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如果不娶,我們家還會有人娶嗎?”革明顏趴在吧枱上,頗為煩惱地仰望HT,問道。

含着一抹笑的HT在流理台前洗着酒杯,一語不發。革明顏之所以會問,是因為今夜的他需要傾聽的對象,而非詢問的對象。

“難道老爸有了私生子?”一想到這個可能,革明顏立刻坐直了身體,驚詫地低喊出聲。

“年齡不對。”HT總算出聲,帶着機械感的平穩聲線聽起來不像正常人所有。

“對哦。”革明顏撓着耳垂,自言自語,“老媽在的時候鐵定不可能。就算有私生子,今年頂多十七歲。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嘛——萬一我老爸強迫他娶郁艷呢?”他老爸肯定會無視婚姻法的存在。

“好稀奇。崇尚理性思維的你也會有天馬行空的時候?”HT出言調侃他。

“你的嘴皮子越來越像她了。”下意識地,他將兩人作了比較。

“在被追求的女性面前提另外一個人,是會引起她反感的哦!”HT將擦拭完畢的玻璃杯掛到頭頂滑動槽內。

“嘖,可惜她們中不包括你。”革明顏搖着酒杯,無聊地轉動着高腳椅,享受着平和的氣氛,舒服地眯起的眼慢慢掃過酒吧內的客人。

“開口向我求婚的人是你。”

“你又沒當真。”

“因為你也不是真心。”

一番鬥嘴后,敗下場的革明顏無奈地扁扁嘴,“你的利嘴再不改改,真的沒人敢娶你了。”

“怕什麼,反正有你作備用胎。”HT哈哈大笑。雙手不停歇地擦着吧枱的桌面。

“也許不可能了……”革明顏的手肘撐在吧枱上,頭埋到手臂里,悶悶地說道。

“不喜歡我了?”HT的語氣依舊歡快。彷彿被拋棄的是別人。

“不是。是我有了……”他猶豫着選擇恰當的用詞,怕傷到HT的心。

“你懷孕了?”HT一聲怪叫,不可置信地指着革明顏。如果看得清,她的眼睛一定睜得大大的。

“誰?誰懷孕了?”酒吧內多是熟識的回頭客,立即有人湊熱鬧地附和地問。

“有人懷孕?HT嗎?原來你是女人啊。”僅來過幾次的客人也來插嘴。

“不是我,是他啦!”HT顯然是嫌氣氛太過祥和,決定今夜來個歡樂通宵。她壞心眼地指着革明顏,落井下石。

“咦?這個年頭男人也可以懷孕?”

“克隆人的技術都產生了,男人生孩子也不稀奇吧?”

“男人若生了孩子,小BABY叫他什麼?‘媽媽’?那多可怕?”

一堆碎嘴的男人馬上圍成一團,七嘴八舌議論得熱火朝天。真正的主角反被晾到一邊,苦哈哈地嘆着氣,瞪着HT,給出“你是故意的”的眼神。

HT則兩手一攤,無辜地笑了。

“喂,先練習一下。”其中一個男人拍拍革明顏的肩,打趣道。他努力睜大隻是兩條縫的眼睛,雙手交握頂着下巴,扮出天真可愛的樣子。“嗯嗯嗯……”他閉起眼,嘟起嘴皮成圓乎乎的一團,學小嬰兒哼哼,“媽媽……”

“噗——”有人立刻噴出滿口的酒水,笑到岔氣。

也有人拍打着桌面,捧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好噁心……”

謠言的力量果然可怕,尤其是在封閉的空間內。革明顏苦笑着推開將嘴嘟到他面前的男人,“瘋夠了就回去睡覺。”他不會生氣,因為知道大家都是善意的玩笑。

“不要不要,聽完你怎麼懷孕的事再回去。”算是熟人的男人一副八卦的模樣,靠近耳朵。

革明顏還沒到要將心事放大到所有人面前的地步。他酷酷地站起身,將酒錢放到桌面上,交待一句:“我走了。”

“這麼早?”熟人們出聲問他,剛才的打趣丟在腦後。又流露出真切的關心。

“某人害我坐不下去。”革明顏投向HT的一眼裏,有着不解。善於聆聽他人心事的HT,今晚拒絕了他。

“自己的感情自己決定。”非常酷、又非常自我的一句話,看起來不像從超級圓滑的HT口中說出,“戀愛的人是你自己,不是別人。所以,當有了可能愛上的對象,問問自己的心就好。”HT眨眨眼睛,狡猾地說出她聽懂了的“我有了”的下文。

革明顏搖着頭嘆氣。真服了她。敢情她炒熱氣氛,就是為了讓他放鬆心情?

