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安多哈爾大潰敗
鎮上的警鐘突然毫無預兆的響起，格雷甘打了個激靈跳起身來，問道：“是鐘聲么？還是我聽錯了？”穆圖打開門向外望去，此時雨已經停了，城門方向隱隱有火光傳來。
“大概是亡靈又進攻了，格雷甘，我們快走。”穆圖轉頭又向艾米莉說道：“你最好能在天亮時離開這裏，南面已經有一隻不小的亡靈隊伍，再晚的話恐怕想走都不可能了。”艾米莉撇了撇嘴，說道：“我可有很多東西要帶走，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晨才能出。”鐘聲越來越急促，穆圖顧不上再說什麼，拉起一瘸一拐的矮人向外走去。
越靠近城門，穆圖現情況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糟糕的多。鎮上已經亂成一團，還沒來得及撤離的平民驚慌地逃向南邊，到處可見衣衫不整的人們，驚慌的哭喊從各個方向傳來，居然還有為數不少的士兵夾雜在逃亡的人群里。
“天吶，到底生了什麼？”格雷甘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難道城鎮已經失守了？”
穆圖抓住經過的一名士兵，問道：“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士兵咒罵著，用力想要甩開穆圖，但手臂上很快傳來鐵鉗般的力量，幾乎令他的手臂折斷。士兵慘叫一聲停止掙扎，穆圖這才將他放開。
“告訴我生了什麼？”士兵的表現令穆圖非常生氣，口氣也嚴厲起來。
“是亡靈，城門失守，他們已經攻進來了。”士兵說著驚恐地向城門方向望了一眼，如果不是懾於眼前這個男人驚人的力量，他早就頭也不回逃命去了。
“亡靈？”穆圖非常吃驚。“他們怎麼可能毫無聲息攻陷城門？守軍在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亡靈已經攻進來了。你們也快點逃命吧。”
眼前的士兵毫無鬥志，穆圖見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命令他留下盔甲和武器後放他離開。
穿上盔甲，穆圖將士兵留下的戰斧遞給矮人，說道：“我要究竟生了什麼，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至少沃爾夫中士和托姆一定還在自己的崗位上。”
格雷甘無所謂地說道：“我當然和你一起，不過我要快點找一把適合自己的武器，不可能會有比我手上這把更爛的了。”
穆圖二人走出不遠，便可以看到攻進城裏的大隊亡靈正在剿殺剩餘的人類。沃爾夫中士率領的一小隊人剛剛擺脫亡靈的糾纏向這裏跑來。見到穆圖，中士露出放心的表情。
“中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穆圖問道。
沃爾夫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生了什麼。搜索隊回來不久，大家都很疲憊，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處都是亡靈了。不過可以肯定是有人打開城門，故意放亡靈進來，換句話說，他們有內應。”
“該死的，什麼樣的瘋子會做出這樣的事。”穆圖咒罵著。一名士兵指着後面叫道：“長官，他們追上來了。”穆圖向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群亡靈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沃爾夫說道：“守軍完全被打散了，安多哈爾已經失守，我們現在只能儘快離開這裏撤往南面。”
穆圖看了看身邊，所有人加起來只有不到二十個，多數是白天一起去執行搜索任務的同伴，憑這些人的確難以和亡靈大軍對抗，只好不甘心地說道：“好吧，你們先走，我和格雷甘要去通知他的表妹一起離開。對了，有誰見到托馬斯牧師和托姆夫婦？”視線掃了一周，每個人都表示沒有見到。沃爾夫說道：“軍營里的人都被衝散了，也許他們已經逃出去了。”穆圖說道：“希望如此，大家快走吧。”一行十幾人逃向南面，走到鎮子中心的岔路口，穆圖二人向其他人道別，轉向艾米莉家跑去。
艾米莉家附近的街道上見不到半個人影，大多數人白天的時候已經撤離，剩餘的少數人也在不久前匆匆逃走，街道上隨處可見被遺棄的各種物品。
