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然了。”
“但他送這樣名貴的禮物給我,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阿彗,這樣的感情無法可補救。”
我沉默下來,珀月的樣子很認真。
“Daniel知道了嗎?”我問。
“這兩天我會告訴他。”
“珀月,不太可惜了嗎?他那麼好。”
“當我犯賤好了。”她苦笑。
我告訴簡文瀚珀月要與Daniel分手的事,簡文瀚皺了皺眉,然後又放鬆開來。
“文瀚,我很害怕,那麼相襯的人也會分手。”
他擁着我,吻了吻我的發頂。“感情是要講緣分的。”他說。
“珀月沒有珍惜她的緣分。”我抱着他的腰。
“她從Daniel身上感受不到愛情,所以Daniel這麼好,她也寧可不要。”簡文瀚說。
簡文瀚分析得這樣合理,然而陰影依然留在我的心裏。世界上每分鐘也有人分手,我也知道分手有千千萬萬個原因,可是,真的接受不了珀月要與Daniel分手,這實在太太太可怕了。可怕得,我居然失眠了兩夜。
簡文瀚就在這時候要到北京參加一個學生交流會議,是國事學會的活動。我替他收拾行李,送他到機場,一直看着他入閘,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樂。
珀月真的與Daniel分了手,一年半的感情就這樣說斷便斷。我與簡文瀚的感情一定不可以這樣,無論再辛苦再多波折,也不可以分開。
他在入閘前與我揮手,我忍不住走前去飛撲到他懷裏緊緊地擁抱他,不理會其他人取笑我的目光,我不捨得他走就是不捨得,在仍能見面的最後一刻,我是無限量的需要他。
珀月好像不大傷心,正常地上課正常地下課,也主動約我看電影和購物,她一直談笑自若,我不問她,她也不會說起與Daniel的事。
“你和Daniel真的沒可能了?”
她苦笑:“有機會再報答吧。”
“Daniel是否很傷心?”
“他在我面前哭。”珀月拿起一件連身裙子然後又放下。“他很慘,和我分手還要天天在課室內見到我。”
“他是真的愛你。”
“是的。”她低聲說,然後拿起另一件裙子往試身室走去。
我站在試身室外等她,三分鐘后,她穿着新衣服走出來。那是一件毛茸茸的裙子,穿在珀月身上很可愛。
“你是一點也不傷心吧。”我說。
她望着鏡內自己的反映,靜默了片刻。然後說:“好像很沒良心似的。但我真的不大傷心,我想我根本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售貨員走過來,珀月決定買下她身上的裙子。
“我迷戀一個偶像的感情,比喜歡Daniel的感情更澎湃。”她再次走進試身室前對我說。
我望着她,我一點也不明白。與一個人一起一年多,明明每天都是開開心心地見面,為什麼到頭來卻發現原來並不喜歡他?
回到家后,我伏在床上,很挂念很挂念簡文瀚。我在想,他這一刻正在幹什麼,是剛與北京的學生會議完畢嗎?現在天氣那麼冷,他們會聚在一起涮羊肉吧!他一向不愛穿厚衣服,也不愛戴手套,他可會在口裏呼着白煙、磨擦着雙手時想起我?
就在我臨睡前,他從北京打電話來。
“文瀚!”我很激動。
“傻妹,”他的聲音顯得很開心,“你這幾天幹了什麼?”
“嗯……”我想了想,“都是一般的事啦,不過今天與珀月Shopping。你呢?你的會議可順利?”