“多謝。”他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只是抬高右手搖動,表示“再見”。

革明顏的長腿跨進“寶馬”,習慣性地熱車、發動。待愛車跑上路后,他分神地注意到,前方的路燈如藍黑天幕中點綴的珍珠,閃着璀璨的光芒,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

不知道他和她誰先到家。她說過今夜有應酬的。革明顏轉動方向盤,輕輕打彎。身為部長的他都下了班,她又哪來的交際活動?如果不是公司的,難道是她私人的活動?他瞪着前方車窗,瀟洒地越過一輛老爺車,權當發泄怒氣。一想到她會與某人耳鬢廝磨,他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方向盤,轉而心口一驚,又鬆了手。

她背着老爸如何玩鬧是她的事,他氣個什麼?

車子快速滑行到全是二層樓結構的住宅小區內。越靠近家門口,革明顏的呼吸就越急促。他總覺得會看到什麼,可內心深處又不期望看到什麼。

緩了車速。轉彎,倒車,進車庫。做完一切的革明顏緩緩步出拉門外,身形立即頓住,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看到前方的景象——

預感成真。一輛保時捷無聲地停在門口半邊窄路上。車門大開,倚門而立的那道修長人影,不用說,蕭郁艷小姐是也。

她微微彎着腰,抿着嘴不知對車內人笑些什麼。甜美的笑容是革明顏從沒看過的風情,紅色的衣裙在她腳邊飄蕩,線條流暢的腿線若隱若現。

“謝謝。”忽然,她提高了聲音,大到革明顏都能聽得到。

“這麼客氣?”帶着沉沉笑意的聲音不容錯辨,屬於男人的。車內探出一顆腦袋,夜色中容貌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出是個中年人,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鏡。

“呵呵呵……”蕭郁艷發出像小鳥一樣可愛的笑聲。她彎下身體,說了句“路上小心”,然後大方地吻上男人的臉。

革明顏猛地抓緊手心中的車鑰匙。尖銳的鑰匙,刺得他生疼,但正墜於不可置信中的他,根本沒有發覺。

雖然有想過她屬於父親以外的男人,但真正看到她與別人的親熱時,哪怕只是個祝福的吻,他腦中就似着火般,把理智燒得一點不剩。

“你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想偷腥,拜託你不要讓熟人看到。”革明顏快速說話、快步前進,幾個大跨步,就站在了車前。

“你先回來了啊?”一臉不介意的蕭郁艷嬌艷一笑,“誰惹你了,火氣這麼大?”

“如果某人行為檢點,我也不用為我爸不值。”說否出是他暗惱,他只有借用父親的旗號。

“要生氣的人是你爸,你急有何用?”蕭郁艷沒個好氣地頂回去。

“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憑什麼神氣?”革明顏被她一臉不屑的樣子惹毛了脾氣。數天來暫時和平的相處,倒退到初識時尖角對尖角的不對眼狀態。

“你就是明顏?”車內久不出聲的男人。此刻才探出半個身子,抬高頭望向革明顏。

在路邊燈的照射下,映出說話人一張雅緻的臉孔。四十過半的年紀,卻也不顯老態;銀色邊框眼鏡後面,有雙泛着精光的狹長眼眸,此刻它正細細打量着革明顏;纖細的鼻樑、微豐的嘴唇、小巧的下巴、單薄的肩頭……他是一個帶着學者氣息、又在清雅中透出性感的出色男人。

叫這麼親熱幹什麼?革明顏冷着一張臉,沒給他好顏色,“我是誰不重要吧?重點在於你送我老爸的女人回來被他兒子捉個正着。你倒蠻氣定神閑的呢。”

“你老爸的女人?”男人“哈”地輕笑出聲,將頭轉向蕭郁艷,說了一句“前景堪憂”,掉轉車頭,走了。

“搞什麼啊,怪男人!”革明顏瞪着車尾氣,不相信敵人居然退場了,“喂,這種不戰而逃的男人你也要啊?”

