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回到公司，倪夜熙便匆忙回到辦公室，一方面是趕着處理公司事務，一方面是好奇父親要誰親自來訪。
而當倪夜熙回到辦公室，見到安然自若地坐在會客區沙發上的男子時，她困惑地蹙眉，確信自己不認得這個人。可樂樂卻說這人是透過父親來拜訪她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縱使感到疑惑，倪夜熙還是秉持着待客之道，先請許樂樂奉茶，這才走進會客區，和來訪者展開第一次接觸。
“你好，我是倪夜熙。”雖說身在商場，但她仍沒有隨意和人握手的習慣，即便對方是大客戶依然如此。
簡單地自我介紹過後，倪夜熙便陪着客人坐在沙發上，一人一邊，相隔着茶几。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對方——男人梳了油頭、穿着一身西服，手上戴着勞力士鑽表、兩手中指也都套着顯眼的大枚金戒指，在在顯示了他的財大氣粗。
桌面上擺放着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她每看一眼，便皺一次眉——她實在不懂，父親要他來的用意是什麼？
“倪小姐，你好，我姓‘王’，名‘曉戚’，是倪總裁要我親自來拜訪你的。”
王曉戚站起身，遞上名片。這個動作使他手上的鑽表閃閃發亮，令倪夜熙感到刺眼，同時也感到反感。
她禮貌性地淡笑着接下名片，一看——“捷打股份有限公司”，業務內容包括各類健身器材、健康食品等等，類似直銷公司，在業界小有名氣。
“你好。”倪夜熙繼續與他客套地交談，等他主動說出來意。
“事情是這樣的……”
王曉戚清了清喉嚨，道：“打從上回在倪總裁的壽宴上見過倪小姐后，我就對倪小姐很有好感。之後我拜訪過倪總裁好多次，倪總裁才肯接受我。但他老人家說不確定你的意思如何，要我自己加油些。所以……我考慮了好久，今天才敢前來邀你共進晚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倪夜熙對他全無好感，怎麼可能會接受他的邀約呢？但王曉戚和父親熟識，礙於父親的面子，她也不好趕人……
這下子，她只好客套地婉拒：“可是公司業務繁忙，我恐怕無法答應。”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忙完。”王曉戚笑咪咪的，似乎早料到佳人會這樣回答，所以老神在在的。
倪夜熙暗咒一聲，表面上強顏歡笑道：“可是，依照今天的工作進度看來，我會忙到很晚……”
“多晚我都願意等。”王曉戚不疾不徐地聲明。
倪夜熙暗暗握拳，努力壓抑下胸口中不悅的怒火，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拒絕方法，只能暫時按兵不動，走一步算一步。
“既然你這麼堅持……”倪夜熙起身。“那你請坐，我先去忙了。”語畢，她便回到辦公桌后與成堆的數據報表纏鬥去了。
他要等，就讓他慢慢等吧！反正下班時間也快到了，到了下班時間，見她依舊忙碌，識相的人都會自動告辭ｐ巴？
話雖如此，但倪夜熙不知道的是——王曉戚根本是個不識相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期間，倪夜熙在努力辦公之餘，不知道總共朝王曉戚所在位置看了多少遍——只見他依舊端坐在那裏，也沒看任何文件或報章雜誌，就像老僧人定一般靜坐，連剛剛的下班鈴聲都沒有干擾到他，讓人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否則怎麼能如此有定性？
眼看下班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他還是沒有移動分毫，讓倪夜熙感到無比的氣餒與惱怒！
從剛剛到現在，她一直忙碌着，忙到下班時間都過去了，他依然坐在那裏，她實在感到煩躁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奇怪，段淵祺也曾來到辦公室這樣“打擾”過她，可是為什麼當時她卻不會覺得如此不悅呢？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紅了臉龐，手心隱隱冒汗！