艾米莉家的大門敞開着，裏面傳來重物倒塌的聲音。穆圖二人暗叫糟糕，還以為亡靈已經攻到這裏。正要衝進去，整座大門突然從裏面被沖飛出來，碎裂的木屑四下紛飛。整面牆壁轟然倒塌，烏索恩赤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廢墟前面，在他腦袋後面，露出艾米莉大大的腦袋。
穆圖二人吃驚地看着艾米莉，她居然在惡魔肩膀上為自己加裝了一個座位。穆圖饒有興緻地看着艾米莉的新明讚不絕口：“多棒的想法，他看起來會是個不錯的坐騎。”格雷甘卻滿是擔心地說道：“你最好小心點，如果掉下來一定會被他踩成肉餅。”艾米莉直接對格雷甘選擇了無視，得意洋洋地對穆圖介紹道：“秘銀合金製成的座椅，還在靠背加裝了裝甲，可以有效防護來自後面的進攻，是不是很羨慕我？可惜這個設計不適合你這樣的大個子。”看了格雷甘一眼又說道：“哼哼，格雷甘表哥，你想試試看的話，我可以考慮。”格雷甘吐了吐舌頭，說道：“算了吧。我還不想成為惡魔的踏腳石。”艾米莉朝他做個鬼臉，向穆圖問道：“聽說亡靈攻進來了？安多哈爾失守了，是這樣么？”穆圖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亡靈馬上就會到達這裏。”艾米莉輕輕敲了敲烏索恩的腦袋，說道：“聽到了嗎？我們要走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消耗那麼多珍貴的材料。”烏索恩噴着響鼻說道：“主人，你很快就可以看到，烏索恩是最棒的僕人。”說完邁開大步，按照艾米莉的指引向南跑去，留下穆圖二人目瞪口呆，一時竟回不過神來。
烏索恩儘管身軀龐大，但跑起來度絲毫不慢，艾米莉坐在座位上興奮地大呼小叫，只可惜城裏的其他人早就跑的不知去向，不能讓她大大的炫耀一番，不免美中不足。穆圖拽開步子倒還跟得上，就可憐了矮人格雷甘。原本就身矮步短，前一天的腳傷雖然沒有導致骨折，但畢竟影響度，沒跑多遠就落在後面。艾米莉和穆圖只好停下來等他。
艾米莉笑嘻嘻地問道：“格雷甘表哥，要不要試試看我的新坐騎，很棒的哦。”格雷甘氣喘吁吁，翻着白眼說道：“我誓要成為一名獅鷲騎士，它比你的這個大個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話雖這樣說，逃命還是要逃的，儘管格雷甘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穆圖還是將他也放在艾米莉身邊坐下，好在他們兩個身材都很矮小，雖然擁擠，但也坐得下。
艾米莉皺了皺鼻子，說道：“格雷甘表哥，你可要坐穩了，不要不小心掉下去，被踩成肉餅。”格雷甘“哦”了一聲緊緊抓住身邊的扶手，看得出來他還是很緊張。艾米莉催動烏索恩再次飛奔起來。
此時整個安多哈爾北部已是一片火海，亡靈大軍在廢墟上盡情肆虐，不幸沒來得及撤離的人們很快成為食屍鬼的食物，凄慘的叫喊此起彼伏。
阿爾薩斯沒有時間欣賞這一切，他正領着一支部隊急切地搜尋每一個角落。巫妖王剛剛傳來的意識明確表達了他對死亡騎士的不滿。阿爾薩斯惱火地看着身邊一個亡靈法師，說道：“巫妖王的新奴僕，如果不是你的愚蠢，我們原本可以悄悄地拿下整座城鎮，可是你讓一場完美的偷襲圍殲演變成了人類的大潰逃，現在你能告訴我那個叫穆圖的人類在哪裏嗎？”
亡靈法師畏懼地低下頭說道：“王子殿下，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親自帶人將他帶到您面前。”
阿爾薩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你要知道如果巫妖王怒，即使是我也不會好過。”
亡靈法師深深向下鞠了一躬，帶着一隊亡靈匆匆向南面追去。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儘管已變成亡靈特有的青灰色，但那熟悉的面孔還是可以讓每個見過他的人一眼認出。
安多哈爾附近的山丘上，蘭德妮絲焦急地看着陷入火海地城鎮，集中精神尋找那一股熟悉的能量。不久前那股能量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讓她狂喜之餘又非常不安，一定是遇到生命危險，否則那股一直被深深封印的能量不會突破束縛。“無論如何，這次一定不會再弄丟你了。”蘭德妮絲喃喃道。
穆圖幾人快要離開鎮子的時候終於被石像鬼現，它們並沒有急着起攻擊，而是不緊不慢跟着，在被艾米莉用魔法擊落一隻后，其餘的幾隻石像鬼只是提升了高度，仍舊陰魂不散跟在後面。
