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惡魔僕從
艾米莉家門前一如既往充滿了奇怪的味道，這都要拜她那些古怪的實驗所賜。穆圖和格雷干在門口等了很久她才急急忙忙跑過來開門，然後看也不看門口的人一眼，轉身又跑回地下室。
穆圖二人十分好奇，尤其是穆圖，對艾米莉的惡魔實驗非常感興趣，所以他們也跟了進去。
地下室其他東西全被堆在門外，穆圖上次來時見到的法陣被另一個更加巨大的取代。艾米莉踩着幾個高高摞起的椅子，仔細地在天花板上繪製出複雜的圖案。
“艾米莉，你又在搞什麼鬼？”格雷干仰着頭粗聲粗氣問。
艾米莉沒有說話，只是專心完成手上的工作，格雷干自覺沒趣，找了塊乾淨的空地坐下。穆圖則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忙碌。
不知道過了多久，艾米莉終於畫完最後一筆，直接從椅子上蹦下來，一疊聲催促着：“快點，穆圖，幫我把這些椅子挪開。”然後又仔細檢查了地面的法陣，確定沒問題后，示意大家站遠一點。
格雷干很不放心地看着她把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魔法材料扔在法陣周圍。
“艾米莉，你確定你的這次試驗不會把我們炸上天？”
艾米莉回頭看了一眼穆圖，現他帶着武器，露出放心的表情，說道：“唔……危險還是有一點的，不過你們來的正好，很快你們就可以見證偉大的魔法奇迹。”
她的話立刻讓格雷干額頭冒出冷汗，“老實說我有種不詳的預感。”矮人可憐巴巴地說，他已經開始祈禱。
穆圖始終一言不，默默看着艾米莉佈置完一切，站在法陣邊上念誦一長串咒語。法陣漸漸出紫色亮光，似乎有實體的光線將天花板和地面的圖案連接起來，一道黑色的裂縫出現在光線中間，並慢慢擴大。
穆圖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裂縫擴大到足以容納三個人並排通過時，一隻不知由什麼材料鑄成的長矛樣的武器從裏面伸了出來，接着是握着它的暗紅色大手。
看着那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手掌，格雷干驚叫起來，他不敢想像這支手掌的主人會是什麼樣子。艾米莉似乎也很意外，卻沒有終止儀式的意思。穆圖有種異樣的感覺，他並不像另外兩人那樣緊張，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用力握住手中的戰錘。
裂縫繼續擴大，最後佔據了半間地下室大小，混亂的能量流從裂縫中被牽引出來，在房間裏形成一股股旋轉的氣流，幾乎使處在中心的艾米莉站不住腳。混亂能量讓格雷干變得很煩躁，不安地在一邊來回走動；穆圖卻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
終於，紅色大手的主人從裂縫中擠了出來。地下室的三個人看着眼前恐怖的生物，他們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形容。
高達三米的紅色身軀被厚厚的金屬盔甲覆蓋著，頭頂的尖角將天花板上的圖案劃得凌亂不堪，身後寬大的肉翅輕輕扇動，帶起陣陣大風。
巨大的生物打量過周圍，將視線停在面前的三人身上，開口出隆隆的咆哮：“可悲的生物，是誰召喚我來到這裏？”
艾米莉回過神來，興奮地拍手大叫着：“哈哈，成功了，更為強大的惡魔生物。”指着面前的生物叫道：“嗨，你，聽清楚，我是偉大的術士艾米莉，你現在是我的僕人，必須聽從我的命令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紅色生物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出震耳的笑聲：“你們這些低等生物，居然妄想做烏索恩的主人，現在為你們的狂妄付出代價吧！”說完用手中的長矛向艾米莉刺去。穆圖大驚失色，搶上一步及時將長矛擋下，倉促間被震得手臂麻，戰錘險些脫手。
艾米莉逃過一劫，嚇得臉色蒼白，轉眼又變得通紅，跳着腳尖叫着：“是我召喚了你，你必須服從我。”烏索恩哪裏管她，長矛閃電般刺向穆圖，**點點寒光。穆圖從開始的倉促中反應過來沉着應戰，與生俱來的戰鬥天分讓他即使和烏索恩這樣的惡魔一對一戰鬥也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是連續的重擊開始讓對手有些難以招架。烏索恩架住穆圖的戰錘，猛地張嘴，一個燃燒着綠色火焰的火球從嘴裏飛出。這時兩人相距又近，火球來得又突然，穆圖急忙低頭，險險避過，耳邊的頭已經被燒焦。烏索恩趁機左手又是一記火焰魔法，碧綠的火焰正印在穆圖右肩。穆圖連忙全力一錘，逼退對方，但火焰瞬間蔓延至全身，他如同一個綠色的大火把開始熊熊燃燒。