一想到段淵祺，她腦中漸漸浮現一個念頭……
這樣好嗎？
她不禁猶豫了。
可是，當二十分鐘過去，她發現王曉戚依然端坐原位時，她便下定決心，拿起手機，走向辦公室後頭附設的休息室里。她單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左邊胸口，拿着手機的另一手顫抖地按下電話簿，尋找某一個名字……
段淵祺０２－２７７６－５８９０
她盯着手機熒幕顯示的名字與號碼，發獃了好半晌，最後才下定決心按下撥出鍵——嘟嘟——嘟嘟
沒一會兒，電話彼端有人接起。“你好，我是段淵祺。”
聽見他低沉爽朗的嗓音，她渾身都感到悸動，連呼吸都難以和緩。
調適了好一會兒，她才囁嚅地出聲：“是、是我，倪夜熙。”
話筒的另一端沉默了會兒，才傳出低沉笑聲，道：“好難得，這是你第二次主動找我。你真會算時間，我才剛下飛機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你的電話了。主動來電，有什麼事嗎？”
躊躇半晌，倪夜熙才彆扭地道：“你……你可不可以幫我？”
“幫你什麼？”在電話另一端，段淵祺挑高一雙俊眉，感到意外之餘，又有着更多的疑問。
她向來是倔強的，現下居然會求他幫忙，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你……你……你……”
倪夜熙“你”了半天，段淵祺也好脾氣地等待着，沒有催促。
好不容易，她醞釀夠了，才一鼓作氣地道：“你可不可以來接我下班？”
問出口后，倪夜熙更加按住心臟部位，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幾乎是屏住氣息在等待他的回應。
沒想到，他沒有問原因，便爽快應允：“ＯＫ。需要我幾點過去？”
呼——他答應了！
倪夜熙這才鬆了口氣，再也按捺不住地紅了雙頰，道：“你方便的時間。”
“那麼……半個小時后，好嗎？到你公司樓下，我會打電話給你。”
他不是不問原因，而是不急着現在問，等見面再理清疑問也不遲。
“好。”
掛上電話后，倪夜熙呼出一口氣，把手機握得好緊！
她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找他幫忙，沒來由地，直覺就是想找他。也許……也許他身上有股讓她信任的感覺吧！
她自顧自地笑了，燦爛無比。
※※※※※※※※※※
掛上電話后，段淵祺拎了西裝外套就要前往“萬能行銷”。
他經過麥光廣辦公桌前時，麥光廣先是愣了下，而後才想到什麼似的立刻追問：“總裁，總裁您要上哪兒去？”
他們才剛從紐約回來，一下飛機就趕回公司，現在總裁又不得閑地不知要上哪兒去。經過長途飛行，他已經感到疲累了，怎麼總裁看起來還是那麼精神奕奕啊？
“今天到此為止，你先下班吧，我有事要處理。”語畢，不給麥光廣繼續噦唆的機會，段淵祺很快地搭乘專用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取車后便開車上路，往“萬能行銷公司”而去。
正值下班時間，塞車是很難避免的，但幸好他還是在約定的半個小時內來到倪夜熙所在的辦公大樓下。他撥了電話通知她，卻意外聽見她的聲音中帶着些微驚喜，教他不禁也跟着露出笑容。
沒有多久，便見倪夜熙提着公事包下樓來，而她身後卻跟着一名體態壯碩的男子。她面有難色地指着段淵祺停車處，不知說了些什麼，那男子看了段淵祺的車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霎時，段淵祺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見王曉戚走了，倪夜熙這才鬆了口氣。她咬着下唇，盡量維持面無表情，來到段淵祺的車旁，透過他降下的車窗，與他面對面。
“謝謝你。”她不自在地道謝。
段淵祺挑挑眉，表示收到。“先上車吧。”
倪夜熙懷着莫名忐忑的心情上了車，手心無端地冒起汗來……
