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皇甫冉
敢問公子尊府可是巴圖赫赫有名的醫學世家皇甫氏？問道。
“呵呵，世家稱不上，只不過是看病行醫而已。”皇甫公子很謙虛，反問道：“姚兄弟來巴圖是尋親還是訪友？”
小蕊如實相告：“小弟從南方來，到巴圖為的是投親。”
“哦？那親人可否找到？可有什麼困難？倘若有難處，不妨跟在下說說；在下雖不才，但在這巴圖城裏還是能打聽些事情，也許能幫上姚兄弟的忙。”他熱心地說道。
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看看他謙謙君子的模樣也不像是壞人，何況自己現在是女扮男裝，應該不會引起他的興趣才對……
見小蕊的表情些狐疑，皇甫冉坦然笑道：“實不相瞞，我方才在這樓上聽到了你與那老者的對話，對你慷慨助人的義舉深感欽佩！所以我特地吩咐小二請你上來，略備了幾杯水酒，不知道姚兄弟可願賞光，與我把酒言歡？”
原來是這樣！真是好人有報啊！剛剛做了件好事，立即就有人請吃飯，而且還是在這麼高檔的酒樓，那就不吃白不吃嘍！
莫小蕊心中樂，又得知對方是皇甫世家的子弟，更生出了幾分想要親近的念頭，畢竟大家都是親戚嘛！外公雖然被逐出皇甫氏，但一定也想多了解家族的近況，不如趁機打聽打聽。
於是她呵呵一笑，道：“原剛才的事皇甫兄都看到了！皇甫兄過獎了，小弟也只是路見不平而已！談不上什麼義舉，哈哈！”
正說，小二已經備了幾樣酒水和開胃菜上來了。他低眉順眼地將東西放在桌上，便立到一旁候着。
莫小蕊一。呵！剛才自己說地那六道菜。他們還真給整出來幾樣！一盤絕代雙驕——紅辣椒炒青辣椒。一盤母子相會——熟黃豆拌黃豆芽有一盤雪山飛狐——炸蝦片加小蝦皮。另外還有些精美小菜。
她不嘖一嘆。悅來客棧果真是藏龍卧虎之地啊！這隨口胡謅出來地菜名都能給你弄出來。難怪他們在經歷了無數次英雄草莽們地鬥毆、破壞、砸店之後。依然能屹立江湖不倒。分店開遍天下！真不愧是江湖第一客棧！
這時。皇甫冉沖小二擺擺手。說道：“我們自己來去招呼別地客人吧！”
那小二卻並不領情。而是扭扭捏捏地低着頭蚊子般細小地聲音嗡聲嗡氣地問道：“方才廚房裏地大師傅吩咐我。務必請教一下這位客官。那波黑戰爭、關公戰秦瓊、一國兩制是什麼菜？”說著。心虛地瞟了莫小蕊一眼。
皇甫冉哈哈一笑。看了看桌子上擺着地那幾道“名菜”看看一臉高深莫測地莫小蕊。更覺饒有趣味。
莫小蕊先是用一種“看你就知道你沒見過世面”地表情白了店小二一眼然後才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答道：“波黑戰爭嘛。是菠菜炒黑木耳；關公戰秦瓊嘛。是西紅柿炒雞蛋；這個一國兩制么……嘿嘿！其實是煮花生米拌炸花生米！”
“哧……”皇甫冉倒酒的手一抖，酒便灑到了桌子上。
“嘖，不要這麼浪費嘛！皇甫兄可是悅來客棧里人氣指數最高的女兒紅耶！”莫小蕊趕緊奪過酒杯來喝了一口，嘖嘖道：“好酒酒！”
小二臉皮抽搐了兩下，吶吶應了聲“多謝”面而逃。
“哈哈……”皇甫公子再也忍不住，大笑了一陣問道：“這個波黑戰爭，倒是貼和主題；一國兩制，也是別出心裁；至於關公戰秦瓊么……不知道如何解釋啊？”
“這個皇甫兄有所不知啊！關公和秦瓊，那是小弟家鄉兩位大大的英雄，他們不但天生神力，而且長相不俗，一個紅臉一個黃臉，可不就是西紅柿炒雞蛋么！”她說著，狡黠地眨眨眼睛。
“呵呵……”皇甫冉又是一通爽朗大笑，道：“好！好一個關公戰秦瓊！來，我皇甫冉敬你一杯！”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相談甚歡，莫小蕊漸漸將話題引到了戰事上。
“小弟此次從南方北上投親，一路上竟現有數座城市遭遇屠城，十室九空；南方現在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真的是慘不忍睹啊！”說著，由衷地嘆息了一聲，又說道：“如今雖然幸運地來到巴圖，找到了親人，可我聽聞那越**隊已經攻到了王城附近，真是令人擔心哇！”
皇甫冉聽了，臉上蒙了一層憂愁之色，點頭道：“是啊！前日越**隊已經攻到了三百裡外的海日古城，戰爭近在眼前啊！那海日古城地勢險要，是王城巴圖的重要屏障，倘若破了，巴圖岌岌可危啊！”
“不過幸好女巫大人在王廷坐鎮東南，以巫族奇術克制了越國的進攻；又開壇祈福，使我夏
