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着滿身酒氣的慕容婷走進家門,坐在客廳的羅毅元不禁皺起眉頭,他放下手中的賬本,“又去喝那麼多酒?”
雖然和慕容婷已經貌合神離了,但當年他還是曾愛過她,所以看到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他還是忍不住要斥責她。
“要你管!”東倒西歪地坐倒在沙發上,慕容婷放蕩地笑着,化着濃妝的臉使她看起來比實際的二十二歲老上十歲,那是過度縱樂的結果。
他擔心地道:“不是我要管你,而是喝酒傷身啊,別以為你自己年輕身體撐得住,等年紀大點你就知道了!”
羅毅元的苦口婆心只惹來她的嘲笑,“哼,你比我奶奶還嘮叨,才大我一歲,卻像個老頭子一樣,不爽你也出去花啊!”鄙夷的斜睨着他,慕容婷冷笑道;“哦,我忘了,錢全操在我手上,男人沒錢怎麼出去花呢?羅毅元,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樣不靠我?少在那裏嘮叨!”
“你醉了,我不和你計較。”羅毅元一如往常般地忍氣吞聲說道:“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要和你談談賬本的事。”
“我醉了?哼,我哪有醉!要談什麼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了。”她揮着手,打了個酒嗝。’
“好,我要問你這筆從南港匯入的一千萬是怎麼回事?”羅毅元指着賬本上一筆前幾天才進來的金額問。
“這……客人付的訂金嘍,那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看着賬本,慕容婷酒醒了一半,有些心虛地說。
“那這份合約呢?婷,你拿到霍永威畫作的代理權了嗎?合約上說如果毀約要以原價三倍賠償,沒錯吧?”他再將合約書攤開在她面前的桌上。
“我……我會親自南下去跟霍永威談的,放心吧!我開價那麼高,他不會拒絕的。”慕容婷信心滿滿地站了起來,昂着頭上樓,拋下一句,“沒有人不愛錢的。”
唉!她一定會受到教訓的。羅毅元搖頭嘆息,對驕縱的妻子完全沒辦法。
沒有人不愛錢的?她錯了。他想着,平實的臉上泛起溫柔的笑,拿出手機,他渴望聽到那令他平靜的聲音。
“喂!芸芸嗎?是我……”
“喏!”
得意中帶着些微羞赧,陶榆榛舉起手讓岳芊痕看清她手中的戒指。
“好漂亮!”岳芊痕瞧着那漂亮的心型鑽戒不禁驚嘆着。她一向單純,人家高興她也跟着高興,握着陶榆榛的手,岳芊痕真誠地說:“恭喜你了,小榛。”
“恭喜個屁啦,又不是她要結婚!”坐在櫃枱后的岳芊鈴閑閑地開口。這些天她顧店顧得悶死了。真倒霉,前陣子是工作忙得要命,好不容易放了年假,又因為霍永晰的弟弟要結婚,他便三天兩頭來帶陶榆榛回去幫忙,害得她只好每天顧店。
啊!她快發霉了,比較起來她還寧願出任務呢!這還比較刺激。顧店?去!岳芊鈴在心中抱怨道。
“芊鈴!”對妹妹微蹙了蹙眉,岳芊痕再轉向陶榆榛,問着:“你和永晰的日子定了嗎?”
“還沒,”陶榆榛搖頭,“永晰本來說要和永威他們一起的,但我不肯。”
“怎麼了,你不想和永晰結婚嗎?”岳芊痕有些訝異,心想小榛戒指都戴了,怎麼還沒決定日子呢?
