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追殺

了下半夜，莫小蕊醒來了。

“天哪！我竟然睡了這麼久！”她一骨碌翻身起來，掀掉毯子悄聲說道：“外公你趕快睡吧，我來換你。”

此時，上風口的狼煙正裊裊地燃燒着，有輕風將辛辣的氣味散播出去。

“沒事，你再睡一會吧，外公不累。”老人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行不行！明天還要趕路呢！”她二話不說，把老人推倒在火邊，給他蒙上了毯子。

老人只好無奈:笑笑，很快陷入了夢鄉。

小蕊掏了掏火堆，又往篝里加了幾塊干牛糞。火旺了些，暖烘烘的熱氣薰得她上下眼皮直打架。

正有點迷迷糊的，身邊的戰馬烏~卻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它本來是側卧在火堆旁休息的，此時卻突然抬起頭、揚起了兩隻前蹄，似乎在仔細傾聽着什麼。過了片刻，它猛地翻身起來，長長的尾巴甩了甩身上的灰塵，立刻把莫小蕊嗆得清醒過來。

“咳咳！烏~？”她詫異地看戰馬，心想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勤快了？要知道自從跟着尚西上路之後，因為有了兩人兩馬，它也學會偷懶了—再不像當初與她相依為命時那麼盡責盡職，整夜為她把風守候了！它現在可是悠閑的緊！

戰輕輕嘶鳴了一聲，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這是它不安的表現。

莫小立刻掏出懷中匕。爬到了身後一處較高地小坡上。

今夜無月周暗沉沉地。

遠處壓壓地沼澤地偶有鳥鳴。並未現什麼異常。莫小蕊疑惑地看了眼戰馬。它立刻朝她不滿地噴了個響鼻。

小蕊無奈。只得趴下來。把一隻耳朵貼向地面。凝神聽着大地深處傳來地動靜。

而烏~一直焦急地注視着女孩。它地喉嚨里出了陣陣低吼。似乎在責怪她地遲鈍。

“小蕊。怎麼了？”老人被吵醒來。看到女孩趴在地上關切地問道。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她說道：“烏~很不安。”

老人也貼在地上聽了一會，他變了臉色：“有人來了！是騎兵！快把火滅了！”

莫小蕊趕緊衝下去滅火，又抱起虎子、拉上馬匹，躲進附近茂盛的蘆葦叢里。

“是夏國騎兵還是越國騎兵？”她湊到老人耳邊輕聲問道。說實在的到現在還是沒有聽到什麼異常動靜，可能是因為從小不在草原長大乏那種天生的警覺性吧！

“這個我也分不出來。”尚西搖了搖頭：“不過從聲音來判斷，這馬蹄聲輕而快，極可能是輕騎兵。”

兩人隱匿在草叢中，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

“來了來了！快把頭低下！”尚西趕緊把東張西望的莫小蕊按得蹲下來，兩人皆屏氣凝神地注視着前方。

黑暗中有一隊人馬急馳而來。他們身手敏捷、裝備精良，然而卻並不是騎兵部隊。這一行總共有二十多人皆黑衣勁裝、神情嚴肅，看起來更像是一群刺客。

可是里既不是皇宮內院，又不是兩國戰場僅只是一片狼群出沒的荒郊野地，刺客們來這裏做什麼？

黑衣人行至剛才祖孫倆休息的地方，竟然勒馬停住了腳步。他們三三兩兩地下馬，在熄滅的火堆附近走來走去，仔細翻揀着地上未燃盡的干牛糞，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嗯，難道牛糞里隱藏着重要軍情？莫小蕊荒誕地想着，與尚西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時，有黑衣人現了插在地上的狼煙，立刻把它拔出來獻給了他們的頭目——現場唯一一個沒有下馬的男人。

他稟報道：“大人，狼煙還在燃燒，地上的火堆也尚有餘溫，看來人並未走遠！”

那頭目冷峻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嗯，果然是狼煙……她一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想必也跑不了多遠。你帶領人馬，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追！”

那黑衣人立刻領命，帶了人馬狂奔而去。

頃刻間，火堆旁邊只剩下了包括頭目在內的三名黑衣人。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馬遠去，那位被稱為“大人”的頭目突然冷哼了一聲。他陰沉着臉扭過頭來，一雙鷹~般銳利的眼睛朝祖孫倆藏身的蘆葦叢掃過去。