“關你何事?”蕭郁艷將皮包甩到身後,優雅地踏着貓步,向著主屋走去。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不想求我把事情瞞下來嗎?”革明顏跟在她身後,非常不滿意地嚷道。

“隨便。”蕭郁艷打開房門,客廳大燈也懶得開。準備直接上樓洗澡睡覺。

“你果然是這種人。”革明顏站在門口,不甘心地低語。

明知不該和失去理智的人講話,但對象是他,樓梯上到一半的蕭郁艷還是停下了腳步,“什麼人?”

“對男人的態度輕浮。公司盛傳你用身體換機要秘書的寶座,果然不假。老爸若非年紀已大,怎麼會被你迷惑?”革明顏抱胸而立,肯定地回答。

黑暗中,蕭郁艷氣得渾身發抖——原來他也是以貌取人的人!她掉頭就走,由於太過生氣,樓梯被踩得“咚咚”亂響。

“我的話還沒完。”革明顏自以為佔了上風,衝上前去,“既然敢做,說你是花瓶為什麼要否認?一他站到高她一級的樓階上,堵住她去路,“他是誰?”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這個問題才是他最想問的。

“讓開。”失去耐性的蕭郁艷沒好心情,冷冷發令。

“你先說清楚。”革明顏不讓。

說也說不通,她煩躁地伸手推他,“走開啦!”

一雙玉手正落在他包容的大掌內。“你也讓他這樣牽着手了嗎?”沒有燈光的樓梯上。看不見臉的他語氣中透着寒意,以及他不自覺的——醋意。

“要你管!鬆手!”女性天生的第六感警告着蕭郁艷,今夜的革明顏不好惹。但她怒氣未消,所以語氣蠻橫。

“他可以,我爸可以,我就不能?”一再的追問,一再的拒絕。革明顏被氣惱蒙蔽了雙眼,雙手扯過她肩頭,把她用力地推到扶手上定住,“為什麼?”

毫無防備地被他壓制,蕭郁艷微張着嘴,凝視着他發出野獸光芒的黑瞳。剛剛用言語羞辱她,現在又親昵地貼近她,他的內心到底在掙扎什麼?

“如果你是來者不拒,那我也——”革明顏突地停住下半段的話,眼瞳調了方向,從她代表堅強意志的眼睛游移而下,落在艷麗的紅唇上,不動了。

蕭郁艷僵硬了身體。從他的目光里,她讀懂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我也可以這樣……”他俯下頭,覆上她的唇。

客廳內落地大鐘的鐘擺“咔答咔答”地規律晃動着。環形樓梯上重合到一塊的身影,寂然無聲。

許久許久后,革明顏鬆開手,向後退了半步。為掩住自己動情的尷尬,他不惜出口傷人,“只要是男人你就OK?

“啪”!回答他的,是毫無防備的一個巴掌。蕭郁艷捂着嘴唇、忍住嗚咽,閃着暗夜裏不明顯的淚光,快步往房內沖。

留下革明顏,苦笑着抱頭蹲下,心口好疼……而他的感情,究竟如何解釋?

***

“你擋道了。”

“我知道。”

“那就讓開啊。”

“你左手邊又沒人走。”

“前提是你不會再攔在我面前。”

“我怎麼知道你想的跟我一樣,撞到同一邊。”

“革明顏,你是故意的?”抱着一摞文本資料,蕭郁艷一臉不快。

“說對了。”革明顏輕鬆地靠着走廊牆壁,一派悠閑。

“身為部長卻不安其職,如何做好表率?”原以為莽撞的親吻過後,兩人會陷入低潮。哪知從今早開始,蕭郁艷就被面前臉皮比城牆厚的男人屢次堵住去路。

“誰有意見?”革明顏亮眸一掃,長廊上來往的職員立刻低頭,快步地從他身邊跑過。一副不敢招惹的膽小樣。

“他們沒有,我有。”蕭郁艷故意重重地嘆氣,當面發泄不滿,“貴公子的你可以公然曠工,可我早上的工作必須完成。”

“有些什麼?”革明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急急往前走。

“‘莫西羅’二輪談判的準備資料我必須消化,否則後天的會議——革明顏,你要拉我去哪裏?”蕭郁艷幾乎跟不上長腿的他,跑得踉踉蹌蹌。

強拖着她進入電梯間,他直接接下十四層的鍵,然後不由分說地搶下她手中抱得死緊如命脈的資料。

“還給我!”蕭郁艷幾乎撲到他懷中去搶,奈何革明顏一百八十六的身高屹立如山。她仰頭瞪着他高舉手臂中的文件,撫着額頭嘆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電梯門開了,革明顏照舊抓緊她的手腕,來到“和紀”十四層的員工專用餐廳。他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慢慢回答:“很簡單,陪我吃早餐。”

“早餐?”蕭郁艷環視四周,再抬腕確認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二十分,餐廳里除了我們倆誰也沒有。你說你要吃早餐?”

