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般正常的洞房花燭夜應該是什麼樣子?新郎是不是應該抱着新娘子進房間?小兩口是不是理應濃情蜜意,彼此深情相望?

無論是什麼,那些都不屬於丁易汝和何曉生之間會發生的事。他們不會有洞房花燭夜,她和他之間惟一扯得上關係的是他們彼此的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是寫着對方的名字,如此而已!

“這是你的房間。”何曉生淡漠的日吻不帶任何感情。

“謝謝。”她只能這麼回答,雖然有點可笑。

他們畢竟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客氣是必須的。

何曉生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緊繃著的下巴明顯地抽動了一下,然而他也只是丟給她一個不太像是笑容的微笑沉默地轉身離去。

須臾,她聽到車子發動的引擎聲。他走了?!

呆愣了半晌,丁易汝不禁好笑地敲敲腦袋瓜。他們原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呀!他自然沒有理由留下來過這個無聊的洞房花燭夜。只是……她畢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要去哪兒過夜總該禮貌性地告知她一聲,就算他是要去找什麼營管燕燕的風流快活去。

聳一聳肩,不再想她的丈夫,今天七月二十四日,是她二十四年來最累的一天,一大早就被當木頭傀儡似的一下子梳頭、一下子化妝……呼!她都快掛了!

目前她最迫切需要的是好好地。徹底地睡它十二個小時!

然而就在丁易汝正要進房時,突然聽見一陣陣刺耳的高跟鞋的聲音,她立即轉過身。

丁易法不解地望着眼前美麗的女子,等待這個擅闖進來的陌生人主動說明來意。

“你是何曉生的新婚妻子?”女子顫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可怕,像是即將斷弦的琴音。

易汝點點頭,“你是…”

她剛出口的問話立即被美麗的陌生女子突兀的嚎陶大哭聲給淹沒了。

真是莫名其妙!她是何曉生的新婚妻子真的如此令她肝腸才斷嗎?

陌生女子仍然不停地哭泣着,惹得丁易汝的柳葉眉緊暖,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男人遇上了掉眼淚的女人總是束手無策,實在是招架不住哪!

嚶嚶的哭泣聲仍繼續着,丁易汝輕按一下隱隱作疼的太陽穴,不曉得要如何止住她那像是斷線珍珠般的可怕淚水。

好不容易等到她喘息呼吸的“空檔”,丁易汝趕緊問道:“你是何曉生的女朋友嗎?”

“你怎麼知道?”美麗女子把眼睛睜得又大又圓,一副很訝異的模樣。

易汝好玩地盯着她,笑開了臉。她以為她丁易汝是大白痴嗎?她這樣足足哭了半個小時,根本就是明白地表示她是因為男友另娶佳人而傷心欲絕嘛!

“我愛他…我愛他……我好愛好愛他呀!”美麗女子像要宣洩痛苦似的哭喊起來。

霎時,丁易汝險些忍不住將她和何曉生只有一年期的婚姻說出來。但是她不能,父親千叮嚀萬囑咐地警告她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悉這樁條件式的婚姻,否則所謂一年期婚約的口頭協議將作罷而成為無限期。父親所持的理由很簡單,何家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企業,丁起崴更是開創東門幫的祖師爺,這種笑話無論如何也不能鬧開來。

哼!她親愛的爸爸也明白這樁婚姻是個笑話嘛!丁易汝心中酸澀地想道。

“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我好愛他的,我不能沒有他啊!求求你,丁小姐,你人這麼美又那麼有氣質,你要什麼樣的白馬王子沒有……”她哀哀的啜泣聲着實讓人於心不忍。

丁易汝突然覺得好難過,彷彿她是棒打鴛鴦的劊子手。

“我知道是我自己落花有意,但……”

怎麼?何曉生不是與她彼此相愛嗎?

“喂!你們哪一個是何曉生的老婆?”

丁易汝的思緒被突然闖進的低沉沙啞的問話聲給打斷。她沉默不語,怎麼又跑來一個質問她身份的陌生女子?!這間屋子好像隨時都會有人擅自闖入似的,她們簡直是如人無人之境嘛!她這個女主人真是汗顏呀!

