嘔吐的聲音,水流聲隱隱掩蓋住嘆息和喘氣,一刻鐘后,一切不優雅的聲音消失了,只剩水聲。
汪明陽將浴缸放滿熱水,俐落的解開她的襯衫、裙子、胸衣、內褲,隨着一件件衣服的褪去,她光潔的胴體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致命的誘惑,汗珠也自他的額際一寸一寸下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