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掛上電話后，段淵祺望着電話，俊臉上滿是愉悅笑意，怎麼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邀自己吃飯。
她主動邀他吃飯是為了請他別再打攪她呢，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呢？姑且不論她的用意，總而言之，她主動了，這可以算是好現象吧？
段淵祺越想越覺得開心，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當他的助理麥光廣捧着一大疊的公文進到辦公室時，見到的就是老闆春風滿面的表情。
麥光廣忍不住也露出笑容，問：“段總，什麼事讓您這麼開心啊？又交易了什麼大Ｃａｓｅ了嗎？”
“小麥，這個你就不懂了，這件事，比接到Ｃａｓｅ更讓我開心。”段淵祺轉動手中的鋼筆，顯然心情極好。
“啊？真的？”麥光廣感到疑惑，遂問：“段總，我可不可以聽聽看，到底是什麼事？”
段淵祺突然一個正色，遺憾搖頭。“不行。”
什麼……不行哦……
麥光廣失望地收起笑容。他推推鼻粱上的金框眼鏡，恢復成公事公辦的樣子，道：“段總，這個是急件，您必須先批閱，其餘的我擺放在這裏。”說完，他就要退出去。
段淵祺突然開口喊住他：“小麥。”
“段總，什麼事？”麥光廣心中一喜，連忙回過頭，以為老闆要跟他分享心事，誰知道……
“我今天要準時下班，你也得加快腳步配合我。”
“這……”麥光廣有些遲疑，沒有回答。要準時下班有點難吧？一堆工作還在等着咧！
段淵祺扯開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說：“如果耽誤到我的時間，要你吃不完兜着走，了解嗎？”
麥光廣一驚，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了解、我了解了，我這就去忙，務必讓段總準時下班。”
最後，麥光廣可說是連滾帶爬地離開總裁辦公室。
跟了段總幾年，還是第一次被他這樣威脅哪！段總要求準時下班，不得耽誤，到底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
※※※※※※※※※※
五點二十分整，段淵祺從地下室將車開上路，往回家的方向駛去。
剛剛下班前，他打電話給倪夜熙，徵得了她的同意，在七點整到北投倪家接她出門，這讓他心情更是好極了！
大約三十分鐘后，他回到段宅，開始梳洗打扮，換上管家燙得筆挺的ＢＯＳＳ西服，這才下樓來。
一樓客廳，段夫人正在翻看剛由出版社專員特地送到府的時尚雜誌，勾選最新一季將要添購的衣服。
見到兒子神清氣爽地準備出門，段夫人蹙起柳眉，輕喚道：“淵祺，你今天這麼早下班，要去應酬？”
段淵祺目光閃了閃，不打算說出真話，免得又被逮着問東問西，耽誤了他去接倪夜熙的時間。
“是，去應酬。”
“跟誰應酬？為什麼還特地伺來梳洗換裝？通常這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忙得天昏地暗嗎？”段夫人敏銳地提出幾個問題。
“媽，對方是位小姐，又是大戶，我總得體面一點，以表示合作的誠意吧？”段淵祺朝母親眨眨眼，斯文的臉龐上掛着優雅微笑。
“這樣啊……”段夫人也不再質疑。她不忘叮嚀道：“好吧！出門小心點啊！”
“知道了。”一等母親放人，段淵祺連忙上了由司機備妥的車，自己開車上路，開往北投倪家。
抵達倪家后，段淵祺下了車，背倚着車門，抬起手腕望表，眼看時針指着七點，他繼續耐心地靜候。
過沒多久，便見倪夜熙從門後走出。
一身雪白的絲質及膝洋裝，飄逸的質感讓她像個仙女，奪人心魂。
而她的一頭長發披散在肩頭，襯托出她纖細白皙的頸項上，繫着的那一條淡粉紅色的珍珠項鏈，和她耳朵上的粉色珍珠耳環相得益彰，為她的氣質加分；她手上提着一隻價格不菲的骨董碎鑽提包，正隨着她的擺盪而閃閃發亮……
倪夜熙有別於上班時一絲不苟的打扮，讓他眼睛為之一亮！
段淵祺一時之間感到眩目不已，忘了言語，直到倪夜熙走至他身前，站定，他依然用那樣熾熱的眼神望着她。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倪夜熙別開臉，道：“可以走了吧？”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為了這場飯局而提早下班梳妝打扮？反正，就是莫名地想以完美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所以今天她破例提早下班，跌破了一千人——包括公司員工和父母——的眼鏡。