“不是不和永晰結婚,只是……”悄然低下頭,陶榆榛嘆口氣。
她和永晰跑了好幾趟的霍家,和霍家的人都混熟了,尤其是嫣琪,因為兩個人同齡,格外有話說。
但是愈和那玲瓏剔透的嫣琪相處,她就愈自慚其穢。嫣琪學歷高、家世好、出身清白,和自己一比較,自己便硬是低了一截。
而和霍永晰的父母一相處下來,陶榆榛知道霍天擎很注重門風、道德觀念之類的事,沈桐雖然和善可親,但還是有中國婦女傳統美德,事事以丈夫為天,陶榆榛不敢想像若他們知道她的以前會做何感想。
那天永晰並沒有說謊,但也沒有說實話,陶榆榛一思及此,心緒就亂了起來。
愛人真的很難,要顧到對方的感覺,還要調適自己的心情,想嫁人更是困難,不但是雙方的感情,連周遭的親人、朋友,都要得到認同才會有幸福可言吧?對於這一點,陶榆榛一點信心都沒有。
“她只是讓永晰考慮清楚一點,以免他以後後悔!”岳芊鈴坐在陶榆榛背後,沒看到她落寞的神情,還在那裏調侃着。
“就是這樣!我不要他後悔,要他想清楚一點。”眨了眨眼,突如其來的淚水就落了下來。雖然永晰執意要她戴上戒指,就是怕她又不安,但圈住她手指的戒指,卻無法圈牢她的心。
“芊鈴,你別胡說八道了!”罵了嘴快的岳芊鈴,岳芊痕也紅了眼,她纖柔的心最容易跟着別人的情緒走,看見陶榆榛哭了,她也想哭,哽咽着安慰陶榆榛,“小榛,別哭嘛!”說著說著岳芊痕的淚反而掉得比陶榆榛更快更凶。
岳芊鈴吐吐舌頭,縱身躍出櫃枱,她站在兩個淚人兒面前,手足無措地說:“喂!喂!對不起啦,真受不了你們耶,哪有說哭就哭的。拜託,等一下被人家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們了,天啊,饒了我吧!”
回答她的只有哭泣聲,岳芊鈴一拍額頭,幾乎要撞牆自殺了,她哀求地說:“求求你們,別再哭了,尤其是你,姐,等一下姐夫看到你哭他會殺我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岳芊鈴一僵,慢吞吞地回頭,對上駱夜辰冷如子夜的眼眸,她扯出一抹苦笑,“嗨,姐夫。”
不只駱夜辰,還有一進來就擔憂的看着陶榆榛的霍永晰,以及一臉看好戲的尉星栩都來了。
沒有岳芊鈴預期中的臭罵,駱夜辰直接就走過她身旁,逕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伸長手臂將淚漣漣的岳芊痕抱到腿上,輕哄着,“乖乖,別哭,怎麼了?”
岳芊痕躲進他懷中,仍止不住地抽噎着,駱夜辰脫下外套緊裹着她,傷腦筋地嘆口氣說:“我的小芊兒,別哭了,天啊,你要再這樣子惹人心疼,哭上八個月的,我可會發瘋的。”
“姐夫,你不罵我啊?”岳芊鈴有點討罵挨地問着。
“罵你幹嘛?”駱夜辰瞪她一眼,解釋着,“芊兒有孕了,本來就格外愛哭,已經快半個月還這樣,這胎一定是女孩子。”
“姐有了?”岳芊鈴的嘴成了一個郡字型。
“對,倒杯開水來,她哭完肯定渴了。”駱夜辰命令着,“倒溫開水,要熱一點。”命令完他又低頭哄着自己懷中的小人兒,“好了,別哭那麼久了,乖哦,晚上回家再哭。”他低低柔柔地哄着,“你看你臉蛋都哭紅了。”駱夜辰拍着岳芊痕的背,輕撫搖晃着,動作中是錯不了的疼惜,他依然是霸道而旁若無人地表現他對岳芊痕的愛意。
而另一邊陶榆榛早就不哭了,瞅着站在她面前的霍永晰,她尷尬地拭着淚水,試圖對他笑卻失敗了。
“怎麼回事?”蹲在她面前,霍永晰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直盯着她,想找出她充滿淚痕的臉背後隱藏的原因。
“沒事。”陶榆榛輕搖了搖頭。
霍永晰濃眉一皺,知道從她這兒問不出來,眼神立刻移向另一個淚汪汪的小女人。
岳芊痕偎在駱夜辰胸膛上已經被哄住了,她正乖順地就着駱夜辰手中的水杯啜着溫水。
嗯……現在可不能打擾芊痕,再惹哭她,她那宇宙第一寵老婆的老公會砍人的。霍永晰只好將視線移向端完水后就“晾”在一旁的岳芊鈴,心想芊鈴這隻小麻雀肯定知道。
“芊鈴,”霍永晰挑眉問道:“怎麼回事?”