他的眼裏有精光流過，莫小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裏驚訝萬分——黑鷹！他竟是赫哲手下的暗衛領黑鷹！

看到他陰沉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暗叫不好——

難道，他剛才口中所說的弱女子就是自己嗎？他們追我幹什麼？是赫哲叫他來的嗎？

不對！他日前不是已經被虎賁軍生擒了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以他對赫哲的忠誠來說，他肯定不會投降於藍凌；那麼，他現在這副威風凜凜的樣子，難道是已從越**營里逃出來了？又或者……是藍凌出事了？！

想到這，心跳加劇，重如鼓捶！

老人覺察到女孩的反常，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這時，黑鷹突然伸手到唇邊打了一聲尖嘯；接着，半空裏突然“呼啦啦”卷過一陣狂風，蘆葦叢竟被掃出一條縫隙！

“啊……”眼看着自己活生生地暴露於人前，莫小蕊只得尷尬地站起身；同時，一手背在身後，悄悄向老人打了個手勢——快走！

然後，她捏起討好的笑容，邁出草叢向黑衣人走去。

“黑鷹大人，別來無恙啊！”她諂笑着，向他打了個招呼，想把他們的注意力盡量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又隔着空氣討好地指了指他肩膀上的那隻蒼鷹——方才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便是它從空中降落膀故意掃過蘆葦盪時弄出來的！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畜牲要暴露我的行蹤！

嘴裏卻說著：“好漂亮的鷹啊！”

那鷹毫不領情，拿鄙視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漠然扭過頭去。

它的額頭有一個櫻花烙印，是兵鷹！西夏騎兵的兵鷹！看來，黑鷹的確是從越**營里逃出去了！

另外兩名黑衣人見到草叢裏鑽出來的女孩，立刻警覺地護在了黑鷹身邊。看那樣子，應該是他的心腹。

“莫小蕊，你膽子倒不小，敢自己走出來哇！”黑鷹冷哼了一聲。

“

…”女孩訕笑了一聲，說道：“既然大人你遣走了其定是有話要單獨對小蕊講了！大人你眼光如電、英明神武，小蕊見到你，真是高興萬分哪！”

“那你猜猜我找你有何事？”黑鷹輕撫着兵鷹背上的羽毛，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個……可是太子派你來接我回王廷的？”她試探地問了一句。

“沒錯！的確是太子派我來找你。”黑鷹鼻子裏哼了一聲：“不過，不是來接你回王廷是……送你上路！”