“你是誰?”原本哭得死去活來,幾乎要向丁易汝下跪的那名女子突然潑悍地怒問道。

“我是曉生的愛人,你又是哪一根蔥?”

塗滿藍紫色眼影,風情萬種、艷麗無比的女子傲然昂起下巴,絲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她自稱是何曉生的愛人——這個頭銜可能是許多女人奢求不到的,這或許也是她之所以日中無人的原因吧!

“我才是曉生真正愛的人!”那女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因為讓人輕視而陡然大變。

“哼!充其量你也不過是曉生的床上伴侶,唉!誰教我的曉生生得如此俊俏!沒辦法,就是有一些不要臉的女人死纏活纏的,一天到晚老是跟在他的後頭。曉生也常常向我訴苦……他好可憐哦!”

一旁隔山觀虎鬥的丁易汝實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她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趕忙拍拍胸口、順順氣,還好!沒被氣給噎着了。

而原本兩個吵得不可開交、視對方為死敵的女人,此時忽然極有默契地瞪向丁易汝。

天可憐見!她丁易汝絕對不是故意嘲笑她們的,只是這事真的是太好笑了嘛!這兩個不請自來亂鬧洞房的女人無視她正宗何太太的身份也就罷了,她們居然還當著她的向大聲辯論誰才是何曉生的惟一所愛。

她知道怪事天天有,可是今天的怪事——偏偏最好玩!

“別以為你是何太太就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何曉生的第二個愛人指着丁易汝挺直的小巧鼻尖,憤恨地跺腳罵道。

“你這個八婆凶什麼凶?”剛剛哭得死去活來,弄花了一臉的妝的女人此時又着腰,像一頭髮怒的母獅子,一副要與那人拚命的架式。

“唷!唷!”第二個女人發出小心的聲音,然後轉為令人極為驚悚的尖笑聲。

丁易汝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這樣嬌艷如花的女子居然會發出如此令人毛孔豎直的可怖笑聲?!這又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在驚悚的尖笑聲之後是鄙夷、不以為然的話語:“你別以為討好曉生的新婚妻子可以有什麼好處。你以為她會分你一杯羹。大力地答應你當曉生的小老婆啊!真是愚不可及!我告訴你,曉生根本不愛她.就算她開口要曉生收你為妾,曉生也不會甩她的,曉生的心裏只有我葉娉婷一個。哼!”

“你想得美咧……”

二人就這樣一人一句。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丁易汝索性托着腮幫子,優哉游哉地旁聽她們彼此的怒罵叫陣。雖然她頂着何曉生新婚妻子的身份,依常理她叫該怒斥二人。或是像電視上所演的元配夫人一樣拿掃帚趕她們出去——如此才符合劇情嘛——可是她倒是聽得很盡興。還覺得蠻有趣的一

不過轉眼兩個鐘頭過去了,丁易汝忍不住翻翻白眼,她無法相信這兩個美麗的女子居然可以相互怒罵兩個小時難道她們不覺得口渴?

而且她們二人還在穿着高跟鞋站在玄關處耶!

如果是她可就沒這能耐了!第一、她想不小那麼多惡毒的宇眼可以滔滔不絕地罵人;第二,她沒辦法穿着三寸高跟鞋站上兩個鐘頭;第三,罵那麼多的話,她絕對需要喝口茶、休息一下。原來罵人是需要功夫的,或者也需要訓練吧!丁易汝不禁要向她們致上最高敬意。

然而她真的是身心俱疲,她已經疲累了一整天了呀!

尖銳刺耳的電話鈴聲適時在這一刻響起。

“我接!”葉娉婷賠兇巴巴地,彷彿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拿起電話,沒一會兒只見她花容失色,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狀,另一個女人方即搶過話筒,沒一會兒便高分貝地破口大罵。

像是不甘心似的,葉娉婷也欺身過去對着電話筒恨恨地罵了聲不要臉。

從她們的對話中,丁易汝知道這電話一定是何曉生的第三號愛人。看來他的行情還不錯嘛!不過……她們也真是吵!

