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校長和校長夫人全都趕到醫院,為牧諼和人打架的事錯愕不已。
“等她醒來,我再問她原因。”緒力薩七沉着臉說。
牧諼昏迷了很久,但醫生診斷的結果是不礙事,因而讓大家放下心中大“緒方,你先回去,還有穿件衣服,免得着涼了。”校長說。
他這時候才發覺自己只著一件無袖汗衫,而且在醫院來回走了好幾趟了。
接受校長的好意,他回家清洗自己,順便解決晚餐。
直到半夜,他因一直覺得沒看到她清醒而無法入眠,索性騎著摩托車到醫院。
“校長,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在,牧諼一醒我會立刻通知你。”
“這怎麼好意思?而且諼諼一醒來,最想看見的人一定是我,我怎能勞煩你代為照應呢?”校長搖頭拒絕,牧諼不只是甥女而已,他疼愛她就像親女兒一樣。
“明天不是要開教務會議嗎?若是精神太差,會影響開會,校長不希望看到這種情形,對嗎?”緒方薩七耐心的說服他。
“這……”
“我是牧諼的老師,會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你不必操心了。”他途校長到門口。
校長再看昏睡的牧諼一眼卜握著緒方薩七的手,“拜託你。”
“嗯。”送走校長,他走到床邊俯視趴卧的她,那細嫩粉白的側臉還紅腫著。
他坐下來,情不自禁地去觸碰,可能碰到會痛,她痛苦似的柳眉往中央聚攏,五官皺成一團。
心一揪,抽回手,莫可奈何的凝視她,當視線不經意落到她的唇……他的心竟狂跳了一下,隨後劍眉深鹽,他搞不懂,她那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她不會連吻這麼親密的行為都不懂,這應該只能發生在情侶身上。
“嗯……”她忽地發出聲音,眼仍緊緊閉著。
“牧諼。”他輕輕呼喚。
“嗯……”她似乎想說什麼,“緒方!”她突地大叫。
“怎麼了?”他慌張地問,但她沒醒來,剛才只是她的嘆語,嚇了他一跳。
“緒力…緒方…””她輕喘地叫着,小手舉在空中揮動,似在向他求救。
“我在這裏,牧諼……”他握住她冰寒的心手,她夢見什麼了?是不是那四個女生連在夢中都不放過她?而她……在呼喊他,沒想到她竟是這般信任他呀!
這今個更悔恨自己晚了一步,要不然牧諼不會躺在醫院裏受煎熬。
“堅強點,你沒事的。”拿起一旁的毛巾,他為她輕拭額際的汗珠。
“緒方……你這個……混帳!王八蛋!我恨你!”她又亂吼亂叫了,可是咬字清晰的不容他懷疑。
溫柔的手停下來,毛巾歸位,她剛才說什麼來著?
“都是你……你害的。”她不只是嘴裏喃罵,一手還不斷睡打着床以示憤怒。
俊臉一沉,搞什麼?原來不是拿他當信任的人!她是否搞錯什麼了,是他奮不顧身去救危在旦夕的她,她竟然在夢中也不忘恨他。
這點令他又氣又沮喪,睨了仍緊閉雙眼,沒有清醒跡象的她,他站起來想到窗口吹吹風時,不料她又叫了。
“緒方……別打了……快走;…緒方快走……”她一臉擔憂,冷汗直淌,嘴裏模糊地又念了一堆,然後不安地抓住它的手。“快走!”
緒方薩七不知道要不要聽她的話“快走”,但當他回過神來,他又回到座位上,一手任她握著,一手又拿着毛巾拭去她的冷汗。
“這一次是真的把你嚇壞了。”他的話語透露出關心,心裏盼着她儘快清醒。
在東方微白時,他蒙隴的睡著了,直到醫生護士來做例行巡視,他才醒來,這時已是早晨近七點。
檢查過後,醫生護士說她一切正常,很快就會清醒,他才著實鬆口氣。
送走醫生后,校長和校長夫人回到醫院,他轉述了醫生的話,讓他們放心。
“緒方,你先回去休息,今天的課我已經請陳老師幫你代了。”校長說。
“謝謝。”他轉頭深深看着牧諼,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他想替她做一件事讓她快樂,而昨天事情的來龍去脈,等她好一點時再問。
“校長,校長夫人,我先走了。”他說完旋即離開。
他離開不久后,牧諼卷翹的長睫微動,似乎快醒了。
“諼諼!”校長夫人連忙坐到床沿,撥開她幾綹髮絲。
牧諼半睜眼睛,累得又閉回去,重覆幾次后,她才真正的醒來。
“感覺怎麼樣?”