“很順利,大家的目標一致。”他說。在我正想再說些什麼之時,簡文瀚卻說:“阿彗,我很挂念你。”
我的心頃刻酸了起來,“我也一樣。”我說。那股酸意已湧上鼻子了。
“人在外地真的很放鬆,雖然是做正經事,但只要離開了香港我便自然很開心。阿彗,我多麼希望你就在我的身邊。”
“嗯,”我發覺我哽咽起來。“我們去旅行好了。”
“也好,暑假我們去歐洲。”他說。
“好啊!”我很興奮。
簡文瀚再說了些在北京的日常生活瑣事之後,我們便掛了線。他說他是在街頭給我打電話的,今夜北京的風很刺骨。
我放下電話筒,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也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我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維持這份感情,我相信只要我堅持,我和他一定可以走到很遠很遠,只要我願意,我和他會一直的幸福下去。
在他回來以後,我們便商量暑假去歐洲旅行的事,我們決定了要往法國、意大利、捷克和希臘,也會像其他大學生那樣,坐直通火車,背一個大背囊,自由自在。
我本來已有兩份補習的兼職,現在我再多做一份,我要儲多些錢,我要在歐洲玩得開開心心。
後來我們考試了,簡文瀚今年順利畢業,而我也考得很不錯。
在放暑假的日子,我準備到旅行社訂機票的時候,簡文瀚卻說不必了。
“為什麼?”我吃驚起來。
“我不能到歐洲去,我要到貴州參加一個扶貧計劃。”
“七月還是八月?你可以先去貴州,然後我們再到歐洲玩。”我提議。
“不可以了,”他很抱歉,“到貴州的行程是自費的,我並沒有太多的錢。”
我一聽,脾氣便跑了出來,“你犧牲了我!”
“阿彗--”
“你說好和我到歐洲的!”
“到貴州是必須的,這是國事學會的重點項目。”
“但你也畢業了,還幹什麼國事學會!”
“人要有責任感!”
“你對我就是沒有!”
“阿彗,”簡文瀚皺起了眉頭。“我以為你是個成熟的女孩子。”
我睹氣。“不,我不是!我只想去歐洲!”
“阿彗,要講理由。”
我雙眼湧出了眼淚。“你才不講理由!”我轉身便向後跑。那一天,原本我已與簡文瀚約好看電影,他甚至買了戲票。
真的很氣憤,他不是不知道我多麼憧憬歐洲之行,他那些大陸計劃,少做一個不行嗎?而且,他有那麼多志同道合的同學,他不做,很多人願意頂替他的啊。
我一直漲紅了臉,直至晚上他在電話中說:“算了,我答應你。”
“答應我什麼?”我硬綳綳地說。
“度蜜月時和你去歐洲。”
我忍不住彎起一邊嘴角。太太太可惡了。
我故意不作聲。
“別責怪我。”他一副知錯的聲線。
“你不是不知道的,今年暑假我們不去,便不可能有這麼長的假期。”我還是要怪責他。
“那你即是不肯與我去度蜜月?”
“誰准你亂說話!”我抗議:“你不與我去,誰會和你去!”
然後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嘻嘻哈哈,像沒事人一樣。
不想與他爭吵下去,也不想小事化大記在心上。
但怎麼說我還是有點不高興,這些兼任活動總是花他太多的時間與精力,現在我真的不想再支持他。他叫我與他一同到貴州,我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一天,我經過中環的珠寶店,櫥窗內正展覽着各種藍寶石首飾,忽然,我很想要一顆。
那透明的藍,亮如埋在深海的星星,我屏住呼吸,獃獃地瞪着這些不可思議的美麗。
於是,我把部分原本用來到歐洲旅行的錢拿出來,買了一枚藍寶石指環給自己。小小的一點藍,在我的手指上閃耀着。
看着它,我燦爛地笑了。
這真是種奇特的滿足感,每次我垂眼望向我的手指,都有那滿滿的、安寧的心滿意足。
從來都不知道,一顆石頭竟有令我快樂的力量。
如果讓簡文瀚看到我手上的藍寶石,他也大概以為是假的吧。我不介意,我的快樂是我私人擁有的。
因為這個經驗很新鮮,新鮮得,令我自覺又成長了一點點。
在我升讀year3那年,簡文瀚的事業也開始了,他輔助的那個議員決定參選立法會,很多部署的工作也開始着手辦。
我有時候看電視新聞,也會看見簡文瀚在那議員身旁,幫手做些焚燒無良僱主紙版人的舉動,然後齊齊舉手叫口號,很落力熱情的樣子。
更多時候我從報紙中看見他,也是當副手的角色。若果容許的話,我會把報導剪下來,然後儲起,我想,我在這方面是支持他的。
我也很忙,開始為找工作而努力。十一月開始,各大銀行已有招聘大學畢業生的告示,有些在報紙中看到,有些則在學校的職業輔助處看到,我花了很多心思時間寫信去申請職位,那些精雕細琢的求職信,是簡文瀚替我修改又修改的,他一直都那麼支持我。
我與他見面的時間很少,他太忙,也太熱衷於他的工作,我也忙啊,所以見面的渴望也就沒從前那麼強,但當然,我們非常相愛。
珀月與Daniel分手后,我們便多了三人行的日子,甚至我生日那天,也是與她和簡文瀚一起慶祝的。
簡文瀚送我第三塊星星書籤,他的心意依然是一樣。珀月則體貼地送我一套見工穿的套裝,深灰色,上面有黑色的條子,穿在身上之後,整個人成熟了五年。
我就是穿着這套衣服,成功地得到一間投資銀行的聘用,我總共經過一次筆試、三次面試才成功,我在收到聘用信的一剎那,開心得尖叫起來,立刻找着簡文瀚與珀月吃晚飯。
“很厲害啊!是全球最大的投資銀行啊!”珀月把玩着我的聘用信。
“不過是有條件的聘用。”我邊吃着沙律邊說。
“什麼條件?”