格雷干怒吼着，脫下外衣想要撲滅穆圖身上的烈焰，卻被烏索恩擋住。艾米莉驚叫連連，眼看穆圖難以倖免，讓好脾氣的她也動了真怒，也不顧召喚這頭大惡魔的艱難，引導一連串黑暗魔法砸在烏索恩身上。別看她平時就像個小姑娘一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現在起怒來那魔法威力不是輕易能承受的。烏索恩連續挨了幾下，想要撲上去刺穿這可惡的小矮子，腳下卻像灌了鉛一樣難以移動；想要施放魔法，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竟是不能調動絲毫魔力。
格雷干藉機靠近，他來的時候沒帶武器，只在腰間別了把短匕，這時聊勝於無，拔出匕狠狠刺入對手小腿。
烏索恩怒吼連連，忽地閃電般攫住身邊的矮人，張嘴就要咬下他的腦袋。原本倒在地上燃燒的穆圖卻突然站了起來，衣服已經被燒成灰燼，連盔甲也在高溫下變形；碧綠的火焰從他身上漸漸消褪，竟是緩緩被吸進體內。
這一奇景比剛才惡魔出現還令人震驚，連烏索恩也驚異地瞪大了血紅的眼睛。最後一絲火焰被吸收乾淨，穆圖抬起頭，雙眼閃現碧綠的光芒，就像有兩股綠色的煙霧從他眼中升起。皮下粗大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再次爬滿他的全身，暴漲的體型將變形的盔甲撐開，晶瑩的綠色符文樣圖案隱約出現在前胸和後背，混亂的氣息撲面而來。
艾米莉和格雷干從來沒見過這樣奇特的變化，不等他們反應，穆圖已經舉着戰錘沖向烏索恩。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次的變化似乎比之前一次更加劇烈。無與倫比的度使烏索恩只看到一團綠色煙霧撲到自己面前，然後他現自己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地下室的牆上並留下一個巨大的凹痕，頓時令他失去戰鬥力。
格雷干被甩在地上，哼哼着爬不起來。穆圖完成雷霆一擊后又摔倒在地。艾米莉搶上來關切地扶起他的腦袋，檢查完后現他居然只是昏迷。沒了危險，艾米莉又恢復到那個滿是好奇心的侏儒，她將格雷干扶到外面坐下，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想要仔細研究下穆圖身上奇怪的變化，剛好現烏索恩掙扎着想站起來。
艾米莉怒氣沖沖走過去，雙手飛快揮動，在面前形成一個符印。烏索恩感覺到符印中散的毀滅力量，他當然猜到這個召喚自己的小矮子要做什麼。
“請不要毀滅我。”惡魔驚恐地大叫起來，“我願意做你忠實的僕人。”
“呃……”艾米莉猶豫起來，既然穆圖看起來沒事，她也不願意隨便殺死這個不知消耗多少珍貴材料才召喚出來的惡魔。“那麼交出你的靈魂。”
烏索恩有些遲疑，如果按照她說的那樣做，自己將永遠受她奴役。
看烏索恩一副不願意的樣子，艾米莉重重哼了一聲，繼續向毀滅符引中注入能量。
“不！不！”惡魔再次大叫，相比起死亡的威脅，受人奴役算什麼。他痛苦地從體內剝離出一道能量，艾米莉毫不客氣將這股靈魂能量吸收，和自己的靈魂融合，然後刺破手指，用鮮血在惡魔寬闊的額頭繪出一個符印，符印散出明亮的橙色光芒，漸漸滲入惡魔體內。
“好了，從現在起，我是你唯一的主人，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像是威脅似的，艾米莉動了動念頭，烏索恩立刻痛苦地嚎叫起來，她滿意地停止對惡魔的懲罰。“我們的靈魂已經連結在一起，如果我死了，你也會跟着死去，當然要是你死了不會影響到我，所以你最好老實一點。”
烏索恩喘着氣點點頭，“明白，我的主人，烏索恩會永遠效忠你。”
艾米莉看了看他胸前的傷勢，肋骨已經完全被擊碎，如果不是惡魔強悍的生命力，恐怕早就死了。
“等一下再為你治療，放心吧，做我的僕人不會讓你吃虧的。”艾米莉又去查看穆圖，但用盡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也感覺不到穆圖身上有什麼別的能量。
“真奇怪，太有意思了。”艾米莉興奮地搓着手，用盡全力將他拖到一邊，“還是等你醒來再說吧。”轉身朝外面走去。很快她又拿着一堆魔法材料走進來，將材料放置在法陣周圍，向癱在地上的烏索恩問道：“你還能動嗎？”
烏索恩費力地想坐起來，卻失敗了。“對不起，主人，我不能。”
艾米莉露出早知你會這樣的神情，說道：“那我只能先召喚一些弱小的惡魔供你吞噬，等你能夠自己站起來，我在召喚強大些的出來。”
有這樣的好事，烏索恩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艾米莉嘀咕着：“但願我消耗這麼多珍貴的材料沒有白費。”然後開始吟唱魔法。
