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語恬的足踝扭傷了,不能到處亂跑,只能坐在園子裏望着櫻花落滿天。
“小姐啊!今天不能去聽說書了,好悶啊,”冬伶百般無聊的說。
“我才悶呢!一整天只能坐着、躺着,真想出去走走。”
“表少爺每天都來陪你,你哪會悶啊?騙人。”冬伶一臉的不相信。
“死丫頭,你說什麼……”林語恬不由得紅了臉。
“喲!臉紅了、臉紅了!”冬伶取笑道。“小姐,你就大方承認你其實是很喜歡錶少爺的吧!你再不對他好一點,當心他又被那個艷雪姑娘給勾走了。”
“我才不喜歡他呢!要是他喜歡艷雪,就讓他去吧!如果他不能一心一意的只對我好,那我寧願他不要喜歡我。”林語恬倔強的說。
“唉!我真不明白,表少爺明明是喜歡小姐的,可是,為什麼他又要去找艷雪姑娘呢?”冬伶真的不明白。
“總之,沒有一個男人能夠一生只愛一個女人的,就像我爹……我娘死了之後,他馬上又娶了……”
李英才站在她們身後,聽見了她們所有的談話。原來,這就是表妹一直都不肯相信他的原因啊!她因為她爹而不相信所有的男人,這可真是折煞他了啊!
不過,他是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打開摺扇,他搖了搖,走向她們兩人。
“桃李依依香暗度,誰在鞦韆,笑里低低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唉!”李英才吟畢,便朝她們主僕兩人笑道:“早啊!表妹,今日可好?”
冬伶忙答道:“不好啊!表少爺,小姐的腳不良於行,問得很呢!就等你來了。對了,表少爺,你剛才念的那個什麼‘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是不是在說我們家小姐啊?”
“我是在指我自己,但願表妹能為我的心安排個住處。”李英才在林語恬身邊坐了下來。
“哼!難道你自己就不能安排嗎?”
“我是早就安排好了,想住進表妹的心底,可就怕你不肯收留啊!”他撫着心口道。
“你是不是也對艷雪說過同樣的話呢?”
李英才真是百口莫辯,“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當然不信。”林語恬斬釘截鐵的道。
“那你又何需問我呢?反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
“表少爺,這你就不懂了,其實小姐嘴上說不信,可心裏卻是相信你的,你只要說句沒有,她也就開心啦!”冬伶在一旁說道。
“多嘴!”林語恬瞪了她一眼。
“嫌我多嘴啊?那我走好了,表少爺,你們好好聊呀!”說著,冬伶笑嘻嘻的退下了。
冬伶一走,李英才就握住了林語恬的手,“表妹,我真高興你終於肯相信我對你的一片真心了。”
“我哪有說相信你了?那是冬伶胡說的。”
“你不承認沒關係,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完全敞開心胸,接受我對你的情意。”他深情的說。
“你別白費心機了!”林語恬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突然,李英才望着她的頸子,“表妹……”他伸手去撫她的頸子。
他這一碰,竟換來了她的一拳。
“你做什麼亂碰我的頸子?!”林語恬漲紅了臉。
李英才撫着發痛的鼻樑,“我只是……看見你頸上的梅花印記,覺得很可愛,這才碰一下的嘛!”
林語恬撫着頸子上的梅花印記,一張小臉浮上些許憂愁,“其實……這梅花印記,我在我爹的頸子上也看到過,只是,我爹總習慣用衣服將它遮住,不讓人瞧見……”
“姨丈的頸子上……也有這樣的梅花印記?”李英才驚訝地問。
“是啊……那日聽說書的老爺爺說,那殺害其他十二盜的十二弟,頸上就有這樣的梅花印記,我實在是十分的擔心。可是,我爹明朋就只是個普通的商人,絕不可能是那個可惡的十二弟啊!我好怕……怕他們會認錯人,錯殺了我爹……”
“可是,如果姨丈真的是那個十二弟的話,就不能說是錯殺了……因為,殺人必須償命,這是本來的道理…”
“你說什麼?”林語恬生氣的推開了他,“我爹那麼敦厚純良,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殺人魔王十二弟?你少胡說了!”
“表妹……我只是說如果,又沒有人可以證實你爹就是十二弟啊!你別生氣嘛!”李英才急急地解釋。
“無論如何,我絕不相信我爹就是十二弟,光憑…—個梅花印記根本不能代表什麼!”