“我……”她覺得趴得很不舒服,想翻身仰躺。
“諼諼,醫生交代不可以翻身。”
“為什麼?”她間。
“你這孩子,你的後腦勻流血了。”校長夫人心疼的說。
“流血?”她茫然地舉起手摸向纏著紗布的後腦,觸到傷口,痛得她紅了眼。“好痛!”昨天驚險的記億也一點一滴回到她腦海。
“別摸、別摸。”校長在一旁着急的提醒。
牧諼眼睛掃著焦急約兩人,柳眉皺起,“緒方呢?”
“緒方他回家了。”
聞言,她氣急敗壞的怒喝:“他怎能回家?要不是因為他,我才不曾在這裏活受罪呢!這個沒良心的大渾蛋,他呢?他在家裏享福嗎?”
“諼諼,別動怒,小心又牽動傷口了。”校長夫人擔憂地說。
“不對嗎?他多少也該來關心一下呀!”她氣得睡着枕頭,紅了眼。
她依稀記得當他跑到貨倉時,那焦急憂心的模樣,好像與全世界為敵都要保護她,昨夜她夢中也有他呀!甚至有雙溫暖的大手一直陪着她,讓志忑的她能安心,不必害怕又有人來找她碴,可是……原來那是夢,緒方薩七不知道多舒服的在家裏睡大頭覺呢!
“別任性,你也得讓緒方休息一下。”
“休息?需要休息的人是我。”她嘟著嘴,不接受舅媽那麼袒護他的態度。“舅媽,你叫他來看我,好不好?”
“他才剛回去,說不定還沒到家呢,你就要他折回來?不太好吧!”舅媽一臉為難。
“呃……剛回去?”她狐疑的問。
“諼諼,他已守了你一夜,你就別再為難他了。”校長道,有時候牧諼的確太任性了。
“緒方守了我一夜?”她吃驚地問。
“對呀,他真是個好老師。剛才我看他兩眼佈滿血絲,大概是看了你一整夜不敢闔眼的關係。”
他會對她這麼好?她充滿懷疑,但是心頭就是忍不住一陣莫名的喜悅和感動。
“那他……他有沒有說還要再來?”她低聲試探的問。
“沒有。”校長和校長夫人異口同聲。
舅舅他們這麼肯定的回答,就表示緒方不會回來啰?她心頭有股沉重的失落,嘴嗽得可以吊十斤豬肉了。
“諼諼,那些學生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校長見她沒事了,想問清這件事的始末,找出誰錯誰對后,他會做適當的處分。
牧諼看他們關懷的目光,心頭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乾脆閉上眼。
“我累了,想睡覺。”
“這……”校長還想追問下去,校長夫人見狀連忙阻止。
“她累了,這些事情你先回學校叫那些學生到訓導處交代,不要逼問諼諼了。”校長夫人責難地瞪老公一眼,回頭立刻變成溫柔的慈母,幫牧諼拉高被子。
牧諼本來打算假寐混過質問,後來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
等她再度清醒時,已經是這一天的午後,她已有一天沒進食了。
她餓得慌,但此時身邊竟連個人也沒有,一時間她有點被遺棄的感覺,覺得委屈極了。
緒方薩七一進來就看見她落寞的神情,心裏已有七八分知曉她需要什麼,而且也為她準備好了。
“牧諼。”
“緒方!”她驚喜得撐起身體,他迅速地上前幫助她靠枕坐起。
“餓了嗎?”
她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溫柔的男人是緒方薩七,心中一動,呆望着他傻笑。
“餓到不能說話了?”他取笑地點點她的俏鼻。
她回過神來,不太自在的低着頭,又偷偷望着他,而他正神秘的對她笑着。
“幹什麼?你笑得好賊哦!”