段淵祺收回目光，莞爾一笑，轉身為她打開車門，待她人座后，他才回到駕駛座上，開車上路。
見她穿得單薄，段淵祺不放心地問：“會冷嗎？要不要我把冷氣開小一點？”
倪夜熙輕輕搖頭，答道：“沒關係，不用了。”
除了這簡單的對話，他們沒有再多做交談，一路保持沉默來到夏知希家所開的“Ｄｒｅａｍｓ餐廳”，由經理親自帶位來到靠窗的位置。
點完餐后，在品嘗餐前酒時，他們才首度正面交談
“倪小姐……”段淵祺頓了下，笑問：“恕我冒昧請問，既然我們是舊識，我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就像小希那樣叫你？”
像小希那樣直呼她“小夜”？會不會太親昵了？可是仔細一想，卻又不排斥……倪夜熙微咬下唇，內心猶豫着。
最後，她點頭同意：“好吧。”
“ＯＫ，小夜，能不能請問你今天請我吃飯的理由？”段淵祺目光閃亮地對上她有絲赧意的眼，問得直接。
聽他那樣稱呼自己，她心跳亂了幾拍，卻仍強自鎮定，淡淡地答道：“是為了謝謝你這幾年來代替我陪伴奶媽。”
“原來如此。”段淵祺依舊保持笑容，藉以掩飾心中的失落。但他鼓勵自己，別這樣就泄氣，至少她肯主動啊！
“你……可不可以說說，為什麼會想去奶媽那裏？”倪夜熙提起勇氣回望着他，問出這個令她困擾不已的問題，等待他回答的時候，內心有着令她自己也費解的緊張與不安。
“不為什麼，是因為我覺得奶媽是個好人。而你走後，想必奶媽會感到很寂寞，我只是不願見到她孤零零的樣子，所以才去陪她的。”段淵祺說得雲淡風輕，對自己打聽她下落的事隻字未提。
“哦？”她再次確認，問道：“就這樣？”
“就這樣。”他挑眉回答。
倪夜熙緩緩低頭，不語。
他這麼一說，她居然感到無比的落寞……
是怎麼了？難道她希望他說出“我是因為你……”諸如此類的話嗎？否則，落寞是哪兒來的？
“這幾年，奶媽總是不時提到你，從她的談話之中，不難察覺出她有多想你，有時還會偷偷拭淚……”
接下來，段淵祺開始一一訴說這幾年，他和奶媽相處的點點滴滴，讓倪夜熙聽得入迷，不時跟着他所陳述的事件忽悲忽喜，過去幾年的距離，彷彿一一填補起來了，如此不可思議。
他代她記錄了這八年的時間裏，所有發生的點點滴滴呀！
倪夜熙望着他出神，心裏不知怎地一陣激動！
“現在既然你回來了，記得多抽空去陪陪她，陪她說說話，她就會很高興了。”段淵祺淡淡地說。
經他這麼一說，倪夜熙瞬間回神。她撇了撇唇，低道：“我知道了。”
這時，侍者送上餐點，他們停止交談，專心用餐。
用餐告一段落後，段淵祺拿起紙巾擦拭嘴角，雙眼盯着她用餐時優雅的動作。
在他燙人的目光注視下，倪夜熙已然失去食慾，她招來侍者撤餐，執起高腳杯，藉著品嘗紅酒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他可不可以別再大刺剌地看着她了？倪夜熙焦躁難安地暗忖。
好一會兒，段淵祺才打破沉默，問道：“這幾年在溫哥華，過得還不錯吧？”
“過得很好，認識小希是我最大的收穫。”提起夏知希，她總算露出一抹微笑，甜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小希那小鬼沒什麼心機，的確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段淵祺緩緩低斂下眼，淡然問道：“那麼，這幾年在外國……有沒有對象呢？”
他問話的同時，倪夜熙正在品嘗紅酒。頓時，她執杯的手輕顫了下，連呼吸都亂了頻率。
她不着痕迹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才答道：“沒有。我對外國男子和ＡＢＣ都沒有興趣。”
“哦？那麼你的意思是，對台灣本土男士才會有好感？”此刻，段淵祺已經無法不讓笑容在他一張俊臉上放大。
“還是緣分比較重要。”他話中帶話，讓倪夜熙連忙改口，只是，一顆跳動不定的心，怎麼也無法平息。
“也對。再怎麼強求，都比不上緣分的安排。”所以，她會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就代表了他和她之間是有緣分存在的。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段淵祺也拿起酒杯，和她相對酌飲，心中溢滿了愉悅之情！