李英才暗嘆了口氣,如果,他姨丈真的就是大叔們要找的十二弟,那他該如何是好呢?望着林語恬,他不由得緊緊的摟住了她。
“表妹,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愛你的!”
“你做什麼突然這麼說……你這樣令我很不安……”
“我只是想好好的愛你罷了,什麼也不想多想了!”
林語恬抬頭望向他,卻發現他緩緩地靠近她的唇,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她的雙唇已被他擄獲。一時之間,只覺天旋地轉,真的是什麼都無法再多想了。
***
“小姐,你怪怪的喲”冬伶斜睨着發征的林語恬。
林語恬這才回過神來,“什麼怪怪的呀?”
“就臉啊!紅撲撲的;就眼睛啊!水盈盈的;就嘴角啊!甜蜜蜜的向上揚……小姐,你昨天是不是和表少爺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昨日表少爺走後,你就一直臉紅到今天?”
“哪……哪有發生什麼好事……就那蠢才表哥他……他……”只要一想起昨日李英才那樣吻着她的唇,她就忍不住羞紅了臉。
她從沒想到,她那看來蠢蠢的表哥竟然會如此大膽,教她一時之間竟亂了方寸,就這麼任他吻了又吻。可她一點也不討厭他吻她,反而內心卻充滿了喜悅。
真是羞死人了……林語恬忙捂住了臉。
“表少爺怎麼啦?”冬伶好奇的望着林語恬一臉的嬌羞。這可有趣了,她從沒見過小姐這副模樣呢!肯定有事。
“沒什麼啦!走吧!我的腳好多了,今天咱們又可以去聽老爺爺說書了。”說著,林語恬急急地起身就走。
冬伶追着她跑,“一定有什麼的,小姐,告訴我嘛!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啦!”
這事怎麼好講嘛!現在她只要一想到表哥,就會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她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了。
走上大街,冬伶仍不死心的追問:“小姐,說嘛!”
“這……就他……”就在林語恬忍不住要說出口時,卻看見李英才一派瀟洒、春風滿面的搖着扇子朝她走來。
林語恬的心又快速的跳了起來,不知怎麼的,她轉身就跑。
“喂!表妹,你上哪兒去啊?”李英才忙追上去。
“表少爺,是你呀!你昨天到底對小姐做了什麼事?怎麼小姐一見着你就跑掉了?”冬伶一臉的不解。
李英才笑了起來,“這你不懂的,我去追她回來。”說完,他忙着去追他那個嬌羞又可人的表妹了。
“我就是不懂才問你們的嘛!可……還是沒人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冬伶喃喃自語着。
林語恬匆匆忙忙的跑了一段路,這才撫着狂跳不止的心口自問:“我又沒做錯事……跑這麼快做什麼?”
想想,自昨日之後,她便害羞得不敢再見表哥,所以,她才會跑得如此匆忙,唉……這該如何是好呢?她的一顆心已滿滿的都是表哥了。
想着想着,她不禁微微地笑了起來,總不能一輩子都躲着他吧?轉身,她正想走回市集時,卻忽然撞上了一道銅牆鐵壁,令她嚇了好大一跳,差點跌倒在地。
她身前那個魁梧的彪形大漢一把拉住了她,“姑娘,你走路不看路的啊?”
林語恬一抬頭,看見了來人的長相,心中一驚,這人不正是那日在客棧聽說書的時候,她所看見的那四個大漢中的一個嗎?
“對……對不起……”林語恬正想掙開他的手時,卻發現那名大漢直盯着她頸上的梅花印記。
“這梅花印記真眼熟……啊!”大漢話還沒說完,卻大叫了一聲。
原來,林語恬趁他不注意時,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然後乘機掙脫他的手,逃命去也。
“叫什麼?這麼大聲!”十二盜之中為首的邵神山,倏地出現在大漢面前,在他的身後,另外有兩個壯漢,分別是老三陸連生、老四王佗。
而剛才捉住林語恬的則是老五伍不全?他忙道:“我剛才遇見了個丫頭,她的頸子上有個和十二弟一模一樣的梅花印記。我猜想,都過了二十多年,十二弟想必已經成家生子,那丫頭說不定就是他的孩子啊!”