“很好,你的思維還很清晰嘛。”他的口氣里充滿嘲諷,“你搶在我醒來前出門,一大早四處躲我。忙得一團亂的、什麼也沒吃,竟然還有腦力分析我的行為邏輯?”

蕭郁艷盯着被他放在對面座椅上的文件,想也沒想地撒謊:“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我明明在來時路上——”

“WAITER!”他別開臉,似乎刻意不聽她辯解,向後方打個響指。

侍者應聲而來。“先生,小姐,兩位需要點什麼?”

“兩份蘇格蘭鬆餅,兩杯奶茶。”革明顏代替嘟起嘴、滿臉不開心的她一併回答。

目送侍者離去,蕭郁艷“哼”地別開頭,“霸道。你憑什麼篤定我沒吃?”

“臉色。”革明顏迫人的眼神隨着她的動作而動,“白得像死人。”

“你以為是誰害的?”一聽這話,再也無法像他一樣當個神經比鋼筋粗的笨蛋,蕭郁艷猛地撐住桌沿站起,沖他嚷道。她的神情憔悴,一半是因為他今天逼她逼得特別緊,一半是因昨天回房后輾轉難眠、睜眼到天亮。

“當然是我。”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笑聲,面容舒展,一點不似她滿臉怒氣。

“你既然都知道——”

“吃點東西。”他打斷她的話,接過侍者托盤內的盤子,將一份推到她的面前,“不吃早餐的人得膽結石的機率很高哦。”

蕭郁艷從下往下俯視他,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只是帶她吃飯這麼簡單的。她氣呼呼的眼對上他氣定神閑的眼,對視不到十秒,她忽見他嘴角微勾。剎那間,昨夜他嘴唇熾熱的溫度又在腦中憶起,她轟地炸紅了臉,垂頭坐下。

他是故意讓她看見他嘴角在笑的!

“這裏的鬆餅味道不錯。”革明顏假裝沒看到她從臉一路紅到脖子,自顧自地拿起一塊鬆餅塞到嘴裏。

鼻翼動了動,聞到鬆餅甜甜的香味。蕭郁艷再生氣,也擋不住誘惑地喝了口奶茶、咬了口鬆餅。這男人的眼很利,她確實是飢腸轆轆的。若非他採取強硬手段,她一定會工作第一、忍到中午時間。

“你搞什麼……”這話不是問句,只是她一時發出的感慨。

理解錯誤的革明顏輕笑出聲。他拍拍手、迅速解決了盤中物,將茶杯送到唇邊,“呼”地喝入一大口后,才道:“我想了一個晚上。”

正舔着手指上粉末的蕭郁艷一愣,馬上意識到他接下來的話題。“我。我吃飽了。”她推開椅子,站起身想逃。

“膽小鬼。”他淡淡地在她身後下結論,“不過,你的文件不要了?”他一臉“不提也無所謂”的表情,將一摞厚厚的資料抓在手中搖晃。

蕭郁艷轉過身,猶豫了一秒鐘、再三確認他再無繼續講的可能后,才返身靠近,“還給我——啊!”雙手被捉,身體一晃,她失去重心地倒入他懷中。還來不及再次驚呼,她的雙臂被他的大手鎖住,提力向後一推,正好坐到他身側的椅中。

前方是他,後方是落地玻璃窗,左手邊是牆壁,右手邊是固定的桌子。蕭郁艷立即明白自己陷入了只能面對革明顏胸膛的困境,“你到底想做什麼?”