丁易汝霍然站起身,客氣地對她們說:“不好意思,反正何曉生也不在,請你們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沒有怒目相視,沒有大聲吼罵。但是原本囂張的葉娉婷和另一名女子不知為何突然安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她們發現自己吵了半天,而女主人卻只是一臉睡意並無任何反應。

最後她們也只好乖乖摸着鼻子離開了何家大門。

她們走後,丁易汝揉一揉疼痛得幾乎要她命的太陽穴,只想快點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但是一陣熟悉又陌生的汽車引擎熄火聲又令她倏然一驚。

是他!她夜歸的新婚丈夫!

丁易汝仍在客廳等他?!何曉生英挺的濃眉習慣性地蹙在一起。他走上前戲謔地說:“怎麼回事?我美麗、溫柔的妻子因為沒有我而夜不能眠嗎?”

那輕佻的口氣雖然可惡透頂,但遠不及他眼底那抹輕蔑之意。

丁易汝看在眼裏,一股怒火在她的心底燃起,她雙手緊握住拳頭。全是拜他所賜,讓她有一個這麼可笑又疲倦透頂的新婚之夜。而他竟然還一副嘲弄的口氣與不屑的神情。

他有多少箇舊愛新歡是他個人的自由,她不會以法律上妻子的名義來限制他。當然,初次見面,她更不可能因為剛才那兩個女人的到訪而亂吃飛醋,畢竟他與她之間並沒有感情上的任何糾纏。可是今晚那兩個互相叫罵、撒潑的女人,無端地打擾了她的休憩時間,教她頭疼得緊,這難道不是因他而起嗎?

雖然平日的丁易汝不是情緒化的人,然而一整天的疲倦加上何書丞沒有出席這場婚禮,令她對這荒謬婚姻的真正原因無從問起,諸多的懊惱在頃刻間急速化為她心底憤恨的火焰——

丁易汝愈想愈氣,於是快速地抬起右手冷不防地颳了他一個耳光。

她的巴掌聲才剛落下,另一個巴掌聲又響起——是他回敬給她的。

丁易汝撫着熱辣的左臉頰,這是一記狠勁十足、力道驚人的巴掌,險些令她站不住腳。

她心想他一定練過武術,否則只是一個耳光怎麼會令她覺得眼冒金星?她並不是那麼柔弱的女子呀!

如果這一巴掌換成任何女人承受,那麼那人肯定不是昏倒在地就是淚眼婆娑。

但她是丁起葳的女兒,可是她的驕傲、她的倔強卻是完全遺傳自了起葳,她怎能容許自己在他的面前脆弱如小花?!

“幸會了,何曉生。”

此刻的丁易汝實在很佩服自己,她居然還能以笑臉對他?她自我解嘲地又是一笑。

她當然不會無聊地和自己的新婚丈夫伸手一握,倦極了的她只想立即回房去好好睡一覺。

因為身心極度的疲憊,她並沒有感覺到身後緊追隨着她的深思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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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美,銀亮的淡淡光芒微微地射進房裏,三宅一生黑白二色設計的大床上沉沉睡着一名窈窕女子。她翻了一個身,均勻的長腿和絲綢被糾纏在一塊兒。

月光淡淡地映照着她的臉龐,此刻的她看起來像個純真的孩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幾綹髮絲散落在她的左臉頰。

她應該是正做着美好的夢,因為她的唇角俏皮地上揚,勾出一抹極可愛的弧度。

他似有若無的一聲輕嘆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清晰。佇立於大床邊的是一個頎長身材、偉岸英姿的男子,冷硬寡情的臉部線條說明了這男子的不羈與難以駕馭。而他已經凝視床上的女子良久了。

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已清楚地明白自己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了,他向來冷靜自持,沒有任何女子能夠撩撥他的心湖,然而這一次卻是例外。無端泛起的情潮竟是如此澎湃洶湧。這算什麼?一見鍾情?!他何曉生會獨獨鍾情於她?

生命中來來去去的女子無數,丁易汝是他所見過最奇特也最倔強的一個。是這原因令他為她迷惑嗎?如果真的只是一時的迷惑,那麼他應該無需惱怒才是呀!