“那人呢?”邵神山忙問。
“剛才咬了我一口,跑了!”伍不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快將那丫頭找出來!十二弟實在太會躲了,我們始終找不着他,先捉住他的女兒,逼他出來!”邵神山下令。
林語恬慌慌張張的奔跑着,就怕讓身後的人給追上了,雖然,她不相信她爹就是那十二弟,可是,為何她的心裏卻如此的不安呢?直覺告訴她,絕不能讓那四個夜盜找到她,所以,她不停的奔跑着。
突然,有人自她身後一把將她給拖進了暗巷之中,正當她想大叫時,卻教人給捂住了嘴。她張着…雙驚慌的眼望着來人,這才發現拉住她的人是李英才。
李英才放下了捂住她的嘴的手,“怎麼啦?表妹。”
“有……有人在追我,是十二盜那四人……”她慌張的說。
李英才忙將她擁進懷中,“別怕,有我在呢!”
“可是……他們武功高強,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噓……”李英才拉着她,躲到了一個廢棄的大木桶之後。
十二盜那四人就在此時追了上來。
“奇怪,明明就見她往這裏跑來了,怎麼不見了呢?”伍不全說著,抬腳踢倒了一些廢棄的罐子、木材。
“一定就躲在這附近,再找找,一個小丫頭不可能跑多遠的。”說著,王佗也四下翻找着。
林語恬見狀,冷汗直冒,一不小心竟撞倒了一旁的破酒瓶,這聲響立即引來了十二盜四人的注意。
“什麼聲音?”伍不全問着,舉步朝他們兩人躲藏的方向走去。
“怎麼辦……”林語恬嚇得忙拉住了李英才。
只見李英才微笑着,“別擔心,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林語恬疑惑的望向他。
豈料,他竟學貓“咽、咽……”的叫着,令她差點沒暈倒。
“你這是什麼辦法啊?”林語恬沒好氣的低問。
“噓!別出聲,當心給他們聽見了。”李英才不知打哪兒捉來了一隻貓,撫了撫它的頭后,便將貓給趕了出去。
“看,這不是沒事了嗎?”他笑望着林語恬。
林語恬則是一副快昏倒的神情,“傻瓜才會相信真的是貓躲在這裏……”
此時,李英才卻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令她一時驚嚇住,“你……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
“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又想吻你了……”說著,他吻住了她。
林語恬推着他,“你一定是瘋了……”
“表妹,我從不在意在你面前裝瘋賣傻……”他繼續吻着她。
林語恬害怕地抓住他的衣襟,耳邊竟傳來伍不全哇哇大叫的聲音——
“哇啊!是貓!我最怕貓了,大哥,咱們快離開這裏吧!那丫頭肯定是跑到別處去了!”
“我們這邊也沒找着,可能真的跑掉了。”王佗也說著。
“快,再到前面去找找。”
說著,他們一行人便快步的離開了。
“喂……他們走了……”林語恬推了推他。
“別說話,當心他們又蜇回來了……”
李英才仍吻着她,而林語恬只有懷抱着一顆懼怕的心,順從地接受他的吻。
***
花冠樓中,弗天十二盜剩餘的四人全集中在這裏,此時,他們四人眉頭緊蹙,看來有些煩躁。
“大哥,咱們來到京城已有多日,卻連一點十二弟的消息都沒有,近日,城裏又四處張貼着懸賞緝拿咱們的告示,這四處佈滿了官兵,更教咱們滯礙難行了。”排行第三的陸連生最先開口道。
“那些官兵根本就不是問題,問題是,那日四弟遇見的那個頸上有梅花印記的丫頭,現在不知跑哪兒去了?還有,四弟連那丫頭是哪一戶人家的人都不知道,這教大伙兒怎麼找?”王佗的語氣中頗有責怪的意思。
“喂!這怎能怪我?那丫頭機靈又刁鑽,跑得又快,我根本就來不及捉住她,便讓她給跑了,那日你們還不是一樣找不到她!”伍不全忙道。
“這全都該怪你,連一個丫頭也捉不住,有辱十二盜的名聲!”王佗又道。
“你說什麼你!”伍不全氣呼呼的望着王佗,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
此時,有人推門而人。
“各位大叔們在吵些什麼啊?”艷雪笑吟吟的問。
“還不都怪你五叔,辦事不力”王佗沒好氣的道。
“這怎能怪我?都得怪那丫頭才是”伍不全回道。
“好啦!都多少歲數的人了,還吵成這樣!”邵神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身上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教人打從心底尊敬他。
他這一開口,正在爭吵的兩人連忙噤聲,
此時,門外又走進了一位翩翩美公子,他笑着道:“各位大叔許久不見,還是這麼的有活力。”
伍不全一看見他,開心地上前拍了他幾下,“是你叼!邵明,四年不見,你長得更俊了。”邵明是李英才昔日在弗天寨時,邵神山幫他取的名字。
李英才緊握住伍不全的手,“五叔,見到你們真好……”
可就在這時,邵神山竟一把拉開了他們,“你這小於跑來這裏做什麼”。
***
離開弗天寨時,我不是就告訴過你,今後咱們各不相干!你貴為官家子弟,不該再與我們這些大盜為伍,難道你一點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嗎廣
“大叔……您的話我不敢忘,可是,這四年來,我一直希望能再見到你們啊!”李英才急急的道。
“你走吧!過去的事最好全部忘記,好好過你現在安穩的日子。你要知道,你身為官宦子弟,一旦被人發現你和我們這些受通緝的大盜扯上關係,麻煩可就大了!”
