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南京南京 下

第一一五章 南京南京 下

第一一五章南京南京下

弘光元年十月五號,江寧城頭上的滿清黑底兒金龍五爪大旗早早的落了下來,扔在一邊的道路之上,烏黑黑的,哪裏還有昔日在空中飄揚的霸道氣勢?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兩面嶄新的大明龍旗與高高懸挂的漢武大纛以及那今天早上奉秦弦武之命,提前接收城防的甲銳營兵馬。

似乎連老天爺都做了美,今天日頭天氣卻也是應景的好,往些日子的秋風蕭瑟,陰雲蔽日的景象今個都換做了明媚的天氣,通城內外百二十里都是一片的藍天無雲,熾烈烈的太陽明晃晃的掛在那遠處的天邊之上。

午日正隆,然而去了江寧的城牌,換上了應天字樣的南京南城的夾石門口子上,卻生生的擠滿了人,不僅僅是通南京城上下的豪門權貴,官員紳士,哪怕是只要排的上號商人,今兒個都熱熱鬧鬧,一身體面衣冠肅身的站在當口,而在他們後面的是早早的就到了這個南門外,翹企盼這越說越神的秦大帥到底是何方模樣的百姓們,。

就算眼下是秋分的時候,已經平添了些涼爽,然而這數萬人丁擠在一處,有頭有臉的人物們更是一身長袖大袍,峨冠博帶的擠在這狹小的地界上,都不禁熱的成了油鍋上的螞蟻。

然而無論這些人尋常里怎一般的作威作福,怎一般的虎威虎風,到了眼下這個更替的節骨眼上,哪怕是天上下的是雪刀子,那也的熬着。

不過左右是豪門的頭面人物,左右也是有小廝伺候着的,茶水點心一個不少,昔日暑中時候的解渴的飲品也紛紛端了上來,頭上也頂着一片遮陰的傘,總算是給了這些習慣了享福人物們一片陰涼,然而就是這樣的照顧,也很是有些老頭子,有病的人物支撐不住,顫悠悠的被兩旁的子弟們扶着,等着恭迎遠道而來的秦大帥,贖一贖這不戰而逃的罪責!

說來也是,這南京城勢力盤根錯節,誰沒有幾個仇家怨恨來的?今兒持老派個年輕的後生來,說不的,來日便要被參上一參,被秦弦武看做了怠慢,順帶殺雞儆猴一番。

畢竟,秦弦武把持南昌行在,又勾通福州方面的隆武,怎麼看,這般的手段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至於那些當官的——不要說那些當官的,往日裏眼高於頂,指點河山的東臨黨人、復社子弟在南京說的上話的人物也都來了,眼下行在是個朝廷,福州又有個朝廷,地皮雖小,但機構不少哇,雖說大明朝不比建奴那般,然而今日不來示好,持大,怕是來日這般的飯碗便沒了!

左右人家贛系和閩系有個大義忠臣的身份在不是…

而就在這些昔日咳嗽一聲,東南震三震的豪門士林大佬們胡思亂想,饑渴難耐的時候,漢武軍的大纛旗幟終於在午時三刻的時候出現在了前方。

這遠遠望去,金燦燦的陽光底下,那是怎一般的雄壯?幾經大戰之後的一萬六千出頭的三營將士,如今剩下不到一萬二,雖說離城頭還有三四里的路程,然而那股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煞氣加上那一身筆直利索的赤紅束腰收口的戰袍卻楞是將這城頭上下,里裡外外,豪門權貴、士紳官員、以及數萬南京百姓震的一片安靜!

不要說剛剛還是一片喜慶熱鬧氣氛的南京百姓,就連豪門大院裏頭訓練有素的端茶送水的小廝婢女們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大氣不敢出一聲的靜悄悄的看着。

虎狼之師!——這個評書里經常出現的字眼,就這樣忽然在每個人的腦海里跳了出來。

“能與將滿洲禽獸戰而敗之,果然乃是這當世之中的威武雄壯之師啊!..哎,若是早些時候,這秦大帥能起於微末,我大明朝也萬萬不至於殘破到這個地步。”黃宗羲站在頭排,看着遠遠的漢武軍如此對着旁邊的顧炎武感嘆道。

按照道理來說,黃宗羲與顧炎武此時雖然也是當世有名的學問家,然而論資排輩卻也不能站到頭排來,然而自打錢謙益降清之後,願意投附滿清的東林人物都被清廷抽調北上,南京城內就沒什麼士林宿老了,左右是清廷防備這些前明餘孽興風作浪,與南面的抵抗任務會同一氣。