是的,這種迷惑只不過是一時激情,不是真情與真愛,不是永遠。

他忍不住伸手將她的黑髮拂開——令他觸目驚心的是她左頰上那令人心驚的紅腫淤痕,像是在苛責着他的殘酷和該死的不可原諒。

他怎麼會失控至此?他怎麼能動手打一個女人?即使這是一樁他無力拒絕的婚姻,即使面對這樣的容貌是他痛苦不已的挑戰、尤論有多麼強而有力的理由作後盾,他就是不能如此該死地對待她!

從五歲起他便跟着父親的武術老師——曾經連續三年奪下全球武術總冠軍、名噪一時的傳奇風雲人物羌百安習武,他太清楚自己的手勁有多麼可怕。而今,他竟然放任自己去傷害一個如此清麗的女子?!她還是他名義上妻子啊!他竟在新婚之夜打了她,而她又是何等倔強,竟一聲也不吭地承受了下來。

一股酸澀的心疼猛然攫住他,那是比所謂的歉疚更教他惶惶不安的呀!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即使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即使是父親多年來的對頭死敵挾怨報復,他也總能安然以對,從未害怕過什麼。

波動的情意一旦被撩撥起,恐怕任千軍萬馬也難以抵擋的。

他懂,所以他深深地嘆息。未來——就交給上帝吧!不管是甜蜜,或是毀滅。

東方漸白。他轉過身,悄然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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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汝表嫂……易汝表嫂……”

一陣吵鬧聲打擾了丁易汝的美好清夢。

丁易汝揉揉惺忪睡眼,獃獃地望着她眼前搖晃着頭上馬尾的女孩,“你是……”

“我是大表哥的表妹高雅靜呀!昨天婚禮上你見過我的。”高雅靜的語氣顯得有點傷心。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坦率天真的小表妹。”

高雅靜開心極了,易汝表嫂不但沒有忘記她,而且還誇獎她呢!

“表嫂,大表哥他人呢?你們要去哪裏蜜月旅行?”

“沒有蜜月旅行。”她很自然地回答。可不是嗎?她和何曉生基本上還不算認識,何況他們只是空有夫妻之名而已,沒必要去蜜月旅行。

“怎麼可以沒有蜜月旅行?!大表哥他……”高雅靜的聲音突然中斷,她瞪大了眼珠子,手指頭髮抖得好厲害地指着丁易汝腫脹發紅的左臉頰。

“大表哥打你?”

易汝經她這麼一問才想起左臉頰為何異常疼痛,連帶地也想起了昨夜和何曉生互刮耳光的情景。但她只覺得好玩,恐怕她和何曉生是天底下惟一在新婚之夜互刮耳光的新人吧!

她那個“出賣”女兒終身幸福的父親,肯定是千想萬想也猜想不到的,哈!

丁易汝的默然無語使得想像力超級豐富的高雅靜在頃刻間充分發揮所長,心想她的易汝表嫂昨晚不知怎樣可憐地度過這第一夜呢。

“表嫂,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我這就去抓大表哥回來給你出氣。”好打抱不平的高雅靜很有義氣,並且不說第二句話,立即像一陣風似的又跑了出去。

剛剛的好夢讓高雅靜給打斷了,易汝只覺得困極了,於是她擁着薄被打算繼續她未完成的好夢。至於挨了她一個耳光的丈夫……不管他了,還是睡覺重要!她輕淺地了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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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集團橫跨美、非、英、法四國,近兩個月以其一貫的作風迅速在T市成立分部,雖是新成立而且規模不大,卻沒有人膽敢小覷,因為主事者是總裁的長子,也就是何氏集團將來的繼承人何曉生。

九時二十分,何曉生一如往日,冷着一張臉走進他專屬的電梯。不一會兒,十二樓的紅色指示燈亮起,剛跨出電梯門的何曉生立刻抹去他慣常冷冽的神情,因為他看見他的秘書鄭潔方正定格似的望着他辦公室的門發愣。

“MisS鄭!”