“表白。”革明顏一臉正經的表情,不復剛才使詐將她騙到的痞子樣。

“表……白……”蕭郁艷的舌頭幾近打結,這個男人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笑着將她的所有慌亂盡收眼底,還玩味般的咋舌,非常愜意,“不用一臉懷疑,你沒有聽錯。”

“你腦袋銹掉啦?!”確定聽力沒出問題。蕭郁艷一聲大叫,極度不信,“拋開昨晚發生的事情不算.你不是認定我是你父親的情人嗎?不管你相信與否,公司里的傳言確實如此。而且我和你父親的關係的確不尋常。”

笑看對面一口氣喊完、呼呼地急喘着氣的她,革明顏絲毫沒有泄氣或動怒。此時他穩操勝券的模樣,不難聯想到他在英國工作的輝煌戰績。

蕭郁艷傻傻地看着他,恍然想到初識他的種種。她曾經將他看作一頭獅子,但是是一頭跟在長輩身邊,吃飽了就玩耍、偶爾鬧鬧小脾氣的小獅子。可她忘記了,他早已成年,擁有了尖銳的利爪和不輸給長輩的勇猛力量,一不留神,就會被他咬住咽喉、死死地被他吃定。

“我不管你和我老爸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也不管你過去的一切,我只要現在。”革明顏突然壓低身體,與她眼對眼。他淺咖啡色的瞳仁顏色意外的深,眼中強烈的情緒暴露無疑,“我思考了一個晚上,以上是我的結論。”

“哈哈哈……倫理在你眼中不重要嗎?革董的幸福你不顧及了?”為什麼?他說出來的話明明是她多年來的渴盼,可是當今日真正聽到時,心中惶惶然的感覺又怎麼回事?蕭郁艷乾笑着、不自在地側開臉,不願與他逼近的眼對視,“還有你自己的問題。我聽革董說你有個正在交往的女友。”

她重重的一記殺手銅,革明顏眼前頓時浮過HT含笑的臉,身體不自覺地往後一退。

“難道說在國外待久了,你對感情的態度也跟着隨便起來了?”以為有機可乘,蕭郁艷不失時機打擊他。

革明顏猛一甩頭,將腦中的人揮開,“也許對她失禮,但我聽從我的本能。在她身邊三年,感情一直是喜歡多於愛,而且她也是我拒絕相親的最佳借口。如果我老爸有何說辭影響到你的判斷,希望你不要在意。”這番話,他說得意外真摯,“對你,是正在向愛情接近中。未來的發展,我現在不清楚。”

他坦誠了他的心意,蕭郁艷聽呆在座椅中。關禮運當年近乎玩笑的提議,革董放聲大笑地應同,她茫然、隨後咬牙答應的堅定神情……過往所有,如電光般在她腦中閃過。

陷阱的齒輪已開始轉動,她卻游移了心思。

“郁艷?”革明顏擔憂地貼近她,輕聲喚道。

比任何人都清楚革董突然離家的真正原因。蕭郁艷收回了心思,回望他問着:“你的意思是——”

“做我女朋友。”革明顏的神色正經,顯然是出自真心地要求。

蕭郁艷仍在良心中掙扎。他和她……看不到未來的未來會是怎樣?

“如果是你愧疚昨天吻了我,我告訴你大可不必。成年人的遊戲規則,你又不是不懂。”她試圖拒絕。心裏無力地嘆氣,如果被關大哥和革董知道,一定會笑她婦人之仁吧?

“那個吻只是導火索,它讓我明白我真正想得到的人是誰。”革明顏被蕭郁艷的佈局困住而不自知,一步步地主動往局內跳,“答應我。”他更近一步,快貼到她的鼻樑上了。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日後千萬不要怪我。蕭郁艷微微點頭,額頭靠上他的,吐氣如蘭,“既然你要玩成人戀愛遊戲,那期限就定在革董回來之前,如果你可以把我追到手,我就做你女友。”一瞬間,她變回了那個妖冶性感的蕭郁艷。

“沒向題。”革明顏抬手捉住她尖尖的下巴,眼底放出興奮的光彩,“在成人戀愛開始前,是否先應該——”他的唇壓近,意圖很明顯。

以為他又要吻她,蕭郁艷慌得明眸亂轉,“這裏是公共場合,你應該注意——唔!”她下意識地用舌頭抵住入侵物,敏感的舌尖動了下——甜甜的、硬硬的、粗糙的感覺。

不是柔軟的唇,而是一塊鬆餅堵住了她的嘴。

壞事得逞的革明顏欣賞着蕭郁艷難得目瞪口呆的可愛表情,嘴邊流出一串笑聲,“你以為我會幹嗎?我是說,在成人戀愛開始前,是否先應該填飽肚子?”他微一挑眉,笑得越發放肆,“雖然離中午吃飯時間早了點,不過,無所謂了。”他側身向服務台,“WAITER!兩客椒香魚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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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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