他不再開口，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她，發現自己每多看她一眼，心中那股想擁抱她的衝動，更是不斷高漲
他發現自己愛極了她的一舉一動，包括她老是愛故作堅強冷漠的彆扭樣子，他都喜歡。
也許……也許八年前他會如此唐突地親吻她，不只是純粹想戲弄她這麼簡單而已啊！
唉……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打動她的芳心呢？
※※※※※※※※※※
隔日一早，段淵祺剛進公司，便發現辦公室里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一見着坐在沙發上等他的女子，段淵祺難掩驚訝——
“小瑤？”
沈玲瑤是書香世家之後，沈家和段家向來保持着良好的關係，而他也始終把小瑤當成妹妹來看待。
但自從上回他為了倪夜熙的事去找小瑤詳談，理清當初倪夜熙之所以突然遠避外國的事情，兩人鬧得有些不歡而散之後，他就沒再見過小瑤了。
就在那同時，他也明白了小瑤對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想，也許不和她見面會好一些，畢竟自己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也不好讓她心存期盼。
想來她自己也應當明白，當初那樣的手段有多麼不光明磊落，所以也很識相地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
而今天……怎麼會突然來訪呢？
沈玲瑤臉上掛着明顯的黑眼圈，顯然一夜沒睡。一見到段淵祺，她馬上紅了眼眶，一副受盡委屈、楚楚可憐的模樣。
“怎麼了？”縱使她的舉動讓人不甚諒解，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段淵祺仍像個大哥哥般，柔着嗓音問。
“我、我……”沈玲瑤一時哽咽，說不出話。等到順了順氣，這才道：“淵祺哥，昨晚……昨晚你、你……跟你一起吃飯的人是誰？”
段淵祺一雙劍眉挑起，心中暗想：沒想到他和倪夜熙共進晚餐的事這麼快就傳開了，看來沒與小瑤見面的這陣子，她還是很注意他的舉動。是否該跟她把事情攤開來說明白呢？
“一位朋友。”他淡然答道，並不打算說明。
“只是朋友嗎？淵祺哥……”沈玲瑤握緊雙拳，心中緊張不已。
段淵祺呼出一口氣，兩手一攤，坦白答道：“好吧，其實……我很喜歡她，正在用心追求她。”
沈玲瑤看來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她瞪大眼，聲淚俱下地說：“淵祺哥，你……你怎麼可以……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意嗎？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被色狼騷擾，你幫我解圍之後，我就愛上你了呀！我愛了你十多年，你怎麼可以不愛我呢？你怎麼可以……”
“小瑤，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不能接受。”段淵祺輕輕搖頭。“愛一個人並不是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心意，你懂嗎？”
“我不懂！我完全不懂！”沈玲瑤突然捂着耳朵、激動站起。“我只知道我愛你，也要你愛我，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懂啊！”
“既然這樣……真的很抱歉。”轉眼間，段淵祺俊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酷。
“抱歉？”他居然跟她說抱歉？
段淵祺面無表情地續道：“小瑤，別把場面弄得太難看，不要讓我們連基本的朋友、兄妹都做不成。”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廣大喊完后，沈玲瑤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大聲哭叫道：“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的！水遠都不會！”
哭着喊完后，她便橫衝直撞地離開了段氏企業大樓。