一聽見頂頭上司的叫喚,鄭潔方緊張得不知所措。

何曉生的心情很好,尤其是在看見鄭潔方扭絞得快打結的雙手,還有那眼眸里閃動的異樣光彩和臉上漾起的紅暈時。他肯定辦公室里一定坐着他那一群麻煩的弟弟們!

“請煮六杯咖啡。”

“啊?!總經理,你怎麼知道裏面有五個人?”鄭潔方嚇呆了,難道總經理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原本還有兩分的懷疑,但是看見你的樣子,我不得不有十成把握。”他笑着說。

鄭潔方這時紅雲已佈滿粉腮了。她是個成熟女子,絕對不是時下崇拜帥哥偶像的小女生,可是……可是錯不在她,那是何家六兄弟的錯!是的,完全是他們的錯,天知道他們居然每一個都是長得不可思議的俊逸非凡!

沒道理這種極度瀟洒的男人全出在他們何家!

她是稱職幹練的秘書,為了她的形象着想,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擺出這麼羞澀的樣子,竟像是十七歲小女孩似的。幸好總經理要她煮咖啡,她有的是時間好好調整亂糟糟的心緒。

何曉生搖搖頭,帶着笑意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這五個與他聚少離多的弟弟們果然全員到齊,一個也沒少。而且是挑在他婚禮過後的第二天,真是司馬昭之心——全是來看熱鬧的,他譏諷地淡漠一笑。

“沒想到三弟也來了。”

因為何家兄弟眾多,所以何家人都以排行順序作為稱謂,簡單又好記。

其實何曉生早有預感他們會來,只是不確定老三是否會同行。

“這麼大的事情,三哥怎麼可以不來?雖然要他這個怪胎離開他的研究室簡直是難如登天。”說話的是老么何曉滌。

但是何家老三似乎聽而不進,彷彿仍陷在他自己的冥思當中。

何曉滌無奈地攤攤手。不僅是他,何曉生和另外三人也都是好氣又好笑,充滿無力感哪!只能說老三的人生除了研究之外仍是研究,他的思想隨時隨地總是在他的科學研究上打轉。所有何家的人都一致認為他們的老三肯定活不久,如能活到四十歲可就算奇迹了,因為老三一天只睡三個半小時,原因是不想浪費生命,至於其他的娛樂休閑,對老三而言更是不可能存在的。

何曉生蹙眉微笑,一向滿布寒露的酷臉奇迹似的不再那麼冷漠。

何氏集團枝大葉大,遍及全球的大企業體系全是他一個人扛下。他親愛的五個弟弟當真以為他是三頭六臂?就算不吃不睡,一天二十四小時全數押給何氏集團恐怕也不夠用吧!雖然他是長子,繼承家業可說是責無旁貸,但這五個沒心肝又絲毫不念兄弟情誼的弟弟們居然全都大言不慚地自稱是有理想、有抱負、有夢待圓的好青年,他這做大哥的理應“成全”他們遠大的理想才是,所以何曉生就必須該死地一個人承擔起何氏集團的一切。

但嚴格說起來……老三是有為的科學研究者,老二是柔道館館長,老四是大學教授,老五是小說創作者,他們四人勉勉強強可以歸類為有為青年。但是……一想到老么,何曉生不禁又暗暗大笑三秒鐘,他的么弟何曉滌卻是法國知名女性內衣的紅牌設計師!這算什麼有為青年?!

但是何曉滌卻總是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沒有我,女人能夠如此美艷嬌柔嗎?這是他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不知是不是自誇。

尤其他更是三天兩頭換女友,每換一任新女友時,何曉滌就會無奈又傷心地解釋:唉,我是為了我工作上所需要的靈感啊!

真搞不懂他那女性內衣設計師的職務和他的花名在外有何關聯。

“總經理,咖啡來了。”鄭潔方端着銀盤子進來,雖然她已經用了十分鐘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次面對這麼多各有味道卻是一樣帥得要命的男子,她的心就忍不住緊張得怦怦跳,畢竟她也只是一個未嘗情滋味的年輕女子呀!