而大多數繼續抵抗的東林黨人與復社子弟也紛紛繼續南下,是以眼下南京城頭內能代表着東南士林的人物也只有這二位原本是來為陳子龍籌措軍餉的年輕才俊了。

等秦弦武的到了這些頭面人物的跟前,又寒暄了兩句,便換上了四駿駕馭的馬車之上,帶着這群人物,去到了南京豪門為秦弦武早早選好了的東南總督衙門裏頭——就在前些日子,攻破蕪湖之後,為了表示拉攏與賞共,以及方便統略東南,南昌行在捏着鼻子給秦弦武加了總督的差遣,而正緊流品裏頭的武官位置到了這后軍都督府左都督的位置上,可以說是極品了,升是升不上去了,但深知如今這個節骨眼事關重大的南昌行在卻也加了一個二等徐州候外送一個太子少保的榮銜。

東南總督衙署,作為眼下這東南大明第一人,南京一等一的實權人物秦弦武的行轅所在,這些東南豪門所下的本錢,自然也是出了血的。

不說這前衙後堂、大門二門,就連兩旁的廊廂、雜院都是好一番打整,早些年久凋落的雕花畫彩,如今也全部填上極品的油墨,換上上等雕琢模樣,一處處的可謂一個不漏,整個宅子就像新修的一半。

就算秦弦武這個在前世逛過故宮、恭王府、穿越回來的在南昌九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在落座大堂,細細打量之後,也不禁是心中驚嘆這裏頭的規格。

不說別的,單說這個八間大小的中堂上,一溜排着的二十餘張桌椅茶几,用的都是南洋海商們運來的上等紫檀木,四周用的熏香,淡而有味,飄而不散,單是這兩樣東西,怕是價值就不下數萬兩足銀官錢!

至於那些個四周的帷帳、玉飾、古玩等等,更不是秦弦武這個土包子所能估量的。

然而如此奢靡,卻半分見不到金銀的俗氣,只有淡淡的典雅與尊貴——這般的品味,着實不是幾經被滿洲人折騰之後的清末所能用的氣質了。

秦弦武以管窺豹,也真真的意識到了,這大明朝東南境地上,這些商通四海內外,掌中包攬萬千的頭等豪門權貴到底是怎樣一般奢侈與富庶!

同時也意識到,如今的大明末世的東南工商到底是怎樣一般昌盛的局面!——單單是南京,僅僅織戶數萬,織工十萬餘人,幾乎佔了這個百萬人口的一成!

而龐大的手工業人口所帶來的,亦是全城的繁榮,乃至帶動了東南一隅的經濟!

等到諸人落座之後,這偌大的中堂之上,除開秦弦武與張璉外卻不過寥寥十數人,其餘的人物卻是夠不上這等的分量,被打到了前堂就坐。而眼下這堂內南京方面為的自然是早早就與秦弦武搭上橋的徐久爵徐公爺,而在這位老爺子下面挨着坐的,黃宗羲與顧炎武卻也赫然在目。

“秦大帥,以兩萬虎賁之力,而克服南京,光復我大明龍興之地,拯救我等百萬生民士紳與滿洲水火之中。老朽如今僅以三百萬兩銀子助為軍餉,以聊表我南京生靈之心意。”徐久爵起身垂身緩緩說道。

秦弦武聽了微微一笑,眼下他秦弦武的確是缺銀子缺的緊,添了幾萬新兵,那幾十萬兩銀子這東征以來,又是安撫百姓,又是賑災,又是戰爭消耗,早早就甩掉了七八成。

然而秦弦武是什麼人物?眼下的格局又怎麼會被這區區三百萬兩打動,又怎麼看不穿這徐久爵的心思?說到底,當初南京淪陷的時候,這闔城的大明公侯們雖說是沒有開城出降,然而坐擁數萬家丁卻甘願俯,劃一個怎樣罪責都是逃不掉的!

而這三百萬兩雖然是一筆巨款,但相比這些把柄,對於秦弦武日後的作用來說卻也未免小了些。

秦弦武擺了擺手,笑道:“眼下乃是私下合議,這等捐餉助軍的事宜還是日後再論吧。若是傳了出去,卻也不知道扣一個秦某勒索威逼的名聲!”

堂中眾人聽了這個重話也都不禁一驚,連稱不敢——眼下的人物都是個頂個的人精,話里什麼意思還能聽不出來?一則是,錢要捐,不過不是此時捐。二則,錢還是要捐,這罪到底該是怎樣一個論法章程,要另說。

“老朽糊塗,實乃罪責當誅。不過眼下大軍一日,錢糧所耗費頗多,行在所需也是不小的。老朽家貧,此處有一百萬,還請大帥拿了去,好為朝廷解憂。”徐久爵也是個人物,秦弦武這番拒絕的深意,雖然摸的還不透徹,但總歸是知道,這東南的豪門大族不出血,怕是難買一個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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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聖徒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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