“它們在等什麼？為什麼不攻擊我們？”艾米莉徒勞地施放一個魔法，可惜在觸及石像鬼之前魔法能量已經消散殆盡，並沒有對石像鬼造成傷害。
穆圖也摸不透對方的想法，按照亡靈通常的做法，即使只有一個也會對附近的生物動攻擊。
“也許它們是害怕這個大塊頭。”格雷甘小心翼翼抓着扶手說道。
穆圖否定了他的想法，說道：“亡靈不會對任何生物產生恐懼，畢竟他們早都死了。我覺得他們更像在等待援兵。”
“援兵？”艾米莉看了看天空，說道：“現在有六隻石像鬼跟着我們，他們本來就佔據優勢，除非他們很清楚自己不是我們的對手，否則為什麼要等待援兵？”
穆圖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如果他們的目標只是我們幾個人，這樣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讓我們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艾米莉也命令烏索恩停在原地。石像鬼果然並不飛遠，只是在附近的高空中徘徊。
格雷甘大笑起來：“看起來他們的目標的確是我們幾個，我們遇到點小麻煩。”
穆圖說道：“不能在這裏逗留，不管他們有什麼企圖，我們必須儘快過河到達對岸，到時藉助樹林的掩護或許可以甩開他們。”一行人加快度向南行進，十幾分鐘后通往南岸的石橋出現在前方不遠處。
似乎察覺到穆圖等人的意圖，原本一直跟在後面的石像鬼突然攔在前面向他們起攻擊，可是又不上前硬拼，只是遠遠地用魔法騷擾，想方設法阻止他們前進。烏索恩的大塊頭自然被重點照顧，好在它皮糙肉厚，硬挨了好幾下連哼都不哼一聲，看得艾米莉又是一陣得意。她和格雷甘情況好很多，設計完善的座椅封住了大部分攻擊角度，正面的魔法差不多全被烏索恩承受，雖然能量箭四下亂飛，他們兩個倒沒什麼危險。穆圖就沒那麼好過了，要不是石像鬼有意無意只攻擊他的四肢，估計他現在早就化作一灘綠色的爛泥。儘管這樣，幾個人的度還是慢了下來，被攔在橋頭再難寸進。
“艾米莉，試着打他們下來。”穆圖狼狽地躲開一支能量箭，石像鬼的攻擊在他身上添了好幾道傷口，幸運的是它們似乎降低了攻擊力度，被擊中的部位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
“我正在努力。”艾米莉大叫着，手上魔法不停，烏索恩也不斷從手心和嘴裏放出一個個火球，但石像鬼根本就是打定主意糾纏的，所以始終在各自最遠的距離上攻擊，沒等艾米莉和烏索恩的攻擊到達，它們早早就避開了。
艾米莉越來越煩躁，從口袋抽出魔杖，左手飛快結出繁雜的符印，右手揮舞魔杖在空中繪出一連串圖案，動作快的令人眼花繚亂。繪製完成的法陣注入符印能量后猛地縮成一團，伴隨着艾米莉的咒語，石像鬼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儘管它們尖叫着用力拍打雙翼，但肉眼看不見掉的魔法能量將它們的身體層層束縛，掙扎只是白費功夫。
趁着這片刻的遲緩，艾米莉和烏索恩的攻擊魔法毫不留情將石像鬼各個擊落。烏索恩恨恨地向落在遠處的石像鬼挨個補上一記火球，他的身體雖然結實，但這連續的攻擊畢竟還是對他造成了傷害，身上許多地方不停滲出紫色的血液，盔甲也多處破損，相比起來穆圖也和他差不多。
“終於解決這些討厭的東西了，我對它們實在無能為力。”穆圖說著從衣服上撕下幾條布條，草草包裹身上的傷口。
艾米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鮮血淋漓的手臂和雙腿，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它們的目的似乎只是要留下你？”看穆圖和格雷甘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便解釋道：“石像鬼對穆圖的攻擊只是為了阻止他離開，而對我們三個則完全是要殺死。對比看看烏索恩的傷口，它們明顯對你手下留情。”
“阻止我？這對它們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穆圖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曾經殺死過一個死亡騎士也說不定。”艾米莉沉吟着，“也可能是因為你那種特別的力量……小心……”艾米莉突然大叫起來，魔杖對着穆圖身後連續揮舞。穆圖急忙轉身，一束黑色的光芒撞在艾米莉施放的魔法屏障上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