待她慌忙地走出門后,何曉滌立刻挑挑眉,“我就知道女人總是輕易地就會愛上我,所以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花心,我只是心腸太軟,捨不得讓女人失望罷了!”

“你是作孽。”身為大學教授的老四十分不屑。真情多麼可貴!么弟竟然遊戲人間,那些為他傷心哭泣的女人何其無辜!

“你不懂人生為何,只知道呆板地教書!”何曉滌也反唇相譏。

“Stop!”老三忽然打破沉默寡言的形象,可見他們這兩個男人的無聊對罵真是惹煩他了。

“有事也吵!沒事也吵!”溫文儒雅,卻是亞洲柔道第一高手的何曉運以二哥的身份加入斥責的行列。他撥撥頭髮,目光直視何曉生,他們心中的疑問需要何曉生親口回答。

“林苡若的女兒……她知道這件婚姻為何存在嗎?”

不甘寂寞的何曉滌接着問道:“她是不是長得像孔老夫子的丑妻?還是像蘇東坡那長馬臉小妹?要真像她老爸那種長相,她也挺可憐的,唉!長相是天生的嘛!要怪只能怪她的運氣太差了,丁伯伯的尊容……”他想說的是“不提也罷”四字。

雖然何曉滌對丁易汝寄予無限同情,但是他的神色之間卻帶着幾分孩子氣的興奮。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父親不許他們兄弟參加大哥的婚禮,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衝去“拜見”他的嫂子。

何曉生的神情頓時黯沉下來,而且十分陰森可怕。

“怎麼?她真的這麼丑?”雖是意料中事,但何曉滌看了大哥的臉仍不免詫異。唉,可憐的大哥,實在令人同情。

“人不能以外表——”

老四的話被老六何曉滌迫不及待地打斷:“拜託,你別又說那些無聊話好不好?丑就是丑,每天必須面對她的人是大哥耶!”

“丁易汝非常美,和她母親有九分的神似。”何曉生不疾不徐,以十分平靜的口吻說出。

他的這兩句話猶如一枚原子彈,將其他五人轟炸得差點倒地。

而他們不是因為丁易汝非常美才有這種反應,而是因為知道丁易汝居然神似林苡若。

“老爸真的是變態!”何曉滌氣憤地狠狠捶了一下大理石桌面。

“難道老爸見過了易汝,所以才決定這件婚事的?”從事小說創作的老五忍不住提出疑問。

“丁易汝和林苡若長相很相似,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老二語重心長地說。

所有的人無不黯然神傷,他們那脆弱的母親如何承受得起這殘酷的致命打擊?!

沉默的氣氛在六人之間蔓延着,空氣中飄散着感傷的氣味。

他們的母親是個高貴美麗、嫵媚高雅、柔情似水的美婦人,然而她總是眉頭深鎖,長期的抑鬱寡歡使得她的身子骨顯得特別虛弱。

寬裕無虞的生活、六個優秀貼心的兒子,以及丈夫的溫情對待,母親應該是幸福滿足、令人稱羨的,但是事情卻不是這樣!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們的父親永遠也不能忘情年少時的愛戀。

父親也是深愛母親的,可是年已過半百、沉穩內斂的父親心裏卻長住着另一個女人,而且那女人幾乎已經在他心裏生根了。

“沒想到丁易汝竟然和林苡若容貌相似。”老四憂心忡忡地說。

所有的人無不喟嘆。

何曉滌更是捶胸頓足,完全失了他一派最佳情人的模樣。

一個月前,當父親以極權威的氣勢宣佈這樁婚姻時,他們五兄弟一致同意暗中調查大哥未來的妻子是何德行,而他們也的確看到了調查報告。

顯然地,丁易汝是鑲着粉紅寶鑽、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十五歲之前的她只要一出門,身旁一定緊跟隨着一大票神情緊張、肅殺味濃烈的安全保鏢——這是不得不做的措施,誰教丁易汝那長相醜陋的親爸爸是名震各大幫派的江湖人物!