“哦!說來話長……”看了看用眼神警告着她的陶榆榛,岳芊鈴做了個鬼臉,“可是我可以長話短說,這兩個人呀,一提起你們的婚事就哭了。”
霍永晰一凜,看着陶榆榛閃躲游移的眼神,他抿緊薄唇,不發一言地拉起陶榆榛向外走去。
“你們……唉!算了。”岳芊鈴放下欲阻止他們走出去的手,看來今天她又得顧店了。
“我們也走了,好嗎?”徵求過懷中嬌妻的同意,駱夜辰輕鬆地抱着她站了起來,她則乖乖地抬手圈向他的頸項,被抱得很習慣。
“你餓不餓?帶你去吃東西……不許搖頭,你現在的身子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是誰的?還用問,當然是我的,你的身子、寶寶全是我的……”駱夜辰低沉着嗓音很溫柔地跟懷中的小女人說著話,漸行漸遠。
目送那對“噁心巴拉”,哦,不,是鶼鰈情深的夫妻離開,岳芊鈴這才注意到正悠悠哉哉在翻着晚報的尉星栩。
“喂,人都走光了,你還在這裏幹嘛?”岳芊鈴對他向來沒啥好臉色。
“陪你啊!”尉星栩揚眉說著。
“雞婆。”嘟噥着,岳芊鈴眼睛一亮。呵呵,笨男人,這次可又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我哦!她在心中轉着壞主意,開始設計該如何拐尉星栩替她看店。
經過了一個小時又十六分之後,尉星栩總算髮現他上當了。
可恨啊!方才岳芊鈴請他看一下店,說她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時,語氣那麼輕柔可人,他就該小心地。那小妞曾幾何時用過像芊痕般柔順的語氣對待他?笨哦!
只是一碰到她那雙水靈靈大眼睛的懇求光芒,自己就被迷惑了,結果就獃獃地留在這裏當傻瓜。
無奈地放下手中的財經雜誌,尉星栩大大地嘆口氣,唉!想他堂堂的“夜星”副總裁在這裏當小弟,真的是……
“叮咚!”
就在此時自動門開了,梁曉羽手中提着袋子走進來,見到是尉星栩坐在櫃枱后,表情明顯一怔,訝然地問:“怎麼是你?”
“不行嗎?”他沒好氣地嘟噥着,雖然以前只在芊痕受傷時見過梁曉羽一面,但眼力一向過人的他已經認出她也是“天虹組”的成員。
“芊鈴呢?”梁曉羽已經收起訝異的神情,細緻的臉上面無表情地問。
“我被她騙來顧店,哪知道她去哪裏了,那小妞就不要被我捉到……”一面嘀咕着,尉星栩一面繞出櫃枱,心想好不容易救星來了,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梁曉羽沒回答,只是將手中原本要送來給芊鈴的晚餐放在櫃枱上。看這樣子,芊鈴是不會再回店裏來了,乾脆先關店算了,梁曉羽在心裏想着。
“我要走了,店就交給你了。”尉星栩一揮手,腳步挺快地人已經在店門口了。
自動門打開,尉星栩還沒跨出去,臉色忽然一變。
不遠處停了輛箱型車,看見車窗縫中銀光一閃,尉星栩不假思索地立刻轉身撲向仍站在櫃枱前的梁曉羽。
“小心!”尉星栩將梁曉羽撲倒在地上,就地滾了兩圈躲在櫃枱旁,用身體遮住她,他小心地回頭張望,見到箱型車正急速開走。
他明明聽見槍聲,也以為他來不及救她了,但卻沒有子彈打進來,玻璃也沒破,這是怎麼回事?