“大叔,你們收留了我十年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可要我知道你們來,卻又不聞不問的……我做不到啊!”
“是啊!大哥,邵明好不容易來和我們見上一面,你就別這麼絕情嘛!”伍不全忙替他說話。
“住嘴!今日咱們是來找仇家,不是來牽累這小子的。邵明,你趕快離開這裏吧!聽大叔的話,走吧!”邵神山強忍着心中的不舍,狠心的道。自從他的親生兒子死後,他就把邵明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可是,他真的不想連累他啊!
艷雪此時也道:“可是大叔,邵明對京城一帶一定比我們熟,有他幫忙,說不定我們很快就可以找到十二叔了……還有,我方才在門外聽你們說要找一個頸上有梅花印記的姑娘,這也可以請邵明幫咱們打聽啊!反正,我們大家也不方便在這京城中出沒,乾脆就讓邵明去打聽好了。”
“不行,我就是不讓這小子插手這件事,所以此次前來,才會要你們保密,別讓他知道的,怎麼艷雪你竟還帶他來這裏?!”邵神山責怪的望着艷雪。
“可…可是,大叔,弗天十二盜又回到京城的消息,早巳傳遍大街小巷了,邵明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嘛!”
“大哥,艷雪說得沒錯……”伍不全說著。
“住口!總之,邵明,你絕不能插手此事,走吧!不要再來找我們了。”說著,邵神山將李英才推出門外。
李英才一臉的憂愁,這下,他該如何是好?他明明就知道大叔們要找的人正是他表妹,可是,基於保護他表妹的立場,他又不能讓大叔們知道……這該怎麼辦?
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李英才決定,上一代的恩怨,就由上一代的人自己去解決,而他,絕對要保護心愛的表妹免於受到任何的傷害。
***
“語恬,你快收拾些東西住到濟天寺去吧!”
林豐德一返家,便忙不迭的叫林語恬過來,憂心仲仲地對她說。
“我不要!為什麼你一回來就要我住到濟天寺那尼姑庵去?”林語恬一臉不解的問。
“我是為了你好啊……你這樣三天兩頭的老往外跑也不妥當,住到尼姑庵去,正好可以修身養性……”林豐德支支吾吾地說。
“爹一定是嫌我討厭,要趕我走了……”說著,她哭了。
“不是這樣子的……爹是為你好,怕你有危險啊!”
林語恬一聽,忙擦去淚水,“我會有什麼危險?”
林豐德的眼神閃爍,“別多問了,總之,你快些收拾東西上路吧!你華姨和正喜也要回婆家去了。”
“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否則,為什麼要我們一家人全都分散開來?”
“我……我哪有什麼事瞞着你們?你別胡思亂想了……”
“是不是跟那弗天十二盜有關?”林語恬小心翼翼的問。
想不到,她爹竟一臉驚嚇的攫住她的雙肩問:“你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弗天十二盜的事?”