“我帶吃的來了。”
“騙人!你明明空手而來。”除非他會變魔術,而她竟然期待有魔法出現。
緒方薩七揚手彈了彈手指,清脆約雨聲彷彿是魔法的前奏,而後他的目光落在門口,牧諼也一臉雀躍的盯住門口。
一個打扮的像外賣的男人拿着便當和一束花走向她,帽緣壓得低低,把他的容貌遮去泰半,牧議根本無法看清那個人。
牧諼對著緒方薩七笑了笑,他真有心,叫個帥哥親自送便當來,還奉上一束鮮花呢!她開心的拿過便當盒,好奇的想看看那個人的長相。
鄒逕取下帽子,尷尬地對她笑了笑。“諼諼。”
牧諼一時呆住了,眼前送便當又送花的男人,怎麼可能是棄她而去的鄒徑?
“鄒徑,花。”緒方薩七提醒鄒徑,雙手插入口袋,神態冷淡。
“送給你,希望你早日康復。”
牧諼不悅地看着「關心”她的鄒徑,這算什麼?來看她有多麼狼狽不堪嗎?
她轉頭瞪了緒方薩七一眼,一定是他雞婆叫他來的,絕對是他。
緒方薩七被瞪得莫名其妙,但看她遲遲不說話也不接過那來花,他有點懂了。
“你們慢慢聊,我出去。”他有點不是滋味地退開了。
“是他叫你來的?”她的嘴裏合著十斤炸藥,準備隨時開炮。
“對。”鄒徑把花束插上,拉來椅子坐下。
“雞婆!”她恨恨地罵道,然後跟他說:“我被打得夠慘了,我不想聽你的落井下石。”她別過臉去,拒絕聽任何尖酸刻薄的話。
“你一定要把我想成這樣?”他覺得冤枉。
“女朋友呢?你來看我,她不生氣、不吃醋?”要是換作她,她會先找他狠狠算帳,再冷戰一個星期。
“映如關心你的傷勢,所以她也來了。”他知道這麼做會惹她不快,緒方老師也勸過他,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史映如,由她決定要不要來,而她堅決要來。
“她也來了?”牧諼錯愕地高八瘦喊,眼珠子轉了一圈,間:“那表示她現在和緒方獨處?”
“她已經和緒方老師分手,我信賴她。”
“憑什麼信她?就算你信她又如何,緒方對她余情末了!”她不知不覺急了起來,頭因此撞到壁,痛得她眼淚直落。
“我還是信任她。”
“她不是要來看我嗎?叫她進來。”她痛得小臉皺成一團。
鄒徑帶著史映如進來,史映如手裏拿着一本新的素描簿。
“牧諼。”史映如不知該說什麼,但她臉上的關懷,就足夠代替一切言語。
牧諼感覺到了,史映如身上像是有一道光芒,柔柔地照着周遭的人,突然間地想起緒方的畫,他說他畫的是她的靈魂……牧諼第一次覺得挫敗,而且敗得心服口服。
“聽醫生說你還得休息一兩天,我怕你無聊,薩七……緒方老師說、正努力的在學素描,於是我去買了一本素描簿,連筆和擦子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可以在無聊的時候畫。”史映如和煦她笑着,將素描簿交給她。
鄒徑有點緊張,怕她不收,但她竟一句話也沒反擊的收下了。
“我不會輸給你。”牧諼深吸口氣,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
“呃……”史映如茫然以對。
牧議翻開第一頁,畫紙上一片空白,她笑了起來。“謝謝。”她一定會在上頭畫下屬於她自己的風格。
“諼諼……”鄒徑十分意外,那根本不是牧諼的作風。
“史映如,你會畫畫嗎?像緒方一樣。”她問。
“不會,我只會獃獃坐着讓人晝。”史映如覺得她也不是那麼不好相處嘛!