“一定要順利畢業。”
“你一定可以的嘛。”珀月根本不擔心。
我望着簡文瀚,他也凝望着我,兩人都甜絲絲的。
“骨痹啊!”珀月投訴。
我說:“將來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我要在二十五歲的時候用低息貸款買我的第一層樓,之後買一架‘Jeep仔’代步,然後再買第二層樓!”
珀月望着我,而簡文瀚則望着他面前的意大利粉。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
“好了好了,未來大地主!”珀月瞪了我一眼。
在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之際,珀月故意轉換了話題。“聽說有些流亡海外的異見人士生活很胡混,每天只是飲飲食食,並沒有實質的貢獻。”
簡文瀚一聽便答腔起來:“我們要諒解每個人都有休息的渴望,他們今天儲下的能量,明天可能便會爆發出來也說不定。”
簡文瀚與珀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些我不算感興趣的話題,我沒插嘴的意思,只好靜靜地繼續吃我的沙律。我一直不知道他們兩人竟可以談得這麼投契。
後來侍應問我們要不要甜品,他們才停止政治話題,珀月突然說起芒果布甸的製作方法,她說不如在宿舍做一盆布甸給大家吃。
她說了好幾種芒果布甸的種類,因為我愛吃所以又開開心心地加入話題,說著說著,這一頓慶祝我找到工作的晚飯也就完結了。
自從找到工作后,我便放心了許多,生活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發生過。簡文瀚有時也會回來學校與我一起吃早餐B,一切都平凡而溫馨,與其他情侶無異。
之後我便考畢業試,而簡文瀚則與他的工作夥伴天天到新華社聲援北京的民運分子。中國政府早前釋放了一些民運人士,後來卻又把他們重新收監。簡文瀚在電視上的出鏡率和報紙上的見報率一天比一天多了。
就在我準備考最後一個科目的前一晚,我扭開電視看新聞報導時,居然給我看見簡文瀚和夥伴與警察發生衝突,簡文瀚被人錯手以鐵枝擊中頭部,當著鏡頭前頭破血流。
我立刻傳呼他,但他沒有回復,我看看錶,是九時四十五分,剛才的新聞片段應該是八時多九時許的。
我打電話到港島所有的醫院,給我查到簡文瀚的入院紀錄和所在層數,我立刻致電給珀月,請她和我一起去。
我原本是很鎮定的,但當看見簡文瀚的腦袋縛着繃帶,躺在床上由急症室推出來的樣子,我便忍不住撲過去哭起來,珀月跟在我身後,拍着我的背,一直叫我不要哭。
醫生說簡文瀚的腦部受了震蕩,可能要一、兩天才會醒來,我坐在他的床邊,握着他的手,眼淚不住的流。我很怕他會死。很怕很怕。
後來他的父母趕來了,在珀月拉拉扯扯之下,我才肯離去,他的父母向我道了謝,然後坐到他的床邊,看見這情形,我才讓珀月扶我離開醫院。
珀月那天剛考完試,她說她會在翌日早上到醫院看看簡文瀚的情況。而我則回家睡了片刻,雖然要溫習的課本還沒完全溫習好,卻也沒心機再看了,只是乾巴巴地望着天,等待天明回學校考試去。
簡文瀚會不會從此變成植物人?這樣被鐵枝一敲,對他的腦袋會有很深的傷害啊!為什麼他會遇上這種不幸的事情?