士氣高漲，這才保住了海日古城。越國現在吃了敗兵圍城，戰爭目前呈膠着狀態，真是令人心憂！”
說著，他兩手握拳、語氣慷慨：“越狗殺我百姓、辱我戰士、毀我國土，我輩恨不能斷其頭、茹其血，以解心頭之恨！”
“可惜，我皇甫冉只是區區一介醫士！如今國難當頭，身為男兒不能上場殺敵、報效祖國，卻只能困守這方寸之地，眼睜睜看着國土淪喪、百姓受苦，實乃人生一大憾事啊！”說完，拳頭重重捶在桌上。
“皇甫族世代為宮廷御醫，傾盡全力侍奉皇上，乃是為國排憂解難；皇甫兄你行醫救人、救死扶傷，實則是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這上陣殺敵與治病救人其實都是在為國效力，兩者只是分工不同而已！皇甫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小蕊細聲安慰他，自己心中卻同樣憂思難遣。
三百裡外，海日古城，戰爭呈膠着狀態！這一路行來，不知夏國又折損了多少戰士，越國又犧牲了多少勇者！更重要的是，藍凌五十萬虎賁軍，所向披靡，如何到了海日古城卻吃了敗仗了呢？而且，與他對抗的居然是自己的外婆女巫大人！倘若他們真的在戰場針鋒相對、刀劍相見，自己又該幫哪一邊呢？
想起藍凌，雪，越黎，彩依；再想想外公，赫哲，虎子，烏恩奇……她便覺得一刻也坐不下去，恨不能立馬飛到藍凌的身邊，叫他快快撤兵回國勤王！
兩人各懷心事，雅間裏一寂靜無聲。這時，隔壁突然有鏗爾一聲琴聲劃破了靜默，接着，一種音域寬廣、音質清澈，優雅中又略帶滄桑的古老樂器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
那曲子樂而淫，哀而不傷，愈悲愈艷，似是在向人傾訴着無盡的失意，又好像帶着無限的希冀——是失意青樓的佳人在顧影自憐，還是淪落風塵的才女在婉轉嘆息？
奏樂之人身心俱忘、漸佳境；賞樂之人更是神思渺渺、幻若夢中。
兩人隨着音樂神遊太虛，卻不料那琴音突然一顫，一股不和諧的雜聲掐斷了演奏；皇甫冉和莫小蕊頓時如腳失重雲，從九重天闕直直栽倒，生生跌回凡間。
接着，隔壁起了年輕女子壓抑而薄怒的哀求：“延陵公子，不要，不要這樣……”有輕微掙扎的響動。
同時有一個老婆婆蒼老無助的聲音：“求求公子放過我女兒，我女兒她是賣藝不賣身……”
這是唱的哪一出？
莫小蕊與皇甫冉對望一眼，後者臉帶慍色。
那位被稱為延陵公子的男子顯然並未因哀告而收斂，反倒被女子嗔怒隱忍的模樣勾動了心火，他喘着粗氣道：“美人，美人別跑……”
屋子裏似乎還有豪奴幫着拖走了老婆婆，一邊走一邊猖狂地獰笑：“哈哈！老太婆，你女兒被我們公子看上可是天大的福氣！我們公子乃是當朝最受寵的其其格貴妃的親外甥！以後只要跟着我們公子，吃香的喝辣的，綾羅綢緞用之不盡，哈哈……”
樓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整座悅來客棧卻一切如常，好像除了莫小蕊和皇甫冉之外，其他客人都沒帶耳朵來似的，照吃照喝，賓主盡歡。
莫小蕊再次看了看皇甫冉，後者雙手握拳，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她不由得暗暗吃驚——能讓堂堂皇甫世家的公子忍成這樣的，隔壁那位想必來頭極大吧？延陵公子，莫非是延陵世家的子弟？
她嘖嘖搖頭——同樣是醫族世家的子弟，這差別咋就這麼大涅？
不對！那豪奴說他們公子是什麼貴妃的外甥，難道當年延陵浩德沒能娶上外婆，他的後輩之中倒是有人跟王室攀上關係了？怪不得這麼囂張呢！不過這樣的家教，這樣的素質，也算不上什麼豪門世族！真正的世族，靠的不僅僅是錢財勢力，素質道德也是非常重要的。
“——”隔壁的鬥爭更激烈了，顯然那浪蕩公子調戲無辜民女，遭到了民女的抵死反抗；接着“啪”的一聲脆響，有誰打了誰的耳光。
“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屋裏響起了延陵公子惱怒的聲音。
莫小蕊心裏一驚，跳將起來——再這樣下去那姑娘非要吃虧不可！倘若惹怒了豪門公子，鬧出流血犧牲可不好！
她奔到門口，透過竹簾一看——只見隔壁雅間一字排開，有四條凶神惡煞的狗奴才杵在門口，而那位哭哭啼啼的老婆婆早不知道被拖到哪裏去了。那幾人個個虎背熊腰、身帶刀劍，儼然都是練家子。
看來不能硬碰，須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