丁起葳雖然頂着黑道教父的大帽子,但是行走江湖二十餘年的他從不欺壓善良、傷及無辜,尤其傷害弱女稚子的勾當他是不幹的。不但如此,遊走於黑白兩道,瀟洒的他更是時常慷慨解囊救濟孤苦。作風怪異、率性而為的丁起葳閑來無事還會和打擊犯罪、專事緝捕大毒梟的國際刑警來個完美的友情合作……但也因此而惹惱了其他頗具分量的老大。

丁起葳幼年時曾拜在名師之下習得一身好武藝,自然是不可小覷,至於丁起葳的愛妻林苡若,如果有人笨得想擊殺林苡若,那無異是自找死路,並且是離死期不遠!想想,丁起葳對她寸步不離,只有神經病才敢在獅子面前舞刀弄槍。

所以當丁易汝八歲大時,想當然耳地自然就成了各方的目標。

然而精靈可愛的小易汝可是自小就在叔叔伯伯們的刀光槍影下成長,妄想動她歪腦筋的人,下場通常是無比凄慘。至於是何等凄慘,那可就是一長串輝煌的歷史了。

當何家五兄弟從大偵探方皓玄的手裏拿到報告時,沒有一人不瞠目結舌。八歲大的小丫頭居然能夠在被歹徒綁架的三天裏整得歹徒哭爹喊娘的,簡直就是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原本應該是可惡至極的歹徒,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可悲又可笑的可憐鬼。

據說當歹徒綁架了丁易汝的第二天就受不了地想把她送回去,可是平日孤單無聊沒有玩伴的小易汝哪肯依他們?人小鬼大的她不但不準歹徒這麼快就“擺脫”她,甚至還威脅歹徒必須陪她玩造型遊戲,否則……嘿嘿,後果自己猜想吧!不想死得太難看的就得乖乖聽命於她,不得有任何異議!

該將方皓玄嚴刑伺候!他那算哪門子的烏龍調查?令他們六兄弟全都以為自小就暴戾可怕的丁易汝絕對是其貌不揚的母夜叉!

這下可好玩了!丁易汝的美醜是一回事,棘手的是她居然完全遺傳了林苡若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容貌!

這教何曉生應該如何面對啊?那將是比死亡還殘酷的酷刑呀!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辦公室內的寂靜——

“大表哥,你太過分了!表嫂哪裏得罪你了?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呢?”像一陣旋風衝進來的高雅靜,正鼓着腮幫子氣喘吁吁地大叫,“易汝表嫂是你昨天才剛娶進門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惡,在結婚的第一天就打她?!打老婆的男人最可恨了!”

嘰里呱啦的一席話罵了開來,除了何曉生仍舊是一張酷酷的臉之外,其他的五個帥哥全都愣住了。

他們一向崇拜的大哥竟然打了丁易汝?!這又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雖然這是一樁教人惱恨的婚姻,因為大哥和丁易汝沒有感情基礎,可是大哥他大可拂袖而去,怎能動粗?他們何家的男人承受得起任何磨難,但是何家男人絕對不打女人!

即使是傷了許多女人芳心,堪稱是何家惟一壞胚子的何曉滌也從未打過女人。開玩笑!女人是用來疼的,是訴說甜言蜜語的對象,怎麼能打呢?

高雅靜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大表哥敢再欺負表嫂的話,我就飛去英國請阿姨和姨丈教訓你!我是說真的!”她幾乎是用對天發誓的口氣。

“大哥,你總不會因為丁易汝是她的女兒就……”老二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動手打女人,這不像是大哥的作風。

“即使他們母女長得相似,但是丁易汝總是無辜的。”寡言的老三淡淡地說道。

“要怪只能怪我們的老爸,十足的變態狂!”何曉滌又忍不住地往大理石桌面狠狠一捶。可憐了他的拳頭!

“各位表哥,你們到底在說哪一國的話?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大表哥欺負表嫂,這和姨丈扯得上什麼關係?姨丈不是在英國嗎?”

沒有人回答她,好奇寶寶高雅靜轉向大表哥,急欲明白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卻喪失了方才的口齒伶俐,因為——

何曉生冷漠俊逸的眉眼愈來愈冷,那道寒光可怕得足以殺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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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妻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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