想着想着,眼淚便模糊了我的視線,坐在考試室中的我,看不見面前的試題內容。
一邊答題目一邊掉眼淚,十多二十年來,我從沒試過如此恐懼。
監考的老師走過來問我是否不舒服,我搖了搖頭,低頭迷迷糊糊地寫下考試答案,而眼淚,是流了又流,抹了又抹。
我看了看錶,十一時十五分,簡文瀚該醒了吧?如果他今天還不醒來,他是否永遠不會醒了?
突然,我不想在考試室內呆下去,我要去看簡文瀚。我站起來,就那樣走出考試室。我還有半條題目是未作答的。
我跳上計程車,囑司機把車開到醫院去。我飛奔上他的病房,推開房門,然後我看到--
他已坐在床上,而且還懂得向我微笑。
我張大了口,瞬間也就湧出了笑容,撲進他的懷中。
“擔心死我了!”我高聲說。
“我已經沒事了。”他抱着我。
“我以後也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我抬起頭來望着他。
“好的,我答應你。”
然後他問我的考試如何,我便告訴他我未完成試卷便溜了出來,他聽后顯得很震驚。“怎可以這樣?你不能畢業的話,那間銀行便不會聘用你!”
我搖了搖頭。“那就找過另一份工作好了。”
他懊惱:“真是……”
我笑起來。“要不是你娶了我也一樣。”
他也笑,繼而又再教訓我。
我也害怕不及格的,但畢業的成績,未來的工作,都比不上簡文瀚,他是最重要的。
我繼續伏在他的懷裏,繼續微笑,繼續捉緊我的幸福。
七月終於來臨,考試成績公佈了,那一科我拿了D,剛剛及格,那份工作是保住了。
簡文瀚說,為了補償我那一科只能得到D級,也為了記念我們那一次的經歷,他決定將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的英文名字,要以D為開首。
我很興奮,也很贊成,於是花了一個晚上想着孩子的英文名字。
如果是女兒,可以取名Diane,Dorothy,Doris,Debbie……
兒子則可以取名Danny,Dave,Dickson,David……
我也翻了字典,看着以D開首的那堆英文名字,自顧自傻笑了十分鐘。
彷彿真的會發生一樣。
八月份,我開始上班了。在上班之前,我買了十多套上班服,都是些Benetton、Jessica、G2000的中價貨色,我告訴自己,半年後吧,好好地努力工作,半年後便買一套名牌衣服來慰勞自己。我的生活質素一定要愈來愈好。
上班的第一天,簡文瀚與我在中環吃早餐,他自在快餐店坐下來的一刻開始,表現便有點懦懦怯怯,他生硬地、目光定定地望着我的一舉一動。
“不慣看見我化妝?”我問。
“你忽然之間長大了。”他說。
我笑:“喜不喜歡?”