將車重新駛上路，段淵祺明知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嘴上卻故意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遇到麻煩了？”
“那是我爸的朋友，打從下午出現之後就一直不肯離開，無論我如何明示、暗示，就是不走，不得已，我只好找你幫忙。”倪夜熙不好意思地承認。
“看來……我得努力些了。”段淵祺還是保持笑容，眼見競爭對手出現，卻一點兒也不緊張。
他有絕對的自信，如果倪夜熙不是對他另眼相看的話，今天遇到麻煩，是絕不可能找他幫忙的。所以，他還是處在絕對優勢，也必須再加把勁。
他意欲不明的話，頓時惹得倪夜熙臉紅心跳！
她輕喘了口氣，連忙扯開話題。“這幾天你出差去了？”
“嗯，去了四天，今天才剛回辦公室就接到你的電話，我們還算有緣。”段淵祺心情很好地說。
倪夜熙別開臉，沒有回應，實際上是無措得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剛剛那句“看來我得努力些……”是什麼意思？他難道不曉得說出那樣模稜兩可的話，會讓人胡思亂想嗎？她不願自作多情，就怕抱了太大的希望，最後得到的失望也越大呀！
一陣沉默過後，段淵祺率先輕快開口。
“我沒想到你會找我幫忙，你欠我一次。”
倪夜熙頓時感到臉頰肌肉在抽搐。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幫過她一次，就必須從她這裏得到什麼。她錯看他了嗎？
她強忍下不悅，問：“你想怎麼樣？”
“我想……”這時恰好遇到紅燈，段淵祺穩穩地踩住煞車，轉過頭，俊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瞅得她臉紅心跳之際，這才以性感低啞的嗓音道：“我想要你……來我家。”
“轟”地一聲，不知是怒氣還是羞赧使然，一股紅潮襲上她粉嫩白皙的雪頰，讓她連耳根都紅了。
他真是那種人面獸心的傢伙嗎？她看走眼了嗎？無數個問號在倪夜熙腦中嗡嗡地吵鬧不休。
“去、去你家？”倪夜熙吞了口口水，故作鎮定地問：“去、去你家幹嘛？”
見她失控的模樣，段淵祺低聲輕笑。就知道她會想歪，可那又何妨，他愛極了她臉紅的樣子，感覺整個人不再偽裝成冰山，反而是親切可愛的鄰家女孩——這才像真正的她啊！
“喂……”她不耐地催促。
“你別想歪了，我請你去我家，是為了我母親的生日宴。八年前也是這樣，你參加過，就是那樣而已。記得當年我母親好像挺喜歡你的，如果她能在八年後再次見到你，肯定感到驚喜。”本來就想約她前來，現在她倒是給了他很好的邀約借口，這下他敢保證，她應該不可能不答應。
原來是這樣。鬆了口氣的同時，倪夜熙也為自己邪惡的想法感到很不好意思。她強裝出鎮定模樣，猶豫地問：“這樣好嗎？”
“有哪裏不好嗎？”他微笑回問。
“好吧。”盯着他彷彿帶着魔法的發亮雙眸，倪夜熙緩緩點頭答應。
不過就是個宴會，公開的場合，難不成還怕他吃了自己嗎？
※※※※※※※※※※
段家夫人的生日宴現場，如同八年前的排場再現，不同的是，這場宴會較趨向ＨｏｍｅＰａｒｔｙ，與會人士似乎都是親朋好友，沒有對外邀請其他人，諸如公司客戶，或者有來往的公司行號。
所以，即便段宅佈置得美輪美奐，但少了當年那股社交場合的市儈味道，反而多了股幸福溫馨的氣氛。
倪夜熙乘着段淵祺的車來到段宅，一踏人宅邸，便感受到這股溫暖氣息，原本緊繃的肌肉頓時全都放鬆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總算綻放笑容了。
段淵祺將車交給門房后，來到她身旁，見她笑了，他不由得也笑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他問道。
倪夜熙瞬間斂去笑容，卻沒有冷着臉，反而帶點羞赧地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種氣氛很棒，一點壓迫感都沒有。”
段淵祺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八年前同樣的場景。
他笑答：“今年是我媽要求簡化生日宴，她不要各式各樣客人送的名貴禮物，只要家裏的人聚一聚就好。”
聞言，倪夜熙不禁一愣。