“爹,放手啦!你掐得我好痛……”林語恬委屈得眼淚汪汪了。
“是誰?!是誰告訴你這事的?”林豐德十分的緊張。
“我是聽說書的老爺爺說的啦,他說,弗天十二盜在找一個頸子上有梅花印記的人,正好爹有,我也有……”
“住口!別道聽塗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什麼弗天十二盜,以後不準再去聽說書了!”林豐德生氣的道。
“如果不是真的,爹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林豐德放開了她,背過身去,“你別教爹操心好嗎?聽爹的話,住到濟天寺去,算爹求你了……”
見她爹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林語恬只有同意的份了。“好吧!我聽你的話,住到濟天寺去。不過,我要先去向表哥道別,因為……我們或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不行!你的行蹤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英才,明白嗎?”林豐德急忙的道。
“為什麼?表哥知道我去了哪裏,他才不會擔心啊!而且,表哥不是壞人,他不可能會害我的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收拾好東西,即刻就走廠說完,林豐德不准她再有任何意見,轉身就走了,
“爹……”
林語恬壓下內心的不安,終究還是乖乖的收拾了包袱,和冬伶兩人坐上馬車,往濟天寺去了。
望着馬車外的青山綠水,林語恬竟沒好心情欣賞。唉!只要一想到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與表哥見面,她就開始覺得寂寞起來。
只聽見冬伶在一旁開心的叫着,“好美的湖啊!好美的山啊!好美的湖光山色啊!”
“住嘴!”林語恬沒好氣的罵道。
冬伶連忙住了嘴,“小姐……你心情又不好了啊?”
“你跟了我那麼久,難道看不出來我心情好不好嗎?”她瞪了冬伶一眼。
“是看不出來啊!因為,你老是這樣嘛……”冬伶愈說愈小聲。
“是嗎?”林語恬頓了頓,有了些反省。
“哎呀!小姐,出來了就高興點嘛!我知道,你一定是因為將有好幾天見不到表少爺,怕他趁你不在時又跑去找艷雪,所以才不開心的,對不對?”
“表哥會趁我不在的時候去找艷雪嗎?可惡,他真是太可惡了!枉費我對他……”林語恬霎時住了口。
冬伶一臉笑嘻嘻的問:“小姐,枉費你對他怎樣?”
“不怎麼樣。”林語恬正色的說。
“嘿……喜歡就直說嘛!我還不了解小姐嗎?不過啊!小姐,你如果再不對錶少爺表示點心意,只怕他遲早會被那個既嬌媚又會撒嬌的艷雪姑娘給勾走喲!”
“我……我才不擔心他會被艷雪給勾走呢!”林語恬逞強的說,忽然,她大喊,“停車、停車,我要下去走走!”
馬車夫立刻停下了馬車。
冬伶忙道:“小姐,不能下車啊!老爺有交代,這一路上都不能停車,要直接往濟天寺去的呀!”
“我要下去透透氣,我好悶啊!”說著,她跳下馬車,往湖畔走去。
坐在湖畔,她悶悶的望着湖面。唉!何以她會如此不安呢?從小,她就擔心後娘和正喜會搶走她爹的愛,現在,又擔心她表哥會被別的女人迷惑……她好怕最後只剩她孤單一人啊!
她和表哥是在她家的園子中相遇的,那年,她才只有十五歲,因為不甘心她爹只疼正喜,而獨自坐在園中的鞦韆上哭泣,就在那時,她聽見了有人在一旁吟詩——
“雪霽花梢春欲到,殘藹迎春,一夜花開早……姑娘,這初春剛到,是不應該獨自一人躲在這裏哭泣的。”當時,李英才帶着一臉的笑,溫和的望着她。
那時,她只覺得春天彷彿跟着他一同來到了。
可是,後來得知他是跟他爹李太守一同來探望姨母,也就是她的後娘華姨時,她便開始對他怒目相向。
說也奇怪,他對她惡劣的態度並不以為意,反而十分有耐性,好脾氣的處處遷就她。
這使得她的心一點一漓的被他的柔情所融化,進而喜歡上他。可是,她的這一份心,卻倔強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或許,她是怕一旦說出“喜歡”兩個字,就會失去他吧!