他望着我。“你太漂亮。”
我笑得很高興。只要經濟獨立,只要自主,人是會脫胎換骨的。
03
在那間全球最具規模的投資銀行里,我是負責sales的工作,如果要用中文表達,即是營業代表。
公司的產品是一些投資衍生工具,例如期權、期指。而我的客戶多數是一些大銀行的私人銀行家,這些私人銀行家,擁有很多極富有的大客戶,無論是上市公司客戶,抑或是富豪客戶,投資金額都不少於數百萬元,有時候一單交易甚至過億元。
我也會接觸一些上市公司客戶,但我最重要的客人大都是私人銀行家,他們運用客戶的錢,透過我投資在我公司的產品上。
我很喜歡我的工作,我喜歡一切與經濟脈搏並進的事情,可以運用我對投資的知識幫助客戶賺錢,令我非常之有滿足感。
這是一份令人很快成熟的工作,我每天都用一把專業的聲線解答客戶的問題,也以最專業的態度面對面與客戶周旋。這份工作,令我變得更穩重更自信。
我的見識也增長了。只要與那些大客戶吃過飯,你便會明白,什麼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一頓午飯可以用上過萬元,手持豪宅十多幢,上市公司三間,錢是多得花不完的。
當然,有些時候他們會顯得俗氣,但無論如何,有錢總比沒有錢好,錢都是正當地賺回來的,而且他們的錢令我有就業機會,我很感激他們。
當中最好的客戶,我會說是私人銀行家,他們同樣具有專業知識,而且家境大多數很好,一般來說,他們都很有修養。傳媒時常報導的社交名媛,很多都是私人銀行家。
今天中午,我與一間美資銀行的幾個私人銀行家吃飯,過程很有趣。當中一個名叫Luna的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很大,時常哈哈哈大笑,又會突然說兩個有味笑話娛樂大家,好像我與我的上司才是客人,而她是負責服務我們那樣。
Luna長得高大、身材健美,皮膚黑黑的,樣子不算真的漂亮,但卻有一股熱情的風采,加上她的舉手投足散發出另一番韻味,見過她的人多數會難以忘記吧。
我問她為什麼不去參加香港小姐選美,逗得她很開心,她說她考慮過參加華埠小姐選舉,不過香港這間銀行聘用了她,她知道正經工作要緊,於是還是回來香港履行新職。
後來我的上司告訴我,Luna手上戴的鑽石表,差不多要五十萬港幣。嗯,有錢的女孩子真不同凡響。
三天之後,我在公司內接到Luna的電話,她居然約我去disco。
我立刻說:“我沒有去過啊。”
Luna問我:“你多少歲了?”
“二十二歲。”我回答。
“二十二歲也沒有去過disco?”
“沒有。”
“不喜歡跳舞?”
“也不是的……”我本來想說,我在初中時跳過三個月芭蕾舞,但還是決定不說出來。這根本沒有關係嘛。
“那麼去吧,和我一起會很好玩的。”
既然她這樣說,便答應好了。而且,我真是有點好奇。
那天晚上是Ladies’Night,女士入場不用付入場費。Luna看了看手錶,然後對我說:“現在才十時,待會十二時左右會更多人,今天晚上會很熱鬧。”
“十二時左右?這些人明天不用上班的嗎?”場內的人多數是上班服打扮的。
“怎麼不用!”Luna瞪大眼,“這裏最多律師、會計師、生意人、銀行家,他們只是異常的精力充沛罷了!”
我看着四周圍的男人,個個都一派年輕才俊模樣,都有趾高氣揚的神態。我看着他們,他們拿着酒杯,也看着我,忽然間我覺得,這些情景很有點中學、大學的舞會味道,都是你眼望我眼的地方。
Luna今天穿了一條桃紅色弔帶裙,料子閃閃亮的,外加一件西裝褸。我問她:“我會不會穿得太樸素了點?”
她望了我一眼。“樸素一點,男人未必不喜歡。”
我一聽便說:“我有男朋友的了!”
“那又怎樣?”她瞪眼。“又不是真的叫你出來找‘外遇’,只是開心一晚罷了!”
我喝了口啤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Luna大概也察覺到她剛才的語氣不算友善,於是便放柔了聲線在我耳邊說:“你很愛你的男朋友?”
“嗯。”我微笑。
她點了點頭。“他幹什麼的?”
“議員助理。”
她顯得很有興趣:“干政治的人!是政治明星!”
“不,他不愛出鋒頭,他愛當副手的角色。”
“大學同學?”
“比我大一年。”
“很英俊?”
“很有才氣。”
“家裏是否富有?”
我搖頭。“我賺的錢甚至比他多。”
Luna很驚奇:“你不介意?”
我再搖頭。
“我會介意的,”Luna說。“雖然我家裏富有,自己也賺到錢,但窮男人我從來看不上眼。你知道嗎?男人有錢,會加強他的氣勢,而男人有氣勢,代表他有class,有氣質。”
我望着她,似懂非懂。
她看到我迷惘的眼神,便笑了:“你是個純情的女孩子。”
“我也愛錢的。”我說。
“男人給你錢你要不要?”Luna問。
“我喜歡自己賺錢,而且要賺很多錢。”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