她一定要去查出對方是誰，她一定要阻止淵祺哥愛上別人！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段淵祺只能嘆氣。
但願小瑤不要執迷不悟。
還有，如果她膽敢傷害到倪夜熙，他不會在意是否會傷了段、沈兩家的交情，說什麼也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
下午茶時分，倪夜熙仍舊不得閑。她帶着許樂樂來到某家百貨公司地下街，巡視一家專賣現烤泡芙的小鋪。
之前這間泡芙店因為經營不善，差點面臨倒閉的命運，因此，老闆找上了“萬能行銷公司”，幫助他的泡芙店重振生機。
“萬能行銷”接手后，先是安排了三十個人的試吃大隊，品嘗該店的現烤泡芙，接着將試吃心得綜合整理，從泡芙口感、內餡配料去改良，甚至不惜安排老闆遠至日本取經，終於，在一個半月後，泡芙店重新開張，還進駐了某日系百貨公司的地下街，生意好到客人要排隊等着購買。
今天，當倪夜熙和許樂樂到來時，看見的便是這生意興隆的一幕，老闆和師傅們忙到幾乎沒有閑暇時間來招呼她們。
“倪總，我們旁邊坐吧！看來他們還要忙上好一會兒呢！”許樂樂指向一旁商店街供人用餐的桌椅。
“也好。”倪夜熙挑了個離泡芙小鋪最近的位置坐下，雙眼來迴環視周遭環境。
“我去為您買杯咖啡。”許樂樂放下又大又重的公事包，很快地離開商店街，上一樓的“星巴克”買咖啡去。
倪夜熙獨自一人坐在位子上，視線最後落在排隊的人龍，暗自納悶道：這些人都不用上班嗎？怎麼這麼有空來排隊買泡芙？不過反過來想想，就是有這些悠閑的客人，泡芙小鋪的生意才會這麼好。
看着客人來來去去，她不由得開始發起呆來……
上星期和段淵祺吃過一頓飯後，她就發現自己腦中不時會浮現一張總是帶着笑容的斯文臉龐——是段淵祺，而他望着自己時，那別有深意的眼眸，也令她難以忘懷，還會感覺到些微的心悸……
每次想到他，想着想着，她會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甚至開始猜想此刻的他在做些什麼，還會有種想要主動打電話給他的衝動……這種種反應來得莫名其妙，每每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有時感到心煩意亂，想要逼自己把他逐出腦海，偏偏總是事與願違。越是刻意不去想他，他的影像在腦中越是鮮明，此種情況屢試不爽。
唉……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真令人討厭！
正當倪夜熙盯着排隊的人龍發愣時，突然間，人群當中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迅速回過神來，一雙水眸銳利地盯着那鬼祟背影的一舉一動……
這一看，她倏地瞪大眼，發現那人居然對排在他前一位的貴婦人身上動手腳！仔細一看，那人偷偷摸摸地伸出手，目標是貴婦人頸項上那條項鏈！
也許是小偷的技巧高超，貴婦人居然都沒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當成肥羊盯上了，還很開心地擠在人群當中，跟一堆人一塊兒排隊買泡芙。
前幾天才在新聞上看見這類最新的犯罪手法，專門偷取人家的戒指、耳環、項鏈，手法神不知鬼不覺，厲害得很！沒想到，今天就教她給目睹了，說什麼她也無法裝作沒看見。
“該死！”倪夜熙低咒一聲，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即刻起身，筆直朝小偷而去。
本來想趁小偷不注意時一把擒住他，誰知那小偷十分機警，一見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很快地抽走貴婦的項鏈，故作沒事狀，朝通往一樓的手扶梯方向走去，顯然是想開溜。而那名貴婦一如倪夜熙所猜想，根本沒發現自己的項鏈早已不翼而飛，依舊興緻高昂地排着隊。
倪夜熙冷下俏臉，刻意出聲：“前面那位先生，請等一下。”
那人不時回望她，卻沒停下腳步，於是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這場小騷動引起四周人潮的注意，開始有人頻頻張望，貴婦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摸了摸光裸的脖子，這才驚叫道：“啊！我的項鏈……”
這時，倪夜熙一把搭住年輕瘦小的偷兒的肩膀，成功阻止了他的腳步。她冷聲開口：“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