“是嗎?”牧諼另有打算的點點頭,也就是說,當初緒方並沒有教史映如啰!“幫我叫緒方進來,我有話想問他。”
“好。我們先回學校去了。”
“不送了。”牧諼淡然地看兩人離開,到門口時她看見鄒徑過去拉住史映如的手,她的心還是殘留一點痛,是不甘心吧!可是,她的初戀成為過去是事實,而她曾狠毒想破壞他們的點子全隨風而逝了。
下次再見到他們,或許她能展現笑容了。
見縮方薩七板著臉進來,但她還在氣他擅自安排他們來訪,口氣於是沖了點。
“看到史映如和鄒徑那麼甜蜜,吃醋了嗎?”她冷嘲直諷。板著臉給誰看?人家都走遠了。
前。
“這句話是我想問你的。”他將熱騰騰的便當打開,連著竹筷遞到她面“我沒力氣吃。”她故意將手提起,然後重重的放下,“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喂她吃。
緒方薩七拿她沒辦法,只好相信“事實”,放下男人的身段餵了。
她的口張得很小,叫她張大一點,柳眉條地糾結在一塊。
“臉頰還痛?”他關心的問。
“痛死了。”她絲毫不敢去碰它,真怕它一輩子好不了,永遠都這麼丑。
“我是不是很醜?”她哀怨地低喃。
他一征,“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她會說自己丑?天要下紅雨了是嗎?
“那個打我的人說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同樣的醜陋、卑鄙,我……我真的是這樣嗎?”她不安地抓着被子,拳頭隱隱顫抖。剛才見到史映如后,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靈魂是醜惡的,因為她從未在鏡中看過自己擁有她那麼溫柔的笑臉,沒有!
“這種謊話你也信?”
“是謊話嗎?那為什麼你畫出來的我也是那麼丑?”
“那是——”
“好了,別說,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打擊信心的話了。”她掩耳逃避。
緒方薩七將便當暫時攔下,拉開她的手正經的間:“為什麼要跟她們走?”
她渾身一震,不自在地低頭不語。
他沒逼她,又說:“校長問過那幾個女生了。”
“咦?那她們怎麼說?”她急切的問。
“你先說,我看兩方的口供吻不吻合。”
“什麼嘛!別拿我當犯人看好不好!”她不悅地據起唇來。
“她們並不是你的朋友,所以對你會跟她們汞的事我真是百思莫解。還有,她們究竟約你去貨倉做什麼?為什麼打你?”
“她們怎麼說?”
“牧諼,你沒跟她們混幫派吧?”他質疑的打量她。
她立刻像刺蝟的反擊,“我躲那些人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去混幫派?難道她們誣賴我?”她不知道那四個女生會怎麼向訓導主任說,可是她們一定會趁機作亂。
“所以你要說真話,好不好?”他靠近它的臉,語氣誘哄著。
她失神地注視那一對深遂好看的眼睜,臉頰燙了起來。
“告訴我來龍去脈,我會幫你討回公道。”他又誘哄地凝視她。
“她們……”她咬着唇,如果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那不是很丟臉嗎?
“她們怎麼樣?”他壓抑心中的急躁,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天大的理由,要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
“我好奇,所以就跟去了。”她把心虛掩飾得很好,若無其事的拿起便當吃。
“對什麼事好奇?”他冷冷的追問。
“很多事,你不會懂的啦!”她抬頭瞪了他一眼。
“你說謊。”他心痛的說。
“沒有。”她死不承認,反而質問起他來。“她們根本沒說,對不對?”
“對,她們到瀕臨退學的地步都不說。”
“那你為什麼騙我?要套我口風,小人!”她氣憤地把便當用力拿開抗議道。
緒方薩七猛地站起,轉身背對她,沉默良久,他才換張嘲諷的臉轉過身來。“牧諼,你知道她們怎麼談論你嗎?她們說你是個空有美貌但沒大腦的草包美女,她們唬你幾句,你就愚蠢地跟着走,在訓導處她們可沒收斂,連訓導主任都拿她們沒輒。”
“過分!她們簡直欺人太甚!”她恨不能飛到訓導處,再和她們開戰一回,這次她絕對不會輸的。
“我同意她們的話。”他的眼冰冷地直視她。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她激烈地掀開被子,下床與他對視,雖然身高遜於他,但那凌厲的氣勢與他是不分軒輊的。
“你是愚蠢、沒腦子,否則怎會傻傻的跟她們走,然後任她們凌虐你?牧諼,你不聰明。”他譏笑地搖頭,一向懂得怎麼激怒她,此時亦然。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知道我為什麼去嗎?你怎能污辱我?我雖然不是什麼偉大的人物,但我有尊嚴和人格,就算今天我低能、智障,你也沒權利罵我!”她難過極了,泫然飲泣的怒喝他,原來在他心中,她一直扮演着愚蠢的角色。
“你有原因嗎?不,你的原因是你笨。”他尖銳的言辭換來一巴掌,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眼淚在眼眶裏溜轉,她把所有的委屈一次喊出來——“一下課,她們忽然跑來找我,在這之前我根本不認識她們,她們說,校外來了一幫太保,太保覺得你太囂張跋肩,所以約你到舊校舍丟,他們仗着人多勢眾,把你打得頭破血流,那四個女生找我去是為了救你……都是你害我頭破了一個大洞,要是我變笨、變蠢,也是因為你!”