“是防彈玻璃。”像是聽見他的疑問似的,梁曉羽替他解答着。上次在店裏芊痕被狙擊后,店裏的玻璃就全換成防彈的了。
她安靜地被他護在身下全沒反抗,直到尉星栩由她身上爬起來,伸手拉她的手將她拉起來時,梁曉羽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但馬上又恢復平靜。
“沒事吧?”她好小!尉星栩現在正視她才發現她的年紀看來好小,像個中學生,除去她臉上那沉靜的表情不說,她像是未成年少女。
“嗯,謝謝你。”她直視着他,輕輕地說。
“這……我想不管是不是衝著你來,你都不該一個人回去。把店關了,我送你吧。”他說道。
見識過岳芊鈴的潑辣、陶榆榛的惡作劇及樊音的冷漠,這小丫頭倒是“天虹組”中看來最乖巧有禮的,尉星栩在心裏想着。
“不用了。”梁曉羽馬上拒絕,音調平緩地說:“若是衝著你來的,豈不是害了我?”
“呃……”收回前言,尉星栩摸摸鼻子,無奈地轉身離開。梁曉羽則盯着他的背影,許久許久
陶榆榛遲疑地瞥着一直不發一言的霍永晰,他看起來並不像在生氣,但就是異常的沉默、令人不安。
他將她帶出超商后,吃了頓安靜的晚餐,然後就將她帶到山頂來看夜景。
從山上向下看,夜晚的都市燈火點點的十分漂亮,但陶榆榛全沒心情欣賞。
“永晰……”她開口喚他,躊躇着該如何開口。舔了舔嘴唇,她小心地問:“你不高興了?”
“沒有。”霍永晰回答得很快,讓她更忐忑不安,她怯怯地伸手去握霍永晰的手。
“永晰。”她可憐兮兮的喊着。
霍永晰感到她手指的冰涼,嘆了口氣,反手保護性地握住她的小手,“來。”將她拉近身旁,他環住她的肩,怕她受凍了將她另一隻手環過他的腰放進他的外套口袋中。
兩個人就這樣佇立在星光燦爛的山頂,眺望着萬家燈火。
好一會兒后,他開口了,“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他的語氣中有着寂寞的意味,直視着前方,他的側面看起來好冷漠,“想着想着,我就會猜想,是不是你根本不愛我……噓,你聽我說完。”
將食指抵住她本欲張口辯解的唇瓣上,他繼續說:“是我先愛上你的,或許是因為你的心太寂寞了,太需要有人同情,太渴望有人來疼惜才會接受我。也許在你心裏深處,我存在的分量並不那麼重,或許結不結婚、愛不愛我,對你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我不同。”
喘了口氣,霍永晰隱在鏡片后的眼眸閃過一抹陰霾,他苦笑着說:“我是那麼的愛你,和你結婚並不是只想要能每天和你在一起,每天看你在我懷中蘇醒,每天和你一同喜怒哀樂,那不夠!我要的是擁有全部的你,讓你成為霍太太,而不是擔心你何時會離開我。是的,我承認,我想用一紙合約綁住你,因為我的心不安穩啊,我會怕,怕你又逃開我,逃得遠遠的,我會受不了的。”
“我……”陶榆榛並不意外他的深情,她一向是明白他的心的,但聽到他如此剖心的話,她反而一下子不知如何反應。
“就這樣,給你兩個選擇,結婚或分手。”霍永晰忽然地說,他不要她再為他們之間的事搖擺不定,為他們之間的事痛苦落淚,他賭的是解開她的心結或是失去她。
好大的賭注啊。陶榆榛低頭沉思着。
當陶榆榛低頭不語時,他的心下沉再下沉,直沉到地獄深處,他咬着牙,開始後悔自己的輕率。
好久好久,沉默得都快令四周的空氣凝結了,霍永晰甩甩頭,粗嘎地說:“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就分手吧,上車,我送你回去。”說完他轉頭打算回車上。
陶榆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正要告訴他她愛他,她不要分手,他怎麼能這樣?