瘦小男子眼見攔下自己的人是一名纖細漂亮的人兒，以為對方沒啥威脅性，遂痞痞地回道：“什麼東西？我不懂你的意思。”
“要我說明白點嗎？”倪夜熙淡淡挑眉。“你口袋裏的項鏈。”
男子的雙眼不自在地閃爍了下，否認道：“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什麼項鏈？我沒有戴項鏈的習慣。”
“很難懂是嗎？”倪夜熙冷笑說完，突然一把揪住瘦小男子的衣襟，一個使勁摔過肩——
轉眼間，只見男子狼狽地躺在地上，嘴裏不住悶哼，卻還掙扎不休！
倪夜熙顧不得自己穿着及膝窄裙，不耐地伸出一腳，三寸高的鞋跟不重不輕地踩在男子胸膛上，逼得他喘不過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為倪夜熙的義舉鼓掌叫好。而被偷了項鏈的貴婦人則站在一旁等待，一臉感激地望着見義勇為的倪夜熙。隨後趕來的保全見倪夜熙如此漂悍，也只有愣在一旁的分。
而一肚子火的倪夜熙徹底忽略周圍的人群，她加重腳下的力道，嘲諷地問：“你到底聽懂我的意思沒？”
男子快被壓迫得喘不過氣，連忙點頭回應。
”我懂了、我懂了，小姐說的是這個吧？”他忙從口袋中掏出一條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鏈，滿臉討好地以雙手奉至倪夜熙面前，讓她鑒定，深怕她一個不滿意，就用鞋跟踩穿了他胸部。
倪夜熙伸出纖細指頭，由竊賊手裏拎起那條項鏈，放在眼前審視一番。等到確認這條項鏈沒有被掉包，是真晶無誤后，她這才將項鏈緊握在手中，預備等會兒物歸原主。
她露出滿意的笑容，掃視四周，看見許樂樂手裏捧着兩杯咖啡，此刻正張大了嘴，獃獃地看着自己和躺在地上的竊賊，似乎一時不能接受她英勇的行為。
倪夜熙並不感到意外，畢竟樂樂不知道她會柔道，只是，也沒必要表現得這麼吃驚吧？
倪夜熙見許樂樂依舊傻愣的表情，沒好氣的一笑，朝樂樂揮了揮手，這才見許樂樂緩緩移動過來。
“倪、倪總，這……”這是什麼情形啊？她不過上樓去買咖啡啊，怎麼一下樓來就演變成這混亂的一幕呢？倪總現在看起來真像是強悍的蘿拉卡芙特啊！
“許樂樂，報警。”倪夜熙淡淡吩咐。
許樂樂瞬間回神，立正站好，精力充沛地回答：“是！”
這時百貨公司的保全們才一擁而上，接手看顧竊賊的工作，直到警方前來處理，圍觀的人潮這會兒也才一鬨而散。
倪夜熙拿着項鏈來到貴婦人面前，隨即發現貴婦果真身價不凡。先不談剛剛她從竊賊手中奪回的鑽石項鏈有幾克拉，光從貴婦手腕上的卡地亞鑽表，以及ＬＶ和襯上龍合作的手提包、身上的香奈兒當季套裝看來，便知其貴氣程度。
她不由得納悶：這樣的貴婦，出門應該會有司機跟着，怎麼會自己跑來排隊買泡芙呢？真令人費解。而貴婦的長相令她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你的東西。”倪夜熙將失物物歸原主，還不忘叮嚀。“你要小心一點，公共場合是扒手的最愛，尤其是你……怎麼不讓人來替你買就好呢？”
貴婦先是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自己來買是想感受一下排隊買東西的新鮮感，上回我吃過這家的泡芙就念念不忘，今天剛好經過，就請司機放我下來，沒想到會遇到這令人不愉快的事……”接着貴婦便連聲道謝：“謝謝你，謝謝你啊小姐，要不是你，我一定會難過死的，這條項鏈是我跟我老公結婚三十周年的結婚禮物昵！幸好有你啊……”
貴婦握着倪夜熙的手，滿臉的感謝，一點架子也沒有。
倪夜熙笑了笑，道：“你下回要小心點，否則又會成為宵小覬覦的目標哦！”
話剛說完，許樂樂便靠過來，小小聲地報告。“倪總，警方已經來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公司來電，有您的訪客，據說是老總裁要他來找你的。”
“這樣……”倪夜熙朝貴婦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再見。”她向貴婦揮手道別。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謝謝你啊！”貴婦也開心揮手。直到倪夜熙離去，貴婦才赫然想起自己居然忘了問對方姓名，真是失禮至極！
不過，沒有關係，有緣自然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