“可是……可是我不是你們家的人啊……”這句話脫口而出，她才驚覺自己說的話好像有些失禮，忍不住紅了臉。
段淵祺但笑不語，可雙眸卻深深地望着她，那眼神別有深意。
“走吧，我媽要是見了你，鐵定很開心。”
倪夜熙稍微拉整身上的套裝，攏了攏髮絲，這才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隨段淵祺來到段夫人跟前。
一看見正忙着和親朋好友寒暄的段夫人，那面善的臉孔，教倪夜熙整個傻住！
前兩天她在百貨公司地下街逮小偷，當時被偷了項鏈的貴婦，竟然就是段夫人？會不會太巧了？
段淵祺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表情，他走到母親身邊，牽着母親的手來到倪夜熙面前，說道：“媽，還記得這位小姐嗎？”
段夫人一看見倪夜熙，霎時瞪大眼，接着便驚喜叫道：“啊！是你！好心的小姐廠
倪夜熙在段淵祺疑惑的眼光下尷尬一笑，回道：“您好，又見面了，原來您就是段夫人。”
“唉呀！那天真是謝謝你了，你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也忘了問你的姓名，回家后我還懊惱了好久呢廠段夫人兩手緊握倪夜熙的雙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對於倪夜熙的好感飆升到最高點。
“我只是舉手之勞啊！”段夫人的熱情讓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又感到溫暖，就像八年前一樣。
段淵祺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開口：“請問，你們兩位有誰願意好心解開我的疑惑？你們怎麼一副熟稔的樣子？”
“前幾天媽媽不是跟你提過，你爸爸送我的項鏈差點被偷的事嗎？”見段淵祺點頭，段夫人又續道：“當時伸出援手幫媽媽拿回項鏈的好心女孩，就是她啊！那天我還想，有緣一定會再見，果然我和她有緣啊！”
“你知道她是誰嗎？”段淵祺揚起下顎朝倪夜熙一指。
“呃……誰？”
“倪夜熙，‘萬能行銷’倪老總裁的女兒，八年前也曾來參加過你的生日宴……還記得嗎？”
“什麼？你是當年的那個女孩？”段夫人又驚又喜地問。
倪夜熙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真是緣分啊廠段夫人不由得又感嘆起緣分的奇妙。“你今天怎麼會來呢？淵祺邀你來的嗎？”．
“嗯，對。”倪夜熙偷偷瞄了段淵祺一眼，卻見他帶着笑意的雙眸也看着自己，她覺得身體中有把火在旺盛地燃燒着，怏要將她融化了……
段夫人從頭到尾緊牽着倪夜熙的手不放。這時，她似乎察覺了什麼，開始將他們兩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然後曖昧地笑了。
“兒子啊，你老實說，夜熙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段淵祺挑眉回道：“你何不問問她？”
段夫人轉頭問道：“夜熙，你是不是淵祺的女朋友？”如果是，那她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她越看夜熙就越喜歡哪！
“不是、不是。”倪夜熙飛快搖頭否認。
“不是？”段夫人顯然很失望。不過，她很快地便提振起精神，替兒子說話：“夜熙，你不要看淵祺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早些年還沒接手家中事業時，他是交過幾個女朋友；不過自從回台灣入主‘段氏’后，就再也沒有和任何女孩有過牽扯了，也沒見他帶過任何一個女孩子回家來讓我看，這點段媽媽可以保證哦廠段夫人差點沒舉右手發誓了。
倪夜熙越聽越尷尬，最後連視線都不敢正對上段淵祺，只好悶着頭不語。
“媽，你害人家不好意思了。”段淵祺輕輕握着倪夜熙被母親握住的右手手腕，將她的手脫離母親的掌握。“大姑姑來了，你快去跟她聊聊，聽說她帶了聖羅蘭這一季的新裝要送你……”
“唉唷！你在怪媽媽打擾你們了是不是？”段夫人捂着嘴呵呵笑道：“好好好，不打擾你們了，媽媽找大姑姑去總成了吧？夜熙，好好玩啊！要常來家裏走動啊！”百般叮嚀過後，段夫人才甘心離開，留下杵在原地的兩人。