淚水迅速湧進眼眶,她無法支撐地蹲了下來,開始放聲大哭,低垂着頭兒,她哭得凄慘無比,完全沒聽到他頓了一下又轉回頭的腳步聲。
“小榛,別哭了。”輕柔的拉起她,霍永晰心中雖然也在淌血,但還是捨不得看她哭。
“嗚……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陶榆榛重複地哭喊着,撲進他懷中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一不小心嗆到了,她猛烈地咳了起來。
“噓,乖,別哭……”拍着她的背,霍永晰好心疼她咳得通紅的小臉。將她橫抱起來,小心地將她抱進車內,他半跪在她面前,抽出面紙為她拭淚。
“人家不要分手……不要不要……”陶榆榛拚命搖頭,揪緊他的衣袖怕他跑掉。
不要分手?那她的意思就是……
霍永晰欣喜若狂地捧着她的小臉,不確定地問:“我們結婚?”
“嗯!人家不要分手,永晰,我愛你啊!”陶榆榛仍在抽噎着,楚楚可憐地瞅着霍永晰,她伸出手環向他,嗚咽地說:“抱我,別再丟下我。”
“不會的,我不會再丟下你,一輩子都不會的。”霍永晰摟緊她,用力得直想把她揉進心坎里,俯下頭他尋到她的唇,深深地吻她。
站在慕容大宅門口,陶榆榛仍有些猶豫,霍永晰對她皺眉,嘲笑着,“又怎麼了,小烏龜?”
嗟!敢罵她是縮頭烏龜,陶榆榛用手肘頂他,他躲掉,又摟住她的肩笑了起來。
“進去就進去嘛!怕你哦!”嘀咕着,陶榆榛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更用力環緊她,兩人並肩走進去,差點和從裏面衝出來的慕容婷撞在一起,還好霍永晰一閃身將陶榆榛護到一旁。
“你們?喔——我知道了,難怪我拿不到霍永威的畫作代理權,”看到霍永晰那明顯的呵護姿態,慕容婷恍然大悟,眼中射出妒恨的光芒,恨恨地說:“原來是你這賤女人在從中作梗。”
“你嘴巴放乾淨一點。”陶榆榛一點也不懼怕地罵回去,昂起小臉,她不屑地說:“不和你做生意是永威聰明,誰不知道你吃人不吐骨頭,哼!”
“你……”
慕容婷的臉變得猙獰,她伸長尖尖的手指甲就向陶榆榛捉來,陶榆榛自有戒備地抬手防衛着,不料慕容婷的手在半空就被捉住了。
“不用動手傷人吧?”特意重重一扭,霍永晰冷冷地說,放開已經尖叫不已的慕容婷的手,他的眼神十分冷冽,直可媲美那用冰塊做成的駱夜辰,他語氣十分駭人地說:“你敢再出手就不只這樣了,滾!”
他的話成功地喝阻了慕容婷,她憤恨地瞪着他們,轉身踉蹌地逃出門外。
陶榆榛瞪大了眼睛看着霍永晰。
他眨了眨眼又回復溫柔和煦的模樣,摸了摸她的頭笑着問:“嚇着你了?”
“你好酷哦!”陶榆榛一臉崇拜,“跟駱夜辰有得比。”
“因為她傷害你我才生氣的。嘿,我和夜辰差了一大截呢,有人想傷害芊痕的話,夜辰會把他大卸八塊的,”霍永晰揚揚眉,牽了她的手向前走去,一面說:“他疼芊痕疼得超乎常人。”
“你也很疼我啊!”輕笑着,陶榆榛忽又正色地說:“但下次你不要替我出手,我自己能解決的。”
“知道你棒嘍!”他縱容地拍拍她的頭,兩個人已經走到客廳門口了。
“榛小姐,霍先生,你們來了,快請進來。”陳諭迎上來,欣喜地說,“老夫人正好在大廳。”
“陳爺爺,剛才小婷來做什麼?”陶榆榛問道。
“別提了,還不是為了房子的事,婷小姐吵着要房子的所有權狀借她去抵押借款,老夫人自然不肯。這婷小姐也真是的!”陳諭搖頭嘆息,帶領他們走進客廳。