緒方薩七錯愕地聽着她受委屈的理由,越聽心越痛,越聽就越不能把她的苦置之度外,她所承受的一切,竟是為了他!?
“你這傻瓜,我若被太保圍毆,就算你去了又能怎樣?”若是剛才不施點小計逼她說出原因,那他將一輩子不知道她曾為他這麼焦急過。
“急都急死了,我哪有空想那麼多!”她含怨地瞪他。
“你這是……該死的!”舉步上前,他將受傷的她輕樓入懷,小心不去碰觸到她的傷口。
“我是笨啦,要不然就不會受騙上當,還被你罵得狗血淋頭。”她在他胸前悶悶她哭泣。
“她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你真的以為我是笨蛋呀,下次說什麼我都不會跟她們走了啦!”她氣得踝腳,淚猶在掉,奧燙著略腫的臉頰。
“下次她們就會改別的花樣了,你能防幾次?”
“那我可以不理她們、不見她們。”她覺得不難。
“不夠,你別單獨外出,上福利社、上廁所都要找人,最好是讓她們轉學。”
“哇,你很狠嘛!”她咋舌,抬起梨花帶源的臉。
“別哭了,臉很痛吧?”他將毛巾檸干,輕輕將淚擦去。
“是不是要讓她們轉學?”
“我會建議校長,這種壞學生留下來,只會對其他學生造成危害。”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她點點頭。
“好了,又哭又笑叉生氣的,再多的體力都耗盡了,這個便當涼了,我再去買一個。”
“不用,我吃這個。”她安分地回床上,拿起便當扒了一口,鬼靈精她笑了笑,把便當交給他撒嬌地說:“喂我。”
“真拿你沒辦法。”他餵了她一口。
她咬了幾下,像發現新大陸地說:“你喂我比較好吃耶!”
這迷湯灌得離譜,緒方薩七嗤笑不信,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心情頓時也好起來了。
一口飯送到她面前,她突然不吃的望着他,悶悶的道:“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
“我在你眼裏就那麼笨、那麼蠢?”
“有那麼一點。”就這件事來說,她是滿笨的。
“跟史映如比起來如何?”她脫口問道,不只是他錯愕,連她也吃了一驚。
他與她凝視了一會,才說:“吃飯,想這麼多做什麼。”
“不,我已經了解鄒徑變心的原因了。”她伸手欲拿素描簿,有點吃力,緒方薩七於是幫她代勞。“這是她送的,在我那樣讓她下不了台之後,她竟然一點也不計較,我第一次對一個人心悅臣服,而且是女人。”她凄然一笑。
“她的確是很善解人意。”
“你忘不了她?”她的視線灼熱得想看穿他的情感。
他一愣,鹽眉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放下飯盒,他走到門口才回頭冷淡地說:“飯要吃完,我出去走走。”
***
緒方薩七挑出鑰匙,正想開門,一個窯翠聲在左後方響起,條地回頭,看到來人後他著實愣了好半晌。
“悟!?”
“二少爺。”堂本悟恭敬地鞠躬,好看的眼中有如釋重負,唇邊微揚。
“你……”他警戒地巡視四周,看看是否有其他人。
“只有我來,我找了您三個月。”堂本悟年輕的臉上對他存着敬意。
“進來再說。”
雙雙進門后,緒方薩七才問:“是我爸叫你來的?”