幾乎同時，在包圍安多哈爾北面的天災軍隊中，閉目養神的蘭德妮絲突然睜開雙眼，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漸漸又變成狂喜。她喃喃自語着：“難道是真的，他居然還活着！他真的還活着。”說著眼圈竟然紅了。
穆圖醒來現自己蓋着小被子躺在艾米莉家的地板上，身下鋪着幾條同樣短小的毯子，時間已經接近凌晨。格雷干趴在桌子上鼾聲大作，艾米莉也疲倦地用手支着大大的腦袋，小雞啄米般不停點頭。
穆圖感覺口渴的厲害，喉嚨里像要冒出火來，他坐起來想找些水喝。艾米莉聽到聲音睜開眼。
“啊！穆圖，你沒事啦？真是神奇。”艾米莉蹦跳着跑過來，仔細打量着他。
“艾米莉，能給我一些水嗎？”
“當然。”艾米莉從小桌上拿過一杯水遞給他，穆圖接過來喝光，示意還要，艾米莉又倒了一杯。兩杯水下肚，穆圖感覺好了很多。“生了什麼？那個惡魔呢？”他問道。
“已經沒事了。”艾米莉十分得意地揮舞着手臂，然後又露出一副恨恨的表情，“我一整晚完成了十幾場召喚，它現在已經恢復健康正在睡覺，我還要照顧兩個不知比自己大多少倍的傷員。”
“什麼？你的意思是已經控制住他？”
“不是控制，是奴役，他現在是我的僕人。這還要謝謝你的幫忙，要不是你重傷了他，現在我們大概在他的肚子裏面了。”想起昨晚的戰鬥，艾米莉顯得心有餘悸。
“我？我只記得被魔法擊中，然後開始燃燒，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穆圖一臉茫然地說。
艾米莉懷疑地看着他，說道：“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見他一臉嚴肅，艾米莉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怎麼會不記得，那是多麼神奇的一幕，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
格雷干也醒了過來，插嘴道：“你不記得自己曾爆出多大的力量嗎？那種只需要一下就可以擊倒一頭巨大惡魔的力量，你是怎麼做到的？”穆圖仍舊茫然地搖搖頭。確定他不是在裝傻，格雷乾和艾米莉都顯得十分沮喪。
“真是個怪人。”矮人嘟囔着。
“可惜我還不能研究那種神奇的能量。”艾米莉很是惋惜，指着桌上一堆衣服說道：“這是我連夜去買的，你的衣服已經燒光了，就穿這些好了。”
穆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除了蓋在小腹的那條小被子外，沒有一絲衣物，窘的連脖子都變成紅色。艾米莉神色如常地說：“我去給大家準備些吃的。”一邊走一邊嘟囔着：“可憐的艾米莉，一邊要照顧惡魔，一邊要給人類做飯……”格雷干壓根沒注意到穆圖的表情，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又趴在桌上打盹。
穆圖換好衣服，找到倚在地下室外面的戰錘，剛一拿起來，他馬上敏銳地感覺到有些不同。戰錘上沒有像平時那樣傳來淡淡的溫暖，觸手是金屬特有的冰涼。穆圖心中奇怪，將戰錘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圈，鎚頭沒有出現應有的火焰。
“這是怎麼了？難道魔法失效了？”穆圖搔搔腦袋。艾米莉捧着一個堆滿食物的大盤子從前面經過，朝他喊道：“你就不能幫幫我！”穆圖趕忙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兩人一起返回客廳。將盤子放在小桌上，穆圖試探着問：“艾米莉，你上次為我的武器附上的魔法，是不是過一段時間會消失？”
艾米莉有些不悅地望着他，說道：“消失？不可能。艾米莉親手附上的魔法會一直存在，永遠不會消失。你為什麼問這個？”
“呃……”穆圖掂了掂手中的戰錘，說道：“我剛剛才現，它上面的火焰魔法好像不見了。”
“有這種事？”艾米莉示意穆圖將戰錘放在地板上，仔細感應上面的魔法波動，片刻之後，她抬起頭，眉頭擰成一團。
“真的消失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她用手指輕輕敲打着下巴，突然靈光一閃，叫道：“我想起來了，昨晚你身上的火焰好像被身體吸收，然後你就出現了奇怪的變化，會不會連武器上的能量也被吸走了呢？”看着穆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艾米莉無奈地撇撇嘴，“我忘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不過真是奇特，你居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