“小榛,你們來啦!”慕容艾梅看來氣色還不錯,坐在搖椅上,她看來沒怎麼為慕容婷的事生氣,開心地招呼他們,“坐啊,霍先生你也坐呀。”
“老夫人別客氣,叫我永晰就行了。”霍永晰將自看到慕容艾梅后就僵硬起來的陶榆榛拉到沙發坐下,笑着說:“我也該改口叫您奶奶了,我和小榛要訂婚了,下個月月底結婚。”
“真的嗎?”慕容艾梅喜出望外地說:“那很好,很好。”
她看向陶榆榛,開口問:“結婚的錢夠不夠?如果不夠奶奶這兒有。”
“不用了。”陶榆榛馬上開口拒絕,抿着小嘴,她不安地又伸手尋着霍永晰的手,他馬上握住她的手。
“你的錢……捐出去了吧!”慕容艾梅知道陶榆榛用陶芷芬的名義將所有分得的財產捐到各個不同的慈善機構,她微嘆着說:“別那麼倔,我活不久了,用不了那些錢的。”
“我……不用了。”
對於陶榆榛的拒絕,慕容艾梅只能搖頭,她轉頭對陳諭吩咐着,“去我房裏保險柜拿首飾盒,一共有三盒,全拿出來,讓小榛挑着當嫁妝,快去。”
陳諭領命而去。
陶榆榛吞口口水,支吾地說:“我不要錢,也不要首飾,只是有件事,我想……我想……永晰!”她求救地瞧向霍永晰,原先要說的話梗在喉頭,怎麼也無法吐出來。
看着她苦惱的小臉,霍永晰憐惜地親親她的臉頰,鼓勵地低語,“你的主意,當然是你來說,別怕,說啊!”
“什麼事?”慕容艾梅問道。
“我想……我和永晰的訂婚儀式可以在這裏舉行嗎?”一口氣說完,陶榆榛垂下眼瞼,向後縮人霍永晰的懷中。
霍永晰在她耳畔耳語着,“好乖。”
“這裏?”慕容艾梅呆了一下,隨即誤解陶榆榛話中的含意,她深呼吸穩定情緒連聲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那天我會為你空出房子來的,家裏的傭人全讓你用,我會先避開的。”
陶榆榛和霍永晰對看一眼,她咬咬下唇,眼眶有些濕了。輕掙脫他的懷抱,陶榆榛站起來走到慕容艾梅面前蹲下,清楚地說:“我是說,在這裏訂婚永晰的父母會來,而我……您不想看着我訂婚嗎?”
“小榛?”慕容艾梅有些迷糊了,怎麼了?小榛不是要自己空出房子的嗎?
“我的家人……只有您了啊,奶奶。”悄聲說完,陶榆榛早已潸然淚下,握住慕容艾梅滿是皺紋的手,她再一次喊着,“奶奶。”
慕容艾梅猛然顫了一下,她盼了那麼多年小榛總算肯叫她了,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呼吸粗重地讓陶榆榛駭着了。
“奶奶,您沒事吧。永晰!”陶榆榛慌了手腳,轉頭向霍永晰求救。
霍永晰一個箭步上前,正想喊人幫慕容艾梅拿葯時,慕容艾梅卻虛弱地阻止他,“我不要吃藥,我只是太高興了,不要緊的,傻丫頭,別哭了。”
陶榆榛擔心地看着慕容艾梅,直到她呼吸平靜下來露出慈祥的笑容,陶榆榛的心才安下來,正在此時陳諭捧着三件首飾盒下來。
“奶奶,我什麼都不要,我和永晰只要您的祝福。”陶榆榛仍是堅持初衷。
“來,這些可以不看,這盒一定要給你。”慕容艾梅拿過一個盒子,放在她手上,“這是你媽留下來的,當初我什麼都沒準她帶走,唉!我真是糊塗了,不過我都好好地收着,現在給你最適合了。”
“媽媽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首飾盒,陶榆榛喃喃地說。
“小榛,別恨奶奶,奶奶知道錯了,原諒奶奶吧!”慕容艾梅真心地認着錯。
“別再提了,就像我先前說的,我的親人只有您了啊,奶奶,別再提什麼原不原諒的話了。”陶榆榛說完,對慕容艾梅笑了笑。她心中的仇恨經過了十多年,總算是化解了。