以前,她老說喜愛她娘,不要她娘離開她,可是,她終究是撒手歸天了,而她也說喜愛她爹,她爹卻另娶後娘,有了正喜后,便不再在乎她了。
所以,她不能再說喜歡誰了,因為一旦說了喜歡,就一定會失去。她是這麼想的。
林語恬望着湖水發怔,就在此時,她聽見身後傳來聲響,有人大步的向她走來了。她猛地回頭,竟看見三個大漢走向她,他們正是那十二盜中的三人。
怎麼會……怎麼他們竟找到這裏來了?她驚駭的瞥向馬車,馬車夫和冬伶都已被打暈在一旁了。
“小姑娘,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伍不全冷笑道。
“你們找我做什麼……我可沒有得罪你們啊……”林語恬懼怕的四處張望着,現下四周無人,沒人會來救她了。
“你沒有得罪我們,告訴你,我們是來找人的,你一定聽過林千耀這個人吧?他是我們弗天十二盜中的大叛徒,我們要讓他以死謝罪廠伍不全說著。
“林……林千耀……我沒聽說過這個人啊……”林語恬是真的沒聽過這個人,不過另一方面,她也暗自慶幸,還好她爹叫林豐德,不叫林千耀,更不會是什麼十二弟了。
“他或許改了名字了,可是,他頸上的梅花印記是永遠也不會消失的,正如同你頸上的梅花印記一群-說!你爹頸上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印記?”王佗喝問。
“我爹……我爹他……”林語恬想着他爹頸上的梅花印記,又想着他或許真的是改了名字的十二弟,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別跟她啰唆這麼多,把她帶回去,只要十二弟一知道他的女兒在我們手上,一定會馬上出現的。”陸連生忙道。
“三哥說得沒錯,十二弟有咱們十二盜的本領,自是十分會躲藏,捉了他的女兒,肯定可以引他出來。”王佗贊同地道。
“那麼,咱們要如何、照顧。他的女兒呢?瞧她生得如此標緻……·如果在她臉上割朵血花,想必十二弟一定會馬上奔出來!”伍不全一臉兇相的走向林語恬。
“不……你們別過來……救命啊”說著,她轉身就跑。
“看你跑哪兒去?這方圓五百里內,沒人會來救你啦!”他們三人緩緩的逼近她。
突然,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騎着黑馬的黑衣人,他策馬過來,將林語恬給拉上了馬,隨即以非常快的速度離去。
“琉璃狐?!”他們三人看見那琉璃面具,立刻知道他正是琉璃狐,連忙各自上馬,很快的迫了上去。
沒多久,他們三人便將琉璃狐和林語恬給包圍住。
陸連生首先開口道:“琉璃狐,久仰大名,你是正義之士,咱們不會與你作對。今天這是弗天寨內部的事,我們不希望你插手介入此事,快把那姑娘交給我們吧!”
“這姑娘是無辜的,希望你們能放過她。”琉璃狐看來似乎也不想動手。
“這麼說來,這事你是管定啰?”陸連生沉下臉。
“三哥,動手吧!別跟他說這麼多。我就不相信這小子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可以打贏咱們!”伍不全拔出了大刀。
見到那閃亮的大刀,林語恬不禁嚇傻了眼。
琉璃狐低聲在林語恬耳畔問:“你會騎馬吧?”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她驚慌的說。
琉璃狐嘆了口氣,“沒辦法了。我來擋住他們,你騎馬向前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你只要記着,抓緊韁繩,別讓自己掉下去就行了。”
“不……你會有危險的,這三個盜匪兇悍得很……”林語恬擔心的望着他。
“我不會有事的,你只管拚命的往前沖。”說著,琉璃狐躍下馬,用力一拍馬臀,馬立即向前狂奔而去,
“五弟,你去迫那丫頭,我和四弟來對付這傢伙。”陸連生見狀忙道。
沒想到,琉璃狐的動作更快,他縱身一躍,隨即將伍不全自馬上拉了下來,摔落在地。
“你這傢伙,我今天饒不了你!”伍不全氣得拔刀就砍。
不過,他們全都太小看琉璃狐了。不一會兒工夫,他們三個全被琉璃狐拉下了馬,誰也沒辦法再去追林語恬了。
在他們的步步進逼下,琉璃狐並沒有還擊,只是敏捷的躲着他們三人的攻擊,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落他們手中的兵器。
“各位前輩,得罪了。”琉璃狐拱了拱手,隨即一躍,轉眼間已失去了蹤影。
“可惡,讓他給跑了!”伍不全氣憤的道。
“四弟,是他承讓了。這琉璃狐果然不簡單,你沒發現他沒帶傢伙,且處處讓着我們嗎?”陸連生說道。
“讓?憑咱們在江湖闖蕩多年,還需要那個小於來讓咱們嗎?”伍不全更氣憤了。
“四弟,二哥說得沒錯,琉璃狐確實是留了一手。很可惜呀!他與咱們為敵,否則,他應該是個值得結交的好漢。”王佗惋惜的說。
“今天就先這麼算了,先回去再說。”陸連生說道,三人便一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