“嗯……我想走一走。”倪夜熙悶着頭道。她低頭盯着他捉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這種不曾有過的親昵感教她心跳飛快！
“我陪你。”段淵祺鬆開對她的掌握，兩手叉進褲袋，跟在她身後。
他們一前一後慢慢散步，繞着段宅走。下意識地，倪夜熙來到段宅屋后，那個她曾被沈玲瑤賞了一耳光的地點。
這裏的寂靜，和前院的溫馨熱鬧形成了極大的對比。她回想起自己當初和沈玲瑤在這裏動過手，就覺得有些好笑，好笑之餘，還是有點氣憤。
如果不是沈玲瑤拿着驗傷單威脅她，她也不會離開台灣這麼久……想到當年所受的氣，她開始感到有點悶。
“在想什麼？”始終在她身後默然不語的段淵祺問。
“你有帶煙嗎？能不能給我一根？”她轉身走近他，問得突然。
段淵祺頓了下，才笑道：“女人抽煙不好看。”
“大男人主義。”她冷哼。
段淵祺挑挑眉，覺得情況頗有趣，遂遞給她一根煙，還為她點煙，內心則暗想着想看她嗆着的模樣，就和當年一樣。
誰知道，她竟然熟練的吞雲吐霧，哪有一點嗆到的樣子？
“你學會抽煙了。你習慣抽煙了嗎？”
“離開台灣的前幾年抽得比較凶，後來覺得抽煙傷肺又傷身，之後就再也不抽了。今天……算是例外。”
不知是故意還是剛好想起，段淵祺若有所思地道：“我記得你八年前還被嗆得死去活來……”
說起八年前那令人害羞的一幕，她臉一紅，手僵在空中，一時之間無法動彈，感覺就要發生什麼……
段淵祺突然靠近她，伸手拿掉她手中的煙，捻熄煙頭后隨手一扔，瞬間傾身靠近她，低道：“來回味一下好嗎？我很懷念你的唇……”
倪夜熙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低頭，親吻了自己。
他的唇又軟又熱，像棉花糖一樣，輕緩柔煦地掠過她無措的唇，而他的舌，像是安撫、又像是捉弄，一再地在她口中穿梭，讓她無所適從！
胸口中的氧氣全數耗盡，她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喘息越來越激烈，甚至伸出雙手攬住他頸項，好像再也不願控制自己對他的情感了……
她會任他如此輕薄自己，就已經代表了她其實並不討厭他吧？甚至……甚至還有可能是喜歡他的……天！她喜歡他引
一吻既畢，倪夜熙竟為自己的投入，慌亂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第一個念頭就是轉身想逃走。
段淵祺趕緊伸手拉住她，氣餒地說：“我知道我冒犯了你，真的很抱歉。”對她，他總是這樣情不自禁，或許他等會兒又得挨一巴掌了吧！他苦笑着想。
“知、知道就好。”倪夜熙咬着下唇哼道。老天，嘴唇好燙！
“真的抱歉……但我得說，跟你接吻的滋味很棒。”他假裝輕鬆地道。
她紅了臉，低咒：“該死的……”
”我想……也許我該負責才對。”
“不必，我又不是失身給你了。”她冷笑。
“好吧！”段淵祺走到她面前，略傾下高大身軀，與她眼對眼，讓她看清楚自己眼中對她的情感。“倪夜熙，坦白說，雖然你總是繃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倒了你的會錢似的，又不好親近，簡直是座冰山。但……你倔強的模樣，反而讓我想要照顧你。”他停頓了下，直言不諱道：“我喜歡你，不爭氣的喜歡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讓我跟你交往？”
倪夜熙覺得她快要心跳停止、厥過去了。她一手按着胸口，只感覺到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默然不語，可心中已經在掙扎……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一丁點都沒有，甚至因為他開了口，她才喘過氣。如果不是他先開口，也許她會剋制不住主動出擊吧！
“好嗎？”他鎖定她的眼，讓她看見自己的誠意。
像是被他的眼神魅惑了似的，她緩緩點頭，他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