說著，胳膊突然一揮，兵鷹立即雙翅大展，清嘯一聲朝她猛撲過來！

“啊……”女孩雙手抱，就地一滾，硬生生地避過了這一擊！鋒利的鷹爪掠過了她的際住腰中段的絲帶，瞬間就把她弄得披頭散！然後兵鷹收勢不住，怪叫一聲下子撲進了蘆葦叢里！

“——”蘆葦叢中火光四濺，濃煙滾滾！

接着傳來孩子的哭鬧聲和戰馬的嘶鳴聲！

“外公！虎子！”小蕊心中大，手腳並用地往蘆葦叢撲過去，眼前卻突然橫飛出來一個龐然大物，直嚇得她往旁邊一倒！

定一看，咦！這不是剛才那隻兵鷹嗎？怎麼瞬間就裸奔了？

那兵飛到半空，氣得渾身直打抖——它全身的毛彷彿被人拔光了一般，就尾巴上還留着幾根燒焦了的黑毛！

“小蕊！快上馬！”耳後傳來一聲呼喝，尚西抱着虎子奔了出來！只見他花白的鬍子被燒焦了半截，大概是剛才放火藥時操作失誤了吧！

接着，烏~神駒昂闊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到了她的身邊！

莫小蕊抓住疆繩，飛身上馬，“噔噔噔”立刻在身後揚起一片灰塵！

尚西帶着虎子狂奔在前，莫小蕊騎着烏~緊跟在後！

黑鷹看着努力飛到半空，后又無奈栽倒在地的兵鷹，臉皮抽搐了兩下；然後，他陰忍的眼睛閃過一絲寒光，手兀地一揚，兩枚暗器破空而去！

“嗤嗤！”暗器飛過草地，竟被孩避了開去！

黑鷹一愣——她幾時有了如此身手？然而他並未作多想，只是“唰”地亮出了手中兵器，胳膊猛地往前一揮，領着手下縱馬追去。

跑了一程，尚西的馬漸漸落後。

他的馬腳力普通，現在又載了兩人，因此度明顯慢於烏~。

看着後方越來越近的追兵，莫小蕊心中暗暗焦急；前方依稀是傍晚去過的沼澤地，於是心生一計。

她回頭朝老人大喊了聲“跟我來”，然後打馬直直奔進了那一片迷宮般的河域。憑着腦海中的記憶，她領着老人快在河道中間穿行，兩旁一人多高的蘆葦葉將臉颳得生疼。

黑鷹等人被暫時甩開了距離。

拐過一個彎，莫小蕊突然勒住了馬。

“我去引開他們，外公你帶着虎子先避一避！”她火把他倆推下馬。

“可是……”老人尚要反駁，女孩卻不容分說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韁繩。

“外公！我引他們去沼澤地，你帶虎子躲着不要出聲！我們在今天下午第一次休息的地方碰頭！”說著，竟拉了他的白馬揚長而去。

老人怔了一怔，終於喊了聲“小心”，然後抱起孩子鑽進了旁邊的蘆葦叢里。

剛藏好，黑鷹等人便出現了。

莫小蕊已經縱馬狂奔到了岔路口——眼前的小路一分為二，道旁蘆葦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趁着後面三人尚隔有一段距離，她火鬆開了白馬的韁繩，並在它的肚子上猛地一拍，白馬立刻朝右狂奔而去！悉悉索索的馬蹄，一路驚起無數飛鳥。

她則掉轉馬頭往左奔去。

黑鷹追到岔路口，看到兩條道上都有飛鳥驚起，而左邊依稀是女孩白色的身影；於是對手下命令道：“我往左，你們倆往右，務必要將那一老一小斬草除根！”

三人分成兩撥人馬，各自往前追去。

莫小蕊縱馬狂奔，漸漸地接近了金蓮花沼澤地；而黑鷹就緊跟在她的後頭，兩人相隔不過十丈。

她瞅准機會猛地勒馬，同時左手輕輕向身後一帶——這是馬術中往左轉的命令。

烏~配合默契，立刻掉頭向左騰空一躍——它身手敏捷、姿態優美，以一個天馬行空的姿勢躍過了路旁茂盛的蘆葦叢，消失在黑暗之中。

緊隨而至的黑鷹不假思索，立即也掉轉馬頭往左一躍——他的馬是夏國王室配置的御用戰馬，其身手比烏~更為迅捷，所以這一躍快得有點過頭，一下子就衝進了爛泥塘般的沼澤地里！黑鷹措不及防，跟着栽進泥中。

不到幾秒，淤泥便沒至他的腰際。

“哈哈！中計了吧！”莫小蕊雙手一拍，踱着方步走了過來。

剛才她在馬兒躍過蘆葦叢的那一瞬間，右手悄悄向後拉了一下——烏~立即轉而向右，改變了前進的方向，所以並未陷進泥里。現在看到黑鷹中計，她方牽着烏~一步一挪地走了出來。

“哼！妖女！沒想到竟然中了你的奸計！”黑鷹雙手撐着泥面劇烈掙扎，身子在一點一點往下陷，可嘴還挺硬。

“好了，你別作無用的掙扎了！再動一動，恐怕我也救不了你哦！”女孩歪着腦袋，一臉訕笑地看着泥水中的男子。

男子聽到這話，立刻停止了掙扎，果然下陷的度慢了許多；但他並不領情，臉上的表情極度憤怒，搞得莫小蕊都有點莫名其妙了。

“哎！我說，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啊？竟然如此恨我？非要殺了我？”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難道是為了赫爾其？”

黑鷹臉色一黯，又悲又怒，惡狠狠地嚷道：“妖女！你害死了我的恩人！我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呃……你的主子不是赫哲嗎？怎麼你對赫爾其好像比太子還要忠心啊？”她嘖嘖咂了咂嘴，道：“你若自作主張殺了我，豈不是違背了主子的命令？這麼做，可是背叛太子哦！”

“哼！就是太子叫我來殺你的！”黑鷹氣呼呼地說道，眼裏卻有驚慌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