“老爺很着急,他希望您能回去繼承家業。”
“我不能回去。”他無奈地坐下來,眼光幽遠。他一回去,怕是日本的天空將會變色。
堂本悟一向是他的心腹,心裏明白它的顧忌。
“二少爺,大少爺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他派了許多人手在我您,今天我能找到您,不久他也會找來。”
他煩躁地看了他一眼,“你告訴我爸了?”
“還沒。”
“先別說。”他還不想回去繼承緒方集團。
緒方集團是舉世知名的企業,總裁緒方宏夫有兩個兒子,人兒子緒方離浪蕩不羈、風流成性,打從四歲開始,就是個調皮、愛打架的小孩,惹是生非是他的特長,長大之後雖有收斂,卻是個玩世不恭的紈褲子弟。
二兒子緒方薩成熟內斂,行事有分寸,對緒方集團的內部運作很清楚,唯一令緒方宏夫頭痛的是,他不變商場爾虞我詐那一套,他只受到各地去寫意作畫,喜愛不受拘束的生活。
一年前緒方宏大就有意將宏大的霸業傳承給緒方薩,這一點引起緒方離很大的反彈,畢竟他是大兒子,比縮方薩更有資格掌管霸業,於是公司內擁護兩個主子的派系逐漸明朗,造成緒力集團傳出分歧的謠言,股市一度下跌,直到緒方宏夫召開記者會說明,安撫投資人的情緒,股市才又穩定上揚。
事實上,緒方離在公司雖沒有大作為,但緒方薩並不認為那是大哥的實力,他相信大哥的實力尚未發揮,況且大哥比他有企圖心,要讓緒方集團更上層樓,只有在大哥手中才能成就。
他深知此道,所以暫時避開烽火,來到母親的故鄉——台灣並化名為緒名薩七,在瓦夏教書。
“二少爺,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大少爺若找到您,恐怕會對您不利。”堂本悟衷心的希望他回日本。
“你還不了解阿離,他不會傷害手足。”
“為了雄霸一方的緒方集團,他會。”堂本悟嚴明的說,表情一絲不苟。
“爸爸一向愛才,他看得出來阿離擁有強烈的爆發力,而我無心掌管公司。”
“但老爺更明白大少爺嗜愛女人如命,他有心管理公司,但有一天會因為女人而敗家。二少爺,老爺考慮約有錯嗎?”堂本悟斗膽丟個問題給他。
縮方薩閉眼深吸口氣,“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把此地的事做個了結。”
不知為何,此時腦中竟浮現牧諼那雙驕傲的眼睛。
“為了以防萬一,我留下來保護您。”至少在大少爺有所行動時,他能微盡棉力,捍衛主子到最後。
“不行,你留下來不就等於告訴阿離我在這裏嗎?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我在台灣的生活,連阿離他不可以。”溫和的臉驀地沉練,眼神冷酷不妥協。
“但是——”
“悟,阿離是我的親兄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如果為了掌管公司一事非要起衝突,那也是我們兩兄弟問的君子之爭。”他信任一起長大的大哥,大哥的內心如何想的,他知道七八成。
“這是您的想法,但,難保大少爺他不擇手段。”縮方離一向不擇手段,尤其是在對付女人的時候。
“我心裏有數,你走吧。”緒方薩煩躁地站起,往浴室而去。
“二少爺……”堂本悟不甘心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做了一個決定,他可以暗中保護二少爺。他笑了笑,離開公寓。
在浴室里,縮方薩任水恣意噴流、按摩疲倦的身體,可是心的疲憊和煩惱,有什麼辦法能驅除呢?
他兩手撐在米白色磁磚上,水流霎時衝擊它的頭。
他以為這樣能冷靜些,卻怎麼也沖不掉煩躁的情緒。
忽然想到牧諼,她已經出院數天了,同學校后她和往常一樣,一放學就往他的地盤跑,只是變得沉默寡言,眼裏似乎只有畫,再沒有他……這令他更煩躁了。
她冷淡的神情、不言不語的唇、動得比什麼都勤快的手指,和那隻為畫狂熱的眼神,那麼那麼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腦海。
他不知道自己竟變得那麼